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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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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伍兹堡的夏天很短暂，一过了8月很快就凉下来。9月被两件大事占得满满的——中期考核和国庆。
中期考核是一年中重要程度仅次于升级考核的大考，皇家军事学院实行严格的优化与淘汰制，一旦达不到标准就立刻予以退学，正是这样才能够百余年稳立于帝国名校榜的顶端。所以学生们丝毫不敢大意，都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准备，前半个月校内气氛可以用如临大敌草木皆兵来形容。
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考完没两天，就一扫之前的神劳形瘁，生龙活虎地为月底的典礼准备起来了。冰帝以君王的生日为国庆日，今年是建国450年大庆，又是君王30岁寿辰，非同一般。在帝都将有一连七天的庆典，规模可见盛大。对皇家军事学院而言，头等重要的莫过于皇家陆军最高长官届时会代表君王来到霍伍兹堡，“巡查军务，并慰问未来的帝国良将们”。
消息一传来，全校上下都是精神一振，这样的殊荣是以前历代从未有过的，可谓给足了皇家军事学院面子。很快又有人想到，近日来冰帝和青盟摩擦不断升级，局势趋于紧张，在此时慰问军校，是否含着犒军这一层深意，那是不是说明有可能离开战不远了？私下里传闻纷纷，谣言四起，表面上各项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着，生活倒也过得无比充实。
然后，就这样迎来了正式的庆典日。
陆军总长在一干亲随的陪同下于清晨抵达霍伍兹堡，稍作休息便参加在中央区广场上举行的盛大的阅军仪式。闲散如Oshitari这般，遇到如此重要的校内大事，也是没得商量要着正式礼服列席参加的。
Oshitari敬礼注目着当之无愧为军界第一人的帝国上将从面前走过，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广场正前方的主席台。他曾在几次特别授勋仪式上与这位阁下有过数面之缘，还被他当面问过话，所以心态比周围的大多数人来得平稳。比起他身上多得足以压死人的显赫头衔，更吸引Oshitari注意的倒是他的另一层身份——他是Atobe Keigo的父亲。
Atobe家族的现任公爵比Oshitari印象中他三年前的样子显得苍老了许多，想来日夜都在为军国大事忧心操劳。但他一身铮铮铁骨似乎丝毫没有被消磨掉，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庞，线条硬朗，目光矍铄，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也难怪有心人大作文章，说他自恃功高不把君王放在眼里了。
Oshitari只看了一眼便知，Atobe眉宇间的那股冷峻的傲气，还有他习惯性皱眉的样子，都是承自何处了。不过若单说相貌的话，除了那一头茶金色的头发，他和公爵却并不十分相像。Atobe的五官要精致俊秀许多。于是Oshitari开始无聊地猜想公爵夫人该是个怎样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很快就在不久后的阅兵仪式中见到了Atobe，不禁会心微笑。即使在队伍中，他也总是轻易地就成为最醒目的存在，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那身洁白的礼服穿在他身上，恁地把其他人都比了下去。
“Oshitari老师？……咳，Oshitari老师？”
“……啊？”
“看您笑得这么高兴，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您不觉得看到我们的学生们走出这么漂亮的方阵，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么？”
“呵呵，是啊。您来的时间不长可能还不知道，很久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阅军了，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
旁边的人陷入回忆喃喃地历数往事，Oshitari嘴上应和着，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很高兴么……？他承认自己是对这个学生太过注意了，有时也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妥，但又对这种现状很是乐在其中。
下午大人物们都去了军事基地视察，校内的气氛暂时放松下来。稍后还会有一直持续到深夜自助式晚宴和舞会， 450发礼花炮将在接近午夜时开始陆续燃放，把庆典推向高潮。
如今的Oshitari对这类活动已经失去了兴致，带了没批的卷子早早地回家了。
傍晚时分，忽然响起了敲门声。Oshitari微微感到奇怪，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开门。这个夜晚人人都应该沉浸在帝国的盛事中，会有人来找他已经很出乎意料了，而站在门口的又是此时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Atobe把手里拎着的一瓶香槟塞给他，腾出手来松了松领口，“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本大爷又不是第一次来。”
“我记得你是要代表全体学生致辞敬酒的吧？”Oshitari看一眼表，宴会应该已经开始了才对。
Atobe不屑地撇撇嘴：“这种裙带关系的场面事，本大爷才不希罕呢！”不在已经授过衔的四年级生中挑优秀代表，反而让他一个无衔无佩的二年级来，还不是因为来的人是他父亲，校方才特地这么安排的？
Oshitari哑然失笑，意有所指地看看别在他军装上的各项奖章，“Keigo，即使没有这层关系，你也足够优秀到担当此任了，大家都知道。”
听了他的话，Atobe面色稍霁，口气却毫无转寰，“哼，随他们头疼去吧！本来就是自作聪明，那位阁下根本不吃这套，本大爷这是赏脸帮了他们。”
Oshitari再次感觉到这对父子关系的僵硬，Atobe很少提起自己的父亲，即使提到也是用“阁下”来称呼。联想到Atobe的性子和公爵的作风，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吃过什么样的苦头，才会记恨成这样。
Atobe已经等得不耐烦，不等Oshitari让门，就侧身很自然地从他身边的空隙闪了过去。有一瞬间两个人贴得极近，近到Oshitari可以清楚地数Atobe金色的睫毛，闻道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他不禁略一失神。Atobe却不觉有异，很熟悉地穿过玄关向里面走去，一边扬声交待着：“你家有冰桶吧？这可是顶级香槟，专门给那群长官……”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时顿住，接着揶揄声起：“喂，你是要搬家，还是打算拆房？”
Osihtari想起他屋子才收拾到一半，刚把要整理的东西都堆出来，正是乱的时候。他赶紧跟过去，东挪西搬地在沙发上腾出一块地方，难得地有点局促：“我想趁着换季清理一下没用的东西，没想到会有人来。”
他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却让Atobe心情大好，一摆手表示不介意，提起裤腿迂尊降贵地坐下来。
看着他一身未换下的礼服，Oshitari想起什么来，问道：“你过吃饭了吗？”
Atobe果然摇头。他赶在晚宴前就离开，今天学校食堂又不另外供餐，让Oshitari一说，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Oshitari先把那瓶香槟冰上，然后认命地去厨房做今天的第二顿晚餐。他想着带好酒过来，自己当然义不容辞要负责填饱他的肚子。
Atobe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平时Oshitari的屋子收拾得很整齐，看不出来他竟然有这么多东西。他的左手边，一个装得很满的纸箱敞着盖摞在另一个上面，摇摇欲坠，大概是Oshitari急着搬开没放好。Atobe伸手扶了一把，把箱子推正放稳，最上面的一些书本文件却因此滑落了出来。捡起来时目光无意中掠过一个册子，觉得封面有几分眼熟，他定睛望去，犹豫了一下，轻轻把它打开。一张少年Oshitari的照片出现在眼前，穿着和他一样的军校制服，展露出他未曾见过的，阳光般明亮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