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狐妖》沄前

92、赐死

　　“娘娘，今日陛下大婚，命奴才拿来了御酒。”
　　一身暗红大监服饰的元公公半躬着身子候在一旁说道，在人身后的小侍监端着金酒樽上前几步，把酒放在了人面前的案上。
　　至从幽贵妃失了宠，这华丽的九幽宫也变得冷冷清清，殿中只有一个伺候的小婢奴就没有什么人了。
　　而这位美到极至的贵妃，世人口中的妖妃不知何时褪去了那些华裙繁饰，换上了简易的男装，即使这样，人在九夜黎幽宫中也无人敢来打扰。
　　幽禾冷漠地扫了一眼案上的酒樽，竟是轻笑了一声，只听他问：“陛下大婚，快开始了吗？”
　　元大总管在这位面前依旧恭恭敬敬地答话：“回娘娘，已经开始了。皇后已快过东门了。”
　　人眸子里抺过极浅的悲凉，嘴角勾起。他自嘲：“行了，下去吧。这酒我会喝的。”
　　元公公的徒弟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一行人退了宫门。
　　幽禾抬起手将案桌上那一诏黄帛圣旨一点点打开，上面是那个人的字迹。人的眸子轻垂有些失神地看着上面的字，不觉温和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幽氏秽乱后宫，魅主祸心。多年扰乱朝纲，残害无辜实乃妖妇。因随驾多年，也有功过。特赐其死罪，保其全尸葬入皇陵。
　　钦此！
　　“何必呢？”
　　人的声音轻极了，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谁。
　　他要离开了，这次却不会如人所愿葬入皇陵，在他看来，这最后一条是多此一举。
　　幽禾将圣旨收好放在案上，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宫门外，站在原地看着天边的云彩。
　　“娘娘？”
　　小侍女担忧地看着他，幽禾静静地看着外边，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人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至从夜允闻接白晚入宫以后，他很少见到那个人，每天都会站在这里等上一等。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等到。
　　“咚——”
　　“咚——”
　　沉重的钟声响彻底整个皇宫，召示着皇帝的大婚开始了。也召示着妖妃幽禾走到了终点，人们即对皇帝大婚感到喜庆也对妖妃被赐死感到愉悦而欢呼。
　　听到钟响，幽禾无动于衷。他等了一会儿，狐眸渐渐染上落寞，垂下。人自嘲地笑了笑，仿佛说给自己听：“是啊，怎么会来了？”
　　今日是那个人的大婚，那人最爱白晚，怎么会来见他了？
　　都已经让他离开了。
　　幽禾叹息了一气，转身进殿。只见他再次走到桌案前，拿着酒樽倒满一杯。
　　鸩酒是真的，不过人类的毒酒对他来说没什么危险。却也是会让他疼的。
　　一杯倒满，人一饮而尽。
　　幽禾又将杯子满上，旁边的小丫头都吓坏了，哭着跑过来：“娘娘！”
　　人人都骂他妖妃，只有她知道娘娘有多好，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蛇蝎心肠。
　　幽禾没有理会小丫头，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他似醉非醉地举着酒杯笑道：“臣妾，祝贺陛下与皇后娘娘千秋万世，与世同安！”
　　又一杯……
　　“臣妾祝陛下得尝所愿……”
　　最后一杯，他似乎累了，喝下后他突起报复意味地说道：“愿你不得真心。”旁边的小丫头已经哭成了泪人。
　　幽禾扶起她，然后对人说道：“我想吃桂花糕了，你去宫外给我买来。”
　　小丫头边擦眼泪，眼睛红红地听话拿着出宫腰牌去买了。
　　若大的九夜黎幽宫终剩下了他一人。
　　幽禾眸子略沉，一阵狂风诡异突起将数道宫门关合。只见以人为中心，脚下顿时燃起了妖异的狐火。
　　火光瞬间漫延，一点点将周围吞噬，连同人的画像一幅不剩的燃烧殆尽。
　　这场大火终是引人注目，宫女侍监们提着水试图扑灭大火，可这妖异的火被水一浇尤如遇了油一般，烧得更盛了。
　　妖妃幽禾，自，焚了。
　　乾元宫中，凤烛燃烧着，到处是醒目的红色。帝闻黎渊由昏昏沉沉渐渐清晰，人手里还拿着掀盖头的东西。
　　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手指着外面慌忙道：“陛下…不好了陛下……九夜黎幽宫走水了！”
　　“陛下！”
　　侍监惊呼一片。
　　烛火恍然，皇帝直接扔下皇后大步朝外匆匆离去。
　　视线昏暗，周围的声音太乱了，他什么也没有听清，只听偶然间听到“妖妃自，焚”等字眼。
　　一种难言而喻的疼痛压抑着，像似竭力冲出来，腾启帝没有往日那般的冷静了。
　　当人赶到九夜黎幽宫的位置，大火已经将整座宫殿包围吞噬，皇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火光，似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他有些不知所措，迷茫。
　　幽禾走了。
　　这是唯一的认知。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什么都烧没了。没有人见着妖妃的尸体，只当是人被烧成了灰。
　　后来，腾启帝下令禁止任何人提起幽禾，违令者连诛。腾启帝年间，无人再敢提起妖妃幽禾半个字。
　　就这样，夜允闻以为自己忘了得了。白晚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当着人的面主动提起了那个人：“陛下，你还是想着他的。你爱幽禾。”
　　冷漠无情的皇帝眸中暴戾不发终是忍了下去，但人语气极冷地道：“别再提起他，就算你是皇后，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白晚却不畏惧，继续道：“承认爱一个人真得这么难吗？”
　　与意料中的一样，腾启帝暴怒。当夜侍女侍监跪了一地，一个个抖成了筛子。
　　白晚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苦笑道：“从一开始你究竟爱的是谁，没有谁比您更清楚吧。”
　　“为何不许人提起他的只言片语？陛下就这不想承认？”
　　夜允闻像似被人揭穿了一样，厉声斥道：“闭嘴！”
　　是的，他想忘了那只狐妖。
　　他不想承认，他已经爱上了一只妖怪。
　　白晚深吸了一口气，让殿中的侍女侍监都出去，然后向人说了一个惊天秘密。
　　“有件事一直想告诉陛下，臣妾这条命是幽禾断尾所换来的……”
　　断尾……
　　那尘封多的空虚转化成了无尽的疼痛，尤如一把刀屯错开，胸口的位置疼痛难忍，呼吸都在发疼，夜允闻的脸上发白，措鄂地看着白晚。
　　断尾，他该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