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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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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房间还燃着烛灯,透过纸窗可以看到里面的人正握着一卷书看。
祝昱清走过去,不等他伸手敲门,里面的人就先他一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裴朝言让出空儿,“进来坐吧。”
祝昱清反手关上门后,长话短说,“翟坤死了。”
裴朝言愣了一下,“你找翟坤是为了杀他?”
祝昱清并不否认,“你知晓他找人在鼎居园作画一事。”
裴朝言“嗯”了声,“早在双腿被废之前我便知道。”
祝昱清看向他,“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把他杀了?”
裴朝言并不回避祝昱清的视线,他语气很淡,“当初双腿被废,除了统领和他在,没有其他掌权人在。若是我将翟坤除掉,依你而言,我还能活着离开西域吗?”
祝昱清若有所思,“那你可认识同你在一幅画上的人?”
裴朝言顿了顿,“与我同在一幅画上的人?”
看裴朝言的反应,祝昱清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你只见翟坤最初给你的画。”
裴朝言意识到不对劲,在他自废双腿后翟坤的确差人送了一幅画,画像中是他疼痛到大汗淋漓的模样,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什么画?”裴朝言皱眉,“你可曾带上一幅?”
祝昱清摇头,“没有。”
裴朝言沉默片刻,又道,“以你的能力,杀他用不了这么久。”
祝昱清坦然,“我还去见了独孤伯夷。”
裴朝言了然,“怪不得进入裴府之前你会说那些话。”
祝昱清撑着下巴,再开口已有些许疲惫,“这几日你多出府走走,等我要做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一起回燕国。”
裴朝言没有立即回应,等思索一阵,他才转动轮椅背靠祝昱清,“若是想要没有破绽,唯有这几日你出去时我在后面跟着。”
祝昱清轻声笑笑,他让裴朝言出多出府走走,可不是为了让他最后看一看西域。
独孤伯夷的人若是见裴朝言这几日不出来走动,恐怕会起疑心,毕竟他还在裴朝言的地方待着。
裴朝言开头提出这一点,他倒也不会拒绝。
这几日要做的事情并非是毁了西域,只是想让幽谷不复存在。若是让眼前人知道巨蟒的存在,恐怕还会同他一条心。
只是,他也有些不解,一个在西域生活这么久的人,当真对早已对西域不抱有一点心思了吗。
一旦提起不曾知晓过的事情,便会让人在意。谈论到最后,裴朝言缓缓开口,“这房间也留给你住,我就不多打扰了。”
祝昱清并不打算一个人睡,但还是点头,“好。”
再次目送裴朝言离开,祝昱清站在门口迟迟未动。
等琢磨着是时候了,他才从房间走出来。
今晚裴朝言不会待在府里,既然自己决定要跟踪,那就要和沈景雪分开一阵子。
看到对面已经熄灭了烛灯的房间,祝昱清想了想,还是动作轻缓走进去。
在靠近床榻上的人时,祝昱清俯身,在用手触碰了一下沈景雪的侧脸后,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做完这些,他才转过身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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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光,远远看到裴朝言带了几个人出府,祝昱清轻叹一口气。
与他猜想的恐怕一样,裴朝言这是想去鼎居园一探究竟。
跟着来到鼎居园,祝昱清便看到里面的人将裴朝言拦了下来。
拦住裴朝言的男子语气强硬,“夜深了,园里不可再入人。”
回应男子的是一击手刀,祝昱清站在阁楼之上,就看裴朝言的人很快将昏迷过去的人拉到一旁藏起来。
等他们如数进入鼎居园,祝昱清才从阁楼上下来。临进去之前,他侧眸看了眼仰躺在地上的人。
裴朝言既然不把人藏深点,就足以证明他做这些事情不准备瞒着任何人,裴朝言是故意想让旁人知晓自己来过鼎居园。
鼎居园没了人看守,进去也就容易些。祝昱清并不打算每一步都紧跟着,他找了一个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坐下。
虽说已是深更半夜,但鼎居园的人可并不算少。
许是注意到只有他的目光在弹曲的人身上,不一会儿便有红衣姑娘拎着一壶酒朝他走过来,“公子可是一个人来的?夜深,喝点温酒驱寒吧。”
祝昱清简单道谢后,抬眼看向被他烧过的房间,“今日鼎居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姑娘顺着祝昱清的视线看过去,见祝昱清瞧得正是被烧过,还尚未找工匠换门的地方,会心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翟坤长住的房间被烧了。”
听出红衣姑娘不在意翟坤的死,祝昱清直白问,“翟坤的房间被毁,恐怕会有人将过错推到裴朝言身上吧。”
红衣姑娘闻言一愣,见祝昱清心思只在这上面,她柔身坐在祝昱清身旁,将那壶酒水倒出一杯,挪到他跟前,“公子多虑了。”
祝昱清同她四目相对,“多虑?”
红衣姑娘点点头,“翟大人虽说是鼎居园的常客,但因为他的喜好,可是不少给鼎居园惹了麻烦。”
祝昱清若有所思,能给鼎居园惹出的麻烦必然非同小可,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发生争执,死个人在这儿兴许都算小事。
回想到裴朝言被鼎居园的人拦下,祝昱清隐隐猜到些什么,“翟坤惹出的麻烦,可与裴朝言有关?”
红衣姑娘深深看他一眼,“眼下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怕将曾经的事情告诉公子。”
祝昱清从衣衫内取出钱囊,取出几颗上好的珠子,“这是对姑娘的答谢。”
红衣姑娘并不推拒,“先前便听闻过,燕国的祝大人出手阔绰,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她也不卖关子,将珠子收入袖子后,便缓缓开口,“起初鼎居园常客不止有翟坤,还有我们西域第一箭师。他同祝大人一样,进了鼎居园只是听曲儿,不干别的事情。”
说到这儿,红衣姑娘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淡淡伤感,“直到祝大人和燕国小皇帝来了。”
祝昱清明白眼前的人想说什么,“裴朝言自废双腿后,翟坤对他做的除了画像一事,还有什么?”
“他杀了许多人。”红衣姑娘叹了口气,方才握着酒壶的手,此时在袖中攥起,“那一日,裴朝言身边的亲信,凡是待在西域的人都被除掉了。”
祝昱清指尖摩挲两下跟前的那杯酒,翟坤敢对一个曾经赫赫有名的人做这种事情,无非是得了独孤伯夷的授意。
而独孤伯夷做事的确决绝,竟能趁裴朝言不便时,将他身边的亲信除掉大半,全然不顾这人曾经立下多少大功。
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唯有做事比他更阴狠手辣才能对付得了。
想到这儿,祝昱清将酒一饮而尽,“今晚多谢姑娘了。”
“祝大人,你信我方才说的?”看祝昱清喝了她的酒,红衣姑娘怔了一下,随后轻声笑笑,“信也就罢了,你倒也不怕我在酒里面下毒。”
祝昱清又为自己添上一杯,“姑娘方才已经将话挑明,没什么可担心的。”
早在进入鼎居园时,他便观察过四周人的神情,而眼前这个红衣姑娘也在他视线中除夕过。
至于方才桌上这壶酒,原本坐在身旁的姑娘是要给另一桌,瞧见他的身影才端着酒过来。
只不过,即便是没有留意到方才这些,面前这杯酒他也会喝下去。正如同眼前人说的一样,话已挑明不需要顾虑什么。
红衣姑娘垂眼,“我想未见到祝大人之前,很少有人能理解他。但见到了之后,心里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到这儿,红衣姑娘起身,“方才说的那些,还希望祝大人不要同他提起来。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当从未有过,事到如此,或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祝昱清不语,目送红衣姑娘重新拿了壶酒给方才未给的人后,轻声叹了口气。
他不说这些,想必裴朝言还在暗处的人也已经听到了。早在他打算跟着裴朝言一起时,便没有要避人耳目的打算。
而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必定会将这些事情告诉裴朝言。作为在暗中的手下,不管听到的话是好是坏,都要一五一十说出来。若是不说,久而久之要隐瞒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裴朝言在鼎居园待了一阵,等他从被烧过的地方出来时,腿上还放着几幅折起来的画像。
祝昱清视线落在画像上,上面有被人狠狠攥过的痕迹,恐怕是裴朝言看到的第一眼没忍住。
看到祝昱清也在鼎居园,裴朝言愣了一下,不自觉用衣袖将手里的画像盖住。
但回过神后,裴朝言便想起眼前的人可比他看到的要早。若不是比他早,又为何问起同他在一幅画上的人是谁。
“我并不认识画上的另外一人。”
来到祝昱清身旁,裴朝言看了眼桌上摆放的酒,“不过,我倒是能同你一起查一下此事。”
祝昱清点点头,“我在见到孤独伯夷时并未提到此事。”
“独孤统领疑心重,初次见面不提是好的。”
说到这儿,裴朝言又顿了顿。他将方才用衣袖挡住的画拿出来,“你觉得这种东西,还和独孤伯夷有关系?”
祝昱清摇头,“他看着并非同翟坤一样,只是,画中另一人很可能和独孤伯夷见过。”
对上裴朝言疑惑的目光,祝昱清继续,“翟坤死之前曾说过,画像中另一人留下画像,为的可不是见他。”
裴朝言默了默,“除此之外,可否告诉我他叫什么?”
祝昱清,“他叫江林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