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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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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林帆的时候,陈意声情绪平静,他说:你坐,我去弄菜。
林帆说:我吃过了哦。
陈意声说:我知道,我没吃呢。
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林帆说:你忙什么呢?
陈意声没隐瞒。把单位上的风起云涌如实道来。
有人举报,针对一个长期持有商品的采购流程。
而且貌似是很不乐观。
不是第一次被举报,但这次势头猛烈。总部前所未有的郑重。账务直接溯到了七八年前。现在的行情是从上到下,但凡曾有涉及,基本人人自危。导致很多日常的经营流程执行起来都平添麻烦。
林帆沉思:哦,现在局势这么水深火热了?
可不是。有好戏看了。
陈意声边说,边从锅里夹了块红烧肉给林帆:今天烧的更象东坡肉,你尝下。
林帆有点错愕,但肉已经到了嘴边,只好吞了。并被迫点评:可以。
这情形乍看有点象当年他们同居的日子,两人下了床偶尔聊聊五湖四海天下大事小事。不同的是林帆淡定了不少,看来出走分公司无形中给予了他诸多成长。以前两人中,意见领袖必然是陈意声,现在倒是有点儿讨论的意思了。
再说了,陈意声现在也真的不敢“领袖”他啊。
陈意声说:太复杂了。而且关联的人太多。尤其是查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完全没结果,都很蹊跷。
不过,不关我的事儿,我们都是看热闹。
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一无所知毫不沾边。
他停了一下: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林帆笑: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啊。
陈意声脱口而出:我不关心!但是,张文益不是你亲戚么?
说完他没去看林帆,觉着大家可能都有点尴尬。
良久的沉默。
林帆说:其实他只是我的远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姐的老公的弟弟。我自己跟他几乎是进了这个公司才打过照面。
陈意声点头。
林帆说:当初……我没有想故意瞒你。我根本无所谓这些,只是他和我姐都叮嘱过不让我说。
他说:你知道他那个性格。
那你是不是知道他还有个亲戚,集团那个……嗯,也算我的亲戚吧。不过隔我就更远了。
他非常不喜欢张扬这些。
好像觉得说错了什么,又补充:我没有说你就喜欢张扬啊。
陈意声笑了,有点自嘲:你这是不是欲盖弥彰?
他说:我也没什么背景可张扬。我家就表姐夫这么一个亲戚在这种系统。家里人其实也无所谓我走到什么程度。
想了一下他说:好奇怪,我们为何从来没有交代过这些。
林帆淡淡地说:我不在意这些。
所以觉得你可能也不在意。
也可能我们没有时间了解这些吧。
他说得很平静。但这话一句接着一句递进。竟然好像有点隔夜的苦涩。
陈意声点头:可能我们开始得有点仓促,结束得有点儿快?
林帆低声说:没有很快。
陈意声说:什么?
林帆就不做声了。
陈意声想:唉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话这么少。
但为什么话这么少我还依旧喜欢……
陈意声换了个话题:你现在住哪儿?
林帆说:亲戚家。
陈意声看着他。
林帆不明所以回看他。半晌恍然:是我是有房子。但我那房子不是挺远嘛。我还有个亲戚在这儿。家里房子挺大的。有时上班就住他那儿。
他总想让我给他孩子做英语辅导。所以……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陈意声笑笑:这样。
端菜出来他说:吃么?
陈意声并不算吃货,但算喜欢做菜,尤其是做给身边的人吃。
林帆从前是很爱他这一手,吃完会主动洗碗。他就会靠在厨房门口,看他洗。
但林帆此刻只是摇了摇头:吃饱了。
他随手拿了本书架里的书看,熟门熟路打开客厅小五斗柜上的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线散在他脸上,显出一种如梦如幻。
陈意声边吃饭边默默地看他,想想这就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通常的一种时光,那会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会那么不上心呢?
他总觉得林帆太轴,那是不是自己也有所保留,不敢过分投入?
他竟不知自己也有“慢热”一说。现在人家都烧完了,自己好像才热起来。
林帆脾气不错,倔在内里。总体来说就是绵里藏针。
唯独床上不是这样。
只要上了床,陈意声要向左,他基本不会向右。偶尔也有反抗,但最后总是会屈服,倒象是一种情趣。
这天陈意声突然恶念丛生,把他抱在自己身上,扬手打了他屁股十多下。
彼时他上衣都没脱,只露出腰臀一截,顿时脸就红了,也有点羞恼的表情。
他说:你干嘛?
陈意声说:惩罚你这些日子四处去浪。
林帆气急:谁四处去浪!
反应过来后跳脚:去浪又关你什么事啊!
重逢后二人对话经常很隔膜。仿佛真正的上床的一对炮友,气氛经常仅在外围游荡。此处突然脱掉桎梏了,出来一个赤裸裸的形状,且多少延续着从前——陈意声还是很霸道,而林帆仿佛还是个清纯BOY。
陈意声翻身压着他继续打他,并没使什么力,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很色情。林帆简直要哭了,仿佛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刻,陈意声却突然停下,吻上了他的腰。
林帆很怕痒,这种蜻蜓点水式的吻法一向无力承受,没多久就又急又喘,举手投降。
陈意声看着他差不多算是泪光盈盈的眼睛,心中百感丛生。他把林帆抱在怀里,越抱越紧。
林帆也没说话,只任凭他勒住,只是呼吸粗重了一些。
半晌才问:怎么了?
陈意声说:其实我很想你。
他看着自己墙上的光影,是由一个走马灯转出的纹路,这个灯是林帆买来的,他说很经典很文艺。陈意声瞠视着光影流连,觉得时光停在了自己的声音里。
怎么就说出口了呢,他有些迷茫,也有些后悔。
林帆没有吭声,陈意声倒慢慢坦然了:我是不是比较坏的那种人?
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也不是很体贴。也不温柔……
林帆说:没有,你挺好的。
陈意声等着他继续,但他很久也没开口,只是侧过头来,慢慢舔上陈意声的耳垂。
他说:只是可能我们不合适。
那叹息般的声音响在耳边,属实是催情的效果。
陈意声说:噢?
他不满地看着林帆,却见对方嫣然一笑,神色中竟象是有点勾引。
他们之间仿佛失掉很久的节拍,在这里突然不明所以地对上了。
林帆应景地说:可是床上很合适。
陈意声切了一声,把人压入床帷深处。
为什么我们不合适?
那夜欢爱过后,陈意声突然发问。
他以为林帆已经睡着了,岂料他挺快地答:我适合专一的人。
因为我很死心眼。
陈意声觉得心里一痛,他想起了徐营的评价:我要的你给不了。
可是他终究是没法开口说:那我以后改……
他甚至没法开口问:那你现在和我又是在干什么?
成年人,及时行乐,哪里去求天长地久。非要说穿么?
他想我不能那么幼稚。
林帆蹭进他的怀里,说:你不觉得最近天气有点冷么。
他天生有点怕冷,穿的永远比陈意声多一点儿。
陈意声默默搂住他,无意识地把他从上摸到下。林帆也很安静,很服从,甚至贴他更近。
陈意声心里强硬地吞下那种堵塞感,他想:算了,反正我们现在在一起。
隔了一周吧,向志平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带来了小周。
两人看起来依旧蜜里调油。男孩和向志平性格实在是如出一辙。陈意声每次见面都默默感到嫌弃,他问向志平:你怎么喜欢一个这种款的。
我看不就是喜欢你自己么?你自恋到自攻自受这地步了?
向志平说:你懂什么。有种东西叫内心世界。他内心可是个很有担当又很纯情的人。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陈意声无法想象,或者说稍微展开想象就觉得不寒而栗。反正现在看着看着也习惯了。
那边男孩子和林帆在说话。小周可能比林帆小点儿,谈吐其实很乖巧,居然叫林帆“林哥”。
林哥也挺稳重的样子回应。虽然只有陈意声看出,间或他其实在困顿,显然不是非常能把握住谈话方向。
向志平说男孩子现在在一个生意挺好的咖啡店做招待领班,店长挺信任他,也算委以重任吧。又是他喜欢的环境,所以挺开心。
“成熟了很多。”向志平补充。
陈意声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他估计林帆也看不出。
但还是友好回答:恭喜你哦。
向志平笑:彼此彼此。
下次一起出去玩儿噢。
还故意说得很大声,好像想让林帆听见的样子。
陈意声一阵好笑。又莫名的感动夹杂失落。于是正色说:咳,我们其实还没到那份上。
向志平说:啊,那你打算怎样?
陈意声看着酒吧那边藤条环绕的吊灯,慢慢说:真不太知道。
但目前也就是他了。
向志平笑:没有采撷野花的需求了么?陈意声你是不是开始老了。
陈意声说:我看是你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