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煌灼

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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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旧货市场，很难有别的地方能让人这样频繁地想起过去。回忆并不总是快乐的，但偶尔反刍一些印象深刻的回忆，品味记忆里的情绪，能够让人短暂地从喧嚣的尘世里脱离，也是不错的体验。

　　居逸显然在市场里混得很熟，走一段总有跟他打招呼的摊主，居逸也总是热热闹闹地应上两句。每次打完招呼，居逸就跟赵荔说在那一家买过什么东西，小鱼缸、锅铲、书、锤子、镜子、桌椅，都是买卖落下的交情。

　　“前两年刚毕业的时候特别穷。刚搬进嘉园小区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都是一点点来这里买的。”居逸兴致勃勃提起自己的窘迫过去：“觉得旧货市场真有人情味啊，什么都买得到。住在那的第一个周末，我误打误撞来这里买了个小桌和椅子，才花了……60块钱吧？”
　　“搬回家的时候太开心了，那个桌椅现在还在用，平时吃饭玩电脑都是它。后来缺什么就先来这里逛逛，没事干也来逛逛，反正我时间很多，总能淘到合适的。所以虽然工资不高，但我也是有存款的哦！”
　　“是吗？有多少钱？”赵荔随口问。
　　“七万！”居逸抬头挺胸，非常自豪。
　　“……哦。”赵荔笑了一下，赶紧低头忍住，不想伤害男朋友的自尊心。
　　“你为什么笑？”居逸有点伤心：“是不是看不起我了，我好穷。我知道你比我有钱多了，但我们在一起生活，各花各的就可以了，我也买得起礼物给你的。”
　　“我知道。没有看不起你，虽然我的存款是比你多几倍……但就生活水平来说，你过得比我好多了，真的。”赵荔认真说：“我在这里住了四年，房子里什么都没动过。一直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房子，而且忙的回家就是睡觉，没必要费劲去折腾他。所以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都一直忍着。”
　　居逸挑眉举例：“比如阳台那堆脏兮兮的家具？比如吱嘎吱嘎响的厕所门？比如卧室门上面那条大缝？”
　　都是居逸来了之后，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改善了的地方。总之在一起之后，居逸就像专门来给他和小咪改善生活的吧……
　　小咪现在隔两天就有新鲜小鱼和鸡肝蛋黄吃，一个月长了快一斤，猫脸都圆了不少。虽然居逸吵着要他一起去逛菜市场很麻烦、包饺子的时候要帮忙也很麻烦，但他的生活也变得很规律，每天心情都很好。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有这么多事情在前头，在居逸面前就没有办法特别硬气地说话，心口像被塞了一团热气，但其实也不是不高兴，赵荔脸红了，眼神飘开，承认：“……当然还是喜欢改变的，因为人本性就是追求好一点的生活，是吧。下次你要做什么，我会帮忙的。”

　　“是吗？”居逸知道他害羞了，但越发探头探脑追着要仔细看他的表情，笑嘻嘻的，嘴里还故意说：“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细节呢，刚认识的时候，总一副‘智商低的莫挨老子’的样子，唬得我好长时间都不敢跟你乱说话，怕你生气。……但实际上啊，你就是个小朋友，小小朋友。”

　　被年下男友调戏成‘小小朋友’，赵荔又羞又不爽，绕开居逸大步往前走，还无师自通了威胁‘要回家’，吓得居逸赶紧自我检讨。赵荔终究也没掉头就走，刚开始在一起的小情侣善于互相拉扯，有无数的话可以说，一路逛下来，空气里也充满了快乐。

　　最终还是没有买那张藤椅，因为赵荔的阳台还是小，放一张摇椅约等于堵塞过道。赵荔只给小咪买了个红色鱼骨头形状的瓷碗，专门用来装新鲜肉吃。两个人提着装好猫碗的袋子慢悠悠回家，穿过老旧但热闹的老城街道，灰扑扑的老房子，路旁的广告牌边框掉色斑驳，电线杆上横七竖八拉着电线，偶尔飞落几只麻雀叽喳。

　　居逸悄悄牵住了赵荔的手，两个人安静地走在一起。
　　居逸忽然说：“要不我们搬到一起住吧。”小狗打着如意算盘，在一起同居也快有一个月了，他偶尔还是要被赶回家睡个觉。如果两个人一起租个房子，赵荔顶多能把他从卧室赶到客厅，半夜就可以偷偷摸上床抱着男朋友睡了。
　　“怎么忽然说这个。”赵荔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
　　居逸想好了一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说那个摇椅很舒服，但我们家里都放不下。如果我们合起来租个大点的房子，就可以把摇椅放在阳台或者客厅，有两个房间的话，可以给你设一个书房，你学习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吧？”
　　“我也想要个大点的阳台，这样可以多种一些花，还有，冬天快到了，我好冷，对了，还体虚，想跟你睡一个床。”
　　“正好我那个小房子下个月就到期了，正好可以重新租，你应该也差不多吧？”
　　小狗边说边瞄赵荔的表情，看他没什么反应，有点失望。但还是马上振作精神说：“不想换就不换吧，你喜欢住这里也很好……”

　　赵荔听着听着笑了，握着他的手来回摇一摇，“我还没说话你急什么？”
　　“啊？”
　　“我说可以啊。”赵荔认真地回答他：“我的房子还有两个月，也到期了。住了四年，换个地方也可以。”
　　“哈？你说真的？”居逸脚下走不动了，睁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赵荔的表情，“你答应了？我们搬到一起住？”
　　“有什么很难听懂的字眼吗？”赵荔勾起嘴角，松开他的手，手里提着小咪的新碗，晃悠晃悠地往前踱。

　　没走几步被居逸从背后一把搂住，居逸一用劲把他抱了起来，“啊啊啊啊我好开心！！！小荔！小荔小荔小荔！”
　　赵荔双脚悬空被带着转了半圈，不着天不着地地，慌得不行。路旁一个小便利店里，一位奶奶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宝宝走出来，一老一小长的很像，两张圆圆的脸。小宝宝伸出小小的手指着赵荔，嘴里咿咿呀呀地说话，笑得很开心。奶奶颠着宝宝，附和式地跟着咿咿呀呀，善意地看着两个大男孩笑。只是老人家也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么大一个男生名字叫‘小莉’呢？

　　赵荔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羞红了，拍居逸的手，压低声音吼：“快放我下来！你搞什么！”
　　居逸把他放下来，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嘛我就是太激动了……”赵荔懒得训他了，一路低头快走，直到回了家，关了门，才回头瞪居逸：“你是什么狗性子，人那么多，别乱抱！别把我当小孩子玩！”
　　居逸原本很高兴，听了这话却渐渐收了笑容。

　　赵荔骂完转身就走，被居逸拉住。

　　“不能这样说话，我也会生气。”
　　居逸这样说。他沉了语气，强调：“首先我没有把你当孩子玩。还有，我也不是拿你开玩笑，是真的很开心，很想抱抱你。我的方式不对你可以说方式不对，我可以改，但我不觉得‘在外面抱你’这件事有问题。我也不觉得‘在外面牵手’，‘在外面亲吻’之类的事情有问题。我不觉得，‘喜欢的人是同性’，有任何的问题。”
　　赵荔脸色和语气比他更沉：“我有说同性恋有问题吗！我自己不也是吗？”
　　“不，你有。你不愿意被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吗？”
　　“我没有！”
　　“你有！不然，外面总看得到男孩子抱女孩子的，异性恋可以，为什么男孩子抱男孩子，我抱你，就不行？喜欢同性也没有错！我不想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话要讲逻辑和证据吧！”赵荔冷笑：“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看不起同性恋？那我自己算什么？一天到晚跟男人在床上滚，我犯贱吗？”

　　“那我为什么不能在外面抱你？”居逸很大声地质问：“我喜欢你，就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一点都不介意任何人知道！”
　　“那我就是不想在外面黏黏糊糊的怎么了！”赵荔也气坏了，跟着很大声地问：“我就是不喜欢给别人看我谈恋爱不行吗？关他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有的事情在家做就行了，出去做就是在秀！毫无意义！”
　　“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想做，从来没有想过秀给谁看！”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考虑我的想法吗！你想做就做了，那我是什么，是你在众人面前展示快乐和成功的工具？！”

　　“你居然说我对你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总是我迁就你，我讨好你，你到底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你说话做事总要这么绝对吗？”居逸很伤心。

　　“你说话就不绝对？一开口就说我看不起你！”

　　渐渐的争吵的内容越扯越远，战线越拉越长，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一肚子气的瞪着对方，小咪在玄关旁边探头探脑的，喵喵叫了几声，也没有人顾得上它。

　　“……我承认我做的事情没你多。行了，没有什么好吵的，不过就分。”赵荔脸上的表情像是伤心、又像愤怒，他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有些讥讽地，后退两步，转身回到房间，“嘭”一声重重地关了门。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