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教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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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克斯坦在今日前往王城。
而萨拉少有的闲暇了下来。
杰弗里被他吩咐离开庄园，去照顾威尔克斯坦，除此之外，一同出发的车队内还有两个生面孔。
这两人萨拉毫无印象，只是觉得一眼扫过去，他们一静一动，熠熠铠甲边静置的剑锋冰冷锐利，不亚骑士长手中紧握的剑柄。
他们是威尔克斯坦亲自从牢狱中提出来的。
前城主做法任性，萨拉并不想管。
分别在即，他脸上同样没有出现几分别的神色。萨拉知道或许这样的场面一生之中他会经历很多次，这不是唯一的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萨拉看着长长的车队远去，然后独自回到了庄园里。
傍晚，他给光明神殿寄去一封回绝信件。
白鸽蹭完手心里柔软的温度，扑棱着翅膀从窗棂上飞走。
系统冒出来说：宿主，光明神又去见了主角受。
萨拉神色淡淡：阁下，你去休息吧。
第二天清晨，大主教携着殿内所有教徒包围了城主庄园，浩大而极具压迫感的众多信仰之力聚集在一起，清空了这片地带。
黑色长卷发的白袍男人站在人前，高声宣扬着萨拉教皇对神的背叛和忤逆。
教众逐渐情绪激愤。
大主教静立一旁，任由身后议论纷争不止。
片刻后，大主教目光抬起定住，看着从庄园里走了出来的萨拉。
艾泽维亚大陆只有一个神国。
而神国再次之前的十几年以来，都只有一个教皇。
前教皇萨拉的身上是无数人都比之不过的赫赫威仪，他抬眸的时候，眼底流淌着如神一样的圣洁光辉。
无人敢有任何冒犯。
他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层层叠叠白袍灼目，却没有在面前人的眼底留下丝毫痕迹。
只是在清风拂来之时，他们看见他稍稍拧了下眉，抬头看了眼墙上攀附的带刺花藤。
“你们的信仰太盛，盖住了蔷薇的花香。”
，
萨拉最终还是没有前往神殿的祷告式，只要他不想，大陆上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系统阁下听话地休息去了，没有人打扰的静谧环境使萨拉更加容易沉下心来专注于各种书面知识的整理。
从系统阁下那输出的资料浩瀚庞大，但有些与大陆上的现状并不相符，需要人为筛选。
萨拉并不是一位渊博的学者，即使出自将人类智慧储存地最为完善的威尔希特家族，可他毕竟少时便隔绝了这段关系。
他现在只是尽量地将脑海深处记得的东西梳理整合。
这无疑是一个需要大量时间的工程，好在萨拉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另外其他连萨拉都无法理解的字句，萨拉打算直接将这些完整复刻下来之后交给自己的兄长。
索普艾尔国王相比会比他更加懂得如何利用这些宝贵的东西。
说到底，萨拉并不是一位领导者。
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即使是身为唯至高神之下的教皇之时，他也同样不是。
他的目光始终是向上看的，不见身后匍匐于地的千万教众。
一月后，索普艾尔的信使来到了这座距王城万里的偏远城池。
他将信件郑重地交到萨拉手中，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位身穿骑士装、冷峻寡言的年轻人。
“国王担忧殿下会太过劳累，特地送给您一个处理杂事的帮手。”
“另外，国王陛下托我给殿下带来一句话。”
萨拉眼睛看向他。
信使稍稍抬起头，唇齿开合间学着索普艾尔那般温和稳重的语气。
“征途漫漫，希望始终辉映于星辰的光芒。”
，
城主隐匿庄园。
这对加里斯顿城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的家园地处偏僻，是好几次战火都烧不到的地方。
农民一如既往地在田间耕种，商人带着货物来往街道走巷，游吟诗人流连的河水岸边，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蜷缩在地上。
不远处，几个孩子快步从身着白袍的神教徒旁跑过。
诗人的目光被清风牵引着，悠悠从喉咙里发出悦耳的颂歌。
外面春去秋来。
这对萨拉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受。
先前兄长送来的人果然能力卓越，将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概处理地井井有条。
这导致萨拉完全不需要将心思放在其他没必要的地方，只需要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深夜沉静无声，醒来时，颈侧的那道印记有时总是会发出温灼的热度，散发着轻微白光。
那样的温度令人无比熟悉，恍若亲昵的吐息。
萨拉抬了手，却没有碰。
他自顾自坐了一会，然后再一圈一圈地将它缠紧。
第二天的清晨，萨拉若无其事地开始今天需要完成的事务。
那个被送来的年轻人会将萨拉需要的一切备好，迎面带笑。
由于他足够安静，所以萨拉对他还算满意，没有再将人遣返回去。
，
系统阁下已经很久没有提及主角和光明神的进度了。
萨拉平常并不会刻意注意这件事情，但是当某天，这种感觉自心间油然而生时，萨拉才隐约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很久”可能会比他预计地还要长很多很多。
萨拉停下手中的羽毛笔，手边的书页由厚变薄，如今这一本又要到达尾页。
当天夜间，一封信从王城寄来。
萨拉将这封信细细看完，随后将它投进燃烧的壁炉中，看着跳跃的火舌将纸张舔舐殆尽。
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走近，先看了逐渐熄灭的火焰一眼，随后漠不关心的收回目光。
他手上端着杯盏，俯身将热气腾腾的茶放在萨拉手边。
开口说：“很晚了，休息吧。”
萨拉闻言抬眸扫过去，那火光映在年轻人的眼底，一片光明的颜色。
……
萨拉拿起那杯茶，嗯了声。
，
两个月以后，战争在大陆上掀起。
因神权而维系的上百年和平就此溃败。
以威尔希特家族为首的国家率先向神国布尔特宣告进攻，其他多个依附的小家族也同样紧随其后，他们集结了超过十万人的军队，从神国的最南端开始燃起战火。
神国的中心处，教皇迅速反应，从光明神殿发出最紧急的诏令，向整个大陆的神教徒发出立刻救援的信号。
同时，除光明教皇以外的其他神教也加入了当中。
而布尔特周边的中立国家置身事外，不敢沾上半点狼烟。
信徒的足迹遍布大陆，这场反叛的战争来得迅猛又让人猝不及防，许多小型国家中设立的神殿一夜间被摧毁，也有许多国家的王城被狂热的信徒涌入，立起神像。
在战争最激烈的地方，刺鼻的人工火药迎上神光，顷刻间便能埋葬上百人的生命。
而这一场战争对加里斯顿城的影响也不小。
原本设立在城中的多个神殿同时发起暴动。
萨拉闻讯后立刻以武力镇压，避免了进一步伤亡，而处理完后续事务，确保不会再次引起事端后，萨拉离开了加里斯顿。
不过他没有去尔塔卡的王城，也没有前往神国中心，而是前往了战火的边缘地带，用脚步踏过每一处被焚烧的土地。
战争注定不是短暂的。
这对萨拉来说算是件不好不坏的事。
他穿着灰扑扑的衣物，掩盖着身份走走停停，带着系统阁下见了不少故事情景。
萨拉只看着，不干涉也不参与。
系统阁下每日愁眉苦脸，它的幸福指数日复一日地，没有一点动静。
“宿主，你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呀。”
也就是系统这样的非人产物，才会如此直白中带着可笑地问出这个问题，纯粹中带着令人无奈的啼笑皆非。
这个问题问出来，萨拉怎么知道呢？
但可能是真的把系统逼得有点急了，它揪着这个问题不停地问不停地问，整个统带着誓不罢休的气势。
它就在萨拉脑子里，甩不掉。
最终，在又一座正在修复的小城中，萨拉靠在石桥边，手掌下摩挲光滑的鹅卵石，边上有白白粉粉的野花和簇簇向上而生的青草。
在这样一副场景中，萨拉似有所感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系统在这时甚至怀疑这究竟是他的回答，还只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
——“我的幸福还挂在天上，我正要将它摘下来。”
系统抱着这句话思考一番，然后由于听不懂愤愤自闭。
过了一阵子，它又会忽然冒出来。
系统阁下是个活泼热情的……事物。
这是萨拉对自己这位伙伴的定义。
它的话很多，喋喋不休，看见什么玩意都会和萨拉说，企图引起萨拉的注意，然后问上一句：“你幸福吗？”
诸如此类的情况每天都在上演。
终于有一天，系统在叽叽喳喳中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这么觉得，我现在比以前多说了好多话？”
萨拉摸它的脑袋。
“可能是因为阁下又活泼了不少吧。”
系统想了想，随后豁然开朗。
“你说得对。”
“不过按理来说，我又不是人，既定的程序应该不会发生改变才对。”
“可能是因为阁下过于先进。”
萨拉淡笑。
系统不说话了。
虽然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可是又好像说得通。
它纠结了一天，第二天便将这个疑问抛诸脑后。
萨拉看着重新变得吵起来的系统，神色平静淡然。
其实系统会有这种感觉不外乎就是，萨拉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把系统用信仰之力隔离开了。确切地说，萨拉现在已经不能运用这么大量的信仰之力将系统与自身的联系进行切断。
对萨拉来说，这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意味着在这场人与神的争战中，神明开始出现颓势。
神权大厦将倾，多年执念终于不再是如镜花水月般渺然，萨拉只想让这一切再快些。
他抚着一只眼睛。
目光所至，眼前这片景色日渐狭窄黯淡。
但萨拉却十分高兴。
他的嘴角牵起愉悦的弧度，在莽莽夜空下等待着久违的黎明。
吾神。
你现在一定是在看着我。
……
……
这是系统的第二个任务，它经历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战争。
宿主的幸福值随着战争的结束迅速高涨，最后又经过了比之战争来说更加长久的时间达到满值。
当它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宿主紧紧抱着自己的神明，头埋在对方的肩颈。
分明静谧无声地，却令人感到极致的喜悦与哀恸。
系统看不真切，离开的最后一秒，它听见这么几句轻柔的话。
“信仰将我与神的生死连结。”
“您将成为最后的神明，获取世间最崇高的信仰，直至我死亡的那一刻，与我共赴地狱。”
系统知道宿主放不下自己的神明。
萨拉自己也清楚这一点，面对众多人的质疑，他曾这样说：
“我不管我的神明今后到底会不会因为人们的信仰再次苏醒，也不管他是否还会记得我。
我只是想要在我死的时候，能亲眼看见他在我的怀里消弭。
这样就行了。
我死后，我的神也跟着我一起，他就在我怀里。
这样就好。”
系统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和观点，它只是将这个任务存档，然后和上一个任务一起存放在自己的记忆磁盘中。
做完这件事情，系统啊了一声，掏出放在系统空间内的风神神格，将它悬浮在自己面前。
风神的神格由于宿主的委托收容在空间，现在已经成长不少了。
系统盯着这团无色的能量团，思考一番。
它怎么觉得这个风神的神格不知不觉间吸收了不少它的能量？
……
系统茫然。
系统看不懂。
最后它决定将风神上交主系统。
——说不定能多一个小伙伴。
系统想。
第二个世界，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教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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