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追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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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潮生的风有些冷，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桃花都开了，南山玥还是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他拢了拢袖子，看向院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他的脊背依旧笔挺，目光却已被痛色填满。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去取第二粒迟日江山。
那只手很好看，连指尖都泛着白。
他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
比迟日江山更可怕的是第二粒迟日江山，药性叠加，带来的痛苦成倍增长。
茶香越来越浓郁，南山玥一向爱喝茶，可这次他却错过了喝茶的最好时机。
他看见沈易眨去眼中的汗水，迟日江山碰到了他的嘴唇......
“沈易！”
那人愣了愣，抬眼，勉强挤出几分清明，不解地看着南山玥。
南山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这一声，他没见过影子服下第二粒迟日江山的样子，但听说，形容凄惨，没几个能坚持下去。
他压下眉峰，没有说话。
沈易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开口，便咽下了第二粒药丸。
药效发作尚有片刻时间。
南山玥又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火。
“一月前的围杀与你可有关系？”这回他问话的速度快了许多。
沈易的脊背弯了几分，他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迟日江山的威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
内力压制不是个好办法，时间长了，或许会对经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沈易权衡片刻，干脆选择了顺其自然，他放开内力的顽抗，任由药效侵蚀经脉，瞬间便是眼前一黑。
极速加剧的痛苦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回答南山玥的问题。
缓了许久，待经脉最剧烈的一波暴动过去，他才缓缓摇了摇头。
本来是打算说话的，可是嗓子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南山玥没再给他留时间喘息，继续问“你说我曾经在雪地救过你，是不是真的。”
“........是”
“何时？”
“不记得了。”
“可还有别人在现场？”
“没........有。”
问题越来越快，沈易回答越来越慢了。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水壶里的水又开了，南山玥却想不起来自己烧这壶水干什么，明明茶已经泡好了。
他思绪有些混乱，沈易的回答，每一字每一句都和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可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是如此的意外与震惊？
太过无懈可击了，就跟标准答案一样，就好像他真的无欲无求，一片赤诚，来到自己身边，真的就是只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保护他.......
呵～
怎么可能呢？
没有一个人会不带任何目的，心甘情愿地臣服另一个人的。
南山玥莫名的开始烦躁。
为什么自己就能笃定沈易一定会这样回答？到底是太怀疑，还是太相信？
南山阁主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让人头疼的事情了，他倒了杯茶，胡乱灌进肚子里。
“你方才对我所言种种.......”
后半句话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看见沈易的姿势动了。
笔挺的背像是忽然被一记重锤砸断了一样，弯折下去，如同一株被霜雪压塌了的青松。他一只手扶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胸口，目光迷离，而那原本被主人控制的很好的气息也忽然乱了起来，肩膀阵阵颤栗。
是第二粒迟日江山的药性——发作了。
南山玥一愣，脑子里满是影卫因熬刑不过自戕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紧。
沈易身上还有许多秘密没有弄明白，不能让他死。
他快步来到沈易身边，扶住轻颤的肩膀，他莫名的不想让沈易和之前的其他影子一样，狼狈的满地打滚。
触手一片粘腻。
并没有预想中的抗拒，南山玥的手只是搭在沈易肩上，那人身躯除了轻微的颤抖，再没有别的动作了。
既未凄惨呼喊，也未满地打滚。
甚至连跪地的膝盖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竟然真的忍住了第二粒迟日江山的药性。
简直匪夷所思。
南山玥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继续把刚才没问完的问题问完，“你方才对我所言种种，可都是实话？”
沈易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他的反应慢了许多，容貌呆滞，眼神迷离，在听见这句话时，木然的眼睛动了动，又勉力抽出几分神志，
“我永远........不会.........骗您.......”
说完这句话，他连捂着胸口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慢慢倾倒。
接触到地面之前，一双手扶住了他。
人在剧烈的痛苦中，是不可能说谎的。
南山玥的目光变得幽远深邃，他平视着脸色苍白的人，缓慢道，“沈易，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涣散的瞳孔已经没了焦距，他不确定沈易还能不能听见自己说的话，握着他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气。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那人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本已涣散的瞳孔又凝聚出一点点光华来。
沈易正在看他，沉静，深邃，眸中似有万千光华。
南山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汹涌热烈，虔信笃诚的目光，像一团火，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在沈易寡淡浅薄的情绪中熊熊燃烧。
声音低哑，却格外坚定，他说。
“追随你，保护........你。”
焚尽一切的大火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南山玥像是真的被那团火灼伤了一般，蓦地松开手，退后两步，近乎心惊地看着沈易。
沈易一只手撑着地面，微微喘息。
已经到极限了，虽然还没有倒下，但他的神志已不再清醒了。
追随.......
保护........
南山玥闭了闭眼，他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一步一步回到桌边。
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端起来，喝了一半又放下。
院子里的阳光已经完全被屋顶挡住，满院桃花簌簌落下。
他没有再看地上跪着的人，疾步出了碧海潮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追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