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玫瑰》阿发

9、暗恋

　　九月开学第二周，吴旻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信封没有署名，只是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吴旻老师亲启”。她以为是哪个家长写的信，随手拆开，却愣住了。

　　信纸是带着淡淡香味的浅蓝色笺纸，开头第一句就是：

　　“吴老师，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

　　吴旻的手抖了一下，迅速扫过几行。这是一封情书，用十六岁少年特有的、热烈又笨拙的笔触，写着对她的喜欢。写信人说自己总是在语文课上走神，只为了多看她几眼；说她念课文的声音像夏天的风；说她笑起来的虎牙特别可爱；说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画了一轮小小的月亮——和吴旻项链上的月亮很像。

　　吴旻猛地合上信纸，心跳如鼓。她环顾四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她。窗外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那封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她教书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接下来的两节课，吴旻都上得心神不宁。站在讲台上，她能感觉到一道特别炙热的目光——来自第三排靠窗的男生，周明轩。他是个成绩中等的学生，平时很安静，作文写得不错，总是第一个交作业。

　　吴旻以前觉得这是个用功的孩子，现在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每次提问到他，她都能看到他眼里闪烁的光，那种超越师生界限的、属于少年人的炽热爱慕。

　　下课铃响，吴旻几乎是逃出教室的。回到办公室，她把那封信锁进抽屉最底层，手心全是汗。

　　手机震动，是宁夕发来的消息：【晚上实验室聚餐，可能晚点找你。】

　　吴旻盯着那条消息，忽然很想立刻见到他。她回复：【现在能见面吗？就现在。】

　　宁夕的电话立刻打来了：“怎么了？声音不对劲。”

　　“我……”吴旻压低声音，“我遇到麻烦了。很大的麻烦。”

　　“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见面。秋日的午后阳光很好，但吴旻脸色苍白。她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到最后声音都在抖：“如果被学校知道……如果家长闹起来……我的教师资格证才刚拿到一年……”

　　宁夕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说话。他牵起吴旻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

　　“首先，”他的声音很沉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是……”

　　“没有可是。”宁夕打断她，“你只是好好上课，好好当老师。是那个学生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这就像……就像病人爱上医生，患者爱上心理师，是移情，不是你的错。”

　　吴旻抬头看他，眼眶发红：“可是学校不会这么想。家长也不会。他们会说，一定是你举止不当，是你给了暗示……”

　　“那就让他们说。”宁夕握紧她的手，“我会站在你这边。宁钰会站在你这边。所有了解你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你不懂。”吴旻摇头，“教师这个职业……容不得一点污点。尤其是女老师和男学生……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光是传闻就能毁掉职业生涯。”

　　宁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吴旻颓然坐下，“装作不知道？找他谈话？告诉班主任？告诉家长？每一种选择都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秋风吹过，落叶簌簌落下。宁夕在她身边坐下，想了很久，然后说：“吴旻，你信任我吗？”

　　“当然。”

　　“那听我说。”宁夕转向她，表情认真，“第一，这件事你不能一个人扛。告诉你们年级组长，或者你信任的老教师。不是打小报告，是寻求专业指导。”

　　吴旻咬唇。

　　“第二，不能单独找那个学生谈话。必须有第三人在场，最好是同性老师。谈话内容要温和但坚定，明确告诉他这是不合适的感情，必须停止。”

　　“第三，”宁夕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害怕上课，害怕面对学生。你是老师，他是学生，这个界限你必须守住。”

　　吴旻看着宁夕，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和冷静。这一刻，他完全不像那个会在酒吧撒娇要亲亲的大男孩，而像一个成熟稳重的、可以依靠的男人。

　　“你……怎么懂这些？”她轻声问。

　　宁夕笑了，有点苦涩：“我大学时，室友喜欢上一个选修课老师。我们也帮他分析过，劝过他。最后那位老师处理得很好——她没有回避，没有指责，只是很专业地保持了距离，并且在课程结束后就调去了别的学院。”

　　“后来呢？”

　　“后来我室友难过了一阵子，但想通了，现在都研究生毕业了。”宁夕拍拍她的手，“青春期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重要的是大人怎么引导。”

　　吴旻深吸一口气，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松动了一些：“你说得对。我不能慌。”

　　“对。”宁夕点头，“而且你不是一个人。我在这儿呢。”

　　吴旻看着他，忽然很想哭。但她忍住了，只是靠在他肩上：“谢谢。”

　　“不用谢。”宁夕搂住她，“晚上还聚餐吗？我可以推掉。”

　　“不用。”吴旻坐直身体，“你去吧。我正好去找李老师聊聊，她是年级组长，有经验。”

　　“确定？”

　　“确定。”吴旻点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是老师了。不能遇到事就躲。”

　　宁夕笑了，眼里有赞赏的光：“这才是我认识的吴旻。”

　　分别前，吴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的毕业设计……”

　　“稳步推进。”宁夕做了个OK的手势，“数据都补完了，论文初稿也写好了。就是答辩时间还没定，可能要十月了。”

　　“那就好。”吴旻松了口气，“至少你那边顺利。”

　　“所以你也要顺利。”宁夕轻轻抱了抱她，“有事随时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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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吴旻敲开了李老师家的门。李老师是学校的资深教师，今年五十多岁，带过无数届学生，处理过各种问题。

　　听完吴旻的叙述，李老师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给她倒了杯茶：“小吴啊，这种事不稀奇。我教书三十年，遇到过五次。”

　　吴旻睁大眼睛：“五次？”

　　“是啊。”李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男女都有。青春期嘛，感情丰富，又天天跟老师相处，产生好感很正常。关键看我们怎么处理。”

　　“那我该怎么办？”

　　李老师想了想：“第一，冷处理。不要单独回应那封信，不要私下找他谈话。就当不知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这样不解决问题。”李老师微笑，“所以第二，在公开场合，比如班会课上，可以委婉地谈谈‘界限’。不说具体事，就讲师生关系的本质，讲不同角色的责任和界限。”

　　吴旻认真记笔记。

　　“第三，调整座位。把他调到离讲台远一点的位置，减少眼神接触的机会。但理由要找好，不能伤孩子自尊。”

　　“第四，”李老师顿了顿，“也是最难的一点——你要表现得一切如常。不能躲着他，不能对他特别冷淡或特别热情。就把他当成普通学生，该表扬表扬，该批评批评。”

　　吴旻点头，但心里打鼓：“我能做到吗？”

　　“一开始会别扭，慢慢就好了。”李老师拍拍她的手，“小吴啊，这说明你是个好老师。学生喜欢你，信任你，才会产生这种感情。这不是你的错，但处理得好不好，就是你的责任了。”

　　回家的路上，吴旻反复回味李老师的话。秋夜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她裹紧外套，抬头看天。夜空中有几颗星星，月亮半隐在云层后。

　　手机震动，是宁夕发来的聚餐照片。实验室七八个人围着一桌菜，宁夕在照片角落，对着镜头比耶。配文：【大家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来视察工作。】

　　吴旻笑了，回复：【等我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宁夕很快回：【需要我做什么随时说。】

　　吴旻盯着那句话，心里暖暖的。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前辈指导，有恋人支持，她可以跨过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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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语文课，吴旻深吸一口气走进教室。她能感觉到周明轩的目光，但她没有回避，而是如常地扫视全班，微笑：“同学们好。”

　　“老师好——”

　　上课，提问，讲解。吴旻努力表现得一切正常。当周明轩举手回答问题时，她平静地点头：“很好，请坐。”没有特别的表扬，也没有刻意的冷淡。

　　下课铃响，吴旻收拾教案时，周明轩走了过来。

　　“吴老师……”他声音很小，“我昨天的作业……”

　　“作业有什么问题吗？”吴旻抬头，语气平和。

　　“没、没有。”周明轩脸红了，“就是想问问……我作文写得怎么样。”

　　“我还没批到你的。”吴旻微笑，“批完了会统一讲评。如果有什么特别想问的，可以等作文课。”

　　“哦……好。”周明轩低着头走了。

　　吴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第一步，算是稳住了。

　　下午的班会课，吴旻按照李老师的建议，设计了“人际关系与界限”的主题。她没有点名，只是讲了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家庭关系之间的不同，讲了每个角色应该保持的适当距离。

　　“就像月亮和星星，”她举例，“都在夜空中，但各有各的轨道。如果靠得太近，反而会碰撞，会受伤。”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月亮项链。周明轩坐在后排，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班会课后，吴旻找班主任商量，以“调整课堂互动”为由，把周明轩调到了第五排。班主任没多问，只是说：“小吴老师考虑得周到。”

　　一周过去，事情似乎没有发酵。周明轩没有再递信，上课时目光也不再那么直接。吴旻逐渐放松下来，但心里的那根弦还绷着。

　　周五晚上，宁夕来学校接她。两人走在秋夜的街道上，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

　　“怎么样？”宁夕问。

　　“暂时稳定。”吴旻叹气，“但不知道能稳定多久。而且……我心里总有点愧疚。”

　　“为什么愧疚？”

　　“因为我知道那种喜欢的感觉。”吴旻轻声说，“青春期的心动，很纯粹，也很脆弱。我那样冷处理……会不会伤到他？”

　　宁夕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吴旻，善良是好事，但过度的善良会害人害己。你现在对他‘狠’一点，是在帮他。让他明白界限，让他的感情回到正确的轨道。这才是真正的负责任。”

　　吴旻沉默了一会儿，点头：“你说得对。”

　　“而且，”宁夕牵起她的手，“你有权利保护自己。你的职业生涯，你的名誉，你的心理健康，都很重要。不要为了不伤害别人而伤害自己。”

　　吴旻抬头看他。路灯下，宁夕的眼睛很亮，眼神坚定。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个“不靠谱的叔叔”，现在却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宁夕。”
　　“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宁夕笑了：“被现实捶打的。而且……”他顿了顿，“我想成为一个能让你依靠的人。不想总是你在照顾我。”

　　吴旻鼻子一酸，靠在他肩上：“你已经做到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秋风很凉，但相握的手很暖。

　　“对了，”宁夕想起什么，“下周三我预答辩。你来吗？”

　　“来。”吴旻点头，“这次一定顺利。”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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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生活总爱在看似平静时掀起波澜。

　　周一下午，吴旻正在批改作业，班主任脸色凝重地走进来：“小吴老师，周明轩的妈妈来了，说要见你。”

　　吴旻的心沉到谷底。

　　会客室里，周明轩的妈妈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性。她没有大吵大闹，但语气严肃：“吴老师，我儿子最近状态很不对劲。回家不吃饭，晚上不睡觉，作业也不写。我问了很久，他才说……说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吴旻手心冒汗，但努力保持镇定：“周妈妈，这件事我有所察觉。我已经在处理了。”

　　“怎么处理？”周妈妈直视她，“吴老师，我不是不讲理的人。青春期的孩子，有情愫很正常。但你是老师，是成年人，应该知道怎么引导。”

　　“我明白。”吴旻点头，“我调整了他的座位，在班会课上讲了人际界限。我也没有单独找他谈话，避免给他错误信号。”

　　周妈妈脸色稍缓：“这些我知道。班主任跟我说了。”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不是要责怪你。我是想……请你帮帮忙。”

　　“您说。”

　　“我儿子性格内向，平时没什么朋友。”周妈妈眼眶有点红，“他爸爸常年在外地，我工作也忙。可能……他是把你当成了某种情感的寄托。我知道这不健康，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走出来。”

　　吴旻心里一软：“周妈妈，我理解。我也会继续关注他，但可能需要您配合。”

　　“怎么配合？”

　　“多陪陪他，多聊聊。不是审问式的，是朋友式的。”吴旻建议，“也可以带他发展些兴趣爱好，转移注意力。时间久了，这种感情会慢慢淡化的。”

　　周妈妈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吴老师，你是个好老师。我儿子喜欢你，我不意外。但请一定……保持好界限。为了他好，也为了你好。”

　　“我明白。”吴旻郑重承诺，“请您放心。”

　　送走周妈妈，吴旻回到办公室，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同办公室的张老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不容易吧？当老师就是这样，不仅要教知识，还要当心理医生，当调解员。”

　　吴旻苦笑：“我这才第一年。”

　　“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张老师笑，“但每一次都是成长。”

　　晚上，吴旻把这件事告诉了宁夕。电话那头，宁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个家长挺明事理的。”

　　“是啊。”吴旻叹气，“反而让我压力更大。如果她来闹，我还能理直气壮。可她这么通情达理，我就觉得……更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宁夕说，“周三我预答辩，结束后带你去吃大餐，放松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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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下午，A大机械工程学院。

　　吴旻坐在预答辩教室的后排，看着讲台上的宁夕。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系着她送的深蓝色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PPT上的图表清晰专业，讲解流利自信。

　　完全看不出这是那个会在她面前撒娇要亲亲的大男孩。

　　提问环节，导师们的问题很犀利。宁夕不慌不忙，一一解答。有个教授指出了模型的一个潜在缺陷，宁夕认真记下：“谢谢老师，这个我回去马上修改。”

　　预答辩结束，导师们讨论后宣布通过，但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宁夕一一记下，鞠躬感谢。

　　走出教室，宁夕看到吴旻，眼睛一亮。他快步走过来，还没说话，先把她拥入怀中。

　　“过了。”他在她耳边说。

　　“恭喜。”吴旻回抱他，“我就知道你可以。”

　　两人牵着手走出学院楼。秋日的阳光很好，校园里的银杏树开始泛黄。

　　“想吃什么？”宁夕问，“今天你选，我请客。”

　　“我想吃……”吴旻想了想，“火锅。要超辣的，把最近的压力都辣掉。”

　　“走。”

　　火锅店里，红油翻滚，热气腾腾。吴旻把周明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眼眶红了：“我就是觉得……当老师好难。不仅要教好书，还要处理好这么多复杂的关系。”

　　宁夕给她夹了片毛肚：“但你也做得很好啊。家长理解你，学生虽然暂时别扭，但长远看是对他好。而且……”他顿了顿，“你在这件事里，也成长了不是吗？”

　　吴旻点头：“是成长了。以前我只想着怎么把课讲好，现在知道，教育远不止课堂。”

　　“所以啊，”宁夕举起可乐，“敬成长的吴老师。”

　　吴旻和他碰杯，笑了：“也敬即将毕业的宁工程师。”

　　火锅吃到一半，吴旻的手机震动。是周明轩妈妈发来的消息：【吴老师，今天跟儿子聊了聊，他说想参加学校的文学社。我查了下，您是指导老师？】

　　吴旻回复：【是的。每周三下午活动。】

　　【那太好了。让他多参加集体活动，应该有帮助。谢谢您。】

　　吴旻看着那条消息，心里轻松了一些。她把手机给宁夕看：“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会好的。”宁夕笑，“因为你是个好老师，好老师自然会遇到好家长，教出好学生。”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一直都会。”宁夕眨眨眼，“只是以前没机会展示。”

　　吃完饭，两人散步回学校。秋夜的星空很清澈，能看见银河淡淡的影子。

　　“宁夕。”吴旻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她轻声说，“在我最慌的时候，稳住我。在我怀疑自己的时候，肯定我。”

　　宁夕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吴旻，你也要谢谢你自己。是你自己选择了冷静处理，选择了专业应对。是你自己成长了。”

　　吴旻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月光下，宁夕的脸部轮廓格外清晰，鼻侧那颗小痣，嘴角的弧度，还有眼里温柔的光。

　　“我爱你。”她说。

　　宁夕笑了，低头吻她。这个吻很轻，很温柔，带着火锅的辣味和可乐的甜。

　　分开时，吴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正式答辩什么时候？”

　　“十月中旬。”宁夕说，“到时候……我爸妈可能会再来。他们想正式请你吃顿饭。”

　　吴旻心跳加快：“正式？”

　　“嗯。”宁夕看着她，眼里有光，“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吴旻脸红了，但没回避：“好。”

　　“紧张吗？”

　　“有点。”吴旻老实说，“但……也想让他们看看，你选了个什么样的人。”

　　宁夕握紧她的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两人继续往前走。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路过学校门口时，吴旻忽然说：“其实当老师虽然累，但也有成就感。看到学生进步的时候，看到他们信任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珍贵。”

　　“就像我看到模型终于跑通的时候？”宁夕笑。

　　“差不多。”吴旻点头，“都是付出努力，然后看到成果。”

　　“那我们算是……在不同战场并肩作战？”

　　“算是。”吴旻笑了，“你攻克技术难关，我攻克教育难题。都挺伟大的。”

　　宁夕大笑，搂住她的肩：“那说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告诉对方。一起想办法，一起扛过去。”

　　“好。”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秋风吹过，带来远处桂花香。

　　吴旻想起开学第一天，她站在讲台上紧张得手心冒汗；想起第一次见到宁夕，觉得他像个“不靠谱的叔叔”；想起公开课前的焦虑，想起收到情书时的恐慌。

　　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她从一个新手老师，开始学着处理课堂之外的复杂问题；宁夕从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开始走向真正的工程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