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全家都在狗血文里当反派》不溯生

20、第 20 章

　　这场事故堪称顶级。晏时抓了个工作人员扒下外套给闻桓裹上。她冷地瑟瑟发抖。晏岐垂眸不语，忽然把人背了起来。

　　“让那些员工给我们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这次的赔偿是少不了的。搞不好可能出了人命。但没人有心思去顾及别人。

　　晏时点头，搀扶着贺呈珉跟着工作人员走去了就近的员工后台。

　　里头亮着米黄色的暖灯，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同样落水的游客，不少人失声痛哭。兴许是在庆幸劫后余生。没人有空注意这几个异样好看的少男少女，晏岐眉头紧锁，挑了个里头的空位，把人放下。

　　里面的员工战战兢兢地承受着游客们的怒火，贺呈珉要了几张毛毯。秋夜寒凉，这趟回去感冒怕是少不了了。

　　他擦着头发问道：“闻桓还没醒吗？”目光落在她那张闭着眼也叫人觉得实在动人的脸上，贺呈珉几次想伸手将闻桓的发拨回来。可却没有理由，只能暗自压制着不舒服。

　　话音刚落，身上裹着毯子的闻桓重重咳了几声，倏地睁开眼起身。晏时吓一跳，忙起身：“快坐下，你才泡了冷水。”

　　刚拿着热水回来正拧着上衣的晏岐闻声望来，忽地一窒。毫无防备地和垂眸的少年目光相撞。

　　天雷地火。只是一瞬间，晏岐倏地移开尚在震动的眸子。

　　闻桓下意识地睁眼又闭上，眼里黑白交错还看不清，这样好逼出眼里多余的水渍。眨动间，内尖外阔的一双眼睛呈现出流畅的平行四边形轮廓，双眼皮距离得体，黑色的大眼仁微藏，眼尾极为平滑地上翘，配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开合间说不上来的勾魂夺魄。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难以形容那股神韵。美地独特，凌厉，甚至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贵气逼人，却同时又妖气横生。偏偏这么一双祸水一样的眼睛里不见什么情绪，宛若一潭死水。一张线条顺滑棱角分明却不突兀的瓜子脸上，高挺精巧的鼻子下一张漂亮的唇，薄厚适宜，唇形蜿蜒起伏，上唇略比下唇薄，稍有一点突出。

　　她有一张完美兼容骨与皮，凌驾性别之上的脸。只是太瘦，瘦得快要皮包骨。

　　水珠顺着她的脸落下，又勾缀在她的眼尾。欲落不落，惹得人心也和这水珠一样不定。

　　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跳地仿佛鼓击，他这会还没意识到这叫惊艳，只是觉得喉头很紧，浑身发热。晏岐不合时宜地莫名想起电视上那些乡村怪谈，忽然就疑惑：这是千年的妖怪修成人形了？

　　少年分明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五六趟。手上突然一烫，他倏地回神，发现是左手握着的纸杯被他无意中捏成了一团。

　　晏岐连忙垂下脸，半晌才重新整色，上前递上右手的水杯。他把人放下后没有细看就去要了纸杯接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到闻桓完整的脸。

　　“…热水。”晏岐嗓子暗哑，出口的语调异样别扭。空着的左手竟然有些不知往哪里放好。

　　闻桓默了默，还没发现不对劲，抬眼再度对上晏岐的，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盛一抹迷茫：

　　“是谁救的我？”

　　晏时盯着她突然瓮声瓮气的爸一眼，有些奇怪，再看到她妈那一张好像自带打光的祸水脸，忽然就恍然大悟。她连忙道：“是我表哥和贺呈珉。闻桓，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那张祸水脸上陡然却松缓，闻桓再度抬眼，接过晏岐手里的水杯，嗓音低低：“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晏岐突然浑身不自在。他别扭地别开脸，只觉得哪哪都难受。偏还要强撑着漫不经心：

　　“没事。”

　　一旁的贺呈珉眼底不见往日的浅笑。也说了声没事。他看向晏岐，牙根慢慢咬紧。拿开毯子，他上前：

　　“晏时，你要不要先擦擦头发？晏岐，外面怎么样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还有大半干着的毛毯递给晏时。晏时又递给闻桓，闻桓的胃抽动了一下，她抬手抚了抚，摇头：“不用了，你先擦。”

　　她拧着漂亮的眉毛，慢慢回忆着落水时候的事。那会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本来就不太会游泳，被拽着后连扑腾都不大方便，直接呛了几口水意识模糊。

　　这一趟惊心动魄。闻桓抬手，捏了捏眉心，忽地睁大眼睛，顿了一秒后摸了摸空着的额角。

　　刘海被撩上去了？

　　闻桓咬唇，面色渐寒。晏时仿佛是她的应声虫，一看这架势连忙表述：

　　“你浑身湿透了。湿头发全糊在脸上，我就给你撇到两边去了。”

　　闻桓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轻轻嗯了声，“我不是介意这个。”

　　这种情况下，谁还会顾及别人的发型。闻桓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只是一时接受不能。

　　她不喜欢自己的脸暴露在众人眼下被指指点点的模样。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但现实就是现实，她早明白不可能真一辈子这样。这天来得早了点，且过于意外。

　　晏时放心了，这才有空解开自己的头发用毛毯快速擦拭水分。晏岐独树一帜地站了半晌，在更多的游客进来时到底又重新坐下。贺呈珉把自己的毯子给他，他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水珠，一直盯着地面。

　　见大家都没事了，晏时起了坏心，故意逗人：

　　“哥，你老盯着瓷砖看什么？这上面没东西啊。”

　　晏岐拿着毛巾的手一瞬间就差把晏时抓起来锤一顿。他呼吸沉重了一会，抬眼，往日霸道俊俏的凤眼这会游移不定，好一会才正眼：

　　“少贫嘴。都没事了就回家。游乐园负责人的电话我爸有，回去之后再追责。”

　　说这话的时候，晏岐的眼睛又移到别处。晏时得逞似的笑笑，四人都起身往外走。路过时闻桓留心听了听，随即皱眉。

　　还有不少人没上来。

　　临走前一行人找工作人员去乐园的周边店要了四套长衣长裤。湿漉漉地回去是绝对不行的。索性这里的衣服还挺正常，就是长袖正面印着“欢乐谷”的中英文。

　　晏时穿了套白色的，闻桓套着白上衣黑裤子。余下两个男生的衣服可选范围太小，都是灰衣灰裤。

　　俩人都没说什么，总比辣眼的颜色好。

　　四人身上的现金不少掉进湖里。晏岐的手机是泡在水里最少的，还能用。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晏廷，简略地复述了下情况。那头的晏廷面色严肃，当即打了电话给闻渊贺振国。

　　站在游乐园门口，闻桓摸了摸裤兜，还有百来块。正好门口有卖食物的小亭子，她上去买了十来根烤肠和汉堡分发，暂时垫垫肚子。

　　这回没有假手他人，闻桓将分好的小塑料递到晏岐跟前。昏暗的灯光下，少女那勾人的眼睛浮着光。

　　晏岐顿了一会，偏头伸手接了。

　　贺呈珉道谢，也拿了，这么一通下来，大家都很饿。闻桓这举动恰到好处。晏时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她妈特地买的东西，鼻子抽了抽双手接过。只吃了一根烤肠，就拎在手里默默等车来。

　　漫漫的黑夜里，不知何时贺呈珉开了话头。莹润的好嗓音轻袅袅地含着笑意：

　　“说来，我们也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放在以前，是不是要结拜才应景？”

　　这话一出，晏时仿佛看到了后来的贺叔叔。她笑了，接过话头：

　　“四个人怎么结拜？这里没有香也没有贡品。我们最多只能对天发誓锸血为盟了。”

　　一路都不言不语的晏岐这才哼了声大手来揪人：“从哪学的锸血为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晏时不甘示弱，往闻桓身后躲：“当然是看你房里的书学的！”

　　贺呈珉禁不住笑出了声，抬脚替晏时挡晏岐的大手。动作中连带着吧闻桓掩在身后。

　　不愉的一趟行程，寒冷的黑夜，慢慢升温。你来我往地闹了阵，晏时突然感觉袋子一紧。她回头，就见手里的烤肠和汉堡全没了。

　　晏时一愣，地上没有，袋子像是被扯碎的。她抬头望去，忽地竖起耳朵，听到一阵急促的咀嚼声。就在她脚前的灌木丛里？

　　晏时眯眼，忽然出声：“谁偷我烤肠？老实交代！”

　　正小声说笑的贺呈珉闻言一阵失笑：“晏时，你这是干什么呢？”

　　闻桓轻轻一挑眉，转头，晏岐这时也转脸过来：“哪来的人偷你烤肠？你癫了？”

　　亭子里卖烤肠的阿姨这时放下手里的小说，推推眼镜，咳了咳：

　　“出来！你个小娃，这次偷我的偷不到了偷人家游客的了？”

　　灌木丛里的吞咽声停滞了半秒，随后更猛烈了。四人都一愣，晏时随即认真脸：“我就说有人偷我烤肠么。”

　　卖肠阿姨走出来，四人俩俩分开一条道，就见阿姨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弯腰踏进灌木丛摸了摸一把拎出一个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孩子。

　　她叉起腰：“又是你！你外婆呢！”

　　小孩吞了嘴里的食物，扯扯自己的衣服，长长的头发盖住眼睛低着头一言不发。

　　晏时忽觉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