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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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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紫馨骑在马上。离京城应该不远了吧。
那日回来,云征尘两兄弟拉着她居然双眼通红。她也有点被吓到,还有点感动,心似乎变软了些。不管这么多了,回来后就可以带着娘觅一世外桃源,从此不理世事了。
刚进城门,便发现百姓夹道欢迎。进得府里,便欲去寻娘。
云钧唤到:“紫馨,换了衣服,随我们进宫吧。”
她愕然回头。
一个太监站在旁边解释道:“圣上已经颁旨,云府一门将士马上进宫面见圣上,包括云姑娘你!”
大殿之上。
今日,年轻的君王显得异常的欣喜。
群臣列位。
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钧封为护国大将军,云征尘封为威武将军,云钧远封为武德将军……”
朝臣均羡慕地看着云氏父子,真是一门荣宠啊!
“……云紫馨封为昭德公主,赐先入宫中居住,待修建好府邸再行迁入!”
全场面面相觑。这么离谱的诏书,皇上的心思昭然欲揭啊!
紫馨搬进了昭华宫。在众人恳求的眼光中,然而她真正顾虑到的人是娘。还没决定落脚处,不能贸然带娘离开。算了,权当先在此想想带娘去哪里吧。自从出了那个小天地,似乎一切都不同了。世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就听得闹哄哄地好像来了什么人。
只见众宫娥拥着一个云鬓高耸,珠翠环绕,身着翠绿丝衣的华丽女子走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刚封的公主,见了本宫也不见礼!”神情极是倨傲。哼,听说皇上自从上次见了她便念念不忘,知道她回朝,即刻招了进宫。虽然还未曾封妃,只怕也是迟早的事。
紫馨置若罔闻。实在懒得理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她眼前来来去去,有点烦了。唉,可惜茶倒是好茶。
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
紫馨决定不让耳朵受罪了。起身往外走去。
翠衣女子见她不理不睬,不由大怒:“你们,去!把她给我架过来跪下!”
几名宫娥上前,却觉眼前一花,人影已在数丈之外。
“哎哟!”一声传来,却是翠衣女子不知何故跪倒在地,赶紧七手八脚上前搀扶。
玄禛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坐在亭中的白衣女子。
一见倾心,原本他是不信的。更何况身为一国之君,见过佳丽无数。只是那一日见了她,自此之后再不能忘!日日担心她在前线的安危,日日登上高楼远眺,直至——她终于回来了。很想让她入宫日日陪伴左右,又怕太过急躁唐突了她,只得下了一道折中的诏书。这般的患得患失,都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啊!
才明白,当真是: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
如何才能让她为他甘心留下,为他而展欢颜呢?
玄禛下了朝便往昭华宫走去。听说前几日淑妃去找紫馨的麻烦,他赶快派人守住昭华宫不让任何人接近。这几日每天都去找她品茶,论诗……虽然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似乎只当是个陌生人,有他无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相信假以时日,紫馨应该会接受他的。
走进园中,便看见宫中乱成一团。他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抓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
“皇……皇上,公主她突然晕倒……”
玄禛马上冲进内室,见紫馨躺在床上,神情颇为痛苦。揪起旁边的御医:“怎么回事?”
“公……公主的情况很特别,脉象若有若无,人又昏迷不醒,这……这微臣从未见过,恐怕……”
“没有恐怕,她若有事,你们都陪葬吧!”龙颜大变。
御医不由簌簌发抖:“不如,不如召公主的双亲问问有没有病史,可能有……有办法!”
“即刻去传!”
云钧与紫衣匆匆赶到。
紫衣见到女儿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扑上前放声大哭:“馨儿,都是娘害了你!”
玄禛大急:“别哭了,到底该怎么治?”
紫衣抽咽:“以前都只是全身无力,不能动弹而已。现在……现在……”
“那这病是怎么来得呢?”
“馨儿……馨儿从小自习医术,经常试药性,后来不知怎地,就……”
玄禛勃然大怒:“你是他娘,怎么能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紫衣恍若失神般,喃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玄禛摆摆手,不欲再纠缠。“你是她娘,她的医术必定是你传授的!你可有办法?”
紫衣摇头:“馨儿的医术皆学自她外公留下的秘笈,我并不懂得!”
云钧突然对紫衣道:“你不是说馨儿精通医术吗?她有没有提过自己的病?”
“当年,她病发时,我也曾经问过,她说只要能找到或炼成易阳丹,就可去了病根了。不过……不过一直没有成功。”紫衣拉住云钧:“怎么办?怎么办!你一定要救她!”
“易阳丹?好熟的名字!是什么?很难找吗?”玄禛问道。
一御医答道:“易阳丹乃是天下至圣灵药,极为罕有。百年前曾有一位医术圣手花了几十年时间遍采灵药,炼成五颗。到今日已再没听过此药名了!”
“易阳丹?”玄禛苦苦思索,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玄禛坐在书房,还在苦思。一定要想起来,一想到紫馨的样子,心就仿佛撕裂般疼痛。
“易阳丹?易阳丹?……”
“皇上老是提易阳丹,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身边一位从小一直服侍在身边的资深太监小心问道。
玄禛猛地抬头:“你也听过?”
“怎么没听过?唉,奴才也不妨直说,皇室中危机重重。皇上五岁时曾中过极厉害的毒,多亏先皇拿出一颗易阳丹才保住了皇上的性命!”
玄禛一下站起来,喜形于色:“快!快带朕去拿易阳丹!”
太监犹豫道:“皇上,那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粒了!绝无可能再找到另一粒了!”
玄禛颓然坐下:“那……那就是没办法了,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的!”
御书房的灯火亮了一个晚上。
翌日一早。几位御医就被传召至昭华宫。
几位御医匍匐在地,一脸惶恐:“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即使皇上以身犯险,也未必能成功的!”
玄禛厉声道:“即刻动手!否则以违抗圣旨论斩!”
御医面面相觑,只得起身。
“馨儿!馨儿!她的眼睛睁开了呢!”
“太好了,没事了!”
紫馨睁开眼,见得一大群人围在身边,微微皱了眉。
“闲杂人等都退下吧!公主需要休息!”玄禛体贴道。
云钧恭谨地:“皇上的手也受伤了,不如也好好休息吧,保重龙体!馨儿就交给我们吧!”
玄禛连日来忧心过度,也觉有些劳累:“也好!我叫膳房送些东西过来,紫……公主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紫衣拉住女儿的手,泪眼盈盈:“馨儿,你吓死我了!还好现在没事了!”
“我的病似乎根除了,怎么回事?谁医好我的?”
“皇上召了所有的御医会诊,可能就想到办法了吧!”
“不可能的,除非……”
“不要想太多了,你病才刚好,好好休息吧,反正现在没事了!”
在床上待了几天了,实在闷坏了。紫馨偷偷避开侍从,到御花园幽静的角落坐下看书。
突然,脚步声纷至沓来。
“皇兄!皇兄!你等等!”一个娇柔婉转的声音传来。
“是你,霜儿!什么事找皇兄?又有什么有求于我了?”玄禛带着笑意的声音。
“皇兄,怎么这样说人家!霜儿一定有事才来见皇兄的吗!”
“好!好!那你说有什么事?”
“皇兄这么快想打发我,是不是又去见那个狐狸精啊?”
“霜儿,不许放肆!”玄禛严厉的声音。
“你为了她训斥我?!那你是不是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啊!”
“你胡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居然自残身体,放血去就那个人!”声音已开始带着哭腔。
“霜儿,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以后此事休得再提!不准泄露半句!”脚步声离去。
少女立在原地:“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烨城。陵穹宫内。
“君上,君上!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的地方你会不明白吗?”苍翼一脸不耐地说。
“这……是,微臣明白,不过始终都太危险了点,而且你都不能肯定一定是她啊?”宰相苦口婆心地劝说。
苍翼冷冷一笑,望向南方的天空:“我肯定一定是她!这次我要亲自去带她回来,从此哪里也不让她去!”
“君上……”
“你不必再说!我意已绝!”
宰相认命地叹了口气:“不过,听说她被召进宫了,封为公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定会找到她!”
“但是她也许不愿意随你……”
“那么我便折了她的双翼!让她再无力飞离我身边!”
……
紫馨坐在秋千上,任由身后侍女推着。
玄禛到的时候见的便是如是情形:衣袂飘飘,碧空万里,映衬得佳人如梦,仿佛随时可御风而行。心下无来由地着慌,想起一首词中所写: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紫馨见那天天几乎都来的人又站在那儿发呆,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喂,你在那儿干吗?”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招呼似乎不应该。
玄禛如梦初醒,清咳一声:“我见今日天气不错,想邀你一起去游湖!”
紫馨偏头想了一下,“好啊。”出去透透气也好。
玄禛大喜:“我马上吩咐下去!”
京城烟湖边。一行人男俊女俏,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尤以簇拥其中的一对男女让人眼前一亮。男子器宇轩昂,温润雅致,眉宇间笑意盎然,宛如三月暖风,拂人欲醉。女子眉目如画,神情清冷,尤若天际月华。好一对流光溢彩的人儿!
“紫馨,累了吗?我们先去茶楼坐一坐,吃点东西吧!”
“皇……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上得二楼,是个视野极佳的位置。
“我们下午再去泛舟游湖吧!你可喜欢?”
紫馨指着窗外,开心道:“好漂亮!”然后回头,“谢谢你!”
玄禛看着她如小孩般的纯真模样,少了平日里的疏离,也是十分欣喜。
此处登临送目,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真是画图难足!正值边进食边赏风景之际,楼梯口又上来几个人。
一群大汉拥着几个锦衣男子。为首的锦衣男子上楼来,环顾一圈,看到紫馨恍若天人般的容貌,心痒难忍。他径直走过来,涎着脸道:“你是哪家的女子?怎么本少爷从未见过你?”
紫馨厌恶地转过了头,不屑搭理。
那男子见佳人不睬,也不生气:“想必是外地刚来的吧,不如到舍下作客,如何?”
与他同来的几个男子也帮腔道:“我们刘公子乃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而且有权有势……”
玄禛身边肃立的公公怒道:“凭你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男子虽见这一行人不似普通百姓,但京城的高官他都认识,可以肯定从未见过这些人,又仗恃家势,对左右喝道:“把他们给我请回府去!”
护卫的御林军正想动手,听有人喝道:“住手!”
走进来得正是云征尘,云征远两兄弟。
那男子一见是云府的两位少年将军,悻悻然地喝退手下。“两位云将军怎么有空啊?”换上一副笑脸迎人的嘴脸。云府目前声势如日中天,可不能轻易得罪。
“我们怎么及得刘公子这么清闲呢?碰巧而已!”毫不掩饰的嘲讽语气。
刘公子脸色一变,眼珠一转:“他们竟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所以正要教训他们!希望两位将军不要误会!”
云征尘往他身后至今若无其事的那桌人一看,一惊之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刘公子一眼:“他们是我的朋友,怎么得罪刘公子了?”他,都敢得罪!这只猪怎么死都不知道!
“啊?!既然是将军的朋友,那也不用计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紫馨一眼。
唉!云征尘怜悯地目送他出去,还嫌死的不够快!
“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吗?”玄禛问道,见兄弟俩要行礼,赶紧制止:“我乃是微服,不必行礼,免得被人看出来!”
“回皇上,刚好经过!”云征远觉得坐着的少女十分面善,本想看个仔细,又恐有唐突,不敢多看,心下十分纳闷。
“既然你们都是兄妹,不如一起坐吧!今日不分尊卑!”
“兄妹?!”兄弟俩同时惊呼,齐齐双目圆睁盯着那倚栏而坐的绝代佳人。
紫馨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调皮,开口道:“大哥,二哥!”
兄弟俩迟疑地:“紫馨?”
“两位哥哥怎么了,见到馨儿很奇怪吗?”
玄禛也不解地看着他们,怎么好象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没事,没事!太开心了而已!”兄弟俩双手乱摆,粉饰太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是被人知道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还是第一次见,多丢脸啊!都是爹惹的祸,这么美丽的妹妹,从小看到大多好啊!
“两位,不如一起去游湖吧!”
“不用,不用!我们还有事忙!”虽然很想和妹妹多聚聚,难得有一个冰雪聪明又姿容绝世的妹妹,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不应该打搅皇上的啦!哈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烟湖果然名不虚传,垂柳自舞,半空烟雨,万里云帆。
紫馨取出古琴,弹的是一曲《醉渔唱晚》。
玄禛也取出玉箫加入合奏。
一时间,琴萧合鸣,意趣盎然,令闻者醉心。真是此去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众人沉醉之际,突然几支暗器朝紫馨飞来。玄禛玉箫一点,暗器尽射入玉箫之内。
水面下又窜起数个黑衣人,对旁人都不恋栈,全向紫馨攻去,招招狠毒。众人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总算不愧为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迅速恢复镇定,全力围捕刺客。眼见难以得手,刺客呼哨一声,开始撤退。
局面终于控制住,但游兴已尽。
一回到宫内,玄禛马上召来云钧商议:“此次出宫极为机密,甚少人知晓,而且刺客似乎是冲昭德公主而去。她有什么仇家吗?”
“绝无可能!紫馨平日不出府门半步,连府内也是近期才知晓有紫馨这个人的,又怎么会有仇家呢!”云钧肯定地说。
玄禛表情凝重:“那么依你看,事情可能会是怎样呢?”
“恕微臣直言,能知晓皇上与公主出宫之事,又欲制公主于死地之人,必是宫中之人!”
“你是说,因为朕对公主……,所以引起了某些人对公主的杀机?”
云钧坦然看着玄禛:“相信皇上必定也有这样的怀疑!”
“此时由你负责调查,记住要秘密进行,不可走漏风声!”
“微臣遵命!”
“顺便把那个什么刘公子给办了吧!”
“什么刘公子?”
“回去问你的两位公子,就知道了!”
两天后,礼部尚书被撤职,因为纵容儿子在外胡作非为。尚书之子由于平日欺压平民,强抢民女等罪被投入大牢。
玄禛站在紫馨前面,眼中充满担心:“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有人在你的饮食中下毒?”
无人知她精通药理,所以才在饭菜中下了剧毒。
今日下朝,绕道而来。却看见服侍紫馨的几个侍女正在僻静处挖坑,神情带着几分惶恐害怕。他暗自奇怪,以为对她有什么不利,鬼鬼祟祟地。便现身喝问:“你们不服侍在公主身边,在这儿做什么?”
侍女都一惊,未料到会碰到皇上,眼神惊疑不定,浑身抖如风中落叶。“奴婢……奴婢……”
眼角看到放在她们脚边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没有动过的样子,正是他吩咐御膳房为紫馨精心调制的。顿时大怒:“好大的胆子!为什么不服侍公主用膳?”
侍婢中一人颤抖回道:“是……是公主吩咐我们把这些菜肴埋掉!还要,还要埋到僻静处,埋……埋得深些!”
“一派胡言!她为何下此命令?”
“公主叮嘱我们不可妄动这些菜,她说……她说菜中有毒!”
玄禛大惊失色,派人抓来一只狗试验,只吃了几口,狗就口吐白沫,抽搐倒地而死。他顿时面色灰败如土。急急赶到紫馨处询问。若不是他恰好见到服侍紫馨的侍女在挖坑埋这些饭菜,只怕她还不预备告诉他此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死紫馨呢!
“相信我们都很清楚,如果我不在宫内,就会没事了!”紫馨洞透世情的眼光。
玄禛脚下一颤,有一种狼狈的绝望。是的,明知最好的方法是让她出宫,只是这让他又情何以勘!去与留,原来都是痛!紫馨,你为何不肯对我稍加辞色呢?!若果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她了,如果强行下旨,她也只得遵从吧!唉,玄禛握紧拳头,可是他不想她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
玄禛看着手中的信张。淑妃在一边洋洋得意。
“皇上,你对她千般宠爱,可是她居然与人暗通情书!真是下贱……”
“住口,只凭一首诗能断定什么?”她那般清心寡欲的人,令人都怀疑她识不识情爱滋味!
“但是有署名,又是封情书,而且还有一封回给她的信,笔力苍遒,绝对是男子笔迹!”淑妃急了。
“召昭德公主过来!”
紫馨娉婷而来。
“你私通别人,可认罪!”淑妃盛气凌人。
“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还狡辩,看看你写的东西!”
紫馨看了一下第一封信:“的确是我写的‘上邪’。”又看了第二封,“字倒是不错,文笔就差了点!”
“你终于承认是你写的了!”
“练笔也不行吗?”想不到这都可以被人利用!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写这种词来练笔吗?再说你练笔的东西怎会落在旁人手里?”淑妃咄咄逼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紫馨爱理不理,“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云英未嫁啊!”
淑妃哑然。连玄禛也如梦初醒。是啊,紫馨只是被封为公主入宫暂住而已,只是皇帝对她的好,使得大家均把她当成妃嫔来看待,以致于……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紫馨施施然退场。
而玄禛则怀疑地看着淑妃。难道所有的事都是淑妃指使的?
终于到了陵夕国的京城了。
苍翼遥望皇宫方向,“有什么消息?”语气中有隐忍的急切。
“据说云姑娘连日来灾祸连连,先是生了一场大病,然后游湖时遇刺,最近食物中被下毒。虽然凶手还未找到,不过索性云姑娘都化险为夷了。”
“这个皇帝真是窝囊,连个人都护不了!”苍翼越听越急,有嫌疑的人全杀了不就得了!沉思了片刻后,“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利用的好方法!”
“君上的意思是……”
“不论用什么方法,你尽快给我联系上那个幕后指使的人!我要送他一份大礼!”
今日早朝气氛异常。
刑部尚书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讲!”
“事关昭德公主。我们劫得一封发往天屹国的书信,信中详细描述了陵夕国京城的守卫,各位官员的详细资料。”
“那关公主什么事?信中有署名吗?”
“那倒没有,不过据调查字迹是昭德公主的。”
“你从何处得来公主字迹?”
“这……乃是淑妃娘娘派人送来的,因为娘娘言道,公主曾在天屹国失踪过,所以极有嫌疑!”
云征远早已按耐不住,怒喝道:“一派胡言!别忘了是靠谁打赢了仗!她叛国?!你这是诬陷!”
刑部尚书不为所动:“微臣不想冤枉任何人。所以恳请公主出来问个清楚!”
玄禛不必想也知道,以紫馨的性格,哪里会做这种事。只是骑虎难下……“宣昭德公主上殿,把淑妃也叫来吧!”
“遵旨!”
不久,殿外走来三位丽人。
前面的两位,一位雍容华贵,身着绣金华服,顾盼间风情万种。一位娇俏可人,气质高雅。
见到最后面的那一位,众人心头涌上一句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无怪乎皇上如此倾心了!难道真的是红颜祸水?!
“霜儿,你怎么也来了?”
“臣妹正在淑妃处,听说这等大事,所以也来看看!”
玄禛内疚地看了紫馨一眼,“尚书,问吧!”
“昭德公主,这是否你写的?”
“不是!”紫馨略微看了一眼。
“她当然不肯承认了!”淑妃忍不住说道。
“那么淑妃娘娘,你又怎么想到可能是昭德公主的笔迹呢?”
淑妃有些不自然:“我想她曾经在天屹国失踪了一段时间,还毫发无伤地平安回来。所以随便拿她的笔迹比对一下咯!谁知歪打正着啊!”
云征远冷笑一下:“真的是歪打正着而不是处心积虑吗!”
淑妃大怒:“你是说我冤枉她咯,好大的胆子!”
云钧赶紧拱手道:“小儿一时情急,请娘娘恕罪!”
清仪公主打圆场道:“大家也是为了查出真相嘛!只要昭德说出失踪期间在哪里就好了!”
大家一致看向紫馨。
紫馨坦然说道:“在陵穹宫。”
“陵穹宫?那岂不是天屹国的皇宫?”
云征尘越众而出:“皇上,单凭此事不足以论断紫馨通敌,何况当时紫馨并没有暴露身份!”
刑部尚书拿出一方玉佩:“这可是你的玉佩?它就夹在书信当中!”
紫馨接过一看,这确是她的,这面玉佩乃是云家所独有的。只不过当日在天屹之时,苍翼硬是要了过去,说是当她送他的礼物。莫非他终于发现真相,因为受愚弄,所以……
玄禛问道:“只是昭德公主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
淑妃接道:“听说天屹国的皇帝俊美无俦,而且待昭德公主可说是千依百顺啊!”
玄禛闻言神色大变,望向紫馨。后者仍是一派澄明。
玄禛痛苦的下令:“昭德公主涉嫌通……通敌,即刻下狱,待查明后再行处置!”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连解释也不屑吗?
天牢。
云征尘看着牢中的妹妹,很是心酸:“为什么不跟皇上说你是无辜的?!只要你说,皇上一定会信你的!”
紫馨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伤心的样子:“大哥,这件事明显策划地很周密。我不想令皇上为难,毕竟他为了我已经……”想起在花园时听到的对话。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就你出去的!”
“生死由命。大哥,你还是快走吧!天牢可不是可以随便探监的!”紫馨催促道。
几日后。
牢中来了一个女子。
“是你?”
“我特地来探望你的!”女子阴寒的眼睛直盯着紫馨,得意得玩弄着手中的衣角。
紫馨坦然地回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难道是你……”
“不错!”女子得意地娇笑,“谁叫你自不量力,想去招惹他!我决不允许他爱上别人!”
“但是我未必会有事!”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有机会活着吗?”
“你觉得你有能力致我于死地吗?”
“杀手杀不死你,毒药又毒不死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女子诡异地笑着。
紫馨觉得有些心寒。这个人……
“我要你自己死!你越狱而逃,自然罪加一等!你说好不好呢?”女子的声音却更加的轻柔,仿佛闺中密友的窃语。
紫馨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你若不肯,我只好继续对付你的家人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愿意替你顶罪呢?你的父亲?你的哥哥?或者——你那可怜的母亲?”
紫馨终于动容:“只不过你杀得了我,能保证没有下一个吗?”
“他是我的!能除掉你一个,自然也能除掉下一个!”女子恍如来自地狱的使者般。
紫馨怜悯地看着她:“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女子有些歇底斯里:“你胡说!你胡说!”突然痛哭失声,趴倒在冰冷的地上。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女子忽然冷静下来,掠了掠头发,回复优雅:“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想好了没?我没有时间等的!”
“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昭德公主越狱!”
消息瞬间传遍朝野。
玄禛马上赶去。紫馨怎么会作出这种事,这一点也不象她的个性啊!
紫馨施展轻功,往后山掠去。若要脱身,简直轻而易举,只是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有她在的一天,云府必会处于无止尽的风暴之中,摇摇欲坠。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意那个地方有几分,但是至少不可以让她挚爱的母亲有任何的危险!这个世上毕竟也有她拼却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如果她所料不差,这个后山尽头应该有个悬崖。
紫馨若即若离,始终让御林军尾衔于后。
终于到了悬崖。紫馨立于边缘,众军士惑于她欲乘风而去的超然,不敢再靠前。
正僵持着,玄禛与云钧、云征尘、云征远相继赶到。
一见眼前的情形。玄禛顿时六神无主,紫馨仿佛要随风散去般,他似乎再也抓不住她。
云钧温和道:“紫馨,快下来!你不要乱来!”
玄禛慌乱道:“对,先下来再说!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紫馨望着天之尽头:“有些事,都是注定的!”
玄禛急道:“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冤枉你的!你不要冲动!”
紫馨叹了口气:“不必再查了,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为什么不说!”
紫馨摇了摇头。说了又如何,没有证据,何况那个人……唉,只是徒然让你伤心而已!“我欠你一条命,还你也是很应该的!”
云钧急道:“你忘了你娘了!她还等你回去呢!”
“娘以后就拜托你了!”就是为了娘,才要这么做!
玄禛面如土色,凄然道:“紫馨,我求你……”
“流水落花春去也!希望你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放开一点!人生自是有情痴啊!”
话一说完,紫馨纵身一跳。
玄禛扑上前去,指尖交错,紫馨拂开他,含笑飘坠。
娘,答应过你要带你走,只怕馨儿要食言了!
玄禛顿时神思恍惚,“昭德,下面崖深露重,怎忍让你一人独受!”身子摇摇晃晃,欲待随伊人同去。
云钧大惊失色:“皇上不要!”见皇帝已魂游他方,费力挣脱,只得在后颈上一斩,令皇帝昏了过去。
“馨儿!不要!”凄厉的叫声。紫衣赶到时,就看到这么一幕,顿时天旋地转,晕了过去。醒来后,看了云钧一眼,又痴痴地望着崖底,如果不是她十几年的执着痴念,馨儿又何至如此!一切恩爱情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白白枉送了她最心爱的女儿一条性命!惨然一笑,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飘然而去。
云钧与两个儿子看着眼前的分崩离析,心口似被利刃割过,汩汩流血。紫馨!紫馨!云家最后仍保不住你!莫非真是天妒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