《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55、第二部七六年的是是非非

　　第七十九章
　　于大海面对周永安对他的副业计划的坚决反对，刘书记又不能把他调走，他的副业计划面临了严重危机。于大海想到这个计划受到干扰不能实现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不能实现那他心都疼。这么好的副业别人还不知道，咱们先下手等别人知道了我们也把钱赚到手了。预计到明年育苗时最低能赚两万元钱，这是多大的数字？如果不仔细算都不敢相信。这是田永和给提供的项目，他帮着做的计划。这要是实现了马上六队就打了个翻身仗，就不是全大队最穷的，全公社最穷的生产队之一。可是周永安横在这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又无论如何说服不了他。再说他从内心不希望于大海的计划成功了。怎么办？于大海冥思苦想。
　　就在于大海为这事束手无措的时候，这中上午接到了白雪的一封来信，白雪妈回来时于大海去看过白雪妈，听白雪妈说白雪好多了，吃饭睡觉都正常了。所以她就回来了，白雪暂时不回来等待组织对她的处理。
　　于大海本想去封信问候一下，还没写这封信，白雪来信了。信封那俊秀的字体就如他本人那么漂亮。于大海坐在炕沿撕开封口，拿出信纸把信纸展开白雪那俊秀的字体就展现在面前。
　　大海哥你好：
　　近来很忙吧？你上次来没有跟你说一句话真的很报歉。那时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谁也不想见，只想就那么一个人静静的躺着。自己的灵魂似乎出了窍。
　　大海哥我告诉你一个让你十分痛苦的消息，白雪死了。他死了不能复生，她已经失去了灵魂，现在人世间叫白雪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你忘了白雪吧。尽管你很痛苦。去找张雅茹，他真是个好姑娘。我如果是男人也会喜欢她。她又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如果没有我,你们俩多么般配……
　　于大海看到这感到五雷轰顶，又像当头挨了一闷棍。马上就感到体内忽的燃起了一团火，整个身体每个细胞都被烧烤着。当时就感到脑袋发木，视力模糊，舌头发硬，嘴发麻。看到这，下边的内容不用看了就是为分手辩解。看来白雪真是看上谁了，感情投入太深不可逆转了。自己当时说的挺大方，但是事真的临头了，就觉得像是做恶梦，他希望这是个梦。那时说的挺大方那只是假设，现在真的变成事实了自己似乎接受不了。白雪真的变了，比想象的变得快，我们多年的感情一笔勾销了。
　　于大海感到自己一阵迷糊顺势躺在炕上。他就觉得全身无力，一动都不想动，只有心脏在蹦蹦的跳，感觉心跳的声音很大，似乎这心脏要从自己的体内跳出去。他似乎思维也要停止，身体全部器官都要罢工，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自己的躯体去了阴曹地府，到了那里一片黑暗，找不到进去的门，到那里也不是随便去的。
　　过来好久于大海似乎从昏迷中醒来，好像去了一趟阴曹地府没人引荐，没找到门又回来了。这时他的思维又活跃起来，不是停滞状态了。与白雪分手你至于这样吗？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信的下面内容不用看了就是为分手辩解。于大海把信一点一点用手撕，撕的不能再碎了，他把撕碎的纸片抓在手里，踉踉跄跄走出后门，到后院把那纸削用尽全力把它抛向空中，那纸削像春天凋零的花瓣随风飘去。
　　于大海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失去了中心怎么走不稳，站不稳。他回到屋里躺在炕上思考这件事：我与白雪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白雪曾经说过我们俩是一体的，是不能分开的，我受伤就是他受伤。这回怎么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一定是在县里看上谁了。是谁有这么大的魔力把白雪从我身边夺走。他这样冥思苦想着。就听外屋门咣当一下子，杨队长随着响声进来了。他看到于大海吓了一跳。大声说：“于大海你这是咋的了，上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你的脸色发青，眼珠通红，嘴唇都是水泡。”
　　于大海想说话但是舌头已经不好使了，只好张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意思是舌头不好使不能说话。于大海一张嘴杨队长一看这舌头也起了许多水泡。杨队长说：“这啥病这么快，赶快到医院看看去。”于大海又摇头又摆手用嘴唔啦唔啦说不用。
　　杨队长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那咋办不能这么挺着。我来还想和你说事，看样说也没用你有病了。”
　　于大海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上：“我有病期间一切由你做主，别问我，把计划落实。”
　　杨队长再次要求他去看病。
　　于大海又写“医院治不好我的病，你去安排吧。”
　　杨队长不知他是什么病，于大海说医院治不了。此时于大海又摆手又推他，意思是你该干啥干啥去。杨队长无奈离开了于大海家。
　　杨队长走了。刚才听他说自己眼睛都红了，自己到镜子跟前一看可不是吗？自己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怨不得视力模糊，又一看自己的嘴唇也都起了泡，又把舌头伸出来眼见自己的舌头也许多水泡。自己原来认为自己挺有毅力，这回怎么遇到这事就几乎瘫痪了，真没出息。
　　晚上收工了，于大海妈也回来了。大海妈五十多岁，身体健康，一年四季不闲着，好劳力一样干活，为了一天挣那几毛钱。你不到队里干活你干啥去，搞点副业那都是资本主义,不让你干你偷着干了要批判你。说你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一天挣几毛钱也是钱，八分钱能一斤盐，一毛钱能买一盒火柴。这今年是极特殊倒刨了二分钱。当妈的看见了儿子这一年操心费力的倒刨二分钱不是儿子的错。
　　当于大海妈回来见到儿子这样简直吓了一跳。脸是灰色的，眼睛是红色的，那嘴唇起了水泡。
　　大海妈惊讶的问：“这是咋的了，吃午饭还好好的，下午怎么变了个人？”
　　“你这是咋的了，告诉妈？”
　　大海摆了摆手意思是没啥事。
　　“不对呀，没啥事咋变成这样子了？你告诉妈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上来这么大的火，眼睛都红了，嘴还起了那么多水泡。”
　　大还有摆手意思你别问了。
　　“你是不舌头不好使了，你张嘴妈看看？”
　　于大海无奈的张开嘴，大海妈一看原来舌头也起了那么多水泡，这孩子现在说不了话了。大海妈站在儿子面前眼泪也下来了。因为啥上这么大的火，他最近的副业计划遇到了挫折，周永安坚决不同意。不对不是这事，这事是让人烦恼，但是不能上这么大的火。
　　“你是不是与白雪有什么事。”大海妈略有所思的问。
　　于大海点头然后把两个手掌挨在一起，然后猛的分开。
　　大海妈明白了，这是白雪要跟大海分手，大海突然上这么大的火。
　　大海妈也坐在炕沿上沉默了。他理解白雪和大海分手对大海的打击。部队回来时跟来那个姑娘那么漂亮那么洋气，是汽车乘务员工资很高，父亲还是交通局局长，如果他们订婚大海还能留在市里还能找个好工作。大海这傻小子为了白雪拒绝了人家。“怎么样白雪现在要跟你分手。”他妈问儿子
　　于大海点了点头。
　　“看来是在县里看上谁了。”
　　“于大海点了点头。”
　　“这姑娘到大地方一待这心就野了。那好男人多了，不定那个男人会招数把他的心给勾去了。这样白雪可真不对。从小看她长大的，怎么能这么负心负义的”……
　　于大海指了指饭碗，意思让他妈做饭吃饭，他妈无奈的去做饭去了。
　　于大海躺在炕上闭上眼睛，他的思绪就像灵魂出了窍。一会到空中，一会到地下，一会到山上，一会到山下，一会到深林里穿梭。一会又回到部队见到连长、指导员。见到许多战友。似乎又看到张雅茹和李家玺在张罗结婚。一会似乎又站在云头上，看着蚂蚁一样的芸芸众生，在忙忙碌碌。他们在忙啥？为了生存,为了后代，为了爱情，他们是否也受过挫折……
　　他的思绪又回到白雪。白雪与自己分手一定是看上了那个比自己优秀的青年。遇到了好男人，人家比你长得帅，比你有文才，比你会做事，比你有背景；方方面面都比你优秀，比你强。人家在一块工作不断地献殷勤，处久了日久生情不知不觉感情就发生了变化。上次白雪自杀一定与这有关，对那边感情陷入很深不能自拔，对我有感到无比愧疚；为了摆脱致命的烦恼，想一死了之，摆脱困境。现在这段时间她终于想明白了，作了最后决定与我一刀两断。
　　这样也好。总比她死了强，死了也是与我分手。我于大海不希望她用死来于我分手。
　　大海妈知道儿子吃不下去饭，做了点粥，哪知这粥大海也吃不下去。这舌头就像在嘴里是个多余的东西，胀得慌。肚子也不饿根本没有食欲，大海妈看儿子一点不吃，自己勉强吃了一点。大海妈心疼自己的儿子，受这么大的打击自己却一点也帮不上忙。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劝都是多余的。
　　于大海坐一会、躺一会。躺一会又坐一会。满脑子都是白雪。他想既然白雪抛弃了自己，就应该忘了她，减轻自己的痛苦。越想忘越忘不了，满脑子都是白雪。白雪和自己那些往事都会涌现出来。
　　夜很深了，大海妈劝大海脱了睡吧。
　　他摇了摇头，他想白雪。他真的想白雪。可是白雪有了新情人，这怎么能让他接受得了。
　　他睡不着觉，夜很静，只听那闹表嘎达嘎达的响着。他在屋里觉得憋得慌，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腿似乎有劲了。他要出去走走，他下了地戴上棉帽子。
　　他妈看他戴上棉帽子问：“这么晚，这么冷的天出去干啥去？”
　　于大海拍拍胸用手指画圈，意思心里闷出去走走。
　　他妈心疼的说：“这么冷你这半夜三更的你出去别感冒了，白雪不跟你了，你还不活了。男子汉什么事都要拿得起放得下，你去找回来时跟你来那个姑娘。那姑娘多好，到现在说不定还不能找人家。”
　　于大海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啦，现在莫说人家订了婚，就是没订婚，现在也已经时过境迁了。为了安慰妈妈，他点了点头，妈妈放心的睡了。
　　于大海出了门，一股寒风袭来，他打了个冷战。这时满天星斗，天上有淡淡的白云，星光，不那么明亮。此时的天地之间像挂上了纱幔，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万家灯火都已熄灭。只有街里粮库的灯还在闪闪烁烁。他出来村子向西山的桦树林走去，桦树林在西山脚下，在水田地西边。几个生产队灌溉水稻的大壕就从这桦树林里流过。这棵棵桦树干洁白如雪，树干挺拔，春风刮过的时候在春风吹动下，桦树们摇摆着，好似众多美貌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冬天那落了叶的树枝，像无数双手伸向空中，无数的伸展的手，在风的吹动下摇摆似乎在向春天招手，盼望春天到来。
　　于大海步履蹒跚来到这里，他趟着积雪向桦树林走去。这里是于大海与白雪约会最多的地方，这里很安静。夏天有小鸟在头上鸣叫，在树上飞来飞去，现在是数九寒天这些小鸟不知去了何方。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我和白雪。这里是好大一片桦树，白花花的，棵棵笔直挺拔。桦树下现在是厚厚的积雪，而夏天树下是绿莹莹的青草，坐上软绵绵的好像天然的大地毯。他们曾经在这里聊天，亲吻，拥抱还几次想进一步都没有成功。这一切都过去了，严冬过去，春天还回来，可是白雪不会来了……
　　记得这里有一棵最美的白桦树。她是树姑娘中最美的一棵，她笔直，挺拔，高崇。他的树干洁白如雪，没有一块黑斑，没有一个疤结，她像一个玉柱一样矗立在那里。他头上顶着一个美丽的树冠，夏天他像树叶编制的雨伞，给人遮阴纳凉。他们在树下聊天他的树叶沙沙响，好像说你们谈情说爱我给你们遮阴纳凉不公平，他们在树下亲吻，那树丫咔咔响他好像说怎么在我面前这样放肆不害羞，他们在树下拥抱他的树枝摇动，好像说其实我比白雪漂亮。
　　这棵桦树他是白雪和大海都喜欢的，她是千百棵桦树中最美的一棵。他们在树下观赏她,抚摸她,赞美她。她太漂亮了，雪白的表皮，漂亮的树冠。于大海说咱俩都喜欢它咱结婚是把他伐了回去咱们作炕沿，他就终生陪伴咱们了。白雪说那可白瞎了，那再也看不到这棵漂亮的桦树了。
　　今天在这朦胧的夜色中，怎么也找不到这棵美丽的桦树了。在这没膝的积雪中于大海趟着雪，看看这棵,这棵太细；看看这棵，这棵太粗；看看这棵，它有弯；看看那棵他有疤结。他一圈一圈的找哇，怎么没有了这棵树。是被盗伐了，还是风折了,还是它得病腐烂了。他就这么一圈一圈的找哇，白雪说她丢失了灵魂；似乎白雪的灵魂就寄托在这棵树上，找到这棵树就找到白雪的灵魂，找到了她的灵魂她就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眼看天放亮了。还是没有找到那棵树。一会太阳露出来半边脸，雪地他趟过的地方留下他深深的足迹。凡是人走过的地方人们都会留下足迹。有的明显有的不明显：人们经过的事都会留下记忆，有的记忆很深刻，有的很肤浅，有的终生难以忘记。白雪对我来说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能让我忘记。
　　于大海突然觉得浑身冷，冷得直哆嗦。他在这雪地里走了一夜，他的腿有点发软他抱住一棵树歇了一会，他感到真冷啊！似乎心都冻透了。他往回走，没走几步突然跌倒，他爬起来走一会又跌倒，他跌倒又爬起来,又走跌跌撞撞到了家。
　　于大海妈正在做饭，见儿子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她知道儿子在外边呆了一宿。
　　大海妈埋怨道：“这么冷的天,在外一宿你不冷吗？”
　　于大海没有做声。进屋上了炕马上把被盖上还是冷，冷的直哆嗦，发出哼哼声。
　　大海妈听见儿子哼哼声进来一看儿子发烧，浑身直抖。马上把杨□□找来。杨□□来了试体温高烧四十度。他说这是重感冒，建议先马上去卫生院先打几个点滴，稍好一些再回来我给治。
　　李满库套上了马车，把于大海送到了卫生院。大夫也给确诊重感冒，打了几只小针又挂了点滴，打完这些针之后于大海感倒轻松不少。他说咱还是回去吧，这感冒杨□□就能治，本大队的赤脚医生还不用花钱。这样于大海回到村里每天杨□□来给打针。几天以后眼睛的红丝消退了。嘴上的泡也消失了，发烧也消退了。只是头重脚轻一个礼拜就觉得轻松不少。有病期间于大海静静的思考，那个沈小秋她和知青处对象知情回城把她甩了，她疯了，最后她跳河死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姑娘就这么毁灭了。还有那个粮库那个复员兵，他女朋友与他分手，他受不了打击疯了，每天围着粮库转喊着女友的名字几年如一日，最后冻死在野外。还有部队一个战友接到女友的分手信，他马上就精神失常了，还拦军长的小车要回家。难道我要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这太没有出息了，不能，决不能。
　　于大海想起这些人都是因为曾经有过爱，又失去了爱，他们为此精神崩溃。但是他们没有获的人们的同情，反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尤其那个整天围着粮库转那个喊着女友的名字，常有人模仿他的模样，动作以及他那喊声当作笑料引起大伙发笑。有人用文明的说法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得看中她一个人；还有人说的粗野，说他是老鸹啄猪x，认准那一个门了。我绝不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我要坚强起来。白雪离开了我，我还要干我的事业。她与我分手不能让她看我的笑话，不能让她以后小瞧我。我把我所在的生产队搞好，让它成为全大队,全公社,全县乃至全省最富裕的生产队。这是个小小的舞台，在这里同样能演奏出美妙的乐章来。我要在这块土地显示我的才能，把这一页翻过去，病快点好些我要实现我的副业计划。
　　十多天过去了。于大海觉得自己好多了身体好多了，主要是精神好多了。许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婚姻讲缘分。他与白雪没有缘分。他要尽快恢复健康，他知道他的副业计划遭到周永安的坚决反对。自己有病期间周永安主动代理队长，要求杨队长服从他的领导取消副业计划。杨队长表示抗议已经撂挑子不干了。现在队里都有周永安来安排，继续造粪，把修窝铺的也叫回来了。于大海要马上行动起来夺回生产队主道权，实现他的副业计划。
　　这天杨春兰来看他。杨春兰明显的瘦了，但是皮肤却白了，春兰带来几斤苹果和两瓶山楂罐头，这苹果在本地食品商店买不到到。见杨春兰来了于大海马上让坐。
　　一进屋杨春兰就说：“这么大的事我才知道。我来看看你，这事怎么能变成这样。我与要武分手时迫不得已。你说我除了这一招，我上哪去整那两千元钱。可是白雪和你分手简直不可思议。”
　　“有啥不可思议的，这一步早就有人看出来了。”
　　‘谁那么神能未卜先知。”
　　“李嫂。白雪一去县里李嫂就提醒我，以他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人的感情是会变化的。他说白雪在咱这大山里长大的，以前没有见过世面，在咱这里看你是个优秀人物，可是到了大地方有比你更优秀的人多了。人家在一起工作，有人不断的向白雪献殷勤，人家在一起工作离得近，你离得远，这样日久生情感情就会发生变化。你看这不是让李嫂说对了”……
　　杨春兰低下头，没说什么。
　　杨春兰的到来于大海特别高兴。他有好多天没怎么说话了，那些天舌头嘴起泡不能说话。这些天好了与别人没话可说，而春兰，王要武，李满库他们都是小学中学同学，由于他和杨春兰此时是同病相怜，有许多共同语言。他们聊到春兰弟弟，好了，出院了。全家都皆大欢喜。但是春兰几次似乎想说点什么，刚想说马上又转移了话题。
　　春兰想说又没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她说：“大海哥有件事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说，可是我现在不说你早晚得知道。我还是我告诉你。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太想不开。”
　　于大海看春兰说话吞吞吐吐的很神秘，马上说：“你说，没关系我与白雪都分手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的消息。”
　　“你知道白雪跟谁订婚了吗？”
　　“那我那知道，县里的人我哪认识。”
　　春兰轻轻摇了摇头，她说：“不是县里的，她跟刘春海订婚了，而且这个礼拜就举行婚礼。在刘春海家，”
　　“这是不可能的事，谁造的谣。”
　　“千真万确的我能瞎说吗？”
　　于大海一想杨春兰没影的事她不会说。那是真的？于大海愣在那里。惊讶的好久眼珠都不转，傻了一样。
　　大海哥你也别上火，反正都分手了。她嫁给谁都一样，与你没关系了。我对这发生的一切都感到莫名其妙。我真想找白雪问问怎么回事，可是白雪表面挺开朗，实际她很内向。她内心隐藏的话谁也问不出来。
　　于大海呆呆地坐在那里，杨春兰下面的话说的啥，都没听见。杨春兰一来小半天要回去了。
　　春兰说：“大海哥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别想不开了。”
　　于大海没有反应，像雕塑一样，只是呆呆的坐着。
　　杨春兰理解于大海。他们同病相怜。杨春兰抹了一把眼泪出去了。
　　于大海惊呆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不知春兰啥时候走的，不知道后来春兰都说了些啥。怎么走了也没送送。他知道春兰说的是真的，春兰从来不瞎说。白雪要嫁给刘春海。
　　白雪要嫁给刘春海。于大海怎么也不能理解，既然分手了白雪嫁给谁都与自己无关；他怎么会嫁给刘春海，那是他最反感的人呐。我明天一定到县里当面问问，与我分后嫁给刘春海为什么？
　　于大海第二天坐早车，去县里到白雪的宿舍找到白雪。白雪见到于大海很惊讶。她见于大海瘦的像脱了像，白雪一阵心酸，但她克制住自己，不能示弱，让于大海痛下决心与自己斩断关系。心里想：“大海对不起了。”
　　于大海见到白雪觉得白雪瘦了许多。白雪见到于大海怕吵起来，她忙说：“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去。”于大海很顺从跟着白雪来到广场里的篮球场，由于是寒冷的冬天，今天又特别冷，这里没有人。
　　“我的信收到？”白雪问。
　　“收到了。我理解你，如果你找到一个优秀的男生我还祝贺你，尽管我很痛苦但是我能挺过去。但是我听说你要嫁给刘春海，这是真的吗？”
　　白雪说：“我的信说的很详细了，过去的白雪死了，死而不能复生，现在世上这个白雪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她嫁给谁你还计较吗？”
　　“我要知道为什么？”于大海十分愤怒，于大海双手抓住白雪的双肩大声吼叫：“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用双手使劲耸动白雪的双肩，“你告诉我为什么？！如果你找个别人我都能理解，我想象你找的一定英俊潇洒，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人才出众能说会道，有家庭背景；可是那个刘春海小头鸡脸，没三块豆腐高，人品地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说过他像癞蛤蟆那样格影人，像蛆那样恶心人，要问世上你最烦的人非他莫属。可是你现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反常态要嫁给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如果他十分优秀你们在一起工作日久生情我理解，可是他在下边的公社，你在县里你们俩怎么会日久生情。再说他那份德行。你怎么会与我分手嫁给他，这是为什么？”
　　白雪带着哭腔说：“我在信里说明白了。大海哥忘了白雪，白雪不会给你带来幸福。你去找张亚茹现在还不晚。我们……我们没有缘分。”
　　于大海听到这更愤怒了，大声吼叫：“我找不找她该你个屁事。”他伸手狠狠给了白雪一个嘴巴。
　　白雪的嘴丫流出了血，但是白雪并不躲避。她直溜溜的站在那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他的下一个嘴巴。
　　于大海愤怒得又抓住白雪的双肩使劲耸动，使劲一推 。此时白雪身体十分虚弱被大海一推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把头摔到地下咣当一声。白雪倒下去双手捂住脸。身体扭动着。
　　此时于大海被愤怒迷了心窍。呆呆的麻木的看着白雪痛苦的表情。忘了他们那么相爱。这一场面被路过广场一群人看见了，马上围过来一帮人。他们看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推倒了。那女人不能动了，男人不去扶在那看热闹。马上有人问怎么回事？
　　面对有人质问，于大海才感到刚才自己太过分了，把她推到怎么不去扶一把。
　　这十几个人上来揪住他要去派出所。于大海有人揪他，又火了，谁来拽他，他打谁。这时几个女人上来扶起白雪。只见白雪的脑后磕出了血，起了一个包。他的头包着围巾头上出的血把围巾染透了。几个女人大喊：“他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姑娘，把他送派出所！”
　　这时白雪在震晕当中缓过来。看见这么多人揪住于大海拉拉扯扯要去派出所。用哀求的口气说：“谢谢你们帮助我。请你们放了他，他是我哥哥，他精神有病。他向我要钱我没给他，他对我动粗。”
　　这些人明白了，原来这人是精神病。都哄着这个精神病，你看你妹妹都被摔成这样快走吧。把他拉开好大距离人们才离开。白雪提到钱于大海大声吼：“欠你的钱我会加倍还你。”于大海感到一切都不可逆转了，自己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留在这干啥回去吧。
　　白雪庆幸这里没人认识她，否则刚才这一幕会被熟人看到当做笑话讲。她看着于大海被人连说带劝 当精神病拉走了，自己的心一阵紧缩。她双手捂着脸，眼泪像小河那样流淌。

　　第八十章
　　于大海回家的路上乃至好长时间都不能理解白雪的反常行为。你说他们俩站在一起女的高，男的矮，女的漂亮，男的丑，嫁给谁都不奇怪，可是她嫁给刘春海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是白雪的提干与刘春海的吹嘘文章有关，可是现在看白雪的提干给白雪带来的是尴尬，并没有给白雪带来实质好处。白雪没有必要以身相许，抱答他的知遇之恩。他又是白雪平时最烦的人，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嫁给他。她与自己刚刚分手，就马上迫不及待的要举行婚礼，像有一方怕被人家抢去似的。于大海想的脑袋疼想不明白。
　　于大海想不明白，白雪为啥要与自己分手，要嫁给他自己曾经十分厌烦的人。但是于大海又想：如果抛开个人偏见，细一想人家刘春还有许多优点。他初中毕业就到公社当通信员，其实他当通信员相当于秘书，领导的发言稿都出自他的手笔。当时的公社书记对他很赏识，在他的极力推荐下当了公社副主任。那才几年功夫说明人家会来事。还有你看吹嘘白雪的文章能上省报。还能上中央的xx报，而且他写的文章经常能上各级报纸。他能根形势需要能把西瓜说成芝麻，又能把芝麻说成西瓜，这说明人家有文才。再说那样板田张副主任就没弄明白，整个工地混乱不堪，你看他去了很短时间把工地管理的井井有条，这说明人家有能力，虽然其貌不扬但有内秀。再说他不是一个副主任就能止步的。他远远不只是一个公社副主任，这小子还有远大的前程。一想到这也许白雪就是看到他的这些长处的。一想也不对，虽然他有这么多长处从来没听说白雪赞美过他这些长处，只烦他的短处。说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品极差。白雪真的让我难以琢磨，我们突然变得这么陌生。不怪我们分手，我们现在心理距离真的有一光年那么遥远。
　　白雪结婚的日子到了。由于白家是本村搬出去的，许多人都去参加婚礼。于大海劝他妈：“妈你也去吧。”
　　“我不去”。他妈坚定的答复。
　　“妈，别看我们分手了，毕竟我们以前是老邻居。我回来这么长时间白婶把粮库弄来的碎大米经常给咱们送来，要不咱们早断顿了，还有白雪上班以后每个月都给咱们十元钱零花钱。没有她的帮助今年咱们的日子挺难过。白雪虽然与我分手了，但是对咱的好处咱们不能忘。你去吧。我不能去。我去他们以为我去闹事，再说我不可能去。”
　　他妈固执的说：“说啥我也不能去，不是因为白雪，部队哪里跟来那个姑娘多好。现在还不是白雪把你耽误了。咱没有对不起他的。咱欠他的钱，有个荒数将来咱们发烧了咱们加倍偿还。”
　　母亲坚决不去，于大海没办法。
　　今晚是白雪的洞房花烛夜。于大海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想着白雪满脑子都是白雪。白雪虽然与自己分手了，怎么也不能把他在自己的脑海删出去。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到白雪会投入刘春海的怀抱。我们嬉戏时我把手伸到他怀里她细痒的受不了，给我一个耳光子，以后再没敢造次。难道他投入刘春海的怀里他就不细痒了？难道他们不□□？一想到白雪和刘春海拥抱在一起□□，于大海的心简直像刀绞的一样，似乎心都在滴血，真是死的心都有。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白雪竟然投到他的怀抱。自己的头好大，简直要爆炸。自己捂住自己的头，不想这事！不想这事！忘了白雪！她与自己分手了想他干什么。我要尽快忘掉她使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自己从部队回来白雪到车站去接自己，当时见到白雪多开心……怎么又想到白雪。不想她想别的……那次白雪给自己写信建议每个阴历十五九点钟我们同时看月亮你能看到我，我能看到你。从此我们每个阴历十五都同时看月亮，似乎真的看到了白雪，白雪在月亮上向自己招手他的眼睛像月亮一样明亮。白雪来信也说看月亮时看到你背着枪在向我招手。我们互相通信多么惬意，可是这种感情一去不复返了……怎么又想到这了。不想她想点别的。于大海这样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不想白雪，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从前。那童年光屁股钓鱼的时候，那上小学的时候，那上中学的时候，那当兵的时候无尽的思念。……于大海啪给自己一个耳光不想她不行吗？想别的。
　　白雪的洞房花烛夜，于大海如同油锅里煎熬了一夜。
　　天发白了，太阳就要出来了。于大海决心要忘掉白雪。他要把一天的活安排得满满的。他要一会也不闲着，一气干到筋疲力尽，倒下便睡，起来就干活，这样就能把白雪删除自己的记忆。这些天自己身体好多了。这些天自己有病把自己的副业计划搁浅了。周永安在他有病期间主动代理队长，提出撤销那个副业计划，杨队长对此表示抗议撂挑子了。自己现在恢复健康要夺回生产队的主导权，一定要实现那个计划。
　　太阳没出来于大海睡不着，他起来到院子劈柴。一会吃完饭组织队委会开会，请周永安参加，与他摊牌成功失败在此一举。他拿起斧子劈柴感到身体非常虚弱，没力气。没力气也得劈，要把一天的活安排的满满的，没有一分钟时间想别的。
　　于大海一会出了一身汗歇一会，白雪昨天度过了新婚之夜……怎么又想起来白雪
　　不行还得接着干，他拿起斧子又劈了起来。
　　早饭好了，母亲叫他吃饭。对，我要吃饭，尽快恢复健康。白雪离我而去，我不能一蹶不振，否则过多少年后白雪都会认为当初与他分手对了，你看他那窝囊样。我不能像粮库那个疯子整天围着粮库转喊着女友的名字，一直到死。他那女朋友背离了他，见他那样窝囊只能鄙视他，瞧不起他，不会尊重他。我不能那么没出息，我要振作起来，实现我的目标。近几天有病老□□，吴会计，都来都来劝慰自己，但是劝皮劝不了瓤还得自己鼓起勇气，面对现实。
　　大海今天饭吃的很香，可能是早晨劈了一早晨柴禾，饿了。他妈看儿子从悲痛中走出来十分高兴。
　　“男子汉就得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他妈鼓励说。
　　吃完早饭，他先到杨队长家与杨队长交换意见。大海说：“吴会计找过我，建议我开个班子会。我病了十几天，那几天身体虚弱，开完会周永安他不让你干你拿他没办法。今天我在会上与他摊牌。我这几天病好多了。他如果还不同意。我就领人去干，反正鱼死网破，我看他如何？他要真到公社大队举报大家都得骂他，他不得人心。如果他没有勇气举报咱们那咱就干下去，你说怎么样？”
　　杨队长说：“怎么也得试试，这要不干了那是多大的损失，不能说不让干就不干了，咋那么听话。”
　　他们马上召集会议，就讨论这个副业计划怎么冲破阻力干下去。杨队长亲自去把人都找来了，把杨春兰也找来了。
　　杨春兰说：“别看我结婚了，我还在本村只要于大海当队长，我愿意辅助于大海。”队委会人都来齐了，大家先议论一番。都认为把周永安请来，大伙劝劝他，让他为咱们放行。他毕竟是咱本队的，上级不干涉咱就干下去，来干涉咱就不干，也不难为他。看他什么态度。他如果还是不同意那咱就强干，那结局就不知道了。
　　杨队长把周永安请来，周永安进屋看人都到齐了，问：“于大海怎么病好了？这几天也没工夫过去。你这一病把我忙的，忙坏了。人家杨队长不配合撂挑子了。我领这些人刨粪送粪，下一步到大甸子刨草炭造粪，这回于队长病好了由他来唱主角。”
　　他讲完了没人回应。
　　大家沉默一会，于大海说：“咱们眼下火烧眉毛的事不是造粪，不是刨粪，而是家家都断顿没钱领返销粮，火烧眉毛得先顾眼前。我跟你提过咱们那副业计划，当时你不同意。你说只要一干公社大队就会来制止。我有个建议你看行不行？咱们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出发。咱这副业大有前景，咱不说前景只说眼前咱先去干一些天，然后把我们的成品先卖一部分把钱拿回来，借给社员买返销粮；如果公社、大队马上制止，咱就停下，如果不来制止咱就接着干下去。啥时候来制止咱啥时候停止，咱走一步试试。你看这样行不？”
　　周永安两只手边卷着烟边说：“我看这事根本不行，你就别打这个主意。按上级要求去干，没错。”
　　吴会计说：“我看于队长的看法有道理，咱们现在队太穷了。XX到现在一直几毛钱。大屯那头年年都比我们强。口粮一直都是三百六，水稻不能带皮吃，去了皮每天不到七两粮食。现在由于天灾等原因日值倒刨二分钱，每人一百八十斤瘪稻子能磨人五十多斤碎大米。现在国家给每人一百八十斤返销粮，现在大多数人家没钱去领。咱们怎么也要想个办法帮助社员把那返销粮领回来。”
　　杨队长接过话也说：“现在只要是家庭副业就叫资本主义，Xx家年年种菜种的好年年比别人早下来半个月，这也是资本主义好一顿批判。上级派钱队长来当队长，他来了三天两头开批判会，谁家偷偷搞点副业，那就是批判的典型。连小鸡下蛋卖钱那都受批评。集体搞点副业叫资本主义自发倾向，叫经济挂帅也要批判，要打击。要求我们尽全力搞农田建设，搞人造粪。他在这一年半可把人折腾苦了。社员的副业收入一分钱没有了，可是割了资本主义尾巴，批判了资本主义自发倾向，可是集体还是没有变化。他在这期间，对农业一窍不通，瞎指挥一气，生产队那年十分工两毛毛钱，出了□□是历年最少的。社员全部收入就是那三百六十斤口粮，就这点口粮有人实在用钱还得卖点，没吃的到处借，借了粗粮到秋还大米你说这能不穷吗？”
　　吴会计抽了口烟又咳嗽一会，他又接着说：“我看你周永安身为大队副主任又是本队社员，应该为咱们生产队实际情况想一想，与大屯那几个队有所区别。给咱们吃点小灶，政策上放松一点，让咱们的副业计划能够成功，如果大队公社强行制止那没办法。如果你周永安在上边给遮掩一下或许咱们能干下去。你身在大队你还是咱队的社员，我看于大海的打算是合理的，现在看你的态度。其实大屯那头比咱们粮食打得多，没什么奥秘就是人家比咱们化肥使得多，咱们有钱咱们也可以多使用化肥，化肥使用的多了产量自然就上来了，但是化肥从哪来，只要有钱就能买来”
　　吴会计说完，大家都七嘴八舌议论都说于大海的计划合理。
　　周永安看出来这里支持于大海的是多数，自己是孤立的。他不能硬碰只能把上级决议搬出来。他说：“我们现在的农田基本建设是县委根据中央农业学大寨的精神决定的。公社党委的决议是根据县委的决议作出的。你们刚才跟我这样说如果上级来人你们这样说行吗？如果公社胡书记来了，他会说我们的争执是两条道路两条路线的斗争。是走资本主义还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们的争执是政治挂帅思想领先，还是经济挂帅；是坚持农业学大寨，还是否定农业学大寨；是抵制资本主义自发倾向，还是顺从资本主义自发倾向；是打击资本主义自发势力，还是纵容资本主义自发势力，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这当基层干部绝不能只顾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不要走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还浑然不觉。搞资本主义会暂时获得一点利益，但是他用暂时一点利益腐蚀了干部和广大的群众，使他们只顾眼前利益放弃了大目标，忘记了农业学大寨能使我们共同富裕这个大目标。这一套理论是胡书记经常挂在嘴上的，你们谁能把胡书记这套理论驳倒我服你，你们就去。”
　　周永安这一套话大家都不吱声了。
　　是的，那胡书记那理论一套一套的，咱这些的水平不足以驳倒他。于大海说。
　　周永安见大家不吱声了心中暗暗得意，搞这套这几个人那是自己的对手。
　　吴会计不吱声了，他在哪吧嗒吧嗒抽着烟。于大海也不吱声了。只是抽几口烟磕打磕打烟灰会议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但是谁也不服气。谁也不认输。
　　沉默一会于大海说：我们说不过胡书记,但是他不一定都是对的。这里的人谁都知道那样板田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那有个鸟用。那水库说能种八百垧地那水一出水库就进大河了，其实咱们公社一亩地也用不上。那大河往北二十里地就出公社到外公社了，这里是大河的上游任何大旱年头这里没缺过水。假设那外公社，外县，外省能种八百垧地还用着我们给修水库？况且还占用我们的土地，他们自己来修好了，用得着咱们给修吗？这叫发扬共产主义风格？那水库就那点空山水一米多宽没脚面子深，只是下暴雨能下来一股水顶多能种两三垧地。那咱们这种四十五垧地，那进水口进的水是他那小河水的十几倍，说能种八百垧地那简直就是做梦说话。”
　　于大海看周永安一眼又接着说：“再说那荒唐的造粪，那有什么根据说那草炭在大炕上烧化了就能提高肥效二十倍。那在大炕上烧化了于春天自然化有什么区别。说是熏进点烟就提高肥效了，那把草炭烧化了那能进去多少烟？没有一个人说上了这个粪粮食增产了。还有春天推广那玉米移栽技术使许多生产队吃亏，减了产。那二队是全大队最好的生产队每年都是他收入最高，要求他百分之百移栽，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严重的贻误了农时，致使二队收入由全大队收入最高降为在大屯那头倒数第一。就是你再能言善辩强词夺理，把白的说成黑的，这粮食产量是实实在在的。不是靠嘴能说出来的。你能说胡书记强行推广那玉米移栽那是正确的。”
　　于大海说到这大家又沉默一会，于大海又打破沉默，他说：“你别拿县委决议来压我们。你也别提胡书记怎么正确。我给你提几个问题，你说咱那水库能种八百垧地吗？”
　　“那我不知道你问公社去。”
　　“你说咱那造的粪肥效能提高二十倍吗？”
　　“那你也问公社去，我答复不了。”
　　“那十垧样板田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如果开地能开出几百垧好地来，咱们那么多后备土地资源，你说那么干合理？”
　　“那你都问公社去？”
　　“我们搞副业一个人一天能挣十元钱。，我们那人造粪从大甸子刨下来拉回来，再码到大炕上，再用人拉柴把他烧化，再拉到地里一立方米到地要六个工到十个工。六个工能挣六十元钱，这六十元钱能买多斤化肥，这六十元钱买的化肥与那一米人造粪那个作用大。”
　　“这你去找公社领导质问，他们怎么这么不会算账，怎么不用你当书记真屈了你的才了。你这么能算怎么今年倒刨二分钱，”
　　这一句话把于大海噎的说不出话，脸红到脖子根。
　　吴会计说：“今年倒刨二分钱不能怨于大海。我不是向着谁。今年倒刨二分钱于大海一点责任都没有，是天灾人祸，于大海今年尽力了”。
　　杨队长接着说：“倒刨二分钱不怪于大海那是天灾人祸。”
　　会议继续僵持，周永安坚决不同意于大海的副业计划。他说我们的争论是执行XX的革命路线还是执行XX，xx的修正主义路线的大是大非的问题。我劝你尽早回头，不要在错误的道路越陷越深。胡书记大会小会上讲要在社会主义道路上批着干，斗着干与XX对着干，可是你在社会主义道路混着干，跟农业学大寨对着干，和XX顺着干。
　　周永安又瞅瞅大家，又接着说：“于大海的所谓计划，那是哪级领导也不会允许的。不信你们一行动大队马上就会来制止，如果对咱们不制止那大屯那几个队他们能干瞅着吗？谁不知道钱好花，他们也会这么干，那公社就会来制止。如果公社不制止那其他大小队都纷纷效仿都去搞副业，农田建设不搞了？造粪不造了？农业学大寨不学了？公社书记他也不敢这么干，公社书记在上级面前也是个小人物。你要放弃造粪，放弃农田建设都去搞副业，公社马上就来制止，最后你们会白忙活。你们还是尽快回来，按照上级党委的要求回来改土造田，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大搞造粪运动中来，保你不跌跟头。你于大海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了，尽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吴会计看会开到这份上没有缓和余地。他说：“我不开了，我走了。”他把烟一掐他失望的脸上挂着不满走了。周永安说：“于大海我该说得也说了，你的计划肯定不行，我再多说也没用。我回去了。”
　　他们两个人走了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种失望的情绪。讨论这个计划时大家都充满了希望，希望实现这个计划生产队打个翻身仗，明年把化肥买回来，产量能上去，大家能吃饱饭，收入也能上去。不能总是干一天活几毛钱，甚至是倒刨钱。这个会等于给大家心头燃起的希望之火浇了一盆冷水。
　　此时于大海无计可施了。找刘书记他不可能公开支持。这周永安是油盐不进。他卷了一颗又一颗烟，好长时间一言不发。剩下的人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谁也没动，希望于大海还有什么好主意。
　　沉默好长时间杨队长说：“看来他坚决反对,咱们计划泡汤了。”
　　于大海忽然把手中的烟掐灭，猛地摔地下，狠狠地说:“不能就这样认输。看来想得到他的同意是不可能的了。明天我们最后一招就是硬去干，看他如何，如果我们就此罢休就彻底输了。我明天亲自带人上山看他怎么办。他如果马上到大队公社去举报那咱就输了，那他也得罪了全村父老，大家都会骂他。他如果没有勇气去举报，他又拦不住那我们就干下去。最后也可能是鱼死网破。做最后一次努力大家看怎么样？”
　　杨队长也说：“看来让他同意是不可能的了，于队长说得对硬去干看他怎么办。”
　　“咱们讨论一下看谁上第一批，第一批他拦不住咱就第二批第三批接着上。如果他真的上公社去举报那咱就最后希望也没有了，只有这么试一下。”
　　于大海他们研究好了谁上第一批,明早动身.一会就通知要去的人，明早四点钟天不亮就出发。牛爬犁，马车一起上，人坐马车，粮食菜都和马车一起走。
　　其他成员也都说：“也只有这么一试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杨春兰也说：“周永安怎么这么不开面。这么多人同意干，那管你不管也行。大队，公社来制止咱也没话说，可是他一口咬定不行。”
　　于大海说：“春兰你没看出来，他刚入党他要好好表现表现，他窥视大队书记那个位置好久了。他要让上级了解他坚决执行上级决议，他要表现方方面面都比刘书记强。公社要求修五垧方条田，他可能要完成六垧，七垧。公社要求造五百立方米人造粪，他要超额完成到六百七百米。公社要求批判资本主义自发倾向，资本主义自发势力。他恨不得天天开批判会，他绝对与上级保持一致，这是他要表现的。咱们的计划成功对他有害无利，我就不细说了你春兰聪明自己琢磨。”
　　于大海对周永安的评价入木三分，大家也觉得是那么回事。
　　会开到这定下了明天第一批的人员，由于大海带队明早四点钟出发，今晚通知明天上山的人做准备。
　　于大海问：“谁还有啥事。”
　　大家都说没事。
　　“那散会。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第二天本打算四点出发，有的人起来晚到五点才行动。五点钟天还挺黑，大家聚到队部门口，刚要走，周永安来了。不知他怎么知道的。他拦住了爬犁。上去拉住了马车。周永安说：“于大海你消停回去，你若去了也得怎么去怎么回来。你白费心机。”
　　于大海说：“大哥你怎么跟我过不去，我们个人之间没有恩怨。我这样不是为了我个人。你没看家家没粮食吃，国家给的返销粮许多人家没钱去领，你放我过去一切后果责任都由我来负，绝不牵连你一点。我早建议你与找副书记对换那多好。我把天捅个窟窿与你无关，你非要与我做对何苦呢。”
　　周永安用手指着于大海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说啥都没用，你必须回去，我是大队副主任，你是队长。你必须听我的。我如果不在这里包队，你把天捅个窟窿与我都无关。你跳火坑是你自己的事，你现在这样干是在拉着我和你一起跳。我不制止你的疯狂行为我就是和你同流合污。我绝不能和你坐在一条船上，和你一起翻船落水，和你一起陷入没顶之灾……。他那手简直指到于大海的鼻子上了。于大海把他的手一拨拉，他猛地又指过来。这么一划拉，划拉到于大海的脸上。于大海这火腾的就上来了，就像火药遇到了火，一切后果都忘了。多长时间对周永安的不满都爆发了，忘了一切后果。他愤怒的用那拳头左右开弓，几拳头就把周永安打蒙了。虽然于大海现在有病刚好，身体还很虚弱但是那几拳头还是挺狠。看他们打起来了，别人来拉开了。周永安跌坐在地下，他觉得鼻子出血了。他抓把雪在鼻子上擦了擦。他觉得脸发麻，觉得脸也肿了，他揉揉脸他站起来没有去还手。他站起来指着于大海咆哮道：“你这几拳头不白打，你要付出代价，你会后悔一辈子。我要把你这一年的所作所为毫不隐瞒的向公社党委汇报，你吃不了兜着走吧。”他转身走了。
　　于大海愤怒的脸涨得通红，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那拳头本想继续砸吧几下，可是硬让大家拉开了。听到周永安这套话，他回敬道：“你不能把我生吃了吧？你不能把我抓把土活埋了吧，随你的便，我撑着。”
　　于大海嘴上挺硬气，他心里明白，这下完了。他真的把自己所有行为汇报给公社党委，那对自己怎么定性都不过分。反对农业学大寨，反……事已至此，自己当众宣布辞去队长职务。大家一看闹到这份还干啥回家吧。把他们两人都劝开大家都散去了。
　　于大海回家以后在家躺了一天。本来病没有完全好又惹了一肚子气。他想到大队去一趟又懒得去。自己知道这个队长是干不下去了。你想干公社也不能让你干了，还不定怎么整治你，还去大队干啥，等着处理吧。
　　周永安挨了打，回到家就把于大海一年来的他所知道的都写成材料。吃完早饭直接送到公社党委，交给那新调来的副书记。
　　第三天傍晚吴会计孩子告诉他有电话。他来到吴会计家是刘书记来了电话。刘书记告诉他：“你这下子捅篓子了。周永安把你一年的所作所为都写成材料送到公社党委。党委派人去看了你的方条田，一看果然都是用雪打的埂子，又核实其他的。春天那几垧饲料地，属于变相扩大自留地。插秧把学生留在家不让学生上学在家插秧，干扰学校教学革命。修水库弄虚作假，二百立方米也没完成作假成三百九十立方米，还超额八十立方米。秋后割地把割地任务包到各家各户，几乎与包产到户差不多。完全是与大寨政治挂帅思想领先对着干。你那方条田完全是用雪打的埂子，完全使用雪来平整上面撒一层沙子。现在又要放弃造粪，放弃改土造田，把全部劳动力去搞副业，是他与你做了坚决的斗争才制止了你的疯狂的行为。
　　公社党委对周永安举报于大海的内容逐条核实，宗宗件件都是事实。你那几垧饲料地由于是生荒地，那如果种玉米那每垧能打六千斤玉米，四垧地能收两万四千斤玉米。如果两万四千斤玉米被你分了，那肯定算瞒产私分，只是你没种玉米种的是菜，是否应该算瞒产私分还是变相扩大自留地，公社意见没统一。但是变相扩大自留地这一条是铁定了。如果算瞒产私分那要判三年徒刑，公社党委决定开除你的党籍，免去队长职务。你的所作所为定性反农业学大寨，□□行为，要在全公社开批斗大会，把你送学习班学习改造。于大海，我建议你赶快今晚马上就走，明天你可能就没有自由了。你暂时离开这里躲几个月，这股风过去你再回来。别的改变不了，起码你躲过批斗大会，躲过去学习班改造。这场风波过去你再回来”
　　那头电话撂下了于大海深深叹了口气，挠挠头上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