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102、我好想你啊

　　“阿湛，你知道吗?”过了一会，杨婕开口说：“我第一次看到奇杰哭是我生宝宝的那一天。”
　　“嗯嗯。”
　　“我很幸运，生宝宝的时候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大概不到两个小时吧，宝宝就生下来了。”
　　“听到宝宝哭声时，我松了口气，想让奇杰赶快去看宝宝，一睁眼却看见他哭了，就蹲在我的旁边，也不敢碰我，傻傻地流着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哭的那么安静。”

　　刚生完孩子的杨婕看着流着泪的奇杰非常手足无措，却没问奇杰为什么哭，也没让他不要哭了，而是问：“宝贝，你怎么不哭出声啊。”

　　大哭的奇杰摇摇头没回答，他哭得闭上了眼睛，五官整个更是拧在了一起，他用双手捂住脸，眼泪却很快弄湿了手，泪水顺着指缝蔓延。

　　杨婕呆呆地，呆呆地看着。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当时我在想，他这一辈子应该没有这样哭过几次吧。”
　　“哭都克制的人为什么哭起来了还是那么克制呢？”
　　“我看着这样的他，那感觉，嗯，比生孩子还疼。”

　　那天奇杰哭到什么样子呢，哭到所有医护人员都离开了，哭到甚至有人来催促他们离开产房了。
　　可是奇杰还是一手捂住自己的脸，一手紧紧地攥着杨婕的手，一直在无声地哭。

　　“护士来问我，他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啊。”

　　杨婕回答：“抱歉，我爱人他的妈妈是难产死的。”

　　于是后来便再也没人来催过他们了。

　　“你知道吗，阿湛，这件事情还是我怀了孕才知道的。”
　　“七年，整整七年，他没有对我吐露过一个字。”

　　杨婕怀孕这件事情是奇杰先发现的。

　　她的月经仅仅推迟五天的时候，奇杰就明显有些心神不定了。

　　“你也知道他什么时候都慢悠悠的样子，可那几天我感觉他很奇怪，总是偷偷地看我，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于是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是不是怀孕了？’我听到就觉得好笑再加上那段时间忙便没在意这件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杨婕真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时才发现自己确实怀孕了。

　　她没考虑过要孩子这件事情，但是真的来了也不反对，于是她便和奇杰说：“宝贝，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奇杰微微笑着，看上去看开心的样子。

　　“我便以为他是真的很开心。那段时间他很紧张我，时时刻刻怕我出什么意外，我以为他是很想要这个孩子。”

　　“直到……”

　　直到有宝宝三个月时，杨婕觉得稳定下来了，便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奇杰的爸爸。
　　对方感觉很惊讶，不知为什么有些悲伤地说：“那小杰一定很担心吧。”
　　杨婕没意识到奇杰爸爸说的担心是哪一种担心，还笑着说：“是啊，快24个小时都跟在我身边了。”

　　奇杰爸爸却叹了口气，说：“杨婕你多包涵包涵他，可能是因为他妈妈是难产走的，所以他会更担心一些。”

　　听到难产两个字，杨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说：“什么……?”

　　“啊，小杰没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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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想象那段时间他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有孩子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让奇杰恐惧的，一个从小因母亲难产死去而因此不断在同情目光中成长的孩子，会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吗？
　　他不希望，可杨婕很开心，于是他便没有说。

　　“阿湛，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他特别无情，他是怎么做到整整七年一个字都不说的呢？”
　　“我是他的爱人啊。”
　　“可是我一想到他明明害怕却不想影响我的心情而假装开心时，我又觉得很难过。”

　　与死亡有关的话题总是那么沉重，林见溪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杰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诶，是啊。”杨婕托着脸，感叹道。

　　杨婕很清晰的记得自己有一次喝醉酒到奇杰家里的时候，她失手打碎了奇杰递给他的玻璃杯，玻璃杯摔在地上，变成一片一片碎片。
　　她伸手想要去捡，奇杰立刻按住她让她不要动。

　　他先把碎片扫到一边，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见没有之后又重新给她倒了杯水，说：“你休息会吧。”

　　当时杨婕一直被奇杰拒绝，喝醉了发酒疯才找上门来，对奇杰还有点怨恨。
　　听他这么说了，就立马躺下身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准备也折磨折磨他。
　　没想到的是，奇杰一直在处理玻璃碎片。

　　杨婕躺在沙发上看着奇杰先用纸巾把碎片一片一片包裹起来，又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海绵包了一圈，最后又用胶带缠了一层一层。
　　全部弄完之后杨婕又看着他把这些全部放进一个新的垃圾袋中，再最后的最后她看见他写了什么东西在便利贴上贴了上去。

　　杨婕震惊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一天我本来是准备放弃了的，可那一刻我又立刻斗志满满。”
　　“这么好的男人，放弃太可惜了。”
　　“并且我想我再也不会遇到了。”

　　很久很久以后，杨婕问奇杰问什么那么处理玻璃碎片。
　　“是因为怕伤到人吗？”
　　奇杰点了点头：“也有。”
　　“那还有什么？”
　　“小动物啊。”奇杰道。
　　“啊？”
　　“人看到这些会立刻很小心的，可是翻垃圾桶的小猫小狗就不会这么仔细了。”
　　“你很喜欢小动物？”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那么仔细？”
　　奇杰理所当然地回答：“那不是应该的吗？”
　　杨婕愣住了。

　　“所以阿湛，我真的希望他这样的人能一辈子都活得开开心心的。”
　　“这不是善良的人应该得到的吗？”

　　闻言，林湛之垂下眼，他靠窗边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事实上是，善良的人总是活得更痛苦些。

　　没得到回答，杨婕觉得有些奇怪，问林湛之：“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一直希望他开心，所以听到他说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时我很难过。”
　　“我不想要他有这种即使不开心也要和我在一起的想法，我希望的是他爱我的时候是快乐的。”

　　“刚才我想了很久，没想明白，既然我想不明白，那么……”杨婕站起身：“我去问他好了。”

　　杨婕看了眼窗外，道：“时间差不多了，他应该也冷静下来了，我回去了阿湛，你送我吧。”

　　林湛之走了过来，笑着说：“再等等吧，杰哥肯定会来找你的。”
　　“嗯？”
　　“你哭着跑来我这里，还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杰哥怎么可能放心？放心吧，等他情绪缓下来时第一时间肯定是来这里把你接回去。”

　　“可是……”杨婕蹙眉，有些苦恼的说：“我为什么要等他来接我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我想早一点回去说爱他。”

　　打开门，与门外流着细汗的人四目相对。

　　是奇杰。

　　杨婕立即笑了起来，她兴奋地喊了一声“宝贝！”然后便一下跳到了奇杰的身上，双手和双脚一起环绕在面前人的身上，杨婕紧紧抱住奇杰，头埋在他的胸前，用甜腻而认真的声音说：“我好想你啊。”

　　被紧紧抱住的人手慢慢上移，也抱住了怀中的人，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慢慢收紧，慢慢收紧。

　　直到怀中的人已经快有些呼吸不过来时，他才低声说道：“我也好爱你。”

　　几米之外的林湛之撇撇嘴，转过了身。

　　他看向远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一直存在的一个人影。

　　所以说，他羡慕杨婕。

　　羡慕杨婕对待感情的果断和勇敢。

　　于是他举起手，对着那个小格子，用力地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