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危险分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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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学院就在主星，学习内容重点是治疗方面。显然是将向导们当做哨兵的辅助来对待了。他们不再有可能上战场，只等着毕业时，在毕业舞会上和前来的哨兵“一见钟情”，就可以完成自己剩余的人生价值。
阮秋鸣痛恨这样的洗脑，可如今的现实是连一级向导都很少了，他们本身也不具备上战场的能力。
这当然不是近年来才有的状况，当年夏犹清就否决了共和国强化基因计划，可惜在战争频繁的年代，哨兵显然比向导更受欢迎。不过积贫积弱也需要一个过程，好像……向导觉醒突然进入一个低谷期，就是这几年的事。
阮秋鸣对此持有怀疑，可他一个人不足以让国安中心对八星星域展开全民基因筛查。何况人们普遍认为，这是自然进化的一部分。
交接工作需要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内，新院长和主教官需要熟悉灰塔学院各部门，掌握每个哨兵的具体情况。阮秋鸣万万想不到，当他拿到学生档案时，第一本红字印着“危险学员”的名册，首页就是夏澜生的个人档案。
只是这档案颇为奇怪，除了危险系数画满了星号，其余栏目全是空白——不是老院长他们不想写，是没法写。每次学院暴乱，追根究底都和夏澜生逃脱不了干系，可就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夏澜生是事件主导者。像上次那样，夏澜生会威胁到教职员工生命安全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禁闭室根本关不住他，他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手把手让老院长把自己的档案清空，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除非用高频高分贝的噪音来制服这个祸害。
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夏澜生老实待在禁闭室内。是以阮秋鸣看见了夏澜生的档案下，只有“惩戒方式”才有记录。
这件事在阮秋鸣这里就是另一重理解了。他的印象里，小殿下就是个善良美好的小天使，脆弱又娇气的孩子，哪里能没犯任何错就只给惩戒呢？这些人简直太欺负人了。
阮秋鸣气得不轻，答应唐的那些话早就抛诸脑后，一颗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小殿下，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想到小殿下这些年无端受苦，自己却还为了和唐“磨合”想着给彼此留一线，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阮秋鸣徘徊在楼梯口，只要顺着蜿蜒的楼梯去往顶层，他就能见到小殿下了，可是唐的眼线时不时就在他眼前晃，如果他不能克制自己，那么他给小殿下带去的未必是好消息——灰塔学院也好，白塔学院也好，有话语权的始终是元老院。同时阮秋鸣也要尽量避免和这些哨兵职员、教官起争执，否则哨兵在狂躁之时，极有可能激发出他自身的结合热。
阮秋鸣的为难夏澜生不知道，他只是在怪阮秋鸣来了灰塔好几天，竟然真的像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从不出现。是因为觉醒为S哨兵就可以目空一切了吗？夏澜生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想到如何才能让阮秋鸣露面了。当然，这会是一场有趣的重逢。
杰里森这伙人正在观望新院长和主教官，听说主教官是主星来的冷面少将，还是个S哨兵，心里不自觉地就有些打怵。消停日子没过两天，某个夜晚，杰里森在睡梦中突然感到自己身边有人，他好歹也是个一级哨兵，怎么会迟钝到有人在他的房间里都察觉不到？杰里森一睁眼，对上的就是一张美丽至极妖冶万分的脸。
共和国的小殿下，夏澜生。
这位小殿下很早前就不和他们一起上课，又单独被关押在顶层禁闭室，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可有几个人像是野狗一样，总喜欢偷溜去顶层，只为从气窗缝隙里偷瞄一眼这朵共和国小玫瑰。
如今是朵妍丽芬芳的玫瑰了。杰里森屏住呼吸，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简直像是上帝偏心造出来的艺术品！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个美艳如妖的少年正坐在自己的床上，静静盯着他看的时候，杰里森浑身止不住冒冷汗。
“哥哥。”夏澜生突然开口。
杰里森猛一哆嗦：“你、你……叫我？”
夏澜生笑不得，一笑便晃花了杰里森的眼。他笑容间浑然天成的魅惑可以瞬间缴获人心，对着愣愣的刺头杰里森，他道：“听说哥哥也觉醒的很晚，十六觉醒的吧？”夏澜生垂眸，风情万种而不自知，“我都快十七了，还没有觉醒，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小殿下被单独关押，是因为他没觉醒？不不不，杰里森心里痒痒，忍不住偷看那令人心惊动魄的美颜，心道被单独关押一定是因为这张能妖言惑众的脸！他们这狗屁地方，一个向导的毛儿都看不见，这小殿下生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又纯粹得像张白纸，家里说，此人就是共和国的鸡肋……
那是不是……？
杰里森心生歹意，想入非非。谁料夏澜生竟出其不意道：“哥哥，我觉得这里好冷，能抱抱我吗？”
夏澜生比杰里森小几岁，身量却已经有成年人的矫健挺拔，从骨到皮都有一种致命吸引力，仿佛让人每个细胞都生出了哨兵面对S向导无法抵抗的原始冲动。杰里森根本没脑子去想，为什么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的禁闭室，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无论夏澜生出众的皮相，还是他有一个向导的所有特质。
然而杰里森还未来得及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表露一二，他眼前突然一黑。再一睁眼的时候，禁闭室里哪里还有人影？若不是后颈疼得像是骨头都碎了似的，他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春梦！
第二个晚上、第三个晚上……
杰里森都看见了夏澜生，他心里一面被这种梦境似的怪相闹得心慌，一面愈发焦躁。那只有脸出众，实则还未觉醒的弱鸡小殿下，是个绣花枕头，他怎么能看着一个绣花枕头成晚上自己的床，而自己却不能抱着这个枕头美美的睡一觉？
阮秋鸣正式执教的前一天，灰塔学员在杰里森的带领下闹事。学员们的诉求很简单，纷纷控诉以前的院长不公待遇，他们说，既然大家都是灰塔学院的学员，那么就不该有人在顶层的单间享受生活，大家该一起上课，都在一层的禁闭室里住宿。
唐很快接受了学员们的意见。阮秋鸣不满意却不得不早早强迫自己入睡，明天就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他就能看到小殿下了。
谁知当晚学员不服管教，以杰里森为首，聚在夏澜生门前不断拍打他的房门，说新学期开始的聚会不能不参加。
灰塔学院的确有这个传统，夏澜生也的确从没有参加过一次开学前的聚会。这天熄灯的时间会比平时晚半个钟头，哨兵们各个像是疯了似的在走廊里狂欢。
“哎，你不是说见过小殿下吗？”杰里森拎起一个人的衣领，拍着他的脸道：“识相点，那可是我看上的！”
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哨兵拉了拉杰里森的袖子：“杰里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那是小殿下！”
杰里森一把将那个劝他的哨兵扔开，砸在墙壁上，一脚踩住对方的腹部，碾压道：“是又怎么样？我爷爷还是元老院的高官呢，等我毕业回主星，就有一众向导等着我选，可是我看不上啊。”杰里森是个大块头，一副乍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模样，实际却是个小心思多的，一动歪脑筋的时候，就爱搓自己那颗刺剌剌的寸头。
“我看上那个快十七还没觉醒的废柴小玫瑰了。哈哈哈哈……”杰里森的大胆言辞惹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屈于他淫威的哨兵们开始附和：“是啊，什么小殿下，家里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共和国就快是大殿下的了。那是个坐轮椅的残废，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这个被扔出主星的罪犯呢？”
“什么小殿下，那就是个罪犯！”
“他杀了霍顿中将！一个一级向导！”
“罪不可恕，说不定觉醒后也是终生监禁！”
“夏林贞就算继位也未必有实权，更何况一个觉醒都成困难的废物点心？”
杰里森对贬低夏澜生的话很满意，越是高不可攀的人跌落尘埃，就越是要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灰塔学院的生存法则，从来都是丛林法则，弱者，要么死亡，要么依附强者。
一个叫豪斯的追随者上前拍打夏澜生的大门，“出来玩玩呗，小家伙，一直不露面，还端着储君的架子呢？主星都把你忘咯！”
杰里森眼神示意，一群越来越亢奋的哨兵追着豪斯开始拍打禁闭室大门，他们的亢奋显然不在正常阈值，当中也有不少觉醒为一二级哨兵的，很快，禁闭室的大门被他们打碎，他们秃鹰似的鱼贯而入。
“啊——！”一声惨叫冲破禁闭室楼层的屏障，阮秋鸣猛然从梦中惊醒。
当唐带着所有教官赶到该楼层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人血液逆流：
夏澜生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脚边躺着一个不断抽搐的人，正是那个叫豪斯的二级哨兵。杰里森和其余哨兵学员在墙边站了一圈，各个面如土色。
夏澜生擦着手上的血渍，见新院长来了，也听见阮秋鸣急促的呼吸，他没有抬头，举起手作出投降的样子，就像这个动作是灰塔学院教给他唯一的东西，熟练认罪：“院长、教官，都是我的错，我接受学院对我的惩罚。”
阮秋鸣看着满手鲜血，神情麻木的小殿下，心痛不已。再看看倒地不起的豪斯，下｜半身一团血污，某个丑陋的器官被扔在他脸边，缩成小小一团……再想人道，只能种植机械的了。
救治豪斯成了当务之急，一阵手忙脚乱后，缓过劲来的哨兵学员开始控诉夏澜生的残暴。他们说，他们只是想邀请小殿下融入集体，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可他们进去后，小殿下像是鬼魅一般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豪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豪斯……
小殿下是个疯子！主星把这样的人放在灰塔学院，简直枉顾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那你们为什么会破门而入？”阮秋鸣言简意赅，众人哑口无言。
禁闭室大门不是一个两个哨兵就能强力拆毁的，定是一群人用了异能攻击才有可能。试问是什么样的邀请，需要如此盛大的“热情”？
“因为我是个没觉醒的废物点心。”夏澜生抬头看向了唐，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阮秋鸣的脸上，怔愣了一秒，红唇激动又隐忍地抖了抖，垂眸苦笑道：“阮教官，我不能和觉醒的哨兵一起玩，没有……安全感。”
“一害怕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自己也不能控制。”夏澜生再次举起双手，“我认罪，请教官惩罚我吧。”
没有觉醒？！普遍来说，哨兵最晚十六岁也觉醒了，如果晚于十六，除非……像他一样是个向导！阮秋鸣心跳如雷，为什么灰塔学院不将小殿下还没觉醒的消息汇报给主星？如果小殿下将是向导，怎么可以和这些疯狂的哨兵在一起生活！
唐背着手，沉思道：“既然小殿下认错……”还没正式上课，唐也不想事情复杂化，用了“认错”而不是“认罪”这样相对暧昧的词汇，斟酌接下来的处理方式。可他这一句却引起了哨兵学员的不满。
哨兵学员里有不少家里都是政府的要员，尤其和元老院千丝万缕，否则元老院也不会把这些基因优秀却不能自控的后辈放在一起，专门建立一所灰塔学院。他们就是想让这样的后辈在J星“历练”一圈，回头回到主星，该继承什么、该做什么自有家族的安排，也不会遭受非议。
他们不约而同把矛头指向夏澜生，说小殿下就是故意的，还说他们亲耳听到小殿下对豪斯说，“人长得丑，心思就不要更丑。”他们故意模糊豪斯的狂言诳语，想要元老院的直系——唐，给自己撑腰。
阮秋鸣坚持调取监控，监控证明了杰里森、豪斯等人确实对夏澜生出言不逊，同样，也证明了夏澜生曾不止一次出过自己的禁闭室。
唐最终决定把夏澜生“送”回灰塔顶层，这个决定看似为了保护尚未觉醒的小殿下，但唐也让人重新布置了顶层的禁闭室——夏澜生的禁闭室内安装了触发装置，只要他再打开铁门，高频噪音就会自动响起。同时，夏澜生还获得了一副量子波手铐，适量的量子波辐射可以让人神经舒缓，以避免夏澜生有冲动的念头，去触碰大门。相应的，唐也给哨兵学员了处罚。
一切看起来公平公正，可阮秋鸣就是觉得不公。小殿下毫无自由可言，实在太可怜了。特别是当他想起小殿下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明明认出了他，可是小殿下害怕，或许害怕他也像过去那些教官一样对待自己，所以不敢认他。
“院长，那么监管顶楼禁闭室的任务交给我，如何？”阮秋鸣道。
夏澜生在去往顶楼的楼梯上，听见阮秋鸣的“请求”，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危险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