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四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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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序：手里的牌，有用就留着，没用就弃牌。他们是开局的庄家，可以反复洗牌，可以出老千，甚至可以掀翻整张赌桌——只要能赢。
欢迎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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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星历317年，春。
灰塔学院从一年前向主星开始申请，请求主星派遣更为强大的哨兵，前来灰塔学院担任院长一职，并派遣优秀哨兵军官来做教官。老院长一刻也不想再在学院里了呆着了，他就想赶紧解甲归田，安度晚年。
他没敢明说自己一定要退休的原因，只说自己年老体弱，思想落后，能力欠缺，随着年轻学员陆续觉醒，他实在难以担任院长一职。但灰塔学院这些年里已经有数位教官辞职，主星方面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了灰塔学院的近况——
即将年满17岁的夏澜生依然没有任何觉醒迹象，可这位共和国小玫瑰，已然成为灰塔学院的“头号麻烦”。
有他在的地方，常有流血事件，谁都知道打架斗殴的事一只巴掌拍不响，无奈每回争端都不是夏澜生先动手，另一方在事后也会觉得奇怪，只说自己中邪了似的，不知怎么的就和小殿下发生了冲突。后来更邪门，再也不见小殿下出现了，灰塔的学员们却总忍不住莫名其妙地械斗，三五不时打得彼此头破血流。
夏澜生“不见了”，是因他有了特殊待遇——灰塔顶层的单间禁闭室。
星历313年冬，夏林贞去往S星疗养，后来被送回主星。共和国最顶尖的军医团队——国安中心特情科，也从S星回到主星，继续为大殿下医治身体。
夏林贞觉醒，拥有半个精神体，虽被夏澜生重伤精神体昏迷，却在后来好转，返回主星——当时元老院的计划被这一突发状况杀了个措手不及。阮枭的回归更是为大殿下保驾护航，现在共和国的局势，又回到了三大政府机构联合抉择的时候，重要事件会呈给大殿下，待到大殿下精神稳定的时候，便会参考三大机构的意见再做定夺。
荣耀之鹰最终以七百三十八人的队伍被保留，期间战胜了数次外域联盟的刺探行动，抓获潜伏在共和国各行业的间谍二十七名。据说，议会趁此机会大改革，较之过去有了明显变化。元老院也安分了不少。在外敌渗透面前，全国空前一致团结。
灰塔学院终于等来消息，主星派来的新院长正是来自元老院的后起之秀，唐——一位办事能力出众的一级哨兵。主教官是一位共和国的冷面少将，出自哪个军队暂时保密。
原本新院长和主教官将在夏季来灰塔学院任职，但灰塔学院再次出现突发事件。
这一次性质尤其恶劣。
灰塔学院有个响当当的人物——高级一级哨兵杰里森。此人十分好斗，行事凶狠，曾扬言自己才是灰塔学院的王者，常欺凌同窗，组建了一个令学院头疼的帮派——“战斧”。
帮派势力越来越大，学院束手无策，他们无法无天，以寻衅滋事为乐。鉴于学院内大多都是“战斧”的追随者，近来，他们把手伸向了灰塔的附楼，那里，都是失去向导等死的老“老”哨兵。
这些“老”哨兵比哨兵学员们平均年纪要大很多，战斗经验更丰富，只是被终身生标记所困扰，失去向导，精神力崩溃，如同末路困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从堵截单个老资历哨兵挑衅开始，到今天，不知发什么癔症，竟然集体冲进了附楼，要和老资历的哨兵们一较高下。
这群老资历的哨兵本来就如行尸走肉，他们没有未来，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亦无所谓，面对前来挑衅的小年轻，倒是重回青春了，两帮人打得你死我活，许多藏着的违禁品纷纷被拿来出来作为攻击的武器。
院方好不容易平息了争端，事情查来查去，最后两方势力竟纷纷指向灰塔的顶楼——唯一没有参与动｜乱的夏澜生。
老院长鼓起勇气走到夏澜生的禁闭室前，被一群教官团团围着护着，人多力量大，叫嚣着要夏澜生给个说法。老哨兵们和学员们都说是夏澜生给的信息暗示，他们认为彼此之间必须要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夏澜生无辜道：“我都没有离开过禁闭室，怎么去暗示他们呢？”
夏澜生早被学院认定为头号麻烦，他确实被关在禁闭室，好些年没有离开过半步。但他没有离开，不代表没有人接近。何况老院长最是清楚，这禁闭室，根本关不住夏澜生！
老院长这几年被这个麻烦人物折磨得谢顶，心里万般认定，这种事就是夏澜生出的主意，这实在是个烫手山芋。
老院长想着自己反正不久就退休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硬气点，这个被扔在灰塔学院无人问津的“小殿下”滑头的很，他早就想教训教训了。于是不由分说，坚持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夏澜生。
再说，这次事件影响重大，有人员伤亡，死伤哨兵的家属不断闹事给学院施压。为了给J星民众和主星一个交代，这件事由夏澜生认罪自是最好的——小殿下么，反正恶名昭著，不怕再抹点黑，只要民众不把这事归结为学院管束不利就成。又因为这重身份，主星的裁决极大可能只是走走过场，反正不由学院担责就好。
老院长难得拿捏起来的官威，在夏澜生这丝毫不顶用。夏澜生不是温和微笑，就是张口闭口“无辜”、“冤枉”、“清白”。
老院长被气得不行，下令在禁闭室释放噪音，夏澜生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结束惩罚。
噪音……
夏澜生最近愈发对这种东西恨之入骨，这几年的噩梦就没断过，梦里他虽可改变自己的绝境，却在有噪音的时候苦不堪言，不得不抓紧自己的耳垂拉扯，用那尖锐的疼痛和鲜血才能让自己醒来。
夏澜生不是出不去这里，他只是不想和那些疯子在一起生活。可是一个人的生活太无聊，他想要旁人焦头烂额，你死我活，想要看鲜血和叫骂，那样，这个死人塚似的灰塔才有一点活力，不是吗？唯独噪音是他的软肋，像是向导用精神力在攻击他，也像哨兵对他的五感进行无情屠戮。
然而这种无聊的游戏，灰塔学院很乐意在他身上一次次“玩耍”。夏澜生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倏然快步上前，动作快到只剩影子，趁一众教官不备，把老院长挟制在手中。一手掐住老院长的喉咙，夏澜生后背抵墙壁，颇为楚楚可怜道：“我是被逼的，你们用噪音我会七窍流血，很痛。”
“我不想痛。”他收紧手指，老院长说不出一个字，双眼突出，像只张大嘴吐珠的老蚌。
老院长的精神体出现了，是一只毛发稀疏的老豺，老豺刚一张嘴，不知怎的，面对夏澜生抖了抖毛，刚要示好的爪子还没匍匐，便得到一个眼刀子，只得悻悻地回到老院长的精神世界中，再不出现。其余教官的精神体也是这样，只出现短短一瞬，便荡然无存。
这种现象从未有过，所有人的恐惧从骨髓里渗出，有人不自觉地拿出激光枪瞄准夏澜生——他所感受到的威胁和恐惧，正是来自夏澜生。
夏澜生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枪口摇摇晃晃，要射中他根本不可能，并且他能感受到，这一枪是不会发生的，只要自己保持不动，那个教官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犯，自然就会缴械。但夏澜生突然动作，一手提起老院长，老院长双脚离地胡乱扑腾。他想刺激那个教官，他想让这无趣的生活有点变化……听说，主星会派新的院长和教官前来，他很好奇来的人会是谁，会带来阮秋鸣的消息吗？
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只是还没有觉醒，不知道被射中一枪，会不会觉醒呢？
这样想着，夏澜生对老院长的动作更加粗暴，同时明显暴露出自己的身体。果然，下一刻枪声响起，夏澜生的侧腰中枪！
一片倒抽凉气。枪支掉地。
夏澜生靠在墙上，把老院长挡在自己的身前，一根手指挑了点自己腰侧的血迹，放在口中吮吸，津津有味，面带餍足。他在老院长耳畔森森笑道：“老东西，你的狗伤了我，你说，我们是彼此给个台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还是我为了活命自卫，对你和你的狗做点什么？”
夏澜生有多恐怖，这些年他们早就领会过，若不是还有噪音能制服他，怕是整个学院都要被这个恶魔撕碎，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灰塔已经挡不住夏澜生的去路，可这个人却依旧赖在灰塔，他完全有能力回到主星搅弄风雨！
没人知道，夏澜生是要等一个人亲自来“认错”。
这些年，也没人愿意靠近灰塔顶楼。可是年轻气盛的学员里难保不会有一两个不怕死的，说不定就是这些擅自靠近的学员被这个恶魔利用了！
老院长只得妥协，为了保命，为了保护自己的教官，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调查出现错误。一个被单独关在顶楼的人，怎么有办法和别人联系制造动｜乱呢？一定是学员或是老哨兵里有人撒谎，他们回去一定会好好重查。
夏澜生逃脱了制裁，又无所事事地在禁闭室里哼起了歌。
他想，新院长和教官应该很快就从主星来了吧。他已经很久没有主星的消息了，有些想念了呢。
如夏澜生所料，老院长没办法和公众交代此次动乱的起因，引咎辞职。
三天后，夏澜生听见了星舰降落的声音，听见了学院门口热烈的掌声，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大家辛苦了，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新院长，叫我唐就可以。”
那声音干脆有力，似在边走边说：“关于灰塔学院的新规章制度，我早就拟定好了，还望各位同仁今后能通力协作。”
新院长唐停下脚步，似乎在等一个人：“阮少将，真没想到这次会和你同行，接下来，合作愉快。”
“阮少将？”夏澜生挑起眉尾，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我也没想到。”清澈的嗓音笑道：“唐，天知道我有多么不愿意离开白塔，本来这是罗密欧少将的工作，大概是我太过杰出，在白塔的管理很有一套，才让元老院的人再三请我来？哎，真是令人过意不去，罗密欧少将原本很兴奋来灰塔呢，这可让我打碎他的梦想了。”
男人声音很悦耳，夏澜生却觉得刺耳极了！阮少将，不就是背叛他的阮秋鸣吗？白塔，什么白塔，原来这个人这些年一点愧疚都没有，是不情不愿来J星的！
阮秋鸣哪里知道禁闭室根本隔绝不了夏澜生的耳朵，只顾得和唐逞口舌之快。
听说唐是元老院的后起之秀，深得民众爱戴。呸！要不是这个唐非要举荐罗密欧来灰塔，他至于费了那么大心思才截胡吗？呸了个大呸！
四年了，夏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四年，四年内共和国局势变化，对灰塔学院的心思少得可怜，荣耀之鹰重振旗鼓多么艰难……无一不让他左支右绌。灰塔学院又直接由元老院管理，阮秋鸣心中暗骂，要不是他想尽办法接触到元老院，看人脸色，受人难堪，他怎么能拿到来灰塔学院的名额！
简直……呸呸呸，呸你妈的老祖宗！！！
但这话不能叫唐知道。
阮秋鸣现在是少将，自觉不能给荣耀之鹰丢脸，不禁显摆起来：“这些年高级向导越来越少，你们元老院为了保护向导建立了白塔学院，需要一名优秀的哨兵教受向导一些必备常识，唉，若不是斯堪迪上将实在走不开，我也没机会见到那么多可爱的小向导。啧，那么受欢迎，我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是啊。”唐冷笑一声，他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阮秋鸣的“不好意思”，说起“优秀”说起“受欢迎”，那嗓门儿跟噼啪炮仗似的炸响。
唐回阮秋鸣道：“我们也没想到斯堪迪上将会推辞。他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向导，真是不可思议。原本白塔学院教官的任务给上将，是元老院送他人情，万一遇到心仪的向导呢？”
要斯堪迪上将去白塔学院做一个教官？埋汰人的话真是张口就来！唐这个大狗逼，忒不是个东西！！！
荣耀之鹰变故之后，斯堪迪上将明确表示自己终生不娶，将把所有的精力奉献给荣耀之鹰。元老院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斯堪迪去白塔学院给向导们授课。说的好听，是为斯堪迪“谋福利”，谁不知道这是在踩荣耀之鹰？荣耀之鹰是大不如从前，但这些年来并不是对共和国没有半分贡献，反而是元老院的人，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明面上建立白塔学院保护向导，可他们的目的不是把这些向导当做资源，打着“秉承共和国强化基因的基本方针”的旗号，试图操纵整个共和国哨兵和向导之间的自由结合吗？
在白塔学院多年，阮秋鸣再清楚不过元老院的算盘了。阮秋鸣嘴上一点亏也不肯吃：“这不好事落在我头上了？”他笑得春风得意，“所以啊，快点完成这里的工作，等到这一批学员毕业，我就可以回白塔找那些漂亮的小向导谈心咯！”
“阮少将在白塔很受欢迎，果然名不虚传。”唐的声音离灰塔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您觉醒为哨兵，是……”
“不才，一个S哨兵而已。”阮秋鸣不以为然道。
“哦？那请您来这里做一个教官，真是屈才了。”唐走进了灰塔大院，顿足，似乎并不相信阮秋鸣是一个S哨兵，“那以后如果我们有意见分歧，阮少将可不能用异能压制我。这里的院长……是我。”
“呵。”阮秋鸣笑道：“那怎么会呢。元老院一向主张公平公正，我这个教官，说到底是借调来的，定然要听从你们的‘公平公正’。”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唐忽然收起笑意，缓缓道：“听闻阮少将曾经是小殿下的护卫？那想必和小殿下关系深厚……”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阮秋鸣，仿佛看见了什么猫腻似的：“以后要对所有学员一视同仁啊。”
“那是自然。”四年过去了，阮秋鸣吹牛的本事更上一层楼，对唐说自己是S哨兵一点也不心虚。他是S级，造化弄人，他却是一个S级向导。他的向导素在国安中心基因库备份，有心人想查自然能查到——共和国没几个S向导，何况他不止是一个没有基因缺陷的健康S向导，精神体非凡，算起来，他该是个严格意义上的超S向导。
成为数一数二的向导，本该是无上尊贵——将会有最强大的哨兵对他趋之若鹜。然而这件事，却是阮秋鸣的心中痛。
痛，不是因为成为S向导更容易被人觊觎，从而令自己的生活不得不如履薄冰。而是……
是向导，就不能成为小殿下的骑士，若有一天他被人标记，他将无法对抗本能只忠于小殿下。
尽管事与愿违，成为向导让阮秋鸣不得进入白塔学院，可是他的父亲很爱他，保护了他的秘密，还告诉他没关系，没有成为S哨兵，是向导，一样优秀，像母亲尤安娜一样优秀。
阮秋鸣带着这个秘密，在白塔学院以教官的身份又生活了三年。有这个身份的掩盖，四年来他过得很平顺，可他没有一天心安。
四年前，在看过斯堪迪上将那段全息影像后，阮秋鸣觉醒了。觉醒产生的向导素让灰塔学院警铃大作，还好随行的第三集团军有抑制剂可以阻止向导素的扩散。可是那些抑制剂只针对寻常向导，而且当时在J星的第三集团军中，向导军医就那么几个，那些抑制剂全部给他注射下去，也无法压制他刚觉醒、第一次产生的高浓度S级向导素。
他留在J星，会让灰塔学院的危险分子暴走，必须回到主星去特情科注射超强抑制剂——针对S向导的珍贵抑制剂，只有特情科才有。而这种抑制剂，特情科的备案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放出去了。
也就是说，共和国现在需要抑制剂的S向导，就他阮秋鸣一个。
所以这次来J星灰塔学院，阮秋鸣不仅是孤注一掷，更是在拿自己冒险。他随身携带了大量抑制剂，他一个没被标记过的向导将会在未来和一群危险哨兵朝夕相处，处处都需十二万分小心。
但他不怕。他等了四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他还欠小殿下一个迟来的道歉。小殿下……会原谅他吗？会的，那孩子最善解人意了，单纯得像从不知仇恨，是个……小傻瓜。
小殿下长多高啦？这些年有没有被人欺负？觉醒了吗？是……厉害的哨兵，还是漂亮又厉害的向导？
哈，一定是自己太激动，竟开始胡思乱想了，小殿下怎么会是向导，特情科的超强抑制剂只定时发放给他一个人，没有发往J星的灰塔学院呢。再说，小殿下就算成为向导，他们也不会是朋友了吧？总有一天，小殿下会找到和自己匹配的哨兵，而他，儿时玩笑说过让小殿下做自己的向导，简直是大不敬，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夏，我很想你。四年了，每一天，我都迫不及待想来见你。
“阮少将，小殿下在灰塔顶楼单独关押。”唐提醒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那我也不会去叙旧。”阮秋鸣整理了自己的军服，他身材修长高挑，20多岁的青年器宇轩昂，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眼尾的红痣冰冷无情：“在这里，您是院长，我……是个一视同仁的教官。小殿下么，也只是学员中的一个，哦，忘了说，”阮秋鸣和唐说话你来我往，都绵里藏针：“大殿下的精神体更完整了一些，他很思念小殿下。”
夏林贞的精神体完整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继位。是这个意思吗？夏澜生捏着自己的耳垂森然笑道：“果然，命运又抛弃我了呢。哥哥先觉醒为哨兵，荣耀之鹰将会是哥哥的。而我……”
阮秋鸣，我等了你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却让我等来一个这样的你。
呵，你说，如果我想从你身上要些补偿，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四年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