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缘错》木糖苏

9、（九）迫不得已的同居

　　此行此景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和尚，楚瑾然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师，您是走错片场了吗？”
　　“不得无礼，这位是地藏王菩萨。”
　　“无碍。”和尚对他们轻轻颔首，楚瑾然赶紧跟着朝仲安一起垂首还礼。
　　“这是……”和尚注意到朝仲安和楚瑾然之间似乎有什么牵扯，并不多说什么。
　　“什么？”楚瑾然感觉奇怪，出声追问，却见和尚的脚后有一只像猫又像狗的小动物，只到小腿肚那样高，浑身毛茸茸的，头顶长着犀牛那样的独角。
　　楚瑾然看得惊奇，话脱口而出：“谛听？”
　　传说中的谛听非常神通，一双耳朵能够听尽三界所有的事，天地之间神、仙、人、鬼、虫等等的善恶贤愚过去未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瑾然以为是高大威武的神兽，不料它居然长得这么可爱。
　　谛听听到有人叫它，动了动耳朵，从和尚身后探出脑袋来瞅。
　　“方才谛听不慎听见那怨体的过去，我心下不忍便出手超度了她，若是干扰到阁下的工作，还望见谅。”
　　“世尊哪里的话，世尊出手，自然是要感谢的，又怎么会有怪罪之理。”
　　楚瑾然听他们咬文嚼字的，听得头都大了，又很好奇那个怨体的事，“菩萨，那个怨体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和尚将禅杖圈入手臂内，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声佛，这才缓缓道出……
　　原来这个怨体的本源是一个人类所生的半妖女子，被那些军队的人捉住之后，无意中发现她可以快速恢复伤口，甚至能够重新长出四肢和头颅，于是利用她做了大量实验，例如观察身体部件的生长，或者给她注入各种病毒。
　　被折磨了一年后，最终女子死于一场大火里，因为痛苦的死亡和惨无人道的实验，她的怨念久久不灭，凝结成了怨体。
　　之前就有预感，没想到怨体的遭遇比他想象的还要惨，楚瑾然有些愤慨地握了握拳头，“侵略别人迟早完蛋。”
　　和尚又低头念了一声佛，没有赞同楚瑾然的话，只是沉默不语。
　　“等等，菩萨，既然谛听它能听到人的过去，那能不能听听我的过去？”楚瑾然想到了什么，恳切地说。
　　接着楚瑾然就把前尘镜照不出他过去的事告诉了和尚，和尚和谛听对视一眼，谛听点了点头，走到楚瑾然面前，绕着他顺时针走一圈，又逆时针走了一圈，来到和尚面前却摇了摇头。
　　“竟然如此……”和尚蹙起眉头，双手合十，深深地低头下去。
　　“菩萨，怎么样，有没有结果？”楚瑾然急忙问道。
　　“此事还不到时机，到了时机，自然会明白。”
　　“唉，为什么……”楚瑾然还想问个清楚。
　　“既然事情解决，我们也该回去了，那就告辞了。”朝仲安打断他的话，点头告别。
　　“两位保重。”

　　他们回到丰都，去了一趟阎王殿和办事处。
　　从办事处出来，楚瑾然还在郁闷之前的事，包括怨体的事，以及关于他自己的事，刚想抬脚往住处走，却被朝仲安拉住了后衣领。
　　楚瑾然纳闷地转头看去，就瞧见朝仲安带了些许冰霜的脸。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朝仲安提醒道。
　　差点忘记了，天束结！楚瑾然叹了一口气，又望向朝仲安，“那怎么办？”
　　“你收拾一下东西，搬来和我住。”
　　这个朝判官未免也太独/裁了，楚瑾然忍不住翻个大白眼，“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住。”
　　“我没开玩笑。”见不配合的楚瑾然满身抗拒，仿佛一只小刺猬，朝仲安一想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于是放软了些语气，“我的房子比这种分配的住处好得多。”
　　“说的也是。”楚瑾然也对朝判官的房子很感兴趣。
　　楚瑾然回到住处，简单收拾收拾，就跟朝仲安一起走了。
　　他们来窄巷之中，忽然瞧见一道白墙，墙上两扇简易的大木门，没有别的装饰。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游廊下方是流水，养了莲花。
　　楚瑾然仰头去瞧廊顶上的精致画梁，“这也太豪华了。”和他那个小公寓单间根本没办法比！
　　楚瑾然感觉自己就像上城的陈奂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他歪头盯着瞧了一会儿，轻声说：“地府里也会有贪污腐化吗？”
　　声音是很小，可躲不过朝仲安的耳朵。
　　为了名声，朝仲安决定还是要澄清一下，“是法术。”
　　“会法术怎么方便？”楚瑾然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声音。
　　顺着游廊往里走，是一栋三层小楼，后方又有几间房子。
　　他们跨过一个月洞门，一个古装女孩迎了上来，语气温柔地说：“先生回来了？”
　　她穿了浅紫色长衫，白绫细折裙，腰间绑了藕荷色绸带，一身素素净净。
　　她瞧见楚瑾然，先是一愣，又笑着说：“这位客人很眼生。”
　　“留云，帮收拾一间……算了，就这样吧，他要在这里住十年。”
　　“啊？”女孩抬头打量了一下楚瑾然。
　　楚瑾然倒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楚瑾然。”
　　“叫我留云便好。”女孩偷眼瞧了瞧朝仲安，又仔细端详一遍楚瑾然。
　　眼前这个少年身量不算很高，看外表大概十八、九岁，是干净端正类型的长相，稍微有点清秀，眼睛圆溜溜的，一笑弯成月牙。
　　“先生，这位莫不是……”留云抬起一只袖子掩住嘴角，伸出一根小拇指，轻轻勾了勾。
　　“不是。”朝仲安的脸已然冷了下来。
　　“哎呀，有客人？”一个莺啼般灵动婉转的声音传来。
　　楚瑾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水绿交领窄袖短衫和鹅黄长裙的女孩子走过来。
　　“她是阿青，这院子里的草木都归她管。”留云笑着介绍道，“阿青，这位客人要在这里住的。”
　　“你好啊！”阿青挑眉看了一下朝仲安，嘴角挂着调侃的笑，却对着楚瑾然说，“朝先生可是很少让人住下来的。”
　　“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楚瑾然挠了挠后脑勺，余光瞧见朝仲安的脸色不好看，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阿青神秘一笑，也不追问了，“先生，要怎么安排？我把隔壁那间房间收拾出来？”
　　朝仲安瞥了一眼楚瑾然，“他跟我一间就行。”
　　“啊？”阿青瞪大了眼睛。
　　“什么？”楚瑾然也很惊讶。
　　朝仲安将楚瑾然拉到一边，“你有什么好惊讶，不能超过十步，你忘了？”
　　“我又不是古代人，怎么知道十步是多远啊！”楚瑾然抱怨道。
　　阿青盯着他们的背影，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先生，你认真的？那白霜衣怎么办？”
　　朝仲安没有回答，楚瑾然耳朵倒尖，“白霜衣？”
　　“与你无关。”朝仲安也不废话，拎着他上了二楼。
　　朝仲安的寝室就在小楼二楼，推门进去，绕过山水屏风，就见一套紫檀木的桌椅。
　　桌面很大，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不过也有只竹笔筒装了几支水性笔，边上一摞文件。
　　墙上贴了很多字，有些纸张已然发黄，反正楚瑾然都看不懂。
　　“朝判官平时还练字？”
　　“是符。”朝仲安冷冷地说。
　　是鬼画符啊，难怪看不懂。
　　楚瑾然这样想着，转头环视四周。靠墙的书架上塞满了书，角落里摆了一只雨过天青的瓷瓶，瓶里插了一枝三角梅。
　　再往里些，是一座很大的架子床，吊着浅绿纱帐，好似小小的船舱，很有安全感。
　　“我们真的要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你也可以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