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煌灼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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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启明挠挠头说：“我太爷爷身体不大行了，现在在医院里躺着。老人家当年是玉匠，手上好东西多着呢，大家都看着，怕没分上，怕吃亏了。所以这阵子总有些叔叔伯伯姑姑来家里吵，挺心烦的。”

　　大户人家的烦恼是孤家寡人很难体会的，居逸听了也就点点头，不羡慕，也不嫉妒。

　　陈启明继续说：“我们家一大家子老小几十口人呢，好东西反正是分不到我头上的，我也不在乎。但我喜欢男人招惹谁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拿我当枪使，扎我爸妈的心，说我们这一支绝后了，最好趁早找个代|孕给我生个孩子，一定要是男孩，好继后香灯。”
　　越说越讥力全开，“是有那种名叫生殖癌的大病吧，真是病得不轻，这么想生自己生去啊，生十八个都行，现在在家里登基穿龙袍也没有人管了。”

　　居逸听得大笑，“说得很有道理。孩子什么的是缘分吧，有，当然很好，没有，也挺好的。而且，没教好的孩子，长大了还不是要孽力回馈父母么？我见得多了。”

　　陈启明十七八岁就跟父母出柜了，闹了几场。家里没办法，现在也渐渐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件事。

　　“还有啊，昨天前男友来找我了，想复合。”陈启明表情有点沮丧说：“当然了，我没理他，把人骂走了。他说了些难听话，说我就是有点钱，是个男的就能倒贴，搞得我挺难受的。一开始也是互相印象很好才在一起试试，不懂为什么总是分手分成这种难看样子。”
　　居逸认真听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他说了算，管他呢。”
　　陈启明：“以前我不懂，现在有了点年纪吧，慢慢发现，如果人总是遇到垃圾人，说明他自己就是有问题的。我吧，一直就喜欢那种看起来坏坏的男人，又喜欢在酒吧里和小蓝上面找对象，遇到优质男生的概率挺低的，对吧。”

　　又看居逸一眼，叹口气：“要是我一开始死心塌地追你就好了，小白这么好的男孩子，现在是别家的了。总有些不甘心的。”

　　“我就算了，互相不是那盘菜。我只想过五千块的日子，你要过的是五万块的日子。”居逸只是笑：“你这不是想得挺清楚的么。都踩多少次坑了，以后换个类型呗。”

　　“你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陈启明翻了个白眼，转而说：“聊聊你家那位呗？让我看看能让你记挂这么久，终于吃到嘴里的男生到底有多好。”
　　居逸刷地脸红了，试图否认，“你说什么？”

　　陈启明斜眼看他：“别这样啊，看你这春风满面心情愉快的样子，是个成年人都看得出来好嘛。”

　　居逸脸红了一下也就放开了，想起家里的男朋友，一下子眼角眉梢漾满快乐。“他啊，是个总觉得自己特别理智、特别聪明、特别冷淡的人，但实际上特别娇气、特别可爱。我在心里偷偷喊他‘小荔枝’来着，就是一颗那种皮特别扎手的，红扑扑的小果子，但是只要剥开了，里面是白白嫩嫩的、特别甜的一大口肉的那种小荔枝。”

　　“小荔枝？！”陈启明简直被腻歪得打寒颤，连人带椅往后挪出一米：“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两个大男人谈恋爱这个样子，太离谱了好吗？”
　　居逸越说越兴奋：“他吧，总觉得自己是男朋友，你懂吗，他觉得他是男朋友，要特别负责任的那种，其实挺宠我的。所以有时候他不想做的事情，我撒撒娇，他就不得不答应了。”

　　一米八的汉子撒娇，那画面能看吗？

　　“我不行了，味太冲了……”陈启明开始翻白眼掐脖子，表示自己快被狗粮塞晕过去。

　　“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吧，他不喜欢干家务，刚好我全包了，他不喜欢做饭，刚好我做了，现在猫也是我在管。一开始他对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一路下来，变得很在意我呢。前天他跟我说，‘每天起床都在想是不是被你骗了’，早上被迫跟我一起去散步，差点没把我可爱死。”

　　陈启明：“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很幸福了。一定向你们学习。再见。”捂着胃走了。

　　离职之后第三周，赵荔终于过上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下午起来满室安静，赵荔冲杯咖啡，给小咪开个肉罐头，意外的感到很悠闲。
　　手机里照例有小狗上班期间批量发送的问候，啰啰嗦嗦，热热闹闹地讲到图书馆里的同事和读者。赵荔一条条看完，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把居逸同事的名字都记住了，什么刘珺、陈启明的，居然断断续续记住了七八个人，暗骂一声小狗烦人。
　　然后只给小狗回一个“嗯”，那头马上闪出连续几个可爱的肥老鼠表情包：
　　“老公你睡醒啦？”
　　“怎么办又想你了”
　　“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小狗太可恶，居然能把‘老公’这种话随便说出口……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是个男人谁不喜欢被对象喊老公呢。

　　就很俗气地被逗开心了，赵荔意识到自己傻乎乎地对着手机屏幕笑，又扶额骂了一声小狗。喊老公有什么用，都是骗人的，尝到甜头之后小狗隔天就要吃肉，少一次就闹。

　　看看日历，从老东家离职总共还不到一个月，但生活状态简直有了云泥之别——无缝连接交往了男朋友，半同居，每天睡到自然醒，家务有人做，连猫都没怎么管过了，越发颓废得不行。

　　无业游民不能一直颓废下去，得找点事做。赵荔收拾心情，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工作几年攒了差不多有七十万，分散投资在各种股票、基金、债券里，合理配置的财富稳定增长，只要不在这个城市买房，他其实能舒舒服服什么也不干地过上两年。

　　那么，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赵荔思考了一会儿无果，反而满脑子全是小狗有关的事情，甚至还记得居逸说晚上要做麻辣烫吃。
　　好像……小狗上班前还说了什么？

　　赵荔颇有点烦恼地在电脑前坐下，居逸七点多就出门了，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边亲边说的话，谁会记得啊！但不记得的话，小狗回来又会撒娇，烦得很。

　　小咪吃饱了跑过来跳上桌蹲着舔自己，绿眼睛碧幽幽的。
　　赵荔终于记起，居逸让他下午打开客厅的空调，因为这个人下班到家刚好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于是去把空调开了，顺便把居逸晾在阳台的衣服收下来，两人份的一起塞进衣柜。

　　手机响了，是母亲李婵的电话。赵荔想了想接了，母亲先提起了工作的事情。
　　“二仔，妈怎么听人说，你辞职了？”
　　赵荔皱起眉：“谁跟你说的？”辞职的事他根本没跟家里说。

　　李婵说：“阿桂有个同学进了你那公司，不然妈怎知道的？你听妈说啊，你那工作待遇好，也干了三四年，说不准马上升职了，怎么能随便辞呢？现在大城市也不好找工作，你这一辞，也不知道还好不好找这样的了。”
　　赵荔眼底有些厌烦。慢慢解释：“我在那干得太累了，一周上六天，有时候晚上9、10点还不能回家。”
　　“那有什么，你看谁上班不累的？隔壁肖姨你也认得的，她这两年给人看孩子去了，一周也上六天，才得那三四千块钱。你比兄弟姐妹聪明，学习好，工作也好，在大城市扎稳根基，给爸妈长脸着呢。”

　　赵荔笑了笑，淡淡应了句，那头母亲一个劲儿地往下说，提起了他哥赵杉一家子，嫂子快生二胎了；他弟赵桂，谈的女朋友感情好，是个老师，打算年底结婚；还有去年毕业的小妹赵莹，一门心思想考上公务员，赖在家里不肯找工作……
　　母亲半埋怨半骄傲地说着，对身边的几个儿女如数家珍，唯一对赵荔，这个每年只回一次老家的儿子了解太少，来回只能说几句注意身体、尊敬老板、好好工作之类的话。

　　最后提起老家村里要翻新祠堂，号召村里赵姓的子孙后代各家各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赵荔问：“赵杉赵桂给了多少？”
　　母亲说：“哎！你哥哪有钱！小的马上要出来了，你嫂子现在在家看孩子没做事，你哥挣那点还不够养家的。”

　　赵杉比赵荔大两岁，也是兄妹几个里学习最差的，上了中专，早早就出来做事了。现在在老家，和父亲赵刘一起给人做电工活。赵杉二十出头结的婚，没两年生了个儿子，是父母的长孙，宝贝得不得了。
　　赵荔回得少，从父母偶尔打来的电话里知道，哥哥的大儿子去年上小学了。

　　赵荔捏了捏眉心，哥哥没钱给村里，那他就该给么？
　　不置可否，继续问：“阿桂呢？”
　　李婵说：“你弟大手大脚的，一天到晚带女朋友逛街、吃饭，手里哪存得住钱。——二仔啊，兄弟姐妹里面就你出息，妈跟你爸讲好了，我们两个老的拿一千，他们兄弟两个一人二百，你看着再拿点。我们赵姓根在村里呢，翻修祠堂是个大事，总得有些表示。不然，过年过节你们兄弟几个回去烧香，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赵荔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答应给两千块。

　　李婵显然有些不满意，听人说二仔一个月工资好几万呢，只是到底一个月拿多少钱，旁敲侧击了几次，孩子也没跟她讲。

　　赵荔默默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