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笨蛋妖精

17、哑火

　　一周，整整一周，楚蔚蓝没有看到程斐然。至少在公司里面，没有遇到。问程斐瑛，他说斐然在他外面的一套公寓里。因为他现在情况不是太好，他们俩没有人敢让程彻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程叔叔没问？”楚蔚蓝倚着落地窗往外看。
　　“问了。”程斐瑛苦笑了声，推了推镜框“我说我让斐然替我出国办点儿事儿，要过两天回来。”他也看向窗外，并不去看楚蔚蓝。
　　“能瞒过去？”楚蔚蓝不太信，程叔叔又不是老糊涂了。
　　“那怎么办？不能直接告诉他，他亲爱的儿子跑去酒吧，结果犯了心脏病吧？”程斐瑛端着杯咖啡，叹了口气。
　　“哦。”楚蔚蓝半晌才看向程斐瑛，他们兄弟俩，虽然是双胞胎，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似的。“他，好吗？”还是开口问了。楚蔚蓝知道自己输了，当她动心，当她开始想他的那一刻，她已经输了。
　　“下了班跟我过去看看吧。”程斐瑛邀请她，他知道斐然也是想见她的。程斐然本来想早两天回来公司的，被自己逼着在家休息。第二天晚上，他就开始发烧，程斐瑛打了电话给他的主治医师——岳东。好在这两天推退了烧，只是人依然虚的下不了床，也找了人去照顾他，不然他也不放心。
　　楚蔚蓝稍微犹豫了下，之后点头“行。”，不要违背自己的心了。看到程斐然，了解了一些他这样的病。突然发现，生命太脆弱了，也太短暂。即使是健康的人，也说不定什么时候突遭横祸，说没就没了。既然这样，趁着还活着，就该让自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想做的事情。不然，等死的时候再后悔，什么都晚了。
　　“蔚蓝，知道我们家人喜欢你哪点儿吗？”程斐瑛看着楚蔚蓝。
　　“夸我的话，我从来不介意多听。”楚蔚蓝笑的爽朗，一点儿都会不好意思。
　　“因为你聪明，通透。”程斐瑛也喜欢她，觉得，蔚蓝还是挺适合斐然的。她有无限的活力，开朗，可以帮助斐然，让他活得开心，有朝气。所以有时候，看他俩吵架斗嘴，他们家人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他们都很少见斐然和什么人吵过架。能吵，也是种快乐。
　　“好吧，我接受。”楚蔚蓝依然是开心的笑。
　　“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欢你哪儿吗？”程斐瑛扶了扶镜框，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笑着看楚蔚蓝。
　　“哦？你喜欢我的地方和程叔叔他们不一样吗？”楚蔚蓝其实挺喜欢程斐瑛的，觉得其实他和外界说的不一样。所有外界的人都说他是个活阎王、夜枭，只要惹了他的人，基本没有活路。而且说他极其的阴冷狠绝，性格喜怒无常。她却觉得这个程大哥很好接触啊，甚至觉得，他比那个禽兽性格好多了。真的像个大哥哥一样，在公司、在程家都很帮她、照顾她。
　　“当然不一样了。”程斐瑛看她一脸的期待，笑的更是意味深长。
　　“说来听听。”楚蔚蓝斜睨了眼程斐瑛“程大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那可不行哦，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程斐然的女朋友啊。你得排队。”
　　“唉，我喜欢你的就是这点——你脸皮够厚！抗打击能力强。”说完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宝的女孩儿啊。
　　“你个死人！”楚蔚蓝粉拳捶向程斐瑛的肩头，俩人有说有笑的回去各自办公的地方。之后，楚蔚蓝就一直在等待下班，等待着和程家大哥一起去看那个人。程大哥不肯说他的情况，她知道，反正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没去医院，应该也不至于太差吧。
　　反正现在想也想不出来，看了才知道。但是越这样，她就越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几乎是数着秒针过活了。这让她突然想到以前上学的时候，快要下课的时候，那几分钟，简直比一个世纪还漫长。然而现在，一秒钟，等于一光年。
　　五点一到，她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拨电话给程斐瑛。那人已经在楼下等她了，她反正也没开车，今天早上是打车过来的，她的车前天蹭了一下，去修了。下了楼，就看见那辆黑色的宾利雅致。程斐瑛绅士帮她打开车门，之后自己坐了进去，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等下我送你过去之后，还要去办别的事，你要是想走的话，打电话给我就好。”程斐瑛看着身边的楚蔚蓝开口，之后听她应了一声，才将眼神飘向车窗外，眼底流动着什么谁也看不到。只是唇边的笑，带着些兴味。
　　在公寓的停车场，程斐瑛陪着楚蔚蓝一起下了车，他的那套公寓在12层，是套复式结构的。拿了钥匙开门，程斐瑛请蔚蓝进去。请来的阿姨在烧菜，程斐瑛过去厨房，闻到炒菜的味道，突然有些恶心。“菜式尽量清淡些，我弟弟心脏不好。”那位阿姨点点头。程斐瑛又问了下斐然今天的情况，她说斐然今天依然没有下床，几乎半天都在睡着。楚蔚蓝和程斐瑛听罢，眼里同时闪过一丝忧虑。
　　程斐然的房间在一层，因为程斐瑛怕他身体太虚弱的话，楼上楼下不方便。小心打开他卧室的门，就见程斐然躺在床上，今天岳东还是过来给他打吊针了，这会儿他醒着。先看到的是程斐瑛，他冲大哥笑了笑，之后就看到了走进来的楚蔚蓝。他下意识的别开了眼，偏过头去低声咳了起来。
　　“我的任务是送蔚蓝过来，之后还有其他的事，你们聊吧。”程斐瑛走之前再次提醒了下蔚蓝“你没开车，要走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我过来接你。”之后笑着离开。
　　程斐瑛一离开，二十多平米的卧室里，一下子显得空旷了。气氛也安静的几乎诡异而尴尬，只能听到程斐然低低咳嗽的声音。楚蔚蓝，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看他咳的有些辛苦，躺得稍微有些低了，又拽了个靠枕轻轻扶起虚弱的身体，垫在他身后。看着眼一旁桌子上的被子“你的？”她望着他，程斐然点头默认。她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水倒了出去，重新接了半杯温热的水递到他唇边。程斐然举起手想自己握住杯子，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外面。。。。。。很冷吗？”她的手有些凉。
　　“嗯，还行。”怪不得程斐瑛不让他回程家，怪不得不直接告诉她他好还是不好。刚刚一个星期不见，他怎么会就成这个样子了？让她想起上次他进医院刚刚醒来时的样子。“你可以啊，一个星期没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想跟他调侃两句，结果一出口，语气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温柔里面透着些心疼的责备。
　　“我以为。。。。。。”程斐然无力的将杯子推开自己嘴边，示意不喝了。“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几乎自己每次发病，都被她看到。如果，如果上次不是她走开了，也就被她看到了吧？
　　“嗯，是习惯了。”楚蔚蓝把杯子放一边，仔细端详着这个据说是自己男朋友的人。是的，她已经接受了他是个病人。其实他不发病的时候，在他病情没有恶化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的，但那改变不了他是个病人的事实。那么他生病住院也不是被她头一次看到了，她也不是头一次照顾他了，她自然就习惯了。其实她的接受能力很强，而且，就像程大哥说的，她的抗打击能力也很强。“我是怕你不习惯。”他是个很好强的人，即使他从小可能就经常生病卧床，但是不代表他会喜欢自己这样。
　　“不习惯又能怎么样？”程斐然自嘲的苦笑。“蔚蓝，是不是，只要我不说分手，你就不会离开？”他有些气虚，说话的过程中语速不快，且要停顿一下。
　　“你又说错，是你没有资格提前说分手，OK？”她好意的提醒，随后从一边的桌子上掰了只香蕉给他“要不要吃？”
　　程斐然摇摇头，有些气，这女人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见他要和她谈正事儿吗？“楚蔚蓝！咳咳。”他皱着眉咳了两声，他突然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她根本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都给你说了，别太大声跟我说话，会耳鸣的。”楚蔚蓝根本不理会他，依然用水果刀将香蕉切成一段一段的，用果叉插起来喂到他嘴边。程斐然不吃，她就一直举着，直到他不忍心看她举着手酸，才不情不愿的吃下去。
　　“你到底要怎么样？”程斐然彻底无奈了，他这样的身体，怕是病情发展的会越来越快，岳东的话，他都听到了。左心衰竭，之后呢？再往后是不是要全心衰竭？是等死，还是再一次手术？等着心脏移植？“你现在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她什么都不缺不是吗？又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物质条件。
　　“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楚蔚蓝很明白的直接告诉他“明白了吗？”她说的是国语吧？应该不用重复。这人智商也不低，应该能听懂。
　　“有一天你会烦。”连他自己都会烦，何况是她呢。
　　“烦什么？”楚蔚蓝好笑的看着他“就你那些臭毛病、怪癖，我都能忍了，还有什么可烦的？”她从一边拿了个一次性的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两口。“程斐然，别把自己整的那么伟大可以吗？”她舔了舔嘴唇“你不是圣人，也别把别人看的多么的渺小。我现在在这里陪你、照顾你，不是因为我可怜你、同情你，而是因为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就是求着我同情你都办不到。我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我从来不会同情别人可怜别人。”
　　“我没有。”他再次别开脸，不去看她。她一句句的同情、可怜，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切割一样的难受。“我从来没有把自己想的多伟大，我只是。。。。。。”
　　“别否认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没有权利去支配我的思想。”她刻意忽略他眼中的伤痛“别想着你要是怎么样了，我会怎样，那太遥远了。闹不好哪天我就不爱你了，你想了也没用不是吗？”真不明白这男人的心智到底等同于几岁“所以，趁着我还爱你，好好在一起吧。”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爱我吗？”程斐然一直想知道，他除了程家二少这个头衔以外，还有哪里值得别人去爱。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身上缺点一大堆，而且还有这样的病。
　　“那你为什么爱我？”楚蔚蓝看着他反问回去。
　　“我。。。。。。”程斐然仔细想了一下，是啊，自己为什么爱她？这女人的嘴巴又坏，脾气又坏，只会跟他吵架，也不够温柔，他到底为什么爱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爱她。“没原因”
　　“所以，同理可证，我也没原因。”楚蔚蓝说的口干舌燥，又喝了口水“能说出原因的爱都不是爱。爱，就是爱了。你，病病怏怏的，不也活了小三十年了？”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再看他“程斐然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他什么病都没有，很健康，至少看起来很健康。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儿，他也很开朗，但是在我回国的前一年，他死了。”
　　“是。。。。。。意外吗？”程斐然开口问。
　　“不是，他自杀了。”楚蔚蓝偶然抬起头，看到了他眼中的讶异，是啊，当初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讶了，不敢相信。
　　“为什么？”程斐然有些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是那么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活得久一些健康一些，至少不要让家人担心。而那样健康的人，为什么？“为情吗？”
　　“抑郁症。”楚蔚蓝开口“你想不到，平时那么开朗的一个人会有抑郁症。程斐然，一个人的生命很脆弱，很短暂，我想你该明白。不止你，健康的人一样如此，或许我明天上班的路上就会出车祸。”她看到他眼里有着心疼，因为他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诅咒自己。但是她依然拿开了他的手“为什么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你一定要等失去才后悔，就太晚了。所以，趁我们都还爱，都还在，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蔚蓝。”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理由在她面前都不是理由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可是他依然还是会想“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你想的还真远！”楚蔚蓝笑着瞪了他一眼“我愿不愿意让你陪一辈子还是回事儿呢！”她又喂他一口香蕉“你最好庆幸我现在还爱你！”程斐然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楚蔚蓝，因为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蔚蓝越是这样懂事，他就越舍不得。若是他在她还爱他的时候离开，她又会怎么样呢？她会不会是说出来哄他开心的？看着楚蔚蓝眼里盈盈的笑意，程斐然只是握住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这次是真哑火了，不知道说啥好了。二少已经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