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陵》轩泽

6、第 6 章

　　第六章
　　终于进入天屹国了。

　　甫入城门，就发现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离歌抓住一个人问道：“有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热闹？”

　　那人奇怪地望了离歌一眼，待发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方才恍然大悟：“你们一定不是本地人！今天是佛恩节，而且是修华寺住持方丈无休上人出关之日，人人都赶着去参拜一下！而且方丈看人面相极准，大家都希望有幸能让方丈帮自己看一下呢！”

　　“馨儿，想不想去看一看？”

　　紫馨闻言，撩起帘子往外一看。果然摩肩接踵，人潮汹涌，不过个个脸上似乎都喜气洋洋。心中一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似乎真的从未见识过这样热闹的场面，眼神朝苍翼看去：“好啊！”

　　越接近修华寺，人实在太多，马与轿子都寸步难行。紫馨只得下了轿子。好在身边都是些高手，围绕成一圈，倒也不会让人挤到。

　　来到修华寺门口，只见一慈眉善目，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朝众人高宣佛号：“我佛慈悲！多谢众位施主，只要有诚心礼佛之心，我佛定会度化有缘人！请各位到寺内进香还愿吧！”

　　看来方丈并不打算为人看相，人潮开始涌动，朝寺内而去。

　　无休正欲转身回寺，在人丛中看到了一双璧人。男子俊美异常，但眼神锐意逼人，令人心神一凛。护在身旁的女子纱巾覆面，却气度高华，一看入那双眼睛，以无休这般的修为仍不由一愣：清澈美丽地似乎不沾凡尘，仿佛世间皆清清楚楚地倒映在她眼中，又仿佛世间一切皆入不了她眼。

　　无休缓缓朝紫馨走去，在她身前站定，稽首合掌：“女施主骨格清奇，眼神清明，看来颇有佛性啊！”

　　一双手将紫馨带入怀中：“老和尚，胡说什么！”苍翼极为恼怒，佛性？！难道说馨儿会出家！不如先把尼姑庵全给封了！

　　无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整个人则被刺骨的眼光凌迟。好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啊，这样出尘的恍若谪仙般的人物，若被这么执着的痴念围绕，可会有所不同！

　　而这男子眼角眉梢都带邪气，看来是个狠戾残酷之人，不过在这女子身边，即使被惹到，似乎也隐忍不发啊！我佛果然造物神奇，一物克一物啊！老和尚感叹着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对我佛的安排五体投地。

　　苍翼不想再理这个满口佛理的和尚，想要离开，却又有不识趣的人前来打扰。

　　一身着绿衫，神情刁蛮的妙龄少女满怀敌意地看了紫馨一眼，忽又一扫刁蛮之气，朝苍翼柔声道：“不知公子是从哪里来得，看你的服饰并不是本地人啊！”

　　苍翼理都懒得理，只问怀中的人：“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吧！”

　　紫馨点点头。

　　苍翼示意部下处理掉挡在路中央的人。

　　离歌不禁有些头大，对付敌人他在行，处理一个姑娘家，这……不过既是君上的吩咐，那是一定要执行的啦！客客气气地抱拳说道：“麻烦这位姑娘让一让！”

　　女子脸色一变，就待发作，看到那男子俊美尊贵的模样，又强压怒火，“我只是想略进地主之谊！”美人投怀送抱居然不解风情，真是气煞我也！

　　苍翼不耐烦了，馨儿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哪有闲工夫在这儿久站，“滚开！”让属下格开她和她的家丁，径直离开。走时还狠狠瞪了离歌一眼，这点小事都办不利落！

　　离歌无辜地摸摸鼻子，怏怏得跟上。

　　绿衣少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从来无人敢这样对她！先不说她家在北易城财雄势大，无人敢得罪，连官府都忌惮三分；单以她的姿色，追求者也不乏其人。自小荣宠备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曾被人这般忽视！今日难得放下身段，为了这罕见的男子，居然……哼，就不信你逃得了！

　　去酒楼的一路上，紫馨兴致高昂。卖艺的，捏面人的，卖风车的，甚至做面的，她都极为好奇，一样样看过去。苍翼见她开心，自是拂开一切，任她游玩，对她有问必答。

　　正欲往酒楼走去。突然发现他们被人重重围住，虽然有点疑惑，却一点也不惊慌，想他们身经百战，眼前只能算是小场面。

　　主角登场了。是一个身穿紫红色锦缎袍子，脸色阴沉的青年。

　　苍翼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是个不入流的家伙！意兴阑珊地搂着紫馨往边上一靠。

　　离歌见主子毫无兴趣，当然只得出来主持大局了，这一路都没什么事发生，正好给他们活动一下筋骨！

　　“香月，你说的便是此人吗？”青年问着别人，眼睛却看着白衣少女，即使蒙着面也让人移不开眼睛，面纱下不知是怎样的绝色！

　　苍翼眼中怒火一闪。离歌赶紧出来挡住青年的目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倒霉鬼！

　　绿衣少女站了出来，赫然是方才遇见的那个。“大哥，就是他们，敢对我不敬！”

　　青年见眼前的人气度不凡，单看他身边的随从——只怕连北易城的总督都没有这样的风采，绝非泛泛之辈。他虽然平日里横行霸道，眼光还是有一些的，还是先礼后兵吧！当下神色放缓：“在下洪定，这是舍妹洪香月。平素喜爱结交朋友，见兄台这样的人品，忍不住想要结识一下，不知愿不愿意赏脸到舍下一叙？”一席话虽然彬彬有礼，语气间仍甚是骄横。

　　“我家主子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请的起的！”离歌中肯的话听在对方耳中可不是那么回事。

　　洪定嘿嘿一笑：“本公子在北易城里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居然还请不起你！”

　　离歌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若论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间又有谁能及的上君主的权势遮天！今天竟然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还不快滚！”

　　洪定终于变色：“看得起你，才请你！可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离歌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喝罚酒！”

　　洪定恼羞成怒，正要叫人上前拿下。

　　洪香月扯住他的衣袖：“大哥，吓吓他们就好了！可别真的弄伤了！”双目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那个清贵不凡的男子。

　　洪定会意，双掌一击：“带上来！”

　　一满脸血污的人被拖到前面，浑身衣衫褴褛，被打的皮开肉绽。

　　“看到了没？冥顽不灵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地上的人身上。看这身形，应该还是个少年，虽然被折磨得全身无一处完好，但是眼睛仍不屈不挠地狠狠瞪着洪定，突然纵身一跃，抱住洪定的腿死命咬住。洪定痛得哇哇大叫，拼命想甩开他，但是少年抱得死紧，竟然不肯松口。直至两个家丁上来，拧住他的下颚拖了开去，才让他送了口。少年不顾身上加注的拳打脚踢，野兽般的眼光依旧盯住洪定，让这个平日魔鬼般残忍的人也不由有些心寒。

　　离歌继续火上浇油：“你这是为了逗我们开心，表演的闹剧吗？”围观之人都哈哈大笑，洪定素来横行霸道，难得看到他吃鳖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可怜了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子！

　　洪定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喝道：“上！”一般家丁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

　　苍翼依旧护着紫馨闲闲地站在一边，看众侍卫如猫戏老鼠般耍着他们玩。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低头发现紫馨面露困惑，呆呆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你怎么了？”

　　紫馨迷茫的看着他：“我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曾经发生过，有点象，又有点不象，我想不起来！”

　　苍翼一愣，接着笑道：“馨儿如此美貌，带你出来自然常常会碰到狂蜂浪蝶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免得伤神！”却再没兴致看了，沉声道：“速战速决！”

　　离歌等听得命令，顿时出手又狠又准，几下就解决了数十个家丁。

　　洪定与洪香月见势不妙，正想溜走，被离歌一把揪了回来，拎到苍翼面前：“跪下！”

　　两人跪下，洪定仍想做困兽之斗，色厉内荏：“你快把我们放了，不然休想出这座城！”

　　一清朗声音接到：“天屹国内莫非王土！你好大的口气，想把王困在此处！”

　　洪定兄妹回头一看，见父亲与总督相携而来，不由大喜，大声叫道：“爹，快救我们！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关入大牢！”

　　却见父亲与总督面色灰败如土，径直走到一男子前跪下：“臣等不知君上驾到，有失远迎！”兄妹俩相顾失色，没想到惹到如此权势滔天的人物！

　　离歌冷笑道：“仅仅只是有失远迎吗？”

　　两人汗如雨下，其中一人声音颤抖道：“小人管教不力，致使小犬冒犯圣颜，望君上恕罪！”

　　苍翼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轩之，这种事交给你这头狐狸了！”

　　方才的清朗声音答道：“微臣十分乐意为君上解忧！”随着话音，出现的是一个头戴文士方巾，身穿青衣的清秀男子。

　　轩之上来整整衣冠，肃然道：“尔等一个治理无方，贪污受贿，致使恶霸横行，鱼肉百姓；一个纵子行凶，目无法纪，居然敢当街强抢君……咳咳，强抢良民，滥用私刑！你们可知罪？”

　　跪着的几人抖得如风中落叶，俱都俯首认罪。

　　轩之眼中的狡猾之色愈浓：“那么你等都贬为庶民，财产都收缴国库！”干净利落地把巨额财产都扫入国库，令人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

　　苍翼斜睨他的宰相：“我是不是该庆幸有个这么精明的宰相呢！”

　　轩之恭敬道：“莫非圣上对我的处置有什么建议？”

　　“建议倒是没有，而且十分佩服！居然连本王都成了你的棋子！”

　　“微臣不明白君上的意思！”死赖到底。

　　“老狐狸，你别说你不是早来了，还在那儿看好戏！看到情况如你所料，再去把那两个倒霉鬼叫来，让他们无话可说，逃都逃不了吧！”

　　轩之倒也不惊慌：“微臣早知道瞒不过君上的！”

　　苍翼笑骂道：“少在那儿扮道貌岸然了！除了为民除害和接我回宫外，可还有别的事？”

　　轩之直起身子，反正都被揭穿了，也不用扮的这么辛苦了，也不知道是谁集狐狸，狮子，豺狼于一身的！“西原新任府主发来邀请函，他上任大典，请君上前往观礼！”

　　“还请了谁？”苍翼警觉地问。

　　“还请了陵夕国的皇帝。”

　　“我没空，不去！”苍翼孩子气地道，好像怕被抢走心爱之物。

　　“君上在担心什么？”轩之明知故问，以君上傲视天下，惟我独尊的个性，被人一激，应该会去赴会吧！

　　“你不必激我，对她——我担不起任何风险！”

　　轩之一怔，那样自信狂傲，舍我其谁的君上居然也会坦诚有害怕的时候！不过，“君上若不让玄禛皇帝亲眼见到他已经无望，有如何能够高枕无忧呢！”

　　苍翼看着他良久，傲气重又回到眼中，“不错，我应该让他知道紫馨只能是我的！”回头对紫馨说道：“馨儿，我现代你去吃饭，接着我们再去一个好地方游玩一阵，好吗？”

　　却见紫馨根本未答，只是看着那个被遗忘在地上的不再动弹的少年。

　　“馨儿，怎么了？”

　　“他伤得很重，我去救他！”紫馨仍有医者的本能。

　　“这么脏兮兮的，派别人去就好！”

　　紫馨认真的看着苍翼：“我去，他的眼睛好可怜，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似的！”

　　苍翼看了少年一眼：“好，不要太操劳了！”

　　轩之不解：“君上，这点小事……”

　　苍翼含有深意地说：“你也看到了，那个少年带有兽性的眼神，倘若谁救了他，对他好，他一定会对那个人死心塌地，万死不辞！野兽驯服后，会是最忠心的保镖！”

　　轩之恍然：“君上要他以性命护卫云姑娘！”

　　“而且是他心甘情愿的！离歌，派人好好训练他！看他刚才的野性与毅力，相信很快就可以胜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