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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天步艰难 ...

  •   这名少年,便是声震天下,六十年前身死的九幽少主,仪君。
      楚岳靖说道:“您,您真是……少主?你不是子辛……”
      仪君说道:“造化玄妙,一时也说不清,三王子,是我的宿主。我沉睡了许久,当他有性命之忧时,才会醒来。”说罢,眼望楚岳靖,淡淡一笑。
      楚岳靖不觉惭愧,嘿嘿一笑,说道:“臣并不知是您。”默然半晌,才说道:“陈还以为,您已经……已经归天。这实在是……嗨,我高兴坏了,连话也不会说。少主,您离开许久,咱们雾隐军,已经有二十多万了,军主是秋沨昊,秋慎的儿子,还没成年,小娃一个……”
      仪君苦涩一笑,说道:“我离开这么久,秋都有儿子了?楚卿,你再回去时,代君致意新主。九幽兴衰,全系诸位。”
      楚岳靖讶道:“您说什么?您……不回九幽么?”
      仪君说道:“我早已身死。聊寄残魂,已属侥幸,怎能归国?再说,君若归国,当令新主如何自处?”
      楚岳靖说道:“那个小儿,不过靠着他爹余荫,怎能与少主相提并论?”
      “楚卿慎言!”仪君说道,“新主既立,便为天命。若人人不敬新主,使政令不通,我九幽,何日得见中兴?”
      楚岳靖说道:“少主说的是,臣知错了。”话虽如此,却心不甘情不愿。他素性桀骜,仪君在日,也时常违令,只因此一点,不知受了多少责罚,却秉性不改。仪君无奈一笑,说道:“你不甘愿,何必敷衍我。”
      楚岳靖笑道:“臣这脾气,却改不了啦。惹您生气,也不是第一回!”
      仪君说道:“楚卿,你修炼至今,遇见瓶颈,正是常事。什么身兼两法,阴阳调和,那非是正道,不必再试。”
      楚岳靖目瞪口呆:“啊?那我白干了?”
      仪君面露一笑,说道:“我精神不济,这便得走啦。卿自珍重。”说罢,合上双眸,面上神色,微微一松,软倒在地。楚岳靖低头看时,仍是子辛那张脸,秀则秀矣,那一股慑人风华,却无迹可寻。
      楚岳靖深自骇然,暗道:“真料不到,我险险害了少主!”
      这时,子辛动了一动,睁开眼睛,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个不住,也不起身,躺在地上,说道:“将军,我腿摔断了,懒得起来。你要杀要刮,自便吧!”
      这话分明是假。楚岳靖心里默念:“这是少主这是少主,我要尊敬我要尊敬。”然而转眼看时,子辛那一副惫懒之态,真让人觉得,若不踹几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于是,楚岳靖遵从内心,狠踹了子辛几脚,直疼得子辛嗷嗷乱叫。楚岳靖说道:“小娃,我又改主意了,不想杀你。”
      子辛一个鲤鱼打挺,窜到一边,说道:“‘言出必践’,你说的哦!”
      楚岳靖好笑,说道:“快滚快滚,我看见你就烦!”子辛跑开几步,回头说道:“那个……将军,你还去……救我师尊么?”
      楚岳靖笑道:“你再不滚蛋,老子便不去了!”
      子辛大叫一声,“蹭”地溜没影了。楚岳靖哭笑不得,说道:“这小子……这小子……”复又叹气,想道:“这小娃娃,没经过事,心思单纯,方能快活度日。少主却……唉,少主从没像他这样,大笑过呢。”

      天色将明,子辛踱回城中。到了西伯宫邸,对那阍吏说道:“我是三王子,快快开门。”
      那阍吏上下瞧他,露出讥诮,说道:“你是三王子?我还是商王呢!滚滚滚,哪来小花子,一边凉快去。”
      子辛低头打量。一夜露宿,在地上又滚又爬,自己这身礼服,委实脏得不成样,也难怪此人不认。
      他身上没甚信物,无奈之下,只得换个地方,在门口蹲着,等小季、杜廷、赢飞廉三人,晨起出门。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太阳升起,红光漫天,这三人才推门出来。西伯脸色灰白,跟在后面,不住说道:“三位稍安,臣一定将王子寻回。”
      赢飞廉沉默不语。小季指着西伯,叫道:“你要找不回,那就完啦!你等着杀头吧!”
      子辛蹲在旁边,嘿嘿一笑,说道:“喂喂,这儿呢这儿呢!”
      几人看见子辛,俱是一惊。杜廷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近前,语带哽咽,说道:“殿下……你……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急死了!”
      子辛笑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不哭不哭。”
      那阍吏目瞪口呆,几欲昏死。子辛却没瞧他,同几人进门。小季一拍大腿,叫道:“哎哟,不好,细君姑娘还在后院吊着呢!”
      子辛诧问:“谁是细君?”小季说道:“就是昨天晚上,为王子侍寝的那舞姬么?一早起来,大家寻不见王子,西伯大人,便将她吊起来了。”
      子辛微微变色,说道:“今夜之事,与那位姑娘,无半点干系,恳望君侯,莫要加罪于她。”
      西伯说道:“王子有令,臣敢不从?”对着从人,吩咐几句。不多时,两名婢女,便扶着细君出来。只见她颜色惨白,满身鞭痕,显见受苦不轻。她到西伯面前,双膝跪下。只听西伯道:“这一回,有王子替你求情,暂且饶你。如还是这样不长心,孤必不容你!”
      细君唯唯,抬起脸蛋,眼望子辛,怨恨无限。子辛自知理亏,左顾右盼,不与她对视,心内想道:“唉,我委实太任性。这一路走来,不知白白累带多少人。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做事,可该三思而后行。”

      离开西岐,一路之上,子辛处处留心,果真再没出事。这日傍晚,使团露营。子辛在河边饮马,忽闻对岸一阵笛声,且行且近,抬头一看,果见齐聆雪。她手执竹笛,边吹边行,那头青驴拖着行李,没精打采,跟在后面。
      数日不见,她的皮肤,竟成了蜡黄颜色,甚是吓人。子辛大惊,隔水呼道:“齐姑娘,你……”
      齐聆雪瞧见是他,也笑了一笑,说道:“又遇见王子?真巧啊。”
      子辛说道:“你……你……没事吧?”齐聆雪一怔,随即了悟,摸摸脸蛋,笑道:“上一回在药馆,幸赖君子。那黄芪白术,煮水洗澡,能将肤色染黄。我一个女孩儿家,在外行走,不做些遮掩,终究不便。”笑语盈盈,更衬得齿如编贝,明眸善睐。
      子辛一呆,低声说道:“你不管怎样打扮……都好看。”又高声道:“姑娘不是提前走了么?怎么今日才到此处?”
      齐聆雪拍拍小驴,叹道:“别提了,小青生病,歇了好几日,现在还不能驮人。”忧愁之色,溢于言表。子辛问道:“姑娘赶路么?”
      齐聆雪说道:“正是,着急也没办法,不如缓行咯。”
      子辛闻言,暗暗心喜:“齐姑娘有事,岂不正该我来出头?”回头打了个唿哨,那匹枣红骏马,欢快地奔来。子辛轻抚马背,对着马耳,安抚几句,用力一拍。那马嘶鸣一声,迈开小步,水花四溅,奔到对岸。
      子辛笑道:“既然姑娘有事在身,辛不敢耽搁。这一匹马,便借给姑娘。”
      齐聆雪先是讶然,而后欣喜,将自家行礼,系在马身上,解下小驴鞍鞯,说道:“走吧,你自由了!”小驴嘶鸣几声,恋恋离去。
      齐聆雪转向子辛,抱拳一揖,竟行了男子平辈间的礼,微笑说道:“兄台高义。小女有事在身,就此别过。后会。”
      子辛笑道:“后会。……妹子一路保重。”
      齐聆雪慧黠一笑,跃上马背,双腿一夹,喝道:“驾!”那马性子温驯,十分服帖,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先古时,马背之上,并无鞍鞯。骑手若要飞奔,必得紧贴马身,抱住马项。齐聆雪却挺直上身,一手挽缰,一手撑在马肩上,身体随那马背起伏,潇洒之至。
      子辛遥遥望着,心想:“我叫她妹子,她也没拒绝……她对我有意还是无意?她什么都会,我却这样不中用,哪里配得上她呢,唉。”
      正在呆怔,身侧有人笑道:“这姑娘好俊的骑术。”子辛转头一看,竟是尤浑,又惊又喜,说道:“尤先生,你怎么出来了。”尤浑说道:“臣的伤势,早已好得差不多。终日闷着,方才听见笛声,实在美妙,便忍不住出来了。”一旁从人,扶他坐下,垂手侍立。
      子辛笑道:“先生不知,那笛声,也是骑马的那位姑娘吹奏的。”
      尤浑说道:“哦,这可奇了。又会吹笛又会骑马……竟不像是普通出身。”子辛忙道:“小季说,她是京邑商户的女儿。”尤浑摇头说道:“王子,商户的女儿,如不早嫁,多半要给贵人作姬妾,既教了她乐器,怎会再教她骑马?”
      子辛一呆,说道:“那她会是什么人呢?”
      尤浑见状,明白三分,笑道:“王子不妨对臣一讲。臣痴长几岁,兴许能猜出两分。”
      子辛便将几次相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末了笑道:“我从没见过比她更美地女孩儿。待回到京邑,我必要到她家去,向她提亲。”
      尤浑沉吟再三,心道:“照他说法,那齐姓女子,倒有些蹊跷。她那般容貌,十七八岁,还不嫁人,莫非有隐衷?罢了,我要说出这些,平白扫兴。这王子要犯傻,教别人去忠言逆耳。我何必触这霉头。”笑道:“这姑娘的家人,见王子去提亲,必定应允。”
      子辛不觉忸怩,说道:“总得问问她的意思。”不再言语,心内欢快,仿佛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再看尤浑,也觉顺眼之极。
      这般晓行暮宿,饥餐渴饮。到了八月初,渡过大河,终于回到沫邑。

      沫邑位于大河中游。淇水汤汤,穿城而过,将京邑分为东西二城。城外沃野万里,沟洫纵横,稻肥谷香。宽阔驰道,自城中延伸出来,四通八达。原来的士子、商贾,车马填咽,热闹非凡。“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言之不虚。
      子辛立在车上,望见远处巍峨城墙,心内激动,叫道:“喂,我回来了!”杜廷发笑,说道:“王子,安静些吧。待会儿,官员便来迎接了。”
      子辛坐回座上,问道:“谁来接呢?”杜廷说道:“小臣不知。至少,也该是个将军上卿吧。”
      话音未落,小季惊叫道:“我看见了,好大的仪仗。”子辛连忙张望:“在那儿在那儿?”小季指手给他看。子辛手搭凉棚,遥遥去望,果见旌节羽旄,从人塞道。一辆驷车,朱轮华毂,停在道中。那四匹健马,颜色洁白,一簇杂毛也无。
      子辛咂舌,说道:“果然好大排场!”
      道旁,一人路过,也遥望笑道:“是啊,好大排场。”子辛转头一看,见来人白衣白马,容仪修整,惹眼之极。他面上含笑,与子辛遥遥并行,转眼看他。
      这青年说不上多英俊,右侧眉骨,还有一道细长伤疤。然而,他风骨卓然,气韵高华,只不过随随便便,骑在马上,便如琳琅玉树。那一道伤疤,恰似玉上的裂缝。瑕不掩瑜,更显风神。
      子辛叹道:“京邑果然不同,连人都比别处英俊。”杜廷听了这话,神情扭曲,倒似要笑又不敢笑。子辛诧问:“你不舒服?”
      杜廷说道:“没……”也转眼去看那青年。四目相对,子辛倍感亲切,招收说道:“这位大哥,你贵姓哪。”
      那青年却不回答,说道:“你逮谁都喊大哥么?”
      子辛说道:“那是自然,不喊大哥,喊小哥不成?”话音未落,腰侧被杜廷狠狠一撞。子辛怒道:“哎哟,你磕着我了!”
      青年哑然失笑,摇头低语:“傻小子,真长成丫头样了。”
      子辛望他半晌,说道:“兄台,我真的看你很眼熟。哎,你是沫邑人么?”
      青年说道:“我是你哥!”
      子辛大怒,说道:“我是你大爷!”
      杜廷呻吟一声,垂下脑袋,再不作声。子辛猛然之间,明白过来,说道:“大哥……王兄……你……”
      青年抬起鞭梢,遥遥指他,恨恨说道:“行啊小子,敢说你是我大爷。”子辛告饶不迭:“我说错话了,呸!王兄……您……别往心里去。”
      青年说道:“晚了!”子辛苦了一张脸,说道:“我真不是有心的。那依王兄说,要怎么办?”
      青年不答,一夹马腹,飞驰而去,自语说道:“从前叫我大哥,现在叫我王兄。哼哼,小三儿是欠管教了。”来至车前,早有侍从,侯在一旁,引至车后。
      子辛对杜廷说道:“你早知他是太子,为何不提醒我?”杜廷说道:“太子不让,我哪敢说。“
      待一行人,来至仪仗前,太子已换了衮衣绣裳,戴远游冠,颜色肃穆,贵气逼人。
      子辛心道:“老天,他怎么又换了一身皮?”不敢造次,下车拜礼。太子将他搀起,说道:“王弟不必多礼。”拉着子辛,上到太子车驾,目不斜视,低低说道:“招吧,在昆仑想我了没?”
      子辛说道:“想了。想好几次”太子轻哼一声,说道:“言烦气喘,眸色眊然,又在撒谎。”
      说罢,执辔驾车。驷马大车,猛然转弯。子辛没有坐稳,险些被甩下去。太子微微一笑,驾车疾奔,颠簸不已。子辛哇哇大叫,抓紧车座,叫道:“王兄,慢一点啊!”
      太子充耳不闻。车后仪仗,小跑来追,却终究越拉越远。太子离了众人,本性毕露,哈哈大笑,说道:“小三儿,死丫头,去昆仑这么久,有没有被人欺负?”
      子辛听见旧时称谓,恼怒不已:“你……不准叫我丫头!”太子说道:“不错,还知道生气。看来,你这十年,半点儿也没长进。”
      子辛气得说不出话来,怒道:“你也没甚长进!臭美小器婆婆嘴——”话才出口,又觉后悔,心道:“他是太子。君臣有别,我怎么能……”
      太子一拉缰绳,缓行向前,眼望子辛,微笑说道:“好啊。只要你不疏远我,咱们兄弟,还同旧日一般。”辞调之中,竟有说不出苦涩。
      子辛一怔。太子说道:“母亲去了,你知道么?”子辛说道:“知道。你不是给我去信了么?”
      太子说道:“父王年迈昏聩,宠信徐姬。徐姬常吹枕边风,鼓动父王,废掉我的太子之位,改立微子启。王宫内外,竟没一人,还当我是亲戚了。”
      子辛听了,不知如何安慰,半日方道:“大哥,不是还有我么?”
      太子转向他,微露笑意,温和说道:“你千万别学他们。不然,大哥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子辛只得点头。马车驶进城门,沿街住户,许多摆了小摊,招徕过往游人。有卖酒食的、卖衣料的、卖杂玩的、卖玉器、卖竹简的……三教九流,不一而足。驷车小心翼翼,从中绕过。太子笑道:“你瞧,东西南北四市,又得扩建了。城外再建一个草市,来往行人,在外歇脚,城内也不会乱成这样。”
      子辛一窍不通,唯唯而已。他忽而想起一事,说道:“大哥,陆轩……没跟我们回来。”
      万没料到,太子笑问:“陆轩?这名字有些耳熟。他是谁?”
      子辛呆了,说道:“就是……昆仑山上的那个,太子舍人陆轩啊!你怎么能不记得他?”
      太子说道:“哦,记起来了,你说的是他啊。”露出一抹笑容,十足暧昧,说道,“乖,他脑子有病,你以后离他远些。”
      子辛听了,只觉一股寒气,自心底冒出,想道:“陆轩何等人物,竟被大哥这样轻贱……”想起昆仑山上,陆轩对他说:“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他对我不好。”那一种悲伤神气,至此方才明了。
      子辛喃喃说道:“王兄,陆轩让我转告你,说……他没辜负你的谕令。”

      车到宫门,径过不入。子辛讶道:“不去拜见父王么?”太子笑道:“不了,父亲不在京中。我带你去见叔父。”
      移时,行至一间宅前,马车止住,二人下车。子辛见这居所简朴,绝不像贵族所居。檐无飞翘,户无清漆。门前种有一株老松,粗壮参天,针叶碧绿。
      太子上前叩门,有苍头老父,引至室内。一名锦服清俊的男子,盘坐室隅。案上一只小炉,炉上有钵,钵内清水正沸、。那男子神端气凝,将几撮晒干的小细绿叶,添入水中。霎时之间,一股既香又苦、既清又涩的余味,弥漫室中。男子迅速端下陶钵,放在垫上,以小盖熄灭炉火。一连串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闲适写意。室中多了两名大活人,他竟视而不见,一心侍弄汤水。
      太子笑了一笑,止住子辛发声,拉他在对案坐下。清香袅袅,炉中泉水,都变作浅碧颜色,微波晃荡,漪涟起伏。
      太子以手支颐,笑道:“叔父,你又在煮这些烂树叶。”
      男子低眉敛目,一面将碧汤倾入洁净瓷盏,一面说道:“我同你说过许多遍,此物唤作茶汤,饮之醒神明目,益气修性。”
      一盏方满,太子伸手端过,一口饮尽,笑道:“又苦又涩。真不知道,你喜欢这哪点!”
      比干眉梢微挑,复倾一盏。太子见那盏将满,又要去端。比干不动声色,将钵口一斜,比率茶汤,尽洒到太子袖上。太子“哎哟”一声,连忙缩手。比干笑道:“抱歉,王侄,手滑了。”
      太子哭笑不得,拧干袖袂,笑道:“罢了,喝几口茶水,你也这样小器!”
      比干望见子辛,说道:“这位公子是……”
      太子说道:“他是小三儿,今日刚从昆仑回来。”
      比干讶道:“原来是三王子。”面露慨色,“居然这样大了。”
      子辛说道:“侄儿拜见叔父。”空首下拜。比干笑道:“好,好。你生长山中,却不废礼度,难能可贵。你的师尊是哪一位?”子辛答道:“是刑法司尉闻公,单讳仲字的便是。”比干肃然起敬,说道:“闻公狷介雅量,清名远播。我虽未与他谋面,却仰慕久矣。”
      子辛想到师尊,心内难过,干干一笑,不欲在事上深谈。幸而,竖仆端来甜浆,奉给客人。比干也低头啜茶,不再多问。
      须臾,比干忽道:“你三弟此番回来,可有住处?”
      太子说道:“让他同我一处,住在东宫。”比干说道:“胡闹,你那地方,哪能住人?子辛年纪小,非被你教坏不可!”
      子辛讶然,心道:“大哥为人挺好,我怎就要被他教坏?”太子避而不答,低头啜浆,笑道:“哪里便教坏了。他今年十八,也该知道点人事了。”比干劝他不过,只得无奈。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天色既暮,比干留饭。太子摇手笑道:“你家的饭菜,清汤寡水,哪堪入口。我与小三儿回去吃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3,天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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