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先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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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驾崩之时，正是岁末寒冬。
鹅毛般的大雪纷扬成片簌簌落地，满目苍茫的光景。呼啸寒风凛冽，穿过深深宫墙，搜刮着朱红的门槛，高台之下，是被踩得泥泞的雪水。大殿内，群臣皆匍匐于地，周遭压抑地只听见烛火静静燃烧。
身穿素白外袍的太监声声若惊雷，眼睛盯着早已干涸的字迹，于高台上一字一顿念完先皇遗旨。
檐角高挂起的白幡烈烈，一路飘摇百里，绵延到万山之外的龙脉皇陵。
时，大赦天下，举国悲怆。
……
昏暗的陵墓中没有烛火，只有幽幽白光。
系统尽量让自己亮着，别灭掉。借着光，它再次悄悄的，偷偷瞅了一眼那坐在棺上的人。
那是个面相温柔似皓月的男子。着一身无比雍容华贵的长袍，漆黑发丝轻柔沉静地散在颈侧，神色不明晰。最外层的薄纱之下长长衣裾逶迤，他举手投足间却没落一丝一毫的端方优雅。
衣着繁复华贵，比不过那人自光下照出的唇边一抹低笑。
系统静看许久，默默地将光打地更亮了。
这是他这次的宿主。
刚从棺里出来。
宿主自己没亲自掀棺材板。棺材板是系统掀的，用球去一下一下地顶开。
一边干活，一边还要给刚被强行活过来的宿主回答各种问题。
“这个世界，是一个古代宫廷朝堂文，主角受周容，主角攻薛淮锦。”
周容登上帝王之位时，还非常年轻，先帝去得早，他算得上是临危受命，朝堂内外堪称内忧外患。而其中最令周容烦心的，就是那位手握兵权、权势滔天的异性摄政王，薛淮锦。
总的来说，这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事业线，新帝周容上位之后历经磨难险阻、重重危机，最后终于撑起先帝去后留下的这大片江山，攘外安内，促成至少几十上百年的繁荣安定。感情线上，周容与薛淮锦从最初互相禁锢的死敌，发展成互相欣赏的挚爱知己，随后共度一生。
系统照着简略的世界线，头也不抬地念完，没看见自己面前的这位宿主，一双盈盈笑眼望着他，底下翻涌着深沉的颜色。
“行了，朕知道了。”
只堪堪出场几个字的先帝嗓音低沉柔和，语速也不紧不慢，带着独特韵味。他似乎对自己这番的待遇没什么不满意。
系统乖乖止住言。
先帝手微扬起，顺滑的布料从手臂间轻晃后垂落，层层叠叠生出华美旖旎之感。“过来。”
系统思考一下，后将光调得暗了些，飞到他白皙的手掌上。
先帝见这小东西识趣，也较为满意，手指奖励般捏了捏它。系统被温热细腻的指尖触着，顿时一个激灵，被捏地差点放出滋滋的电流。
控制住快要自己跑出去的能量，系统颤巍巍地出声：“宿主，您还有什么问题？”
不知为何，它有点怕这位新宿主。
新宿主刚醒来时，睁开的那双眼睛又冷又沉，冰渊般幽深冷厉，望不到底。然而待系统一出声叫了他，他眼瞳只一移，眼睫开合间，便顷刻化为暖情春水。
“阁下是何方神圣？”
他用那种极轻柔、极温良、如三月花枝上的风一般的嗓音问道。
先帝套话的水平极高，对于系统，又拿出了极为充足的耐心，话语里哄着、溺着。
系统只接待过两位宿主，又实在年轻，哪见过这怀柔阵势，瞬间沦陷，一上头差点烧了自己主板，叭叭叭把什么都说了。
人问什么它便答什么，周全老实，一句一句全抖落干净了。连之前两位宿主不知道的东西，也说了。系统回过神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双似水柔情般的眼眸下说了些什么，反正应该很多，它自己都记不清。
这时，它才忽然反应过来。
哎？好像它把自己老底全掀了，但它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位新宿主皮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系统：“……”沉思。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
最后被放过时，他也只知道了自己这位宿主的名字。
叫周陛。
——陛下的陛。
.
系统再次回想起刚进这个世界就被套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事，非常悲伤的叹气。
周陛没在意小东西的情绪，他手继续在那极富弹性的球体表面按捏着，忽然开口，低低地问了句话。
“朕想知道，这真的是对今后会发生的，一切事物的预言？”
“是。”
“向来正确，从未出错？”
系统回想起自己之前的两位宿主，犹豫瞬间还是点点头。
“一般来说，不会出错。”
周陛听了它的回答，动作似乎停顿了须臾。
“……所以说，”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尾音甚至隐隐带笑，但系统听来刚有些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周容那个小东西，占了朕的天下还不够……
后来竟还占了朕的人？”
周陛忽而轻笑一声。
他道：“果然，朕就知道，朕这个人，最不适合心软。”
只不留神心软了一次，便又无意间丢东西了。
……
系统动了动，它听出宿主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了。
这位宿主的幸福值大致又与主角攻有关。
——系统回想着世界线，又回想着宿主、主角受、主角攻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身份。
它忽然不知道思考到了哪，整只球停住了。
片刻后，它望着现宿主那张看上去无比温柔甚至悲悯的脸，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别扭扭地问了句话。
“能、能问一下，您和主角攻——就是薛将军，您们俩的关系现在是什么样的？”
它噎了一下，但还是坚强地问出口了。
“您与他之间，应该还只是君臣……吧？”
它想捂脸。其实这问题不太礼貌的，但是考虑到这个背景，系统觉得它还是得知道一下下。
周陛似乎也有些讶异它会将这问题脱口而出，长长低垂的眼睫微动，沉默片刻后唇边忽地弯起个非常静谧的弧度。
“想什么呢阁下？我与他自然还是君臣。”
没等系统松口气。
周陛悠悠接着道：“只是先前某次，差临门一脚，就能不是了。”
系统一口气猛地卡住，狠颤了一下。
周陛却不顾它什么反应。他像是陷进了某段想起便出不来的回忆里，自顾自的开始说道。
……
他与薛小将军开始并不相熟。周陛想要拉拢的，其实是薛家那十万骁勇善战的将士，他需要有人为他镇守边关、开疆拓土。周陛身居高堂之上，目光所致，全是利益权衡。
在他眼里，臣子轻而百姓重，薛家轻而山河重。
于是他使了手段，将薛家一众心甘情愿逼进了山河最北，而在宫里只留了个薛淮锦。
说是留，实则是扣押为质。
周陛时时看着薛淮锦，像看着件足以令他安下心来的一道虎符。
有了这道符，他便能轻易调兵遣将，从此不再受桎梏。
所以那时，薛淮锦用那眼神与他轻轻对上视线之时，周陛自己都没想到。
年少慕艾。
少年的心一动，那将会是多少年？
从十四到十六，再到立冠之年。
周陛余光瞧着他，似乎什么也没变，又像什么都有了变化。
那双眼睛里不见了慕，而逐渐有了深刻的情，后自然也生出了掩不住的欲。
周陛在低眉静静看着他握在手里的虎符，其实什么都看出来了。
但他想，这又有什么不妥呢？
虎符赖在他手心里不肯走，这不是最能让他省心的吗？
周陛于是若有似无地放纵着他，对他的试探和接近皆不言不语。
一直到那天、那次，他的将军忍不住了。
周陛其实现在也没想明白，薛淮锦那天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让他深更半夜，裹挟一身热腾腾的水汽，爬上了龙床。
都给当时靠在床上假寐的周陛心里吓一跳。
那柔韧清瘦的身子贴上来，他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实话实说，周陛当时把人的腰揽着、怀中人自己把自己送上来，长长的发丝微晃，温软似玉。
他是没打算忍的。
但坏就坏在。
将军实在太弱。
热气阵阵呼靠在耳畔，周陛抱着他俯身时，过了会实在觉得吵。
于是他眯了眼睛，手还扣在那，嘴里低声勒令：将军，别再叫了。
这命令哪来的道理，这是能说不叫就不叫的？
——最后不出意料地，将军还是没忍住将那声音，紧咬之间，还是泻出零星半点。
……
系统听完，简直目瞪口呆。
“然后您，您就真的没干下去了？”
周陛坐在棺上，神色自若地，闻言点头。
系统简直哑口无言，磕磕绊绊：“您——您怎么能这样！然后、然后您就把薛将军这样撂床/上不管了？”
周陛听了他的话，反而非常不解，淡声道：“朕说了，朕嫌吵。”
系统直愣愣看着自己这位新宿主，恍惚间总算明白个道理。
——这宿主和前两位，实在大不相同。
他。
他就是个屑皇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先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