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前夫之后》李寂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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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之，你想什么呢？”

　　赵修明盯着季衍之的脸看了好一会，见他茶也不吃，话也不说，只是盯着门口的方向看，觉着有些好奇。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过来：“喔，你在等阿菱姑娘吧？”

　　赵修明已经在季衍之的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的话了，但季衍之一句都没理他，直到听见初菱的名字，神色才有了些松动。

　　“殿下，您最近常常提起阿菱。”

　　季衍之偏过头，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便气极了表情也是淡淡的，可这次赵修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不快：“阿菱只是个小女子，与您的大业毫无干系，您志存高远，不该总是想着她的事。”

　　赵修明倒茶的动作滞了片刻。

　　随即笑了笑：“好，你不喜欢，我便不说了，我本以为，你是喜欢听我提起她的……”

　　又对上季衍之微眯的眼神，赵修明的话顿住：“我不再说了。”

　　堂堂皇子，竟然对一个王府世子这样委曲求全，阁亭里，一旁随侍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赵修明的面色也不很好看，好在忍住了。

　　“我是一介俗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是爱护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性子急了些。”季衍之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过来，他看到赵修明隐忍的面色，垂眸转了转晚上的珠子，到底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殿下性格和缓，修养果然，我很是佩服。”季衍之道，“想必若以后能肩担江山，定也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君主。”

　　“衍之说的哪里的话。”赵修明笑了笑，“我哪里有那样的野心，只想以后在太子殿下的麾下寻一处安稳度日的所在，便就好了。”

　　季衍之没有再说话。

　　赵修明的指尖搓了搓，他沉思片刻，忽然道：“衍之，今年的游园诗会，胜者是谁，你心中有预计吗？”

　　季衍之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的。

　　就是这次的诗会让乔青书一炮而响，他画的那幅江山图与一篇《山雅赋》成了让京城中洛阳纸贵的佳作，他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让京中考生顶礼膜拜的天降才子。

　　季衍之正出着神，余光一瞥，忽然瞧见聆音阁的门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打开，乔青书笨拙地跳下，又回过头来，朝着身后伸出了手。

　　可是里头的那人没有应他似的，乔青书落寞一瞬，收回手，但脸上仍旧挂着笑。

　　初菱由离冬搀扶着，慢慢地下了马车。

　　乔青书立刻凑过去，走在初菱的身边，瞧他的样子，像是在嘘寒问暖。

　　季衍之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胜者是谁，只知道谁不该胜。”

　　赵修明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季衍之伸出手，指向阁楼的另一侧：“殿下看，那是什么？”

　　“湖水，莲花？”赵修明皱了皱眉，不知道季衍之是什么意思，那边是一片湖而已，诗会还没开始，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赵修明眯着眼，定睛顺着季衍之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有些懂了：“衍之所指向的，是那座桥吧？”

　　“桥，是任人践踏之物，也甘心由人践踏。”季衍之淡淡道，“很是不招人喜欢。”

　　赵修明舔了舔下唇，他看着湖心上那座断桥。

　　又偏过头看向聆音阁的门口，初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身边竟然跟着一个适龄的男子，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密切，一路有说有笑。

　　“……”恍惚之间，赵修明觉着自己好像明白了季衍之的意思了。

　　……

　　“表哥，诗会待会就开始了。”前往赏心亭的路上，初姣姣轻声问，“你心中慌吗？”

　　其实她也不怎么想和乔青书说话，打心底里，初姣姣是看不上乔青书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况且乔青书的家世还那样普通，就算以后考取了功名，也是难以出人头地的。

　　之所以与乔青书说这句话，完全是因着看不过眼他对初菱明里暗里的讨好。

　　只要初菱哪里过得比她好了，初姣姣的心里就如同泡了醋一般，不舒服得紧。

　　总想着给初菱添些乱子才好受。

　　“……还好吧。”乔青书破天荒地答了初姣姣一句。

　　他嘴上说着还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见，乔青书连吞咽口水的样子都是紧张的，额上涔涔的细小汗珠。

　　也难怪他紧张，这场诗会的胜负，对于读书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表哥才高八斗，只要能定心发挥，定不会输。”初菱笑着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表哥今日拔得头筹，名满京城了呢。”

　　“真的吗？”乔青书有些惊喜。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事，更不信梦，可是听见初菱这样说，心中还是高兴。

　　初菱颔首：“这是自然。”

　　“表妹这样说，我心中也松快了许多。”乔青书叹了口气道，“其实若只是作诗作画，我是丝毫不会怕的，但来之前家中父母曾反复叮嘱，让我一定要在这场诗会中挣出脸面，我以后的前程就全依赖于此了，所以心中才担忧。”

　　“诗会年年都有，你也才二十岁，急什么呢。”初菱道，“以后岁岁年年，机会还有许多，你的路长远着呢。”

　　“表妹说的话，总是能戳在我的心窝子上。”乔青书听了这话，偏头看向初菱，眼神更加柔软了些。

　　他看着初菱在晨光下细白雪腻的面庞，还有她盈盈的眼睛，不知不觉心神也恍惚了：“真是不知道以后哪个男子那么有幸，能够娶表妹为妻。若我能有此福气，就算是此生永远食素，下辈子青灯古佛相伴，也是甘之如饴。”

　　这话说得太过大胆，初菱也愣了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身旁的离冬低斥了一声：“表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乔青书被骂得瞬间醒了神。

　　缓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乔青书的脸瞬间红了，他又羞又愧，怎么能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呢？

　　也不知初菱会不会因此觉得他轻浮。

　　可是……初菱都还没说话，那个叫离冬的丫鬟急什么？

　　乔青书古怪地看了眼离冬的脸。

　　看着离冬眼睛冒火一般，仿佛马上要冲过来撕了他的嘴，乔青书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初菱也有些奇怪离冬的反应，她轻轻拉住了离冬的手：“离冬，你别吓着了表公子。”

　　离冬轻哼了一声。

　　吓着他？吓着他倒是轻的了。

　　若是被世子知道乔青书竟敢对着阿菱姑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不把他剁碎了喂野狗都算他前世修了福。

　　可现在阿菱姑娘还不知道她是世子的人，离冬也不敢让她知道。

　　便随意寻了个借口道：“奴婢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癞|□□想吃天鹅肉！这段日子来咱们家提亲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尚书侍郎的儿子弟弟也是有的，侯府伯府的公子也是有的，可恨有些人，没有功名又没有钱权，只有一张硕大无比的脸，腆着那张脸，竟敢说些什么娶妻的话……”

　　“离冬！”初菱蹙了蹙眉头，打断了离冬的话。

　　离冬抿抿唇，偏开头，不再说了。

　　“你真是没规矩惯了，什么话都敢说。”初菱头一次对离冬发火，“你要好好地给表公子赔不是，否则我便将你给打发出去，不要再在我的房中伺候了！”

　　离冬被这话唬了一跳。

　　她以前没有做过人家的丫鬟，生性自由闲散惯了，到了初菱的身边后，初菱也不是严苛的人，大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冬便也一直随性了下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初菱生气，离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

　　“奴婢刚才的话是无心的，没有说表公子的意思。”离冬低着头给乔青书福了一礼，“请表公子勿怪。”

　　“罢了罢了。”乔青书尴尬地摆摆手，“阿菱，你不必因此伤了你丫鬟的心。”

　　“我回去会好好责罚她的。”初菱看了眼赏心亭的方向，瞧那边人头攒动，四皇子赵修明也已经到场了，轻声道，“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如今不是分心的时候，表哥好好准备诗会，阿菱等你的喜讯。”

　　“好。”乔青书深深地看了初菱一眼，定了心神，转身朝着赏心亭走去。

　　若说之前他的心中还没有底气，不知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题目，那经过了离冬的那一番话后，乔青书心中的方向反而明朗了。

　　离冬的话仿佛给了他当头一棒。

　　从前他只想着初菱的好，想着要娶她，可是忘记了，初菱的好不是只有他能看到的。这京中还有许多比他模样好，比他家世好，比他学问好的男子，也是排着队想要娶初菱回家的。他并没有什么旁的优势，所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只是自己的一片真心罢了。

　　今日这诗会，整个大齐的名流齐聚于此，他便将自己的这份真心剖出来，给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