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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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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人被剥皮剔骨的事情还没有传到永虚观去,正在道观之中修行的云来仙君却早早的感应到了。蟒惑修行了近千年,又生性狡猾,平常也不轻易现身。上次是脱变历劫,气息太过猛烈才让他与崇阿寻到。本来近日一直没有蟒惑的消息,他就有些烦躁了的,想着和崇阿四处寻一下,哪知半夜的时候突然觉得一股冰冷粘腻的冷血动物的味道从镇上隐隐飘来,正是蟒惑施法时间产生的气焰,他也没来得及叫上崇阿,等赶去的时候,只见那完整的人皮已经挂在告示牌的地方。血水淅沥沥的往下流,而蟒惑的气味则被血腥味掩盖,一丝都不见了。
大概是恐怖的传闻影响了人们取乐的兴致,到了傍晚,流香酒肆里的人已经走了个干净。沈幸恩今天好像兴致颇好,一个人坐在小几边,拿着酒杯自斟自饮,端是风华无限,人比夕阳更妖艳美丽几分。宁雫站在一边看得发愣,还真是看几次愣几次哎。这人长得真跟假的似的。大概是觉出宁雫的目光,沈幸恩转过头来笑了一下,又朝着宁雫勾勾手指,宁雫就真的眼巴巴的走过去了。
沈幸恩牵过宁雫的手,脸红有丝酡红,自下而上的看着她:“雫雫,跟我在一起吧… …”语音低沉,嗓音迷人。把人都引诱了进去,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宁雫也是晕头转向,正想要答应,只听大门“砰”的一声碎了,云来和崇阿急匆匆的赶来,手持长剑,厉声呵道:“妖孽蟒惑,休得再诱惑凡人,作恶多端!”宁雫被这些声音呵醒,才想起自己刚才差点答应沈幸恩莫名其妙的要求,忙收回手,害怕似的站到一边。沈幸恩根本没有看向门外,而是看了宁雫一眼,脸上的表情极复杂,转而间对着云来和崇阿,他脸上的醉颜已经收去,露出的表情轻蔑又戏谑,好似完全没将两人看在眼中似的。
倒不是说沈幸恩比云来崇阿厉害许多,只是他近日经了大劫,法力爆长,云来和崇阿又早已修习成仙,来到人间的并不是真身,又多有顾忌,真交起手,胜负是真的难料。
“蟒惑,你化作人形,惑乱人间,还不快束手就擒!”云来扬声道,分了一丝心看着角落着的宁雫,想着要不要先把她救出来。“我说云来,你烦不烦啊?”蟒惑道:“几百年总是这些话,捡些新鲜的来讲?”云来仙君也不动怒,暗中给崇阿使眼色,让他看着宁雫些,以免一会儿蟒惑伤及无辜。
三人还在对峙,一直沉默的宁雫却走了出来,对着沈幸恩问:“他为什么要说你是妖孽?”沈幸恩一愣,满脸的苦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云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本是人间的一条小蛇,不想法修道成仙,反而极尽惑乱之能,几百年还诱惑一朵桃花精元聚集世间万物之恶,做乱人间。如今又化作凡人隐于镇上,只是昨夜死性不改,竟然虐杀无辜者,还将其剥皮剔骨,手段至极,凶性不改!”
指责声都在耳边,宁雫望着沈幸恩:“所以,你是妖怪,街口的人也是你杀的?”她的声音颤抖,想着自己与这样一个恶鬼妖物住在一起这么久,就觉得恐惧。沈幸恩站在原地,沉默着。宁雫一步步的后退,眼中都是惧意,很快。崇阿上前一步,正好护住她,将她拉离战圈。
沈幸恩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像是自言自语:“雫雫,我不该妄想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被崇阿护住越退越远的宁雫,全然没有发现,云来身边已经浮现万丈金光,印满咒语的光符在他的四周涌现,直向着他而去。
瞬间,光圈将他紧紧围住,云来又加紧念着咒语,顷刻之间,风云色变,桃花枝都被刮得哗啦乱响。沈幸恩的长发被风吹乱,束发的带子一断,将脸颊遮了个大半,脸孔顿时有了变化。特别是那双眼睛,明黄的瞳仁,化作月牙一样的形状,活脱脱的蛇的模样。宁雫想起初次见他时就有这样的错觉,原来自己那日救的是一只妖怪,真是好笑。
沈幸恩,也就是蟒惑周身都是紫色的雾气,带着一种夜的厚重,与金光痴缠着,互相绞杀湮灭。他隐着那混乱雾障与光华交错的缝隙之中,眼神冰冷,脸上妖异血腥,与宁雫记忆中那个勤奋练习珠算的沈幸恩一点边都沾不上。
云来仙君渐渐有些吃力,额头都见了汗,崇阿看着他有些不敌,赶紧放下手中的宁雫,加入进去,三人缠斗起来,其激烈自不用说。宁雫捂住胸口就蹲在角落,一时竟然不知道希望谁输谁赢,可是想起今日那些酒客嘴里念叨的,挂在街口的人皮,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这样的人,刚刚还握着自己的手,问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只见那边,紫色气焰大涨,两位仙君渐渐有些不敌。被一股反力弹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蟒惑慢步走近:“两位仙君,滋味如何?”二人不答,云来又站了起来,举剑又行,被蟒惑一挥衣袖又扇到地上。“云来仙君,三百年前的恶雫比我现在厉害十倍,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复她的魂魄,将她带上天庭的?难道用的美色?”“妖孽。住口!”这次云来没有出口,崇阿倒是大声呵斥起来。云来仙君则是有丝愣神,这件事情始终在他的心口上,不上不下,满当当的,却又是空的。
谁也没有发现,一直蹲在角落的宁雫这个时候捡起崇阿被弹到一边的剑走到了蟒惑的身后。她将剑刺入蟒惑身体的那一刻,从她身体内冒出一股白色的光来,竟然渐渐将蟒惑周身的紫色气雾吸去。蟒惑就如同失去血液一样,脸色苍白,手脚发软的往地上跌去。
云来和崇阿都愣住了,连宁雫都愣住了,忙送开手。蟒惑就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却是无法形容,像是暮霭,又像是潮水,又或者是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只是不敢让人逼视。
宁雫也许不知道,她刚走近的时候蟒惑就感应到了,只是他像是跟自己赌博一样,看着是什么结果。结果很正常,如同三百年一样。她永远都在仰望高高在上的云朵,只觉得高洁最美,哪会看到自己,这样活在暗处,吐出咝咝声音的低贱生物。
蟒惑化作一股紫色的烟尘遁去,云来和崇阿都伤了元气,盘腿坐在原地调息。宁雫看着手中的长剑,上面一丝鲜血都没有,却仿佛长满荆棘。她慌忙的扔了,又坐在凳子上。身上的力气好像都失去了一般,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也许,睡完了,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境。
她这样想着,就真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的旁边还放在半壶酒,是沈幸恩,哦。蟒惑没有喝完的,摆着那里。陪着她似的。
“师兄,这位姑娘看起来实在奇怪,而且她又非妖灵,我们要怎么办?”调息完了的崇阿问道。云来想了一会儿,又围着宁雫画了几道符咒,说:“我也弄不清她的身份,只是她吸收了蟒惑的灵气,要是不化解,必定会成为她的心魔。导她向恶。”他看了看睡着了的宁雫:“算了,带她回道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