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紫君国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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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睡足了，我从床上醒来就看见他坐在我的床头，就那样看着我。怪异的人，人家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你要的莲儿，看有什么用啊。
见我醒了，他随手拿来一套衣服：“我已经命下人打了洗澡水来，洗完后把这套衣服换上。”
我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看看衣服，接过，打算走下床，但却找我的鞋子却不在。我又弯腰看了看床底下，也没有。
抬头对上他不解又似乎想笑的目光：“你在找什么？”
“我的鞋子呢？”睡觉前明明放在这里的。
“鞋子？”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前面将我的鞋子拿了来，“这个？”
我不禁笑了出来。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竟然提着现代女人穿的高跟鞋，好不搭调，应该可以说是搞笑了。
“笑什么？”他将鞋放到床下。我坐到床沿上，将脚伸出去，可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脚，拿起鞋往脚上套去。
我的心跳漏掉了一拍，脚却本能地往回缩，但还是被他紧紧的抓住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轻轻的为我穿上，接着是第二只。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为何在他小心地为我穿上的时候，我会如此的紧张不安？我暗暗抚上胸口，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我，是因为害羞于这样一个陌生的男子，还是……真的贪恋了他的温柔？
我不敢想象，我竟如此的不堪。只是这一点小小的温柔就将你变得没出息了吗，白初颜？白初颜……难道你竟渴望温暖到这种地步吗？千万不要流连于任何人的温柔，因为你不配，你没有获得与他人平等的机会，一直都没有，也不可能会有的……
回过神来，我惊慌地缩脚：“我自己来！”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站起身来，却依旧看着我。
我不去理会他眼中的讶异，紧张地穿了那只鞋，起身，却被他按回床上。
抬头，终于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就那样望了我许久，缓缓说道：“你变了好多。”
我是怕他这种认真又受伤的语气的，还有这种表情，没有缘由。于是我避开他的眼神，回答：“所以我不是莲……”
他却打断了我的话：“我带你去沐浴。”说完便一把抱起我，朝侧屋走去。
停留在他的怀里，我竟然也忘记了挣扎，倒是想起了他的一句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你不是莲儿的话了，我会很为难的……”他在为难什么？难道我不是莲儿就会让他痛苦吗？还是，他会觉得我欺骗了他而心声杀念呢？
雾气氤氲。
我望了一下那冒着水汽的木桶，不禁眉头一皱：“大热天的，用热水洗澡吗？”
“你身体不好，不宜用冷水。水是温的，不热。”回答着，他已经在替我脱鞋了。那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您既然是打算抱我过来的，又何必还要给我穿鞋呢？想是这么想，我却没好意思问，毕竟是他义务劳动了。但看到我的衣服又皱起了眉头，不知从哪里下手，“衣服从哪儿来的？”
“自己买的啊。”我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意图的。
他站起身来，弯身到我后面，一会儿道：“这件衣服怎么解？”
我立刻惊呆。原来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啊……
“后面不是有拉链……”我的话还没讲完，就听见“啦”的一声，然后后背一凉。我这才转过神来，用力地往前靠去，双手紧紧地拉住胸前的衣物。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竟然笨到暗示别人在自己身上犯罪！
可是……
他的手还被我靠在身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却一下子拉近了。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睫扇，他的鼻子，他的嘴……我不知觉地吞了口口水，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他后退了半步，脸上却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被他这样看着我还是觉得害怕，但不恐惧。
“我也不能碰你吗？”他苦笑地看着我，但仅是片刻，然后他低下头去，“我竟然忘了，你失忆了。”
明明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但心口还是闪过一丝疼痛，不由自主：“对不起……”
“算了，你自己来吧！”说完他便失落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老觉得他是悲哀的呢？我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那一桶的水，从椅子上站起来，拉起帘子，脱了衣服爬进桶里。
水不是温的。
有点烫，但泡进去了也就那样了。雾气开始肆无忌惮地弥漫开来，像是大学时代去写生的那片迫近黄昏的山村林子，一会儿就沾湿了我的眼睫。
直到这时我好像才真正地安静下来，也才真正地得以思考我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这一切来的过于奇妙了，是我这种很多年前对希望就已经绝望了的人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什么时候、怎么回去？为什么会遇见这些人？湖边遇见的红眼怪物，还不知道名字的他，为我看病的医生，那些围着我看热闹的人，还有载我来的那匹马儿……
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选上我？难道真的像是那个怪物说的，轮回间本有定数？那么，这个定数是让我重生，还是……彻底将我毁灭？
水依旧是热的，还没到“温”的程度，但我还是忍不住在这样的水里打了一个寒战，于是把身体往下浸了浸。
可是，莫歆找不到我怎么办……
“诶……”裤子是穿上了，可衣服绕七绕八的，怎么也找不到可以用来绑的东西，“到底怎么穿啊？还是长袖的，热死人了，白洗了……”
正当我为穿衣犯愁的时候，帘子突然被拉开，我立刻裹紧身子转过去，在看见是他后，我才放了心，松下了一口气。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的脸应该是潮红的吧？我光顾着看他的脸，他却已经走到我身边，扳过我的身子背对着他，然后从我的手臂内侧伸手到我前面来替我系了衣带。我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他这样做，算不算是挑衅或者勾引的一种啊……想到这里，我又想给自己一耳光了：太没出息！
“那个，谢谢。”
“如果不必要，以后不用对我说那两个字。”他继续为我穿上了外衣，然后小心翼翼地为我打紧了外衣的腰带。
这番话应该是同莲儿说的吧？
我点点头，往前退开一步：“这次有必要。”
“莲儿，”他的怒气似乎消了，没有表情地点头，然后拉上我的手：“出去纳会儿凉，这里热。”
你也晓得热啊！竟然还用这种水洗澡，哪是温的呀……
被他牵着手，我小心地开口：“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叫我‘莲儿’这个名字吗？”
尽管我已经万般小心，牵着我的手还是紧了紧，然后便僵住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又让他生气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道：“莲儿这个名字……你也记不起来了吗？”
“我……”
“也对，你连我都记不得了。”
你连我也记不得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定是很难过的吧？因为连我也觉得难过了。
就算我能撇开良心顶替“莲儿”骗他，他甘心自欺欺人吗？他甘心自己喜欢的人还下落不明却有人在他跟前一直迷惑着他？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我都说过了我不是……”
“不要说出那句话，你答应过的。”他还是打断了我。可想而知，那个莲儿在他的心里到底占了什么样的位子，又是什么样的重量。只是……他不敢承认什么，还是怕承认之后要面对什么？
“……好吧，既然你不想听。”但是不要后悔，你坚持的人却并不是你爱着的人。我是没所谓，没有自己的名字活在并且别人的影子里，会难过，但一定比他好过。
他没有做声，依旧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有时，我会忍不住去想：这是一个这样的国家，君主不用自称为“朕”？又是身为怎样的一个皇帝，他能那样想念着以前的那个“莲儿”？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觉得关于他的一切那样揪心的疼呢？
我们到的是处凉亭，名曰晚风。
我坐在他身边，望了他许久，也犹犹豫豫了很久才决定开口：“你今年多大了，居然已经当上了一国之君？”
我很刻意地避开了关于“莲儿”的话题，想不去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但无数个日月之后，我才从他的口中得知，我这样的想法是多么愚蠢，这样问，反而正好戳到了他心底最深处那一片最软的地方。这样的话，无疑狠狠地扎伤了他。
他的眼神一闪，随即恢复，然后淡淡地道：“以后，你会想起来的。”
“哦……”我悻悻地点头：会想起来就真诡异了，“那宫里的人呢？好像没怎么看见……”
“我把她们遣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只管好好调养，我已经派了最好的宫女在你宫里伺候着了。”
“谢……”突然想起了他的话，已是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习惯了对每一个帮助我，接纳我的人说“谢谢”，但唯独他不让我说。因为至今他能接受的都只是“莲儿”，而不是我“白初颜”。
这时，来了个小宫女结束了我的尴尬：“启禀皇上，白大人来了。”
他的眉眼望向别处，道：“知道了。”
小宫女退下后，那个叫做“白大人”的男子便出现了。从小宫女来报我就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映入我视线的是一袭白色衣裳，然后是他的脸。
白皙美艳，凤眼漂亮而妖娆；薄薄的嘴唇，淡淡的樱红欲滴。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动人的男子，若是美人见了，也会心生嫉妒的吧……
这个人，姓白是吧？
我的思绪已经完全跟着他游动，直到他将我的手粗鲁地抓过去，握在手心里。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他也不错，只是多的是阳刚之气，少的是妖媚之色。他见我看他看得出神，又加大了力道，我这才完全从观赏之中游回来，脸上不禁一热，恨自己竟像个白痴一样看着美男子发呆了。
“微臣参见皇上，”白衣男子微微向他作揖，然后朝向我，“皇后娘娘。”
不要拜我呀，会折寿的！我不是……
“梅臣过来坐吧！这里没外人。”
于是那人点了点头，走到我旁边坐下。看来他们的关系不错，至少那个叫“白梅臣“的人很受他信赖。
我好奇地看着他，他也好奇地看过来，然后我问：“你也姓白？”
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出，他对于我的问题感到了惊讶。也对，我“失忆”了嘛……
“皇后她失忆了。”他的话语淡淡的，但其实并非如此……吧？
白梅臣惊诧的望向他：“怎么会……”
“是真的。”
那人又看向我，盯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娘娘……是否在外面受了打击？”
我无言以对。
他倒是摇摇头，拿着茶杯晃了晃：“她记不起一切了，包括我。”
“我……”我想说什么，但以我的立场，好像说什么也不何合适，于是我转向白梅臣，“你好漂亮！有人夸过你吗？”
白梅臣尽管诧异，但还是笑了笑：“娘娘这样说，皇上可是会生气的哦！”
我望向他，似乎，好像，貌似，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干笑：“我开玩笑的。我也姓白，我唯一有记忆的名字。”
请允许我使用一次我的名字，尽管有点对不起它。
“那……娘娘叫什么？”他的笑很温柔，但这次我却没有掉进去，只是以第三者的角度在同他交流。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白梅臣说：“白初颜。”什么时候，我竟也担心他的想法了？我们明明只是陌生人，或许我是同情他的。
“他……”我又指了指他，“那他叫什么？”
白梅臣愣了愣，忙小声地提醒我说：“不能这样用手指着皇上，娘娘！”
“啊？”我看了看他，忙收回手，也低声地回他，“我只是想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事情。”
白梅臣笑了，道：“柳下君。”
他轻咳一声：“在背地里直呼皇上名讳可是触犯律法的！”
“梅臣该死。”他虽这么说，但看他颜色淡定，还微微有些笑意，他似乎并不害怕眼前的这位。
“哦……”我点头，“是姓柳的？”
白梅臣又笑了，但他却似乎在苦笑。
“是复姓柳下，娘娘。”
“啊？”我顿时又僵硬了，尴尬的张了张嘴，“柳下”这个复姓真的很少见啊！呵呵……”
“那么……”这次我问得倒是真的很小心了，“那个‘君’字，是作为姓氏后面对人的称呼吗？”
“呵呵……”白梅臣掩嘴笑，手指白皙而修长，正好配了这样的人，姿色盎然，“单名一个‘君’字，娘娘。”
我无语，甚至感觉我的头顶要又乌鸦飞过了，按后落下“呱呱”两声嘲笑。
我转向他，他正好也在看着我，只是他的眉宇轻锁着，是因为我刚才的表现吧？
“对不起……”
“同‘谢谢’一样，唯独不要对我说。”
“哦，我知道了。”我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是看见他生气的脸的，然后自己心里一阵忐忑，但没想到他居然没那样在意。
“那我该叫你皇上还是……”我作了“君”的口型，但就是叫不出来，总觉得叫单名会很肉麻。
“叫我毓柳。”
“是皇上的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紫君国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