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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携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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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穗抱着沉重的金币和搜刮来的金银,没命的跑没命的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家门口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干净利落的屋子,处处都是二人生活的痕迹。
他脱力的瘫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笑靥如花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怪不得你总是问我太原王氏有什么目的,不厌其烦的问我年底到底会发生什么!原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他跪在那里,安静的可怕,只有不住涌出的眼泪昭示他惶惶不可探求的内心。
白茸莲蕤纹?高峙的抹额和元士先的发带上也有,我怎么这么笨,就没有想到?
小说中只提到秦王身边有个随身的高将军,却一直没说名字!狗日的作者大大!
狗比平安原来就是狗屎秦王,你俩一个姓,都一样的狗!
秦王,你可藏的真深!为了他的江山,不惜血本,美人计都亲身上阵!
我和他有这么像?
他想起那个温润如玉,如沐春风的人,冷笑:“呸!像个屁!”
“倒是三哥,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样,娃娃脸又淘气,还真看不出来这么个娃娃脸会对酷刑情有独钟!”
“狗比平安,你们一家子神经病!”
他看着门边挂着的野猫花灯,怒上心头拿过来踩了好几脚,踩的面目全非,又跪在地上珍而重之的抱在怀里。
声泪俱下:“为什么要骗我?我已经躲的这么远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只想活着而已!”
好一阵,抽抽涕涕的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不行,得跑,不然还是会死!”
他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看着床头放着的白茸莲蕤玉坠,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握在手里,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摔碎。
终于还是不忍,心软的放在怀里。
好想喝酒,一醉解千愁,这话是不是真的?作者大大骗我,古人总该诚不欺我了吧?
对,平康坊!大业根本就是没有发生玄武门事变的同人大唐。风土人情礼仪规矩也和大唐差不多,也有一个文人墨客迁客骚人流连忘返的平康坊!
狗比平安姬妾众多,凭什么我就只能有他一个?平时多唤几声果儿妹妹都要被他翻来覆去折腾惩罚!
呵!狗比平安你可真会装!垃圾袋都没你这么会装!跟你爷爷玩替身梗,去屎吧!
他红着眼眶,随手揣了几贯钱在包里,嘴角颤抖的不住下垂,全是压抑不了的悲伤。
今晚就去好好享受下,没道理赚了这么多钱还不花天酒地的!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大唐也好,看看时辰,这会儿城门也已经关了。
算了,明早就离开!
…………………………………
入夜的平康坊歌舞升平,青楼妓馆,歌台酒肆,或临街叫卖,或隔水相望。
借着渭水的支流当做秦淮河,倒是颇有一番秦淮景美的意思。
“临风谁更飘香屑,果然妙不可言!怪不得男人失恋就爱往平康坊跑!没毛病!”
时穗一身布衣,背着一个斜挎包,看起来就是个特别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顶头看着门店最大,坐落横跨了渭水左右的秦淮楼,时穗想都没想直接进去了。
楼中歌乐杂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时穗扫了一眼,竟然看到角落里有个颇为熟悉的身影,看起来也是在借酒浇愁。
他退却了迎上来的姑娘,自顾自的走上去,拉开凳子坐下,说:“姑娘,你怎么也来喝闷酒?”
“兄台,是你?”
她给他倒了一杯酒,说:“相请不如偶遇,一起!”
时穗叫了保儿,又要了几个菜,上了几壶酒,也不开腔,自斟自酌起来。
眨眼功夫,他已经扔了酒杯推掉酒壶,抱着酒坛子撒欢了喝。
有些醉意的姑娘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喝什么闷酒啊兄台?”
时穗一坛子酒下去,酒劲还没上来,略算清醒,吃了几口菜,又问:“你又是为什么来喝闷酒?一个姑娘家还跑来这种地方喝酒,要是被人占了便宜都没处哭去!”
姑娘听着,双手捧着脸,眼泪直掉:“我问你,我医术好不好?”
“好!”
“这就对了!”
姑娘边哭边笑,伸手在时穗后背一巴掌:“老娘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差点死在剑门关。好不容易到了长安……”
“好不容易混进去太医院夺得魁首!”
“好不容易在圣上面前露了脸!”
“好不容易陛下还不嫌弃我是个女子……那个狗日的偏偏说我益州卢氏乃小姓,不登大雅之堂!”
“老娘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抵不过一个姓!”
她站起身来,把一个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摔的粉碎:“我日你仙人板板嘞晓得个锤子!”
听着熟悉的方言,时穗又把一坛子黄塘汤灌下去。心中生出他乡遇故知,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念头来。
他摇摇晃晃的拉着姑娘坐下,说:“晓得个锤子!老子都跑到卡卡角角头,狗日的连根秧秧都不放过要扯干净!”
姑娘听着时穗的方言,扑倒他怀里,痛哭流涕:“之前说我不如男子,现在说我小门小姓,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时穗拍拍她的后背,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一醉解千愁!”
“干!”
“干!”
姑娘又问:“你……你又为何来借酒消愁?”
时穗瘪嘴,看着老乡,借着酒劲,再也强撑不住了,哭天抹泪。
“我特么眼瞎,找了个纸片人谈恋爱,还被骗了,失恋了!”
鬼哭狼嚎的吼:“谁年轻的还没眼瞎过!”
他站起来也把坛子摔的粉碎,看着地上的残躯,心中怅然若失,竟然有些爽快?
姑娘撑着头,眼神迷蒙,笑着:“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快!”
“爽快!”
姑娘豪爽的站起来:“来,一起砸!狗日的说我小姓!”
“狗比平安骗你爷爷!”
“小姓怎么样!有本事别生病!”
“不要脸娶这么多媳妇儿活该肾亏!”
“拿酒来!”
保儿看着这边两个醉汉边喝边砸不亦乐乎,又看他二人衣衫褴褛并不像有钱人,有些畏首畏尾的问老鸨:“妈妈,那两人?”
老鸨眼皮都不带抬的:“让他们嚣张!没钱就打扮打扮拉出来见客,看那模样拾掇拾掇也还不错!”
保儿心下打鼓:这妈妈忒不是人!
时穗和姑娘背靠背,两个都一边傻笑一边流泪。
“老鸨!”
老鸨摇着扇子,看看地上心里盘算值多少钱,走过来,不怀好意的说:“二位喝好吃好了?”
“叫,叫几个姑娘来!伺候伺候哥几个!”
老鸨挑眉:“您二位在我店里又是砸东西又是吆五喝六的,我这生意可没法做了,先把酒钱结了!”
时穗从兜里把带出来的几贯钱扔在桌上,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说:“叫几个姑娘来,还要好酒!”
保儿捧着银钱,心想:这也不够啊!
老鸨笑问:“公子要点谁?”
时穗侧过身体,抬起手臂把姑娘揽在臂弯里,竖起手指头,问:“爷今天带你,带你见见世面!”
他手指在桌面点了点,仰天长叹,又絮絮叨叨的念着:“醉不成欢,惨…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江浸月。”
他笑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点头,说:“我要举止风流,好尚甚雅的颜令宾,颇善谐谑的王苏苏,素为三曲之尤的楚儿,善令章巧谈谐的郑举举,杨妙儿、王团儿。”
“我跟你说,她们,可都是真绝色!大开眼界,不亏!”
姑娘重复着:“不,不亏!”
老鸨笑语盈盈:“公子可是好霸气,您说的这几位姑娘谁不是一掷千金不屑一顾!您这一口气便要将她们聚在一起,不知您囊中之物可足够?”
时穗摸摸包,耸肩:“没了……嗯……都没了……”
老鸨有些变了脸色,正准备让人把两个醉汉拖下去,时穗又从怀里摸出那枚玉坠,放在眼前晃。
睫毛微垂,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哭哭啼啼的说:“连你都是假的,我还要你做什么?”
说着把玉坠扔给老鸨,埋着头在姑娘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他就随便拿个玩意儿打发我,我还宝贝的什么似的!我特么就是个傻逼!”
姑娘点头:“嗯,傻,傻逼!”
老鸨手里拿着玉坠,脸色登时十分难看,连忙让人收拾了最大的厢房,把几位姑娘都请来,又送上好酒好菜伺候着。
保儿不解,问:“妈妈,您作何前倨后恭?”
老鸨握着玉坠,说:“你懂什么!你看这玉坠,乃是秦王府信物!这坠着的流苏不是寻常之物,倒像是宫中出来的!想必那公子来历不俗!”
“现已过了子时,时辰太晚了。明日一早着人把这玉坠送去秦王府,不说讨不讨的了酒钱,能在秦王府露个脸,今晚这些都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只盼这公子回去莫说怠慢才好!”
………………………………
李蘅璋心里挂记着时穗,满心的愧疚,又看不到他,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已,已经是连续两日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失眠让他心情更加烦躁,身体无不叫嚣着想要时穗!他不悦的起身,看看时辰,也不过半上午。
没来由的一阵患得患失,他怕时穗发现了他违背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转身离开!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时穗,想把他抱在怀里,草的他嗷嗷直叫,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出了宫门,神色复杂的高峙焦头烂额的在宫门口踱步。
一身靛蓝常服的李蘅璋从侍卫手里接过飒露紫的缰绳,走过去,问:“作何在此?”
高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满脑子都是:王府后院起火,不仅爷的身份暴露了,王妃更是夜宿秦淮楼,一次招了6名名妓一夜笙歌!先不说王妃威猛,单这要是让爷知道了,可怎生得了?
就爷那脾气,满心满眼都是王妃,哪里容得下王妃身边有别人?就连那鱼果儿,要不是怕王妃起疑,早就不知道赶到哪儿去了!
现在王妃竟然胆大包天的公然携妓夜饮,啧啧啧!想想都头疼!万一爷脾气上来把平康坊给平了,也不是没可能!
脑仁疼努力的组织语言的高峙根本没注意到李蘅璋出来了,还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他愣神了一下,转而抱拳,咬咬牙,还是有些结巴:您后院起火了。这种事要怎么开口?
焦虑缺眠的李蘅璋头昏脑涨,心中甚是不悦,比平日更加没有耐心,冷若冰霜:“不想说就收回你这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着越过高峙往前走。
“爷!”
高峙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摸出时穗那块白茸莲蕤玉坠,颤抖的双手捧到李蘅璋面上。
李蘅璋皱眉,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哪儿来的?”
心想:这玉坠穗穗宝贝得紧,从来舍不得带出门,怕磕到碰到了。他一直放在床头,睡觉的时候还要握着!
难道家里遭了贼?士先前脚跟着小五三离开,后脚家里就出了事!早知道就让士先哪儿也不许去,只能守着他了!穗穗可还好?他这么怕死,会不会吓到了?
高峙不敢抬头,轻声回答:“今早平康坊秦淮楼的保儿送来,说是昨晚王妃喝醉了酒,拿这个抵了酒钱!楼里认得这是秦王府的信物,不敢擅自压下,便着人送来了!”
平康坊?秦淮楼?
李蘅璋止步,方才的担心已经被满腔的妒火淹没。听着这两个词明显脸色黑了一半,他伸手把玉坠拿在手中,手背青筋暴起,指腹在白茸莲蕤的花瓣上摩挲。
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时!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