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缘错》木糖苏

19、（十九）奇怪的女人

　　“你不会是拿那些魂来……”楚瑾然看向人偶，那个人偶被摆在桌面上。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绷着下巴，昂着头，狠狠地剜了一眼楚瑾然。
　　“杨乐。”朝仲安突然说，那人表情一僵，转过头，死死盯着他。
　　朝仲安没有管他，单手拿着手机，一边刷着屏幕，一边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年二十一岁，大学途中辍学回家，目前高中学历，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一个大哥。原本大哥在十年前考上名牌医学大学，因为救年幼的幺弟，溺水身亡……”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乐突然激动起来，放声吼道，暴怒地睁大眼睛，太阳穴和脖颈的青筋粗成小蛇。
　　“这些食魂虫是谁给你的？”朝仲安将视线稍稍从手机上移开，语气淡然，眼神却犀利如刀。
　　杨乐的气焰却弱了几分，但他还嘴硬地提着嗓门喊道：“爱谁谁，谁给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如果我有错，请让法官来制裁我，你们这样是私闯民宅非法拘禁！”
　　楚瑾然忍不住插了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啊，那么嚣张？食魂虫啃食过的魂魄即使投胎了，下辈子会神智不全的，还容易早夭。这些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空气陡然安静了几分，杨乐的表情出现些许变化，眼神也开始动摇，他难以置信地蠕动了几下嘴唇，“你们骗我，怎么会……”
　　“骗你有什么用，你看你现在可是在我们手里，想怎么处置不是听我们的，就算你不老老实实交代还有吐/真剂，你说是吧？”楚瑾然看着杨乐说。
　　杨乐不回答，把脸别到一边。
　　“食魂虫到底是谁给你的？”朝仲安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杨乐终于松了口，却有点失魂落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见过他一次。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他说他能帮我制作出有灵魂的人偶，一个星期前约地方见了一面。”
　　“你为什么要制作有灵魂的人偶？”楚瑾然很是不解。
　　“我从小到大就这个爱好，甚至打算读艺术类，我爸我妈却让我考医学专业，当医生是我哥的梦想……”杨乐暗自握了握拳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楚瑾然一边听着他的叙述，一边悄悄在心里大致理清了整件事。
　　因为大哥是为救杨乐而丧命的，其实杨乐心里是有负罪感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梦想。
　　可能他家里人还因为这件事跟他决裂了吧？难怪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杨乐望向墙上的照片，有些出神，“下个月有个比赛，这个比赛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我制作的人偶拿了奖，我就可以证明自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声。
　　楚瑾然猜测道：“所以你为此养了食魂虫？”
　　杨乐木木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会这样，给我虫子的人说魂魄是可以再生的。”
　　朝仲安淡然地开口说道：“是可以再生，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
　　“是我被他骗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养它们……”
　　“嘎嘎嘎嘎嘎！”那只人偶突然发出笑声打断杨乐的话。
　　那笑声嘶哑难听，仿佛鸦叫，在夜晚的衬托之下，显得尤为诡异。
　　“还是被发现了，嘎嘎嘎嘎！”人偶的唇角竟然浮现出一抹微笑，本应该是妩媚风流的微笑，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邪气。
　　朝仲安眼疾手快地掷了一张符纸过去，楚瑾然却瞧见人偶的上方先一步凝了一团白气，穿墙消失了。
　　“那是……”楚瑾然盯着墙瞧，一扭头却发觉朝仲安已然追了出去。
　　院子里种了不少枝叶繁茂的树木，此刻看过去，月光斑驳，影影绰绰，有几分瘆人。
　　楚瑾然也跟着跑到院子里，无数蠕动的白虫从阴影里爬出来，将他们包围……

　　江南小镇，细雨绵绵，不明的菌类滋生在角落里，布满青苔的墙壁斑驳，潮湿的气味总是让人心情烦闷。
　　清晨时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撑着伞，走在上学的路上。
　　墙面夹成一条狭窄的小道，两旁的人家还住着瓦房，低垂的屋檐斜出来。
　　她听到水滴从头顶滴落，敲在青石板上，清脆而空茫。
　　雨雾苍茫间，到处是朦胧的，小巷另一边出现了一抹悄然飘荡的红色，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款款走来，她穿了一件深红旗袍，手上那柄二十四骨节的油纸伞上画了数支艳梅，长发绾成髻，俨然是上/海/滩的丽人从画历中走了出来，加上江南烟雨的巷陌，给人一种时空颠倒的错觉。
　　她是不是穿越了，女孩忽然有这么一种感觉。
　　手机忽然震动，她才回过神，打算伸手去掏手机，在那一刻，女子与她擦肩而过。
　　这一瞬间，女孩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像是深秋降霜，毫无预兆之下寒冷急转而下，如同冰针般刺进每一个毛孔里。
　　她一个哆嗦，下意识去看那个女子，发现她的脸涂着一层粉，完全盖住了原本的肤色，白像是棺材铺纸人的脸。偏偏嘴唇红艳艳的，吃了血一样。
　　那女子似乎留意到女孩的视线，转过脸，微微一笑。
　　女孩僵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瞪大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女子。
　　耳朵里都是手机的震动声，在口袋里跳动得像一颗心脏，一下下地催促着她。
　　她也想接电话，但她动不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住的兔子。
　　红旗袍女子笑过之后，继续往前走，红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女孩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手机已经安静下来，屏幕的光也暗了。
　　这个女人好奇怪。这条巷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概住着二十几户人家，但是女孩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女孩回头看了一下那抹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红色身影，心底猛然升起一阵凉意。
　　那个女子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小腿几乎没有弯曲过，另一只不拿伞的手臂没有摆动，像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