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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二部七六年的是是非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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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于大海在吴会计家接到了刘书记的电话,电话告知他娄子捅大了,把周永安打了,他能善罢甘休。刘书记讲周永安把你于大海一年来的所作作为写成材料送到公社党委,党委成员都看了,把对你的揭发检举公社党委十分重视,对掲发的内容逐一进行了核实。
于大海深知自己的一系列做法一旦被检举自己将面临严厉的惩罚,自己将面临灭顶之灾。谁也保不了自己。刘书记建议自己出去躲几个月,风头过后再回来。于大海此时的心都凉透了,这一年自己不但失去了白雪,为了把生产队搞好又要面临政治上的打击。刘书记讲那几垧饲料地那算变相扩大自留地,还算瞒产私分,那四垧饲料地没有结论。那几垧撂荒地都是撂荒多少年,如果种玉米最少能收两万四千以上,如果种的是粮食私分这些粮食那肯定是瞒产私分,可是种的是菜,分的是菜。如果按瞒产私分那要判三年以上徒刑。这个还没有一致意见,但是你其他那些行为是反农业学大寨,破坏农业学大寨,这是□□行为这是铁定的了。
刘书记建议自己出去躲几个月,其实自己现在伤透了心。这里已经没有留恋的了。白雪离我而去,自己又受这样的打击,我是要远走他乡,离开这伤心之地。
他放下电话,吴会计问:“刘书记跟你说什么?”
“我打了周永安捅大篓子。他把我一年来违反上级政策的事都用书面文字向公社党委作了揭发。公社党委派人来看了咱们的方条田,对我的问题十分重视专门开了会,把我定型为反农业学大寨,□□,开除党籍,撤销队长职务。要在全公社开批斗大会,以警示他人。还要送学习班学习改造。如果那四垧饲料地定性为瞒产私分那要坐牢。”于大海答道。
老□□马上说:“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躲躲,过风头再回来。”
吴会计说:“对。出去躲一躲,周永安这个王八蛋他想回来兼任队长,大家都反对他,他能干好?他回来又要像钱队长那么胡折腾。”
老□□说:“你摊上这事我们俩谁也帮不上你,比如帮你点路费这点忙都帮不上。”
一句话提醒了于大海,外逃怎么也得带点路费。
于大海从部队回来一点不服气。我们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这么穷,他想要大显身手、大展拳脚和大家一起把这个小生产队改造成全公社,全县,全省最富裕的生产队。……现在看来这个梦想太幼稚了。
于大海对他们两位说:“你们是我最知心的朋友,虽然你们没给我经济上的帮助,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一生不会忘两位哥哥。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那你去哪,不管到哪给我们来信。”老□□说。
“我去投奔一个战友。他在x省x县一个林场当副场长,我哥哥,姐姐那都不能去。他们都不富裕,我没有户口他们不能给我找个工作干,我在那白吃他们养不起我。我到战友那里他能给我找个临时工干,养活自己慢慢再想法落下户就在那里扎根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看着都伤心,我不回来了。咱们再见吧,我要今晚就走。明天就会派人来抓我,那我就没有自由了,就走不了了。”
老□□眼睛湿润了,吴会计也很伤感。
大海说:“那咱们后会有期。”与两位哥哥握手含泪而别。
于大海又来到李满库家,把自己的处境如实告诉李满库并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投奔一个战友,没有路费你能借我二十元钱,我这就够一去的路费。”于大海知道他岳母在市里上班常寄钱资助他们。他借这钱还不定驴年马月能还上,只好求助于李满库。
李满库不但爽快的答应了,还问:“小李家有多少钱?”
小李说:“那次妈给邮来五十元钱去了花的还剩三十二元。”
“那都拿着,到外边一元钱用着上哪借去。”
于大海说:“不用那么多二十元就够了。”
“那你怎么走?”
“今晚你赶马车把我送到县里我明天就坐火车走。”
“那我把三十二元都带上,明天去了吃饭,剩下你都拿去。你就别客气。”
“我要连夜走,明天他们会来抓我,到他们手我就失去自由了。你把车预备好咱们马上就走。现在刚黑天,明天早能到吗?”
“平时拉脚一天就是走五十里地,这特殊情况抓紧点这到县里一百二十里明天早高低赶到。”
于大海回到家里把事事都向母亲作了交代,说要投奔一个战友。我就不回来了。我走后你让哥哥来把房子卖了,你就去他那里吧。等我混好了我去接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也许以后我也有发烧机会。
当妈的理解儿子,更不愿意儿子被人家拉去批斗。或者上那学习班受尽侮辱,折磨。他妈说你去吧,因为你,我在这里,你走了我也孤单只好去你哥哥那里。你好好混吧,你好了妈去看你,将来娶了媳妇有了孙子,妈去给你带孙子。……母亲含着眼泪看着儿子走了。
于大海不能耽误了,说走就走,杨队长那都不去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满库套好了马车,带了草料。晚上天冷于大海穿上了部队带回那个大衣,带了一点随身用具。上了马车。
李满库上了马车一摇鞭子喊了一声“驾!”马车启程了。一直向北走去,看着远去的小村庄渐渐变成一片模糊的黑影,一进冬天这里家家都把北窗堵死所以见不到一束灯光。于大海心里一阵酸痛。想到刚复原时自己的雄心壮志今天落得如此下场,又想到白雪离自己而去,心都撕裂般疼痛。哎,怎么混到这份,自己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到街里了于大海把大衣盖在身上躺在车厢里免得别人看见。
马车继续前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马蹄声哒哒响。走了一段路程,李满库说:“这到公社交界处了往前就是红星公社地界了。”
于大海说:“把车停一下。”
李满库喊一声:“吁。”
马车停了下来。李满库以为他要解手。下了车说:“我也撒泡尿。”
这时天空黑沉沉的,天似乎离地很近,天上看不到星星。整个大地笼罩在夜幕之下,可是周边的村庄那灯光却闪闪烁烁的,好似繁星落到了人间。于大海下了车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着:“生我养我的家乡,我一去不复返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那么有感情,可是我要再看到这一草一木就会想到白雪,想到我这段经历,这段伤心的回忆。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治好我这心灵上的创伤。想起这一年经历的事事非非不知是对还是错,没有人给指点迷津”
这次离开家乡,与当兵那次完全不同,那次心情是愉快的,对前景充满了希望。自己曾梦想当将军,当兵这是迈开的第一步,以后的路当然很长自己如果没干好复原了,复员后我决心要在家乡这块土地上干出个样子来。
没有想到这次离开家乡是仓皇出逃。不逃走就要被批斗,上学习班……去战友那里将来会什么样?“哎。”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到那里落下脚,找个临时工先干着。
于大海磕完几个头上了车说:“走!”
李满库喊一声:“驾”马车开始前进了。向北走过了红星公社再往西行六十里就到县城。从家到县城一百二十里地明早能赶到。
还时李满库打破了一路的沉默,他说:“你说白雪与你分手找到好男人可以理解,可是他与你分手嫁给刘春海。这是所有的人都不可理解。你说他怎么突然就看中了刘春海,真是莫名其妙。”
“说不定白雪比咱们有眼力,你看刘春海比咱大一岁,念书在咱上一年段。你看从学校回来先在公社当通信员,不长时间就当公社副主任,你看人家写的文章能上各种报纸。你看那样板田工地那张副主任就搞不好,像一盘散沙一样。你看他去了很快就把工地搞得井井有条,这是人家有能力,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人家有内秀。你看与上一届书记好的一个人似的,你看跟现在的书记面前同样是红人,人家会做事。这样人到什么时候都吃香。你看他前途还大着呐,绝不是一个副主任就能止步的。白雪可能就是看到这一点了,也可能就是看中他这些长处了。我是这些天反省出来的,原来我也不理解白雪怎么看中他那小头鸡脸,小个不高其貌不扬这么个人。你这么一想就明白了,我在许多方面还是赶不上刘春海。站在白雪的角度来看白雪的选择是对的。”
“她可把你坑了。你从部队回来时跟来那个姑娘那多好,你为了白雪拒绝了人家,她很难过。你现在去找她不行吗?”
“他现在订了婚,就是不订婚现在和那时候也不一样了。那时她年轻冲动甚至想留在这里,可是经过一系列变故他会冷静思考问题了。那时候我拒绝了她,我现在像个乞丐,像个逃犯。我现在身无分文眼见毫无前途而且户口一落到农村,是谁也不可能再把我的户口落户到城市里了。你说我能去找她吗。就是讨饭我都不能到她门口。”
“说的是。白雪把你耽误了,如果那时你接受那个姑娘,把户口落到城里还能找个好工作。”
“这事我不能埋怨白雪,那时我真的喜欢白雪。走遍天下看谁都不如白雪,我宁可回家种地,也要和白雪在一起,没想到会有今天。”
“你后悔了吧?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嗨,也许这就是缘分或者就是人们说的命运。”
他们一路边走边聊,说到周永安,李满库说:“周永安太不像话了,他把你举报了,他个人有什么好处。大伙都得骂他。你说咱那副业计划,实现了是不咱就翻身了免得老这么穷。还没等公社大队来干涉,他首先不同意,如果他同意咱们干上了,公社大队来制止,不让干了,那咱也不埋怨周永安。你说他这么干那不是惹众怒吗?”
“你不知道他的目的。他一直想入党想当大队一把手,这么多年也入不上。他不是党员当不了支部书记。他自命不凡,这回入了党了他要好好表现,让上级看到他比刘书记强。他的目标是取代刘书记。他把我看作是他的竞争对手,他绝不能让我的计划成功。我成功等于他竞争大队书记的目标失败了,这也是他检举我的目的。我不打他,他早晚也会这么做。把我搞臭令他没有竞争对手了。我走了他可能要兼职生产队长,好好表现,他可能与那个死去的钱队长一个干法。”
“咱们队要还像钱队长那么折腾那更完了。”
“钱队长比我强他十分工还开两毛钱,我是倒刨二分钱。他周永安明年开二分钱他都有说的,起码是正数,我是负数。那周永安常拿倒刨二分钱来敲打我。真让我无地自容。”
“今年倒刨二分钱这可不能埋怨你,这是天灾人祸,如果不是这么瞎折腾有那么点灾也不能这么惨。你看大屯那头往年都是二队最好,那几个队都比他少两三毛钱,可是今年别的队十分工八九毛,他才五毛是最低的。这还不是要求他全部玉米移栽造成的,你说这不是人为的。咱们现在的结果除了天灾还不是上级瞎指挥造成的……。”
夜静静的,小北风不停地刮着,马蹄哒哒的响着,车轱辘下的雪被压得吱吱响;夜黑沉沉的,马还是能辨别道路,顺着公路向前行进着。于大海穿着大衣抄着手却觉得脚冻得麻木,他下了车跑一会,李满库也下车跑一会。于大海带着部队那种栽绒帽子也觉得刺骨的寒风像刀子刮鼻子刮脸的。他不时的用手捂捂鼻子揉揉脸。
天有点蒙蒙亮了,这时候是一晚上最冷的时候,俗称鬼呲牙的时候。他们走了一夜估计离县城不算太远啦。突然前面有人拦车说:“前面要放炮请车停下。”那采石场就在路边,
李满库说:“快跑能过去吧?”
“那你快点跑!”
李满库把鞭子一扬,大喊一声:“驾。”马车颠颠跑了起来。刚跑过采石场不远就听,“咣,咣”几声巨响。在静静的黎明,这惊天动地的响声真是山摇地动。几匹马被惊毛了。几匹马恢恢像箭一样向前蹿去。李满库使劲拉闸大声喊:“吁,吁,”此时的马像疯了一样完全不听口令。此时又下坡跑得更快,前边是拐弯处迎面来个汽车他打着大灯。这牲口被强光灯一晃,马车没有随着公路拐弯,直接奔路基下去了。此时李满库被甩下车,于大海紧紧抓住车压板怕被摔下去,可是车一下路基就大翻个,把于大海扣里边。车一翻那一刹那,于大海脑袋一闪“完了”然后啥也不知道了。
李满库被甩下了车他打个滚爬起来,他眼看着车翻了把于大海扣里了,心想:“完了!完了!”他跑到车跟前于大海压在下面他使劲喊:“于大海!于大海!”没有反应,于大海压在车压箱板下面了,里满库心想完了。于大海凶多吉少。怎么办?得先把牲口缷下来,避免牲口乱动,乱挣把于大海造成二次伤害。李满库很快把牲口缷下来。怎么办?想找谁帮忙把于大海从马车下面弄出来,可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想到放炮的他肯定有几个人,他放炮时路的两头一头一个拦车的,还有放炮的最低三个人,很可能有四个人。对,去找他们帮忙。李满库想到这,他拼命往采石场跑,这里离采石场已经有三里多地了。李满库跑到采石场的小窝铺,这里果然有四个人,正在那里闲聊。李满库进屋不说别的,一口一个“哥哥帮帮忙!你们刚才放炮我们的牲口受惊,马毛了,车翻了,把人压在里边请帮帮忙把人救出来,现在死活不知。请帮忙把车翻过来,把人救出来马上去医院抢救。”
几个人听说,马上都跟着李满库跑了过来,几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他们到这一看人在车下面,得先把人救出来。他们来帮忙的四个人在一面抬着车跨板先抬个空,然后李满库把于大海往外拽。这时于大海疼的发出哼哼声,李满库知道于大海缓过来了。
把于大海拽出来,把车又翻过来。几个人帮助把车套上把车拉到公路上,李满库下来要背于大海,于大海疼得受不了大喊不行,不行,疼得受不了。几个人只好让于大海平躺大家拽着他的大衣和裤子把他抬到车上。
李满库问:“于大海怎么样?严重不?刚才叫你没动静,把我吓坏了。”
于大海哼哼着说:“没事死不了,可能伤得挺重,胸部疼得厉害,头疼得厉害昏迷一小会。当时头摔到硬地上了,如果不戴棉帽子脑袋摔两半了。左胸疼得厉害一点不能动。”
几个人帮忙把于大海救出来,把车翻过来,李满库再三表示感谢。
一个年长的说:“别耽误时间快去医院。”
李满库与几个人握握手在此表示感谢,他上了马车,挥一下鞭子喊一声:“驾”。马车又哒哒向县城方向疾驰而去。到了县医院,借付担架一个人弄不了,恰好他见一个人闲逛。他问这个人在这个人干啥,那个人说是在这里护理病人暂时没事出来走走。李满库马上央求那人帮帮忙,帮助把于大海抬去急诊室,那个人很爽快答应了。
把于大海做了一系列检查大夫诊断:“于大海有脑震荡,左胸肋骨折三根,胸内有积水。需要住院治疗。”
李满库交住院费是要求交三百元住院费。这下把李满库难住了,上那弄三百元,现在只有三十二元钱。李满库只好找医院领导商量说我们外出遇到车祸,身上没有钱先把院住上,我们马上回家取钱。医院同意马上住院,但是必须尽快把钱拿来。
李满库来到于大海的床前,他说:“咱把马卖一匹回去就说丢了一匹马。你说行不。”
“干啥?“于大海问。”
“给你治病。”
“你疯了。那一但被查出来那要坐牢的。你为了我把你自己搭上,我一辈子不安。”
“那咋办,住院要交三百元钱。”
于大海于大海皱着眉在那里想:“县里有好几个战友,如果让李满库通知一个那几个都能到,可是战友结婚时自己和白雪那时多风光,这才几个月未婚妻就投入别人的怀抱,自己还要猖狂出逃。这反差太大了,哪有脸见这些战友。还有春天那帮助买化肥的答应秋后给大米这都落空了。再说现在向谁借钱就等于向谁要钱,自己前程未卜,借的钱啥时候能还上。再说这些战友没有富裕的,刚上班都是那点工资勉强度日,想到这哪个战友也不通知了。再说这里的战友远没有要投奔那个战友的感情更深厚。那是生死之交。”于大海沉吟一会。
李满库看出于大海的难处。他说:“我出去借一下试试你等着。”这时大夫已经给于大海胸部安上了导流管。吃过午饭李满库请求邻床护理的帮忙照顾一会于大海。他要出去一会。
没两个小时的功夫李满库兴冲冲的回来了。告诉于大海:“不用冒卖牲口那么大的风险,我借到钱了。”
“哪借的钱”。于大海疑惑的问。
“我去我姨家,他家有存款,我借了四百元,这下子够了。我答应过两个月给他们。”
“哪用得了那么多,有三百就够了。”
“那,那行!咱们还得吃饭,再说你好了去战友家能一分钱不带吗?这些钱看完病剩下的你都带着。这钱怎么还你不用惦记,我丈母娘有存款,我从她那借来还这个钱。你不用着急,等我儿子娶媳妇你还我就行,不过这么久要给点利息。”
李满库最后一句肯定是笑话。不过这四百元钱数量不少,于大海说:“不用等你儿子娶媳妇,那样我拿不起利息。我走以后我告诉我妈去我哥那里,他走要把房子卖了,能卖五百元钱,让拿出四百先把你的还上,不能让你为难。”
李满库说:“看来你真怕拿利息,不用忙,啥时候有,啥时候给。”
不管怎么样。于大海弄到钱他心里踏实了,他内心感谢李满库。他也不用说谢谢这样的客气话,那样说就外道了。
李满库把于大海安排好,把钱交给医院三百。过了两天李满库对于大海说:“我得回去一趟把马车送回去,是吧,后天我再来。”
于大海才想起马车,他们是坐马车来的,马上说“对。把马车送回去。”
“那我明天回去后天就来。明天让我一个小表妹来护理你一天,我来她就回去。”
“那你回去怎么说?”
我就说:“把你送到火车站,你坐火车走了。谁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他是队长,他让我送你说我能不送吗?后天我把马车交到队里,就回来护理你直到你好为止。”
“这真难为你。你到我家就说我坐火车走了。免得我妈担心。”
“那我知道,你也别客气你帮过我。我帮你忙是应该的。”
第二天李满库早早把他小表妹找来替他护理于大海。
李满库回来了说:“我告诉你家大娘说你坐火车走了,老太太抹了眼泪没啥事。”
“还有周永安被刘书记臭骂一顿。全公社都到咱们那方条田开了现场会,说这是典型的破坏农业学大寨的行为,搞得刘书记很没面子。这事连公社胡书记脸面都不好看。他是咱大队包队的,有人告,他不得不处理。”
刘书记骂:“周永安吃里扒外。你说于大海再不好他是咱大队的,他有错咱内部处理,免他队长给他党内处分,让他党员大会作检讨。你偏偏捅到公社,让全公社到咱们这开现场会。咱们修方条田用雪打埂子,你这不是埋汰咱们自己吗?你这不是给咱们自己脸上抹灰吗?再说修水库你揭露于大海弄虚作假,你可要知道那原来设计这些大小队,土方任务完成,那大坝就完工了可以蓄水了。可是怎么样各大小队都完工了,怎么样那工程只完成一半?什么原因?就是不光咱们作假了,其他队也有做假的。你咋偏偏抓住咱们自己不放。”
刘书记还说:“还有那变相扩大自留地,那胡书记是知道的。他答应给贷款买猪,可是那饲料地已经种上了,那款没贷来,那种上的地能铲了吗?现在你这一闹腾胡书记把责任都推到于大海身上。不论怎么说这些事都出在咱们大队,我是书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做了检讨。那胡书记是咱大队包队的。他在这包队一年,这些反对农业学大寨的行为他竟然一点没发现。他虽然要求严厉打击,严肃处理,他同样在党委会上做了检讨。你这行为胡书记很赏识你?周永安被连骂带损他屁都没放。他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把咱那副业计划搅黄了他什么也没得到。”
“他这个人作蜜不甜做醋酸。他自命不凡,他要当大队书记不定怎么折腾,他还要把□□那一套拿出来,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最后他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那个时代过去了。”
李满库每天不买医院里的饭他都到外边去买,一天买的是饺子。
于大海说:“这饺子怪,一般饭店的饺子都是一下子捏成的都是嘎啦(蚌)型的,这个饺子形状怎么和咱们个人家包的饺子一样?”
李满库说:“你吃过多少家饭店,那饭店能都一样吗?”
于大海觉得有道理。
元旦到了。各大机关门面都装饰一新,有的还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这个节日只有城里人和上班的才过。因为他们要放假,农民是不过这个节日的。农民最重要的节日还是五月节,八月节,春节。农民不像城里人过五一,十一,元旦。于大海在这里感受到了节日的氛围。大夫护士放假就留一部分值班的,病号有人接到家里,又有人给住院的送来了过节的好吃的。
李满库今天也像城里人过一把元旦。买了几斤苹果,几斤梨,买两瓶山楂罐头。买了好几个菜,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红烧鲤鱼,一个锅包肉一个猪肉炖粉条。
李满库买来的这几个菜是于大海最愿意吃的,是一年之中也不一定能吃的到的。尤其锅包肉还是和白雪吃过那么一回。那次跟白雪还说:“那锅包肉真好吃,如果能让我天天吃锅包肉就是共产主义了。”于大海自责:“我怎么又想到她了,不想她想点别的。”于大海知道自己住院白雪知道了他会来的。但是我于大海不稀罕,我希望永远不要见到她。我的生死与她毫无关系,我不需要他廉价的怜悯和同情,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状况。于大海已告诉李满库不要去她那里。我走以后你愿意去你随便去。
这四个菜量都挺大,他们俩人两顿也吃不了。
于大海问:“这么多菜花多少钱?”
这一问李满库楞了一下。马上说:“我把钱给了人家,他说个钱数我还他妈的没记住,我估计错不了。”这样把尴尬掩饰过去了。
于大海住院期间七天过去胸部就不那么疼了。一晃十天了。于大海要求要出院。李满库坚决不同意。他说:“你现在每天打针吃药所以不疼,那药一断肯定要疼,咱那钱也够用一定住好了再出院。”
“我在这急呀。在这住一天要花一天的钱,大夫说这伤要三五个月能好利索。我早点出院,养着去。你说我这真是祸不单行,你说人要是点儿背呀,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都能砸了脚后跟。你说我这够倒霉又遇着这么点灾。”
“人们不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你这些不顺过去以后也可能一帆风顺。”
于大海要出院李满库坚决不同意。这样又拖了五天住院半个月了。于大海坚决要出院,李满库犟不过他只好同意他出院。
于大海的住院费还剩下三十一元钱。他交完住院费留下一百元花剩下的,加李满库家里带来的加一起还剩一百二十元。
于大海说:“咱在这半个月怎么就花这么一点钱,这些天不说别的,光水果就不少钱。”
“啊,啊,我没跟你说,怕你不好意思,有些饭菜是我从我姨家拿来的。咱们这不是省点钱吗?每天他们做好我就去取。”
“那谢谢你姨姨,将来我翻过身一定报答。”
“报答啥。他们还不是看我这个外甥的面子,你领我的情就行了。你既然坚持要走那就走吧。总之这里不是咱们的家。去了以后来信。”
阳历年刚过,于大海决定出院。他到邮局给战友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了战友到达的时间。
李满库把于大海送到车站,帮助于大海买了车票。
于大还要进站台之前说:“我就不说谢了,说谢就见外了。我们现在亲兄弟一样,以后我们常通信,说不定将来谁还能帮上谁。说不定我也有发烧的时候,有用着我的时候你也别客气。你看我现在这个战友,前几个月还没想到要投奔他去。真是世事难料。”
于大海和李满库挥手告别。上了火车。随着一声长笛载着大海去了遥远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