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貌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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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鸣大脑里的芯片十分特殊，夏澜生从中感知到一种熟悉，那种熟悉来自一种特殊的气味，他闻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那种气味属于一种生物……
夏澜生就快要受不住剥离精神体的痛楚了，凤凰在他体内，他激动时会狂躁失去理智，剥离凤凰太久，他也会狂躁失去理智。他就是个疯子，他这个疯子差点又想杀了阮秋鸣！夏澜生感到后怕，抱起满脸是血的阮秋鸣，快步走向匹司宫殿主楼。
夏澜生一直紧紧抱着阮秋鸣，一刻也不敢松手，怕他跑了，更怕他……死了。
调取国安中心所有医疗记录和监控，夏澜生发现阮秋鸣在回到主星一周后，有一天的监控很是蹊跷，被电磁波严重干扰，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但黑暗哨兵的眼睛在黑暗中相当于一套具有深卷积度的网络，远超AI超分辨计算水平。夏澜生利用大量时间插值，重构每一帧图画中数以万计的残差网络结构，熬得双眼满是血丝，终于拼凑出了阮秋鸣的遭遇。
一行“医生”共六人，进入冷冻舱后，其中五人对阮秋鸣进行了长达25小时的“手术”，开颅、植入芯片、接驳神经，分工协作，完全不把阮秋鸣当做一个活物对待。阮秋鸣身体各机能处在深度休眠状态，他们还给他注射了大量休眠药物，确保手术过程中阮秋鸣不会痛醒。相当于十个S向导对一个普通哨兵同时展开精神力攻击的疼痛，让阮秋鸣几度失去脑神经反馈，那个一直“置身事外”的“医生”给了阮秋鸣可观的安抚——这是一个级别相当厉害的哨兵，他并没有标记阮秋鸣，而是通过直接将自己的血清输入阮秋鸣体内的方式，用自己的哨兵基因去安抚阮秋鸣。
没有哨兵会这样去安抚向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血清不一定相容。这样多此一举，除非这个哨兵根本不想、也不会去标记这个向导。阮秋鸣可是一个极为珍贵的向导……
阮秋鸣每天使用的药物里都有一支标为“Z”的药物，夏澜生在做人质的那两年真是把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他安置好阮秋鸣，打开多维空间之门，回到阮秋鸣还在冷冻舱的那个时候——可惜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能被改变，是以夏澜生回到了过去，但过去里只有他一人。他取到了Z，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是一种名为Zeta的抗体，会降低神经基因粘性，好处是让阮秋鸣对痛苦的感知降低，坏处……
阮秋鸣的青鸾，就是这样成为一堆在任何维度空间都不能重组的废品的吗？
夏澜生觉得心脏有一点痛。好奇怪，他并没有剥离凤凰，他是一个从意识到身体都很完整强大的黑暗哨兵，不过是为了让与精神体同在的自己不发狂，让自己继续厌恶阮秋鸣，做个没心没肺的疯子而已，他都没心了，心……在痛什么？
要找到残忍对待阮秋鸣的凶手，夏澜生就不能再随意剥离自己的精神体了，短暂的理智并不能帮他解决任何问题，相反，总是剥离精神体会削弱他的能力，救不了阮秋鸣，也帮不了自己。
芯片取出来，阮秋鸣会死。
所以，他们之间从今往后不能表达任何真实感情，会被芯片记录，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他们之间甚至不能表现出对对方的真心，因为阮秋鸣的情绪也会被记录。夏澜生想对阮秋鸣好一点，做不到了，那会让阮秋鸣成为那些人眼中绝佳的棋子，如果远程操纵芯片升级，阮秋鸣会变成什么样？
Zeta抗体的出现并不能把矛头指向外域联盟，该抗体最先诞生于共和国，初衷是为了缓解病痛，但意外的副作用，最后让该抗体成了最有效的惩戒方式——那些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的哨兵或向导，在被注射Zeta抗体后，异能退化，接着就可能变为……
外域刺杀军团曾用过这种抗体对待母亲，然而并不起作用。但为什么抗体偏偏能让青鸾没了呢？没有精神体的阮秋鸣……是……残次品了！
标记，对标记！
母亲是有终生标记的向导，所以不会被抗体剥夺精神体，一定是这个原因。夏澜生想到这里，莫名兴奋起来。阮秋鸣就在他的床上，身上有伤，有血渍，曾在灰塔里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画纸上的疯狂，现在……就只差一把揉乱的玫瑰花瓣了。
阮秋鸣是被花香唤醒的，恍惚间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触自己的脸庞，有些痒。他以为那是吻，有些难为情，想起在灰塔的日子，小殿下的第一次……阮秋鸣的脸迅速红了，狼狈想要起身，发现自己浑身骨头像是被捏断了重组过似的。
“陛、陛下……”阮秋鸣不敢再叫夏夏，纵使心中万般渴望。而他心里还是默默亲昵地唤着那个名字。
他们这是……做过了？一人一次，还夏夏一次，那也弥补不了自己玷污夏夏处子之身的罪过，他脑袋被驴踢了，竟敢兽性大发夺了夏夏的第一次，把人糟蹋坏了，夏夏不怪他。在夏夏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把人扔下走了，好几次，夏夏还是不怪他，还愿和他亲近……阮秋鸣心里甜里泛酸，他实在没有力气动动手脚，只好把自己蜷得更紧。
突然，阮秋鸣发现自己手脚根本动不了，他的手脚被拴在了床脚！
“陛下！”阮秋鸣惊呼，紧接着，他那甜蜜的苦涩戛然而止，被束缚的惊慌破碎，他大声嚷道：“陛下，您……您标记我了吗？不行！”
不能标记，标记了就会建立契约，他们就成了一体！本能告诉他和夏夏成为一体，会给夏夏带来危险，这种想法甫一生出，阮秋鸣就遭受了锥心蚀骨的痛。痛，他不怕，他怕的是自己没了精神体，不报废迟早也会死，向导死了，哨兵也会死，黑暗哨兵不会，但他不能接受夏澜生再一次面对离别！那孩子……陛下太苦了，回家了，吃糖了，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一个人哭了。
谁知阮秋鸣的惊慌恐惧，等来的却是无人回应。四周墙壁忽然有蓝色光线浮现，是智机的投影正在启动。阮秋鸣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在匹司宫殿内……一间陌生的房间，但无疑是元首陛下的房间。
智机的投影要比全息屏还要真实，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在四个小时前。镜头对准床上人事不省的阮秋鸣，阮秋鸣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画面，也随四个小时之前的自己一道，安静地躺在元首陛下的床上。
夏澜生上前用温热的丝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过他脸上的血迹，说：“好脏，恶心。”阮秋鸣心脏蓦地一痛，接着便看见自己从床上醒来，寻着那玫瑰异香着了魔似的往夏澜生身边凑。夏澜生很是厌恶地躲开他的亲吻，起身，扔掉丝巾，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床上一脸茫然的阮秋鸣，看了很久，面无表情，然后猝然低声一笑，璀璨炫目。
夏澜生像召唤一条狗一样，冲阮秋鸣勾勾手指，道：“过来，像先前一样为我服务。”
“什么？”阮秋鸣不明白，然而很快他就懂了什么叫“和先前一样的服务”。阮秋鸣见自己褪去衣裤，赤条条地下床，爬行到夏澜生的脚边。看见自己小心翼翼地看对方脸色，见夏澜生目无波澜地注视自己，仿佛受到了莫大肯定，大着胆子，真的是大着胆子亲吻了夏澜生垂在身侧的手指。那隐忍的雀跃让阮秋鸣怀疑自己中了邪。夏澜生坐在一把深蓝色天鹅绒沙发椅上，阮秋鸣吻过他的手指，又吻上他的膝盖，而后像一个荡|妇一样，掰开自己，把舔舐过的手指放进，浓重的表演痕迹很快被真实的反应取代，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叫声让阮秋鸣心里发毛。那是他吗？那是一个变态！
直到这个时候，阮秋鸣丝毫也没怀疑过自己是被人催眠了，他对夏澜生有冲动，少不更事时就有了，慢慢发现那不是自己成长道路上的迷茫，是喜欢，特别喜欢，是确认再三后，唯一的喜欢。
这一“表演”就停不下来，阮秋鸣把自己快折腾坏了，夏澜生依然无动于衷，甚至心思根本就没在他身上，一张黑胶唱片静静唱着星际神秘的电波，诡异，像涌动的黑色苍穹在吞噬光明。阮秋鸣似是不甘心，为了求一眼关注，放了葡萄，香蕉，拳头……把自己弄得要死了，实在没了力气，夹着黏乱成河的下肢倒在地上痉挛，迷离的眼神失去焦距，在对上那个逆光人影的时候又陡然发光，像一只春日里疯狂的袋鼩，脑子里只有那一件事，几乎是穷凶极恶地扑了过去，在夏澜生的鞋尖摩擦，浪|叫。
阮秋鸣快被自己恶心吐了。不停大叫不要再看下去，叫得嗓子破音沙哑，四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智机不停帮他回忆。
不是真的，他想不起来，一点印象也没有！
阮秋鸣要疯了，这比让他上战场和敌人肉搏，在血肉泥里摸爬滚打还要让人痛苦，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崩溃的了。夏夏……他的夏夏从头到尾只有厌恶，只有不屑与恨，对他无尽冷漠，或极端羞辱，说他下贱，骂他肮脏。他很享受，就好像被夏澜生羞辱至此已经是一种……常有的事。
“荣耀之鹰少将，感觉如何？”智机关闭，大门打开。逆着光的人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夏夏！”阮秋鸣挣扎着手脚，不顾一切地呼唤，他想要唤回一点过去的温馨，想要换取一点哪怕是同情，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夏夏变成这样！
夏澜生按住他手腕上的铁链，仅用一根指尖，像是一点也不愿意触碰到阮秋鸣：“嘘，安静，我的超S向导，呵……”
阮秋鸣定定地看着夏澜生，不住发抖。黑暗哨兵的意念压迫让他闭嘴。
“真乖。”夏澜生从怀中抽出一张报告，扔在阮秋鸣脸上，“没有精神体的残次品，啧，我说为什么还总是放不下你，原来……我们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啊。”
他们是天生一对，是命中注定的一对，百分百的契合度，星际时空史无前例！阮秋鸣的浅色瞳仁闪烁。
下一刻，他得到了一个吻，像一个吻。夏澜生擦过阮秋鸣的耳边，低声道说话，犹如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方才不过是玩了一些过火的小情趣。是的，就是小情趣，阮秋鸣混乱地安慰自己。夏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元首陛下更不可能要一个精神体退化的……废物，但他们有百分百的契合度，所以夏夏说放不下他……
放不下……就是心里有。心里有就行，夏夏的喜欢只要给他一点就行，他不奢求父亲那样唯一的至爱，只要一点，只要一点他就能撑过这段噩梦。哈，十一年来他们一直在陪伴对方，他们有无人能取代的十一年……
可是夏澜生说了什么？他在说什么？！
“阮秋鸣，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在灰塔我已经玩够你了。不知道吧？每次都是我把你催眠了再干你，那香味，熟悉么？你啊，一直愧疚个什么呢？实在是蠢啊。我数数，玩过你多少次了？呀，要不把你的手指也借我数数？现在，你这副烂样子还想让我标记你？做梦！早把你玩烂了，不然你都表演了四个小时，我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结合热什么的，你有吗？我有吗？”
阮秋鸣有，夏澜生想起被自己篡改过的智机画面。但他自己没有，他还是很想要阮秋鸣，也想毁了阮秋鸣，两只无形的手在他身体里角逐，夏澜生也痛，他剥离了凤凰，清楚知道哪一股力量更强大。然而……他对阮秋鸣的结合热没有反应了。黑暗哨兵不会有结合热，找任何一个向导都可以，都不会动情。可他情愿不要阮秋鸣，他要让阮秋鸣也痛苦，最好恨他。
一个无情冷笑的哨兵，一个万念俱灰的向导，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牵挂，若有，那便只有恨。一个没有精神体的、可笑的S向导再恨黑暗哨兵，他能做什么呢？阮秋鸣没用了……那些人就会放过阮秋鸣了吧？
阮秋鸣，别再对我好。我是个疯子，我不能对你有任何感情。
夏澜生大笑片刻，厉声对阮秋鸣道：“我说过，你不配，你是残次品，而我……只要最好的向导，一个……好多个……白塔里有的是向导……呵，还记得有的人说过成为荣耀之鹰的统帅后，就去找个漂亮小向导老婆孩子热炕头。还做那个梦吗？倒是让我有了几分兴趣，你说的对，宪法约束不了黑暗哨兵，现在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没人有可以阻挠我！而你……”夏澜生拍了拍阮秋鸣眼泪纵横、灰败的脸，复而笑道：“除了努力讨好我，什么梦也别想做了。荣耀之鹰……即日起，撤番号，裁军！”
纵然是黑暗哨兵，也不会对他的向导们如此无情冷漠！阮秋鸣瞪大眼睛，那面对炮火都不曾闪烁的眸子，在夏澜生话音落后，熄了灯，下起停不下来的秋雨。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貌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