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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话别、隔世、入学 ...

  •   4、话别

      银时抱着十四靠在拉紧的推门上微微喘着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跑动过,他觉得有些热。十四乖巧的匐在他肩头,屋里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新换过的榻榻米清新的香气像是无声的抚慰。

      银时从开着的窗口看到窗前红色枝垂樱上柔嫩的花苞,想起先前在主屋里和土方老先生攀谈的内容,他沉声说道:“小鬼,别哭了。”之后轻轻放下十四。

      小孩子定定立在他身前,出乎意料的没有低下头。昂起的脸上有些斑驳的痕迹,深蓝色的眸子却是干涸的。

      “你才流猫尿了呢!”

      银时一直知道这小家伙有张讨喜的脸,不过个性就……

      “很好。你五岁了,是男子汉了。”银时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他伸手想摸摸小家伙的头,被孩子一挥手拍开了。

      一反常态的,这次银时没有又跟十四打闹起来:“小鬼,我有话和你说。”

      *
      第二天一早,银时收拾起简单的行李拜别土方家。

      十四缩在墙边看他一身洗练的黑色制服,眼里有些细碎的光。花奈在一旁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坂田少爷只是进了住宿制的高中而已,每个周末、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的。”她从余光里看到孩子面无表情的脸,悻悻的低了头。

      十四摸着额前垂着的几缕发丝抿起了嘴唇,想起前一天银时的淡笑:“头发都这么长了,该剪了。”

      于是,他柔亮的黑发长长长长,长长长长。孩子的身量也日渐长高,脑后的马尾总也长不过腰际。

      而坂田银时并没有像花奈说的那样每个周末回来,只在随后而至的年关出现过。已届成年的少年越发出落的挺拔高大,经年不变的银色洗涤的眼睛发疼,抖一抖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十四在一旁看着他恭敬的给父亲行礼,撇了撇嘴唇,丢出三个字:“死鱼眼。”银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声的反击——臭小鬼!然后两人一直冷战到银时离开。

      光阴荏苒。

      在白驹过隙的时光里,十四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寻找着那抹通透的银色,倏忽而过的两年里,却没有坂田银时的半点音讯。最奇怪的是,连父亲对这一切也好似全不在意。

      *
      腊月的某天早晨,十四在睡梦里忽的睁开眼,像只感觉异常灵敏的小兽般翻身爬起床,飞快的披上棉坎肩,拉开推门往外瞧。

      屋外的大雪沙沙的下的安静,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像层厚实的大棉被,覆住他平时玩乐的一片天地。鼻子一点都嗅不到春天将近的暖意。天色还很暗,冷风嗖嗖的往屋里钻。呼出的热气转瞬间就结成了一片片细小的冰晶随风而去。十四在晨风里抖的像片摇摇欲坠的树叶,牙关咯咯咯打着颤。

      有人忽然伸手进他的颈子里,冰冷的触感惊的他几乎跳起来,他的惊呼声被来人捂在手心里。孩子警觉的回头,看到那张无比熟悉懒散的脸。

      “哟,小鬼!”银时的嘴角勾起笑意,“两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啊。不过还是棵豆芽菜嘛。”

      “唔唔!!”十四拼命的挣扎没有半点效果,这两年的锻炼在十岁的年差面前没有显出一分优势。

      “嘘!别出声啊!”银时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吩咐道,温热的气息让他红了脸颊,他讪讪的停止了扑腾。

      银时四下里看了看,低低的道:“我松手,你别叫哦。”

      十四眨巴了一下眼睛,算是答允。哪知禁锢他的手刚刚松开,他就大声的嚷嚷起来:“你!!”

      银时急的忙又把他搂进怀里,拉着他进屋,迅速的拉上推门。

      早起的佣人踩着细碎的步子在回廊里轻声问了句:“是少爷吗?发生什么事了?”

      银时一颗心七上八下,怀里的孩子抬起头脆生生的答道:“没事,刚起的时候看到下雪了,太高兴了。”

      来人说了句时间还早,最好不要吵了其他人就退下去了。

      “你这小子!”

      见银时的脸色不好看了,十四的心情却莫名的好起来。好到让他都忘了问,在这个时间,为什么银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鬼鬼祟祟的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他从小就不是多话的孩子,只乖顺的坐在银时的膝上,静静的看着两年不见的死对头。

      银时的脸有些脏,衣服看起来也破破烂烂,像是很久都没有换洗过。除此之外,还有些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看不见的东西。十四感觉得到,却又说不上来。

      “嘛,今天来,只是想看看你。”银时的声音已和往日大不相同,低沉、悦耳,像是婉转的大提琴般。

      十四等着他继续开口,却见少年撩起他垂在胸前的黑发,在指尖轻轻摩挲起来。黑亮柔软的发丝在少年长着厚茧的掌心流转,像是玄水一般。银时垂着眼睫看着掌心里的发丝,呢喃道:“好漂亮。我就知道你会把它留长的。”

      十四从未听过银时对自己的称赞,大张着眼一脸就像看到怪兽的表情。

      “好漂亮。”少年捧起那束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贴着唇角低低夸赞了一句。

      这边孩子的脸已经燃烧起来,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小鬼,我有话和你说。”

      这话听着耳熟。

      十四抬起长长的睫毛,盯着银发少年开开合合的嘴唇,表情如同寂寂山谷里沉静的渊水。

      这混蛋,果然是老了吧。说的都是跟两年半前差不多的台词。

      稍微学学其他孩子,可爱一些啊,不要一天到晚绷着脸;

      别整天抱着蛋黄酱;

      别动不动就跟人发脾气了;

      想哭的时候就干脆的哭出来。

      至于头发,就把它继续留长了吧。

      孩子的表情冷的像是屋外腊月的风。待得银时说完,他冷不丁的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不可爱,我整天绷着脸,抱着蛋黄酱,动不动就跟人发脾气?”

      银时笑的坦荡又干脆,伸手捋了捋孩子柔软的头发,嘴唇动了动,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若喜欢的话,就要大声的说出来啊。”他说着站起身,拉开推门,北风刮得人眼角生疼。

      “这次,就真的得走了。”

      5、隔世

      小孩子仰起冻得通红的脸,深色的瞳孔被屋外铺天盖地的银色打的雪亮。坂田银时一袭白衣被风吹的啪啦啦的响,鼓起的两袖就像两片硕大的羽翼。他回头时的笑脸像是一幅被水浸开的工笔画,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十四抬起手揉了揉被风吹的发涩的眼睛,想问他,你不是一直没回来么?怎么会知道我不可爱,我整天绷着脸,抱着蛋黄酱,动不动就跟人发脾气?无奈一切努力只是徒劳,不管他如何拼命都发不出声音。

      对面的人影慢慢变的稀薄,渐渐变成一团徒有形体的雾气,呼呼的冷风眼见就要将他吹散开去。

      “以后要……坦率……一些啊。若喜欢……的话,就干脆……大声……的……说出来……啊……”

      低沉的熟悉嗓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飘飘然忽远忽近,一声紧接一声。之后远处近处又传来嘈杂鼎沸的人声,闹得人心里一阵憋闷,像有块大石头沉沉的压住胸口。十四用一只手紧紧掐着前胸的衣襟,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让人无法招架。他亲眼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却束手无策。人声变成杂乱的噪音,眼前出现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容,像快速放映的电影般飞速流转。

      谁的脸冷漠无情,谁的脸浅笑低吟,谁把他握剑的手包裹在掌心,谁嗔怪盛怒,谁贴着他的耳际呼唤他的名……

      好吵!好吵!闭嘴!都给我闭嘴!

      “滚——!!”

      他张眼,恍惚的盯着伸在半空中的右手。做恶梦了?

      屋外雀鸟啾啾的欢叫着,阳光透过白色的纸推门在他的被铺上切割出一块块浅色的小格子。他听见远处厨房里咚咚的舂米声。

      十四抬手摸了摸脸,潮湿的触感。好像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挣扎着起身,只觉得四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站立的时候一双腿软绵绵的,走路时像是踩在棉花上。头却沉重异常,两侧太阳穴突突的跳。

      十四推开门,开口道:“花奈小……”声音发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无力,喉间好像被人灌了把沙子,钝痛不已。十四抚着额头想了一阵,记忆像是突然中断过,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走廊尽头拐过一个陌生的妇人,手里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水,右手搭了条黄色的毛巾。十四没见过她,但是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家里请来的佣人。那人远远看到他,啊的惊叫出声。手里的盆子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水花四溅。蒸汽蒙了十四的视线,谁的身形影影绰绰,转瞬间就消散了。

      “你……你……”哆嗦了两声,妇人拉开嗓子朝主屋那边喊起来:“少爷醒了!小少爷醒了!”

      她这一喊,倒让十四记起来了,他好像是受了重伤。是怎么回事来着?最近的记忆只到开春拜拜的那天早上为止。

      十四呆呆靠在拉门一侧,听见远处有人在叫嚷着:“快通知老爷和大小姐!小少爷醒了!快!”

      十四微抿了唇,对急急忙忙跑过来清理打翻的水盆的妇人说道:“叫花奈小姐帮我拿套换洗的衣裳来,我想洗澡。”

      那妇人先是絮絮叨叨的赔罪了一阵,才开口答:“花奈小姐两个月前就已经辞工回乡了,说是夫家不让在外工作。”

      “那你帮我叫阿吉过来,也一样。”

      “四谷先生也辞工了。换洗的衣裳我让驹子给您送过去就是了。”

      驹子?谁?

      十四想了想,问道:“这宅子里的人事有大的变动?”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新来的,只负责在您受伤昏迷期间照看您。”

      “我昏迷了多久?”

      “近三个月。”

      “那是谁叫你来的?”

      “是大小姐。”

      这就难怪了。“知道了。”十四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刚转身,那妇人又说道:“小少爷,这个……”

      十四回头,见妇人掌心捧着一条银质的链子,一颗泪痕形的暗红色石头串在当中,相当精致的坠饰,像是女孩子的配饰。

      “干什么?”他问。

      “这是少爷出事时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这不是我的……”

      “十四郎!”女子激动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十四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躯体扑进怀里来。低头看去,却是最疼自己的二姐堇子。去年出阁的她现在也回了娘家,想是这次重伤着实吓坏了一家人。

      听的一阵熙攘,老爷子和大姐也赶了过来。十四见几月不见的父亲像是老了十岁,眉心不自觉的皱紧,闷闷的抿紧了薄唇。本来以为老爷子会和往常一样紧张的上前来问东问西,岂料老人只淡淡的说了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便摆摆手,推开搀着自己的大女儿,转身回屋了。

      大姐令子理了理深蓝色和服的前襟,抬起眼睛笑着看他:“十四郎,你可算醒了。若再不醒,这天可就要塌了。小妹可是每天都打电话回来询问你的情况呢。要不是在念书,早就回来了。”女人的茶色眼瞳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

      “是啊,三叶也担心的一直吃不下饭,天天都会来看你呢。瞧你这未婚夫是怎么当的!”堇子接道。

      未婚夫?三叶?

      “三……叶……?”这名字听起来,恍若隔世。

      怎么可以把她都忘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醒了之后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居然一直都不记得生命里有个那么重要的女人?

      十四愣愣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发根约莫有一寸长了。

      对了,他的头发早就剪短了。十四眯起细长的眼,忽的想起来,今年的五月五日,他就该满十八岁了。

      6、入学

      十四泡在土方家宽大的浴池里,几乎把自己的生平回忆了个遍。

      他老家本是武州人士,随父亲的发迹而举家南迁移居江户。有个小他一岁的未婚妻冲田三叶。冲田家和土方家原是世交,书香门第。十年前冲田家南迁至江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被父辈私下订了娃娃亲。三叶自小知书达理,温婉大方,尤其在饮食方面的固执很能让十四心有戚戚焉,不知不觉两人越走越近。土方老先生垂垂老矣,一门心思盼望着独子能够马上长大成人,原打算在十四高中毕业后便即刻完成两件大事。一是让他边念书边学着接手家里的生意,以便假以时日能正式继承家业。二是和冲田三叶尽快完婚,老爷子生怕自己年事太高,抱不到孙子。

      对了,那条项链,是他打算送给三叶的礼物。两人本来约好新年第一天一起去神社祈福,岂料在半路上就出了车祸。

      “若能和十四郎分在同一班就好了。”三叶说的是进入高中三年级后的最后一次分班。

      那时少女昂起的脸像朵美丽的栀子花,让他几乎看迷了眼。而之后发生的事,却没有半分印象了。怕是车祸后撞伤了头,让记忆有些混乱。十四抚着额角轻轻晃了晃头,隐隐作痛的不适感仍旧不能解除。

      待他沐浴完毕,才知道冲田三叶已经过来了。她应该是在接到二姐堇子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从课堂上赶了过来。他们所在的私立高中纪律松散,要临时告假并非难事。

      十四心里咯噔一跳,拉过旁人问道:“冲田小姐的弟弟没有跟过来吧?”他说的是未婚妻那位小他五岁的弟弟冲田总悟。小家伙好像生来就和他八字不合,总是想方设法整治十四。总悟年岁太小,若和他斤斤计较倒反而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来的就只有冲田小姐一个人呢。”这话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十四略微整了整仪容,抬脚跨进了里屋。跪坐在蒲团上的少女稍稍起立,朝他鞠了一礼:“打扰了……”三叶轻柔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哭腔,抬头时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太好了……十四郎……本来我都以为……”女孩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脸色泛着红晕,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着她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波光粼粼,十四莫名的心慌起来。影像重叠,记忆里那双拥有相似瞳色的眼睛在眼前浮现,银发被风刮的凌乱,唇齿开合,却听不清他说的话。

      “十四郎?”

      “呃……抱歉……”

      见十四的脸色有些苍白,三叶柔声道:“你气色不大好。应该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能完全康复。”

      “嗯,大概是吧。有劳冲田小姐特意来探望。”话一说完,就见少女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悲戚。十四反应过来,忙改口道:“啊……我是说,三……叶小姐……”

      三叶的表情放松开来,却还是低低的嗔道:“怎么还用敬语呢?”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是了,年终时他答应过三叶,以后不叫姓氏、不用敬语。两人沉默的对坐了一阵,气氛尴尬的让十四透不过气来。是婚期将近的扭捏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十四懊丧的想。三叶倒拣了话题:“怎么没见伯父过来?”

      “刚醒的时候父亲来过了。”父亲那样冷淡的态度确实少见,哪天要找机会问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堇子姐呢?”

      “快来了吧。”二姐怕是为了给这对小情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迟迟不露面,十四无力的垂下了头。

      又是一阵要命的沉默。

      “本来小总也应该过来问候的。不过看现在还是上学时间,就没有通知他了。”三叶应该也感觉到了空气里冰冷生分的气氛,只好找些有的没有的话题打破僵局。

      “没关系的。”那混世小魔王不来更好,要来的话十四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三叶转头悄悄看了看身旁俊朗的黑发少年,“是不是我贸然拜访,让十四郎不高兴了?”

      “怎么可能?”十四有些惊讶,她居然会这样理解,“没有的事,我只是……只是……”女孩子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圆场的人总算是赶了来。堇子人还未到声先至:“三叶妹妹到了吗?”十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安稳稳落了地。

      临走的时候,三叶笑的甜美:“听令子姐说,已经为十四郎递交了入学申请书。当时的停学申请应该马上就能作废了。新学期才刚开学一个多月,笔记什么的我过两天再送到府上来。”

      “麻烦你了。”十四回以笑容。

      女孩子羞红了脸,垂着头又轻轻说了句:“希望十四郎能分到我的班上来。”

      十四呆呆的,茫然的答道:“是啊。”

      *
      谁知那所向来宽松的学校却以没有参加高三分班的考试为由,直接把他分派到了3年Z组。

      十四捏着那张雪白的通知书的手抖了又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高一高二不都是只有A到F组吗?高三也只有A到F组吧?为什么会有个Z组啊?为什么F后面直接就是Z了啊!是吊车尾吧?绝对是吊车尾吧?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他,向来只在A组就读,这次阴差阳错居然掉进了全年级的吊车尾堆里去!叫他情何以堪!怎么跟父亲交代还是其次,那个班真的可以升学吗?不,首要的前提是,那个班有存在的价值吗?有存在的意义吗?

      十四捂着眼睛想破了头,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一个:3年Z组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给F组的那帮嚣张的不良少年男女垫背的了……

      他猛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将翻过崭新的一章。未知的命运在门的那头喧闹的开场,而他在紧闭的大门前踯躅徘徊。游移不定间,已经有人为他打开了另外一扇窗。

      *
      男人躺进宽大的靠背椅里,把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办公桌上。因为是逆光,他的整个身影都陷进了黑色的阴影里。哗啦一声,纸张的脆响,他翻过新生资料的一页,慵懒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柔软的笑意:“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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