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百般滋味口中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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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浮柔似乎并未知晓周遭人心中的想法，转首对女侍温声道：“你现在就去替本宫把那药膳端来吧。”
“诺。”女侍颔首称是后便转身离开。
不一会，伴随着一股挠鼻的苦涩之味，一个陶瓦罐便被女侍恭敬端放在了桌上。
“长公主殿下，药膳来了。”
“放着，你们都先下去吧。”月浮柔抬手屏退了一众宫人。
她家阿槿似乎不喜欢太多人在身旁，还是让这些闲杂人都下去好了。
而得到屏退的宫人们都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恨不得立马飞出殿外，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了，好像没有看见清姑娘，她去哪里了？”月浮柔似乎想起了什么，正在舀膳汤的手一顿，“阿槿，清姑娘呢？”
那个叫做泠清的女侍是阿槿的左右手，平日时刻都在阿槿身侧侍卫着，怎么今日却没见到。
“她玄力阶位停滞不前，我让她在槿园里悟习。”若是换做旁人她不会搭理，可公主问话，她还是会认真回答。
“悟习？”月浮柔偏头不解，“都过了晌午了，阿槿不打算让清姑娘回来用午膳么？”
“没事，她不饿。”泠若槿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口茶，面无表情。
“阿槿也不要太苛求清姑娘了，悟习固然重要，但饭总是要吃的，不如就先让清姑娘回殿用过午膳再练也不迟。”月浮柔笑笑，转首对一旁侍候的月兰说道，“月兰，你去把清姑娘叫回来，就说本宫为她留了一碗药膳。”
“是。”月兰应声后便向殿外走去。
“阿槿，吃好了吗？”月浮柔说着盛了一碗黑乎乎泛着水光的药汤放到了泠若槿面前，轻声道，“来，喝点我熬制的药膳汤，可以补气血滋脾胃的。”
“噗——”原本一直在旁边拼命压低自己存在感的月陵风听到月浮柔后面的话后直接没忍住，一口清茶就喷了出来。
滋脾养胃？亏他皇姐说得出来！那哪是滋脾养胃，根本就是伤脾杀胃，喝了轻则腹泻，重则瘫倒。
但刚一喷完，月陵风就悔得肠子都青了，看着一脸疑惑望向自己的女子，月陵风讪讪然：“皇、皇姐。”
完蛋了，这下逃不了了。
“陵弟，怎么了，喝茶你也不小心点。”月浮柔说着又另盛了一碗药膳汤，端到月陵风手里，“陵弟，本宫看见今日好像火气很大，喝口膳汤，降降火。”
“谢谢皇姐。”月陵风看着青瓷碗中黑雾缭绕的药汤，脸上的笑僵得不能再僵了。
所幸，月浮柔把药汤端给他后目光又放回了泠若槿身上，月陵风趁着这个空挡，悄无声息的把药汤重新倒回了药罐里，动作快得惊人。
而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仍旧面无表情的泠若槿。
喝吧喝吧，最好喝死你，皇姐赐的福气就让你这个卑贱的战奴好好歆享歆享！
泠若槿盯着碗中的黑色汤药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没喝。
“怎么，阿槿不想喝吗？若是……”
“皇姐，你亲手熬制的药膳那么好喝，她怎么会不想喝呢。”月浮柔话还没说完，月陵风就急切的打断了，转而用满是威胁的语气向泠若槿说道，“长公主殿下赏你的药汤，那是天赐的荣耀，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朕喝了！”
“陵弟，你怎么这么说话。”月浮柔面露不满，“你喝完了？”
月陵风闻言，身子一僵，扯出了一抹笑：“嗯，皇姐的药膳一如既往的好喝呢。”
他也不想骗皇姐，但在撒谎保命和忍受毒害之间，他还是觉得前者选择更为明智些。
“好喝那你就再喝一碗吧，反正这还有很多呢，阿槿一个人也喝不完。”月浮柔笑笑，“以后不许对阿槿粗声粗气的说话，知道吗？”
月陵风哪还能听到她后边说的话，满耳都是“再喝一碗吧”。
无奈月浮柔正看着自己，月陵风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重新盛回药汤，忍着那挠鼻的药味，浅浅抿了一口。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喉。
苦涩中夹着辛辣，辛辣里又掺着点点咸味，每一种味道都在口中回绕着，刺激喝了的人的舌喉，咽也咽不下去，吐又不敢吐出来，就这么含着。
月浮柔早已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瞧着身侧女子，目光柔柔：“阿槿，药汤快凉了，怎么还不喝？”
泠若槿闻言，微微偏首看向她，而后未回一句话，连勺子都省去了，直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碗中温热的药汤。
抬手随意擦了一下嘴，泠若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却让一旁的月陵风看傻眼了，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战奴她是疯了吗？这药汤她居然能喝得下去？
月浮柔也是微惊，有些担心道：“阿槿不用喝那么急的，这还有呢。”
泠若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皇、皇姐，既然药膳也喝了，朕就不多作陪了，就先回御书房处理那些政务了。”原本还有些愣怔的月陵风在听见月浮柔的话时，瞬间一个激灵，把盛有药膳的碗随便一放，然后也不等月浮柔回应，急匆匆就逃也似的往外跑，还差点撞上回来的泠清和月兰两人。
月兰还没来得及向他行礼，月陵风就影都没了。
而来福来喜则是拼了老命的跟在后面追。
“跑什么，见鬼了不成？”泠清不满的嘟囔一声，而后跟随月兰进入了殿中。
“清姑娘，你们回来了。”月浮柔见到两人后温婉一笑，“月兰，清姑娘，一起坐下来喝药膳吧。”
月兰闻言轻轻颔首应声，平日里私下无人时，长公主殿下也时常会让自己一同用膳，所以对于这逾矩的事她也早已从起初的不适应到后来习以为常。
而泠清就更洒脱了，向泠若槿打了个招呼后拉开椅子就一屁股坐下，直接端起碗就给自己盛了汤水。
反正在军中自己与皇女也从来都不拘小节，很少论及地位的尊卑高低。
泠若槿看着她盛起了一碗汤药，嘴角上扬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未做任何阻止。
“呸，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么难喝！”泠清刚喝了一口，直接就吐了出来。
真要命，这是什么毒药汤，比军队里发馊的稀粥还难喝。
急忙接过了一旁月兰递来的茶水拼命漱口，可泠清还是觉得嘴巴苦涩难受得不得了。
“清姑娘，你还好吗？”月浮柔见状显然十分意外，有些沮丧，“这汤药真的很难喝吗？”
“你没喝过吗？这么难……难得的好喝的汤药……”泠清刚想说出口的话，就在泠若槿一个扫视的冰冷眼神中被迫转了个弯，换了内容。
“好喝的汤药？”月浮柔明显不相信，“可你刚才直接就吐出来了。”
“哪有，我只是嗯……那什么，”泠清搜肠刮肚想着说辞，最后也只能含糊应付道，“就是因为太好喝了，我一时口快说错了。”
‘这样行了吧，皇女？’
泠清看向自家冷眼相对的皇女，用眼神求饶道。
月浮柔没说话，只是给自己成了一碗，用勺子舀起来便要送入口中，却被泠若槿一把拦住。
不解的看向泠若槿，月浮柔有些愣怔。
“公主，这药汤不适合你喝。”泠若槿语调冷冷，说着便把月浮柔面前盛有汤药的碗连同一旁整个陶瓦罐都移到了自己这边。
“阿槿？”月浮柔见此，空着手有些不知所错。
“公主，这药膳我觉得很好喝，能都让我一人喝光么？”泠若槿对上月浮柔不解的目光，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冰冷。
月浮柔闻言嫣然一笑：“当然，阿槿喜欢就好。”
“嗯。”泠若槿淡淡应了一声，自顾自舀起陶瓦罐里的汤药一口一口喝着。
而月浮柔就睁着一双潋滟眸静静看着她，嘴角的笑怎么也下不来。
泠清看着自家皇女竟然面不改色的把那不算小的一罐汤药就这么喝得见了底，眉头死死皱着。
这么难喝的东西，她家皇女是怎么咽得下去的？
月兰也是微诧，毕竟她是知道长公主殿下熬制的药膳到底有多么让人绝望的，可这北泠皇女竟然一口不剩全喝完了。
“阿槿，给我吧。”月浮柔接过泠若槿手中空了的玉碗，拿出绢帕就要帮她擦嘴边的药渍。
泠若槿偏了头：“公主，我自己来就好。”
拿过绢帕，泠若槿就随意擦了擦。
月浮柔也没说什么，一双眼就放在她身上不肯挪开。
“公主，你先前不是说要弹琴给我听么，我现在想听了。”泠若槿看着她，不疾不徐说道。
“听琴？”月浮柔显然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兴冲冲起身，“阿槿，你等着，我这就让宫人把落雪琴拿过来，不，我自己去拿，这样快些。”
说完，不等月兰出声，月浮柔急忙忙就往偏殿去，完全失了平日里端庄高贵的模样。
阿槿难得和自己主动说话，还想听她弹琴，她可不能扫了阿槿的兴致。
“长公主殿下，您小心些。”月兰见状略显惊吓的起身跟在后面，生怕前面的人被磕着碰着了。
“槿皇女，你……”
“水。”泠若槿直接打断了泠清的话，强忍住了喉中翻涌的恶心感，脸色发白。
若是刚才公主再不走，只怕自己真的一个没忍住就全都吐出来了。
“槿皇女！”泠清见状急忙就拿起桌上的一壶清茶倒在茶杯里递到泠若槿手中，脸上满是担忧，“槿皇女，你还好吗？”
“我没事。”喝了半壶茶，泠若槿面色好了很多。
接过泠若槿手中的茶杯，泠清有些不解道：“槿皇女，明明知道那药膳那么难喝，你怎么还要喝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不喝，那你喝？”泠若槿难得反问道。
“这……”泠清拿着茶壶的手一抖，想想还是算了。
她家皇女愿受那个罪，她可不愿。
泠若槿见她面露难色，也不深究，只是看着陶瓦罐是眼神闪了闪。
这药膳虽味道煞人，可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和食料熬制的，想来费了公主的不少心思。
正思量间，一抹杏白色身影便翩然而至，而她怀里则是多了一把古朴无华的桐木琴。
“阿槿，琴我拿来了，不知阿槿想听什么曲子呢？”月浮柔摆好琴，端坐着等候泠若槿的回答。
“公主随意便可。”泠若槿继续喝着茶以求压制住喉中翻涌的感觉，不做任何挑选。
反正她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
“随意么？”月浮柔思考着，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散散的曲调出来，已经有了几分情意，而后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素手蹁跹，一个个轻柔曼妙的音符便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绕梁袅袅，抚人心灵。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来这美妙的乐声，时光变得静谧而又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百般滋味口中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