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84、第 84 章

　　林湛之没有看过他一眼，自始至终。

　　他松了手。
　　看着林之遥跌在地上，林湛之飞奔过来跪下，手颤抖着去碰林之遥的脸，脸上、额头上是过于紧张和恐惧的虚汗。
　　等确认林之遥没事后，劫后余生的感觉耗尽了林湛之所有的力气，他全身松垮下来，瘫坐在地上，这时泪水才夺眶而出，与汗水交融，流满了全脸。
　　一直没流眼泪的小姑娘见哥哥哭了，泪水也自动掉了下来，她一手按着自己还在疼的脖子，一手去自己的哥哥，安慰道：“我没事的哥，我没事的，你别哭，别怕，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
　　她把哥哥抱在怀中，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许久，林湛之的眼睛逐渐有了焦距，他垂着头，下巴抵着妹妹的肩膀，闭上眼睛，声音颤抖：“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不该喜欢他的……”

　　至此，顾陈的身体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短短的几个字，把他们曾有的所有悸动、美好，甚至憎恨，都磨灭了。
　　林湛之的眼中从头到尾都只有林之遥，没有骂他，没有打他，也没有看他。
　　他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观看他们兄妹情深，观看他们心心相惜。

　　人生第一次，他切身体会了书中描述的“痛不欲生”的含义。

　　他抬起脚步，退出了这个从来就不属于他的世界。

　　“我不敢看他，事实上我都不敢去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林湛之哀伤的说。
　　他爱的人在伤害他同样爱的人。
　　这一画面一直是他的噩梦，一想到他就后怕的遍体生寒。
　　杨婕抚慰的握了握他的手。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
　　想起来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但用言语去概括也只是一会功夫的事情。
　　听完故事，杨婕眉头紧锁在一起，陷入沉思。
　　旧事重提，林湛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刚好有些渴了，他走到厨房中倒水。
　　他看着一串透明的水从净水器中流出，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呀。

　　“喝杯水吧。”林湛之把水递给杨婕道。
　　杨婕摇摇头，指了指面前的茶几，示意林湛之放到上面去，自己转而脱掉脱鞋，在沙发上躺下来，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上方。
　　“在想什么呢？”林湛之坐了下来问：“是我故事说的不好？”
　　“不是，我只是在想以什么理由拒绝他们。”
　　“什么？”
　　杨婕翻过身来看林湛之：“当然是拒绝这部戏，拜托，以你们两这关系，怎么可能和平共处的把戏拍完啊。与其开拍之后天天心惊胆战的，不如一开始就干脆一点放弃。”
　　“所以阿湛，不管这部戏有多大的利益，咱都拒绝了吧。”

　　这类似的话昨晚贺零也说过。
　　刚听完贺零便拍着大腿说：“我不干了。”
　　已经快没有意识的顾陈掀开自己的一只眼皮冷冷地盯着贺零看。
　　“我是一直知道你对这个林湛之恋恋不忘，这次拍这部戏也是想和他破镜重圆，并且剧本不错你的演技还有你的眼光我放心才答应导演的。可现在听你说了，顾陈，你们两之间这不是属于可以破镜重圆的遗憾或者误会，你们两这是明摆着的仇恨啊。”
　　“靠，你都掐着人妹妹的脖子了还圆个屁啊。”
　　“我知道。”顾陈又闭上了眼睛，随意道。
　　“啊？”
　　“但还是要试。”
　　“不成功怎么办呢。”
　　“那就……再试。”
　　说完这句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用。”林湛之道。
　　“What？为什么，难道顾陈另有隐情？”杨婕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只看到顾陈掐着之遥的脖子，没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之遥……”
　　杨婕没说完，有些犹豫的看着林湛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顾陈对之遥那样做是因为之遥之前说了很多故意激怒他的话。”
　　杨婕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你知道？”
　　林湛之摇头：“我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得出来。”
　　“哦？”
　　“比如顾陈对我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比如其实一想比较冷静的他为什么会那么情绪化从而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只要想一想就大概能猜出来之遥对顾陈说了什么。并且后来之遥自己也告诉我了。”
　　“她主动告诉你的？”
　　“是，六年前，她18岁生日那天告诉我的。”

　　六年前——
　　吹完了生日蛋糕，许完了愿望，在众人的祝福下和笑声中，林之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拉了哥哥的衣角走到角落。
　　“哥，我跟你说一件事。”
　　“好，什么事，你说呀。”
　　“就几年前那个顾陈……”说到顾陈这两个字时，林之遥仔细观察了一下哥哥的脸色，见林湛之神色无异才放心地继续道：“他掐我脖子之前，我……我故意说了一些刺激他的话。”
　　“所以……我错了哥。”
　　18岁的林之遥已经成熟了许多，但讲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低着头，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还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断抬眼瞅着林湛之的神色。
　　林湛之笑了笑，摸了摸已经长高了不少的林之遥的头发，说：“我知道的，之遥是为了保护我是嘛？”
　　林之遥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并且你也知道错了，这件事就这样让它过去吧。只是之遥，我希望下次你别因为想要保护我而去伤害其他人好吗？”
　　“好！”林之遥抬起头，直视哥哥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

　　“所以之遥她没想其他的，她只是认为顾陈不适合我，所以站在她的角度想要保护我。”
　　对此，杨婕长叹一声，感叹道：“活菩萨呀。”
　　林湛之没理她，又道：“所以没什么隐情，就算有什么隐情，顾陈他也不该对一个女孩子动粗。”
　　“所以我说你是活菩萨，可不是讽刺你，只是觉得你对我们女孩子的这份善意已经可以称之为菩萨级别的了。就是可惜了，是个gay。”
　　“不是我是活菩萨，是我父亲教得好。”说到这，林湛之皱起眉头，不知怎么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顾陈的父亲教过他什么呢？

　　“对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妹为什么认为顾陈一定不适合你呢，不是说当年她才14吗？”
　　“她跟我说‘因为同类在第一眼中就可以认出彼此。’”
　　杨婕来了兴趣，凑近林湛之：“也就是说你妹和顾陈是同类。”
　　“她没否认。”林湛之平静地说。
　　“也就是说……”杨婕站起身，又往后走了几步，眼睛上上下下地把林湛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不确定道：“你一直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样的人？”
　　这话在“妹控”林湛之的耳朵里听的就有些刺耳了，皱眉道：“什么怎么样的人，你会不会说话。”
　　“重点不是我怎么形容，重点是你一直知道？”
　　林湛之理所当然道：“我是她哥，我怎么会不知道？”
　　“林湛之！”杨婕大喊一声，拍着掌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才看清你，你……不简单啊。”
　　没眼见，林湛之捂住了脸，吐槽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那可不是！”杨婕几乎要跳了起来：“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以为你是朵圣洁的白莲花好不好，许多事情都没敢跟你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都是看破不说破啊。”
　　“这有什么好说破的，这都不是正常的吗？”
　　“啊？”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妹性格跟我不一样有什么奇怪的，谁天生就是带着善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有些自己的私欲怎么了，不伤害到其他人不就行了。”

　　善的对立面不是恶，是人的私欲。

　　杨婕这就奇怪了：“事情都被你这样想了，那你还讨厌，不对，不原谅他什么？”

　　“什么？”

　　杨婕撇着嘴，一幅我看透了你的样子：“承认吧，你喜欢顾陈喜欢得要死，之所以一直没放下，不过是没有原谅他罢了。”

　　话听完林湛之愣住了，所有相遇、相聚、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全部晃荡了一遍，过了一会他才喃喃自语：“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啊。”

　　想了想，他道：“大概是他将一些只能想不能做的事情通通都做了吧。”

　　“还有……”

　　“我害怕。”

　　“杨婕不是我不想拒绝，你不知道，是我拒绝不了。”

　　“十年了，我一直在逃避这一天，却又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