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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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
江寇率先打破沉默，轻嗤一声：“你觉得你有什么稀世珍宝，值得我哥半夜到你房间来偷。”
他眼底一片冷锐，直直盯着江有苟，一派不耐和不友善。
自从江有苟回来，家里就不太平。爷爷奶奶本就不喜欢哥，一听找回了长孙，各种明示暗示阻止哥进族谱。江有苟更是蹬鼻子上脸，三天两头找麻烦，他也不想想，江寻在江家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像他一样捧着鱼目当珍珠。
现在更是诬陷江寻偷窃。
曲棉也觉得江寻不应该看得上江有苟的东西。沉默了会儿，拢拢身上的披肩：“狗狗，你会不会误会了？”
江有苟顶着一脑袋滚出来的乱毛，看了眼江寻：“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
江寻冷静下来，低垂着头，抿着唇，人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
眼眶泛红，泪珠顺着脸的轮廓滚落，无声地没入地毯。
“我确实是故意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开场。
江寻像是羞愤极了，咬着下唇拼命抑制喉间溢出的哽咽。
他开始解释：“我今天叫大哥下楼的时候，大哥被我吓到了，他手上的药丸掉到我脚边，我没来得及看，大哥就很慌乱的拿走了，当时我就有所怀疑，询问大哥能不能给我看看，大哥就说……”
他看了一眼江有苟，似乎难以启齿。
江有苟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眉梢一扬，眼底已经有了戾气。
“他说什么？”江乾问。
“他说……‘关你屁事’”江寻说。
“江有苟，这是你跟寻儿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江乾真没想到环境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在那种地方教出来的江有苟，能够粗鄙至此。
“寻儿，你接着说。”曲棉更关心江有苟在吃什么药，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被寻儿发现会这么慌张，甚至对他出言羞辱。
“我之前和江寇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时，无意中看见过一个人在吃和大哥这个很像的药，”江寻说的艰难，“那药……会上瘾。”
“我实在担心大哥，但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敌意很深，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来趁大哥睡着想看看是不是。”
俨然一副关爱哥哥的好弟弟模样。
江乾心里一突，就连江寇也诧异地看向江有苟。
江有苟走回床边，两指夹着无相珠，举到他们面前：“你说的是这个？”
房间的壁灯昏暗，隐隐可以看见无相珠玉一样的光泽和硬度。
怎么看都不像江寻说的那种东西。
曲棉松了口气：“狗狗，你这是什么？”
“一个破珠子而已，值得劳驾你们半夜跑到我这来鉴赏？”江有苟嗤笑。
江寻尴尬又局促，避开他的眼神：“原来如此，怪我想太多了。”
“你不是想多了，你一直知道这是个珠子不是吗？”江有苟问他，眼神不偏不倚，“你上来就说你对红玉小有研究，问我能不能给你看看，你忘了吗？”
江寻垂眼。
江乾也觉得这事荒唐，闹得动静太大，他皱眉看了看无相珠，又看向江寻，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他了解，是个本分的，大概是小狗的到来和他的针对让江寻心里不安了，才会多思多虑。
江乾对孩子没什么要求，平安就好，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看着江寻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江乾说，“都晚了，大家去睡了。”
说罢，就要搂着曲棉回房。
江有苟将无相珠抛起来又接住：“就这么走了？”
江寇因为他多次弄哭江寻的事，心里很不痛快，闻言，第一个说：“那你还想怎样？”
“他，”江有苟指了指江寻，“得道歉。”
这对江寻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江寻今天被抓现行，落了下风，现在是个好机会，让江乾对这件事的态度，彻底翻盘。
他故作沉默，果然，江寇憋不住了。
“道歉？你好大的脸。自从你回来，明里暗里针对我哥，弄哭了我哥多少次？这次的事是我哥误会你，但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沾上那种东西，牛都拉不回来。”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平日的行事作风就不正经，我哥又怎么会误会你？”
天天往那个旮旯里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玩，他们都还没说呢？！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人蠢，”江有苟第一次正面和江寇对上，“没想到还眼瞎。”
“你……”
“行了寇儿，”江乾左右为难地开口，“小狗，这事要不就算了吧，寻儿虽然对你有误会，但是出发点还是好的，你……”
“你道不道歉？”江有苟无视江乾，直视江寻。
“爸，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江寻道歉和喝水一样简单，泫然欲泣道，“我是心思不纯，对大哥恶意揣测在先，我给大哥道歉就是了。”
一场闹剧这样收场，违背了江乾息事宁人的初衷，他揉了揉江寻的脑袋，对江有苟说话的语气难得带上怒意。
“寻儿都按你的要求做了，满意了吧？！”
江有苟比了个“请”的手势。
江乾一干人陆续离开，江寻最后一个走，还贴心地关灯带上门。
房间里一下暗下来，江有苟独自站在黑暗里，穿着睡衣，身形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瘦的只剩一把骨，但还是单薄。
他揉了揉眼，握着无相珠的手垂落身侧。
悄无声息的。
因为这件事，江家一周的氛围都很紧张——虽然以前也算不上好，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
江乾眼不见为净，连着几天加班，曲棉也觉得江有苟强行要求江寻道歉做的过了，几次想开口，都按捺下去，对江有苟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
江寇更不用说，到底是小孩，对江寻和江有苟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在江有苟面前用力诠释什么叫“兄友弟恭”。
江有苟也心烦，每天早出晚归，心里默默把离开江家的事提上日程。
倒也不是刻意避开，给宗无冕设阵的材料太复杂，稍有不慎，设阵者和受阵人都有可能嗝屁。
他得为两人的安全考虑。
老藤根、乌骨木、无根水、朱砂、红绳、铃铛……
大部分材料都集齐了，就剩下淤骨和选一个风水宝地了。
淤骨虽叫骨，却不是骨，它是厉鬼化形后积的孽。
一般的鬼——像沈青青那样，靠着无相珠才能积怨化形的，被度化后是没有痕迹的。但是厉鬼不一样，特别是那种化了形，成鬼后还造孽的，度化会留下一块焦黑的固体，形状似骨，孽业越多，上面的刻痕越多，以此累计，便名淤骨。
淤骨难寻，但以它做阵眼，可以压阵。
江有苟一一清点材料，一晃就是一个下午。
晚上是宗家的生日宴，帮佣阿姨给他拿了服装。江有苟收拾收拾自己，下楼的时候，江乾他们已经在等了。
“慢死了。”江寇嘟囔道。
江有苟没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寻身上的怨煞越来越重，似乎……
宗家的别墅在盘上公路顶上，只他们一家，真和深山老林没什么区别。
长辈和小辈的宴是分开的。一到地方，江乾曲棉就和他们三个分道走了。
江寻、江寇和来赴宴的小辈都是打小相识的交情，几句闲谈就把江有苟撇下了。
江有苟也无所谓，他向来不知道羞赧为何物，绕着长桌挑拣些精致的甜点，边吃边逛。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江有苟回头，吓了宗无冕一跳。
“本来还想看看你能逛到哪，这么快就发现我了？”宗无冕笑问。
江有苟眨眨眼，刚想回他，目光定住。
“怎么了？”宗无冕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一只惨白的手……不、都不能称之为手，五指断了三根，小指从第一个指节开始断了一半，一丝皮肉连接着。
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反应，在宗无冕转头的刹那，一张脸极快地凑上来，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珠，直愣愣地和他对视。
宗无冕：“……”
他花了极大的心神才稳住，没有把着恶心玩意甩开。
“怎么了？”他迅速转头，问江有苟。
江有苟是兴奋的，他刚才路上还在愁到哪去找厉鬼，若是真的要找，又得摆阵，套娃似的无休无止。
这不就来了吗？
眼下工具不全，不能轻举妄动。不过他知道宗无冕这体质对厉鬼的吸引力，也不怕她跑了。
“没什么，”江有苟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无相珠，抛给宗无冕，“给你的生日礼物。”
宗无冕轻松接住。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拿到无相珠的那一刻，宗无冕感受到温热。
不是单纯地从皮肤上传来的温度，而是一种……震颤灵魂，从魂魄里传来的温暖。
他当下感到精神一振。
那肩上的厉鬼似乎有所忌惮，空洞的眼眶对准无相珠，明明没有眼珠，却让江有苟读出了一丝怨怼。
她很快抽身逃开。
“这是……红玉？”宗无冕不太确定，举到眼前看了看。
一个个都什么品位？！江有苟无语，和他解释了一遍无相珠的来源，并且再三强调了这东西的难得。
“……总之就是，你时时带着它，一般的鬼怪不敢近你的身，修为再差一点的，都能直接给这珠子度化了。”
宗无冕既然没瞒着鬼怪缠身的事，礼尚往来，他对宗无冕也坦诚。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给我了？”宗无冕有些惊异，神色却坦然，没有半分受之有愧的意思。
这玩意对他也没用，江有苟默默想，他现在就缺一些鬼鬼怪怪上门找茬，让他一次吃饱提升点修为。
带着无相珠，他都快喝西北风了。
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江有苟一副“我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为了给你找无相珠，我可差点把命搭进去。”
沈青青要是知道了，怕是投胎了都能找回来呼他大嘴巴子。
宗无冕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眯缝下眼，对上江有苟狡黠的目光，哼笑了声。
他刚要发出邀请，江有苟身后响起了极其熟悉且令人讨厌的声线——
“大哥。”
江有苟：……大哥你大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道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