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边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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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山脉绵延数百里，自然形成的坑洞很多，萧瑾安几人藏身其中，稍加遮掩便很难被找到。但匈奴人防守越发严密，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脱困。
寒冷尚在其次，他们首先面临的，是食物的短缺。奇袭，重点就在一个“奇”上，萧瑾安原计划是一天内混进敌营，根本没带多少食物。
而此时正是冬天，一眼望去白雪皑皑，且不说在匈奴人眼皮子底下捕猎的难度，他们连猎物的影子都看不到，只看见巡逻的匈奴人留下的脚印。
“这么等着不是事啊，要不咱们绑几个人来，给他们捆这，偷摸混出去。”副将沈席提议道。
“不行。”没等萧瑾安开口，他旁边的将领便摇头否决，“原先的防守下或许能混过去，除非能不发出一点动静，不然咱们刚绑了人就被发现了。”
他们只有五个人，对面巡逻人数一组不止五个不说，不同组离得还很近。随便嚎一声，附近的估计就都来了，到时候他们只有完蛋的份儿。
“倒也是，那咱们现在就什么也不做吗？”沈席看向萧瑾安，勉强还算耐得住性子。
换做程武，这时候恐怕都要急得跳起来了，萧瑾安难得有些庆幸，她此番挑的这几人都是沉稳有耐性的。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萧瑾安正欲回答，忽然抬手做了个手势。五人尽都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很快，沈席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这一片巡逻大约是一刻钟交替一回，萧瑾安一直在心中计数，但这次约摸只有一盏茶时间。
八个人的脚步声，人数和先前一样，但巡逻时间缩短了，这显然不算个好消息。
不仅是时间缩短了，匈奴人的巡逻方式也变得聪明多了，不再只是眼睛看耳朵听，手上动作也没停，时不时就用武器四处敲敲打打。
萧瑾安甚至听到武器拨开枯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们头顶也是个山洞，不过十分显眼。萧瑾安也稍稍布置了一番，以那洞作为遮掩。
所谓灯下黑，眼力不好的根本注意不到那个洞，眼力好的，一眼看见上面的洞穴，自然而然忽略了周围，根本不会想到下面还有个洞。
他们几个都不是头一回来雪山，也正是仗着对地势的了解才能周旋到现在。可即便有所了解，他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处洞穴，可见其隐蔽性。
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等那些巡逻兵的脚步声远去，萧瑾安才低声道：“先等着，他们加强防守了，这时候跑出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大白天的，除非顺着匈奴人巡逻的步伐，不然单是雪地上的脚印就会暴露他们的踪迹。
除非匈奴人忽然自己乱起来，他们才有机会。
但这怎么可能呢？
“先等到晚上再说。”萧瑾安做下决定，“争取今晚突围出去。”
她看了眼沈席，“要真想做点什么，就睡觉去，补充精力，你们几个也是。”
“好嘞。”沈席十分心大，说睡就睡。其他人靠在一起，纷纷闭上眼，显然不是头一回。
睡眠在此刻不仅是补充精力，也是节省体力。
他们的呼吸声很轻，全然不是军营里能吵死人的震天响，哪怕睡梦中也有意控制着。
萧瑾安也阖着眸子，闭目养神。只是她并未睡着，而是刻意保持着清醒，以免出什么意外。
而就在此时，前面巡逻的匈奴人刚走半盏茶功夫，又有脚步声靠近。这次的脚步声十分密集，略有些杂乱，人数显然不少。
萧瑾安集中注意，只听见催促声和无意义的骂声，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但显然，匈奴有大动作。
沈席等人也听见动静，醒了过来。
萧瑾安比了个手势，悄悄变换姿势，透过枯草缝隙往外看。山路崎岖，匈奴士兵两人一排顺着这条路，看方向是准备下山。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大将说了，谁能拿下大周公主，重重有赏！”指挥这支队伍的匈奴人大声道。
大周公主？萧瑾安第一个想到楚熙，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不管哪位公主都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边关吧？哪怕出现，也不该出现在匈奴人嘴里。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毕竟是五公主，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机会来了。”萧瑾安退回来，压低声音，“等他们过去，咱们跟在后面。”
人一多，便可浑水摸鱼。
他们此刻正是一副匈奴人装扮，哪怕自己人来了也认不出来。先前匈奴有心查探，他们不敢出去，但现在，随便找个队伍混进去，谁也发现不了。
沈席四人跟着点头，等萧瑾安动作。
萧瑾安摸了摸沾了满脸的大胡子，听着外面动静，掐算着时机。
“走。”等脚步声远去后，她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突然有五个人掉队太过明显，他们索性兵分两路，其中三人追了上去，萧瑾安则假作摔倒，被沈席扶着往山上走。
没走几步，迎面便又是一队匈奴兵马。
“你们两个，往回跑什么！”为首的匈奴人看到他们便呵斥起来，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回相国，他跑太急滑倒，腿折了，我送他回去。”沈席粗着嗓子大声回话。
萧瑾安突然“折了腿”，也不慌，只是按在沈席肩膀上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回去加训，都给我注意点脚下！”那匈奴人大声提醒，没空管他们，带着自己部下走了。
接下来一路，他们又碰到一波人马，却没再碰到巡逻的匈奴士兵。
沈席扶着一瘸一拐的萧瑾安，跟回自己家一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匈奴营地。
营地一眼看着就很空，显然大部分兵力都迎敌去了。
“巫医大人在哪？”沈席刚进营地就神色着急，大声喊道，“我兄弟腿摔断了！”
“喊什么，不知道军营不能喧哗吗？”路过的一个匈奴士兵不满地看看他俩，“受伤的那么多，巫医大人自然在伤兵营里头忙着，还能在哪。”
“这是俺兄弟，看俺受伤他急眼了。”萧瑾安喘着气，粗着嗓子，满是胡渣的脸皱成一团，“这还能好吗？俺还想上战场砍人哩。”
匈奴士兵看了眼他，一脸同情道：“也是你运气不行，出个门还能摔了。你现在去，巫医大人或许有空，等大将他们回来，伤兵更多，估计就没空理你了。”
虽然去了也没什么用，腿都断了，哪怕能治好也得一瘸一拐的，砍人是没机会了。
他说完，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刚才还一瘸一拐的萧瑾安道谢过后，跟沈席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到他的视野盲区，拐了个弯，正大光明地跟在他身后。
匈奴大将不在，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萧瑾安他们当然不会去找什么巫医，他们更想找到匈奴存放粮草的地方。
而这个匈奴士兵，手上拎着个食盒，显然是给人送饭去的。萧瑾安疑心他的送饭对象正是看守粮仓的匈奴人，索性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他们索性兵分两路。
沈席朝着另一个方向摸索，他匈奴话学得不错，又擅长社交，跟谁都能搭上话，神色从容得像是在自己家，竟也没人怀疑。
匈奴士兵越走越偏，从另一个方向出了营地。萧瑾安没直接跟过去，而是换了个方向，出了营地后又绕回去，一路跟得十分小心。
好像这番努力没白费，跟了一段路后，萧瑾安远远看见了一队匈奴人。她视力不错，心里数了数，明面上人数不算多，就怕暗中有人埋伏。
楚熙没有立刻靠近，以免打草惊蛇。等那送饭的匈奴士兵近前，他们聚在一块吃饭，萧瑾安才借着树林的遮掩，悄悄绕到了后面。
匈奴的粮草储备并不多，看粮仓大小，估摸着只有一两个月的粮草。
粮草一旦潮湿便容易生霉变质，故而粮仓修建大多十分细致。但匈奴人的粮仓比之他们的简陋许多，有形无神，一眼看着，像个茅草屋。
雪山湿气重，这样的粮仓真的能存粮吗？萧瑾安十分怀疑。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粮草已经受潮，她此番还能点着吗？
来都来了，萧瑾安从怀里掏出两个火折子，打开吹了吹，又掏出引燃的布料包裹住，打了个结，瞄准粮仓上面的透气口，一并丢了进去。
丢完火折子，她毫不犹豫转身撤离。
包裹着火折子的柔软布料砸在粮草上的动静很小，完全没能引起正在谈天说地的匈奴士兵们的注意。
而等火势大到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时，为时已晚。
这边，萧瑾安火烧匈奴粮仓，另一边，在楚熙的安排下，程武把其他主将喊到定国公府一番商量后，直接开城门，领兵叫阵去了。
匈奴大将原本还很奇怪，以为是诱敌之计，声东击西。直到有人禀告，定国公根本没上雪山，他赫然现在城墙上，旁边还站了个红衣服的女人。
“没想到吧，这是咱们五公主，未来的定国公夫人。”程武嗓门原本就大，此时更是刻意加大音量，生怕对面听不见，“兄弟们，匈奴一群狗娘养的，烧了咱们的粮草，该不该打！”
“该打！”他手底下的兵大声回应。
“正是五公主，给咱们送了粮草过来！”程武更加大声，“现在，五公主看着咱们呢，干他们！打赢了今晚吃酒喝肉！”
“干他们！干他们！”
喊声阵阵，配合着击鼓声，大周军队士气高涨。
而匈奴大将早在听到消息时，便亲自领军，还下了命令：“拿下大周公主的，重赏！”
不过，此时一身红衣站在城墙上的却并非楚熙，而是和定国公一样，由一个兵卒假扮的。
真正的五公主在被几位主将们一致劝说，表面答应留在定国公府后，趁着程武他们不注意，带着邓飞，这会儿已经趁乱上了雪山。
来都来了，哪能光在定国公府坐着呢。
下雪天，天色暗沉，楚熙和邓飞皆换了身灰色的衣服，穿梭在山上，丝毫不引人注目。二人虽是头一回来雪山，不熟悉路径，但顺着脚印走总能找到匈奴营地。
匈奴主力在山下，他们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楚熙却也没放松警惕。邓飞走在她左前方，同样十分谨慎，雪地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他们俩的脚步声。
而就在此时，楚熙被什么东西一拽，还没反应过来，便跌进一个山洞里。她手中刀来不及出鞘，便被一只手按住。
“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边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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