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寻欢 ...
-
最近匹司宫殿来人络绎不绝，听他们谈话，阮秋鸣知道都是元老院的人。的确，夏澜生需要一名向导，唯一带回匹司宫殿的向导和近卫官私通，这件事满世界飘扬，阮枭百口莫辩，他再是维护阮秋鸣，也不过是一张嘴一条舌头。
现在的情况是，元首陛下和他带回家的向导没有结合，阮秋鸣私通犯了重罪，若不是元首陛下有“家法伺候”把人关了起来，阮秋鸣和洛克是会被双双送入最高法院接受审判的。按照法律，洛克和阮秋鸣会被送去“失乐园”——哨向结合后终生只认对方一个伴侣，私通的情况极为罕见，有过，是哨兵引诱并强行标记向导，让向导反抗不得哨兵的要求。这样的哨兵公然践踏星际公约和共和国法律，被判刑是理所当然。
不过洛克的下场已经定性，他被夏澜生关进了死牢，不日将秘密处决。
但阮秋鸣的情况不同，虽未被标记，是王室中人也是人们眼中板上钉钉的事情，阮秋鸣是个刺头众人早就有所耳闻，一定是他不服要成为黑暗哨兵配偶之一，以超S向导的本事诱惑一级哨兵洛克，让洛克中邪了才会做出这种作死的事。毕竟，一个低级别的哨兵去拐带一个高级别的向导，还是元首陛下的向导，能有什么好处？
阮秋鸣性质恶劣，侮辱王室尊严，元老院要找他麻烦。无奈人被元首陛下囚禁了，他们再是说干嘴巴，也不能干涉元首的家务事。那也好办，既然元首陛下迟迟未标记一个向导，元首陛下的情况又不稳定，委实需要一个向导在身边作为辅助。不管有用没用，自古以来哨兵就是需要一个向导才能成为“正常人”。
这便有元老院的老人上门，要夏澜生把合意的向导从白塔领回匹司宫殿。说，看也看过了，做也做过了，被标记过的向导学员们若是没个归宿，别的哨兵也是不敢要的，难道元首陛下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宝贵的向导被结合热熬死吗？黑暗哨兵标记过的向导，就是用抑制剂也安顿不了结合热了。
那是他们太弱。夏澜生手指划过手臂，无所谓地狠力按了一下。他拥有的理智不多，听这群老王八吵吵嚷嚷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图个清静。他临时标记过阮秋鸣，以前舍不得、没信心，后来是害怕，害怕忘了自己不想害死阮秋鸣，忘记自己有多爱阮秋鸣。阮秋鸣被临时标记过，没有结合热，没有臣服，没有学乖。那眼神还是倔强，那骨头还是硬朗。
阮秋鸣不恨他。说过的忠诚还算话。
阮秋鸣不完整了，丧失了向导的功能。生殖腔本身就发育的小，腺体退化了，就要没有了。临时标记当然没用。然而夏澜生坚持认为，这一切都是阮秋鸣“野性难驯”。
很好。
这样的阮秋鸣让他放心。同时这样的阮秋鸣，也让另一个疯狂的自己，想要狠狠地折磨教训他。
夏澜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他同意了元老院的“请求”。
他必须要同意，元老院最近越来越活跃，不似过往作风，定是有了智囊相助。那个智囊……呵，伍德·布里，我们走着瞧！
民意使然，他们希望看到共和国后继有人，希望看到王室欣欣向荣，至少，不止一个向导在黑暗哨兵跟前盯着，暴君夏澜生就不会出现。抛开夏澜生暴力血腥的一面，这位新任的元首在能力上还是很值得大家认可的。
匹司宫殿里住进了十四位向导，据说招了不少管事，负责每晚两个向导的频率往元首陛下的床上接送。黑暗哨兵精力十足，一晚两个不见得够，这两个下来要缓上一周才能继续上岗。
阮秋鸣还能闻到向导素的气味，每个角落都是，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在一起成为一堆腥气。没有玫瑰异香，夏澜生不必催眠他们，大概是他们都很合夏澜生的心意吧。
阮秋鸣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被关多久，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他只听见珊迪的声音，一面喘息，一面哀哀求情，想让元首陛下放过洛克。
“想不到，我们有95%的契合度，很高了。”夏澜生忽然道。珊迪一愣，不知元首陛下提这件事做什么。
“陛下，请您看在我姑姑修妮文上将曾在第五集团军……”
“珊迪。”夏澜生打断她，声音温和，“你到底想说修妮文在星月号为保护我而牺牲，还是想说斯堪迪？”
“……我、我没有……”珊迪不敢再想斯堪迪，面前的男人太可怕。
她这一生没有任何出路了，姑姑没了，斯堪迪没了，修妮家要她珍惜这95%的契合度，和元首陛下完成结合。她杀死自己的灵魂也做不到。但想想姑姑的第五集团军，想想斯堪迪曾在第五集团军里的笑容，珊迪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洛克被处死。
“听话。”夏澜生很有耐心，阮秋鸣听着，觉得自己都快忘记那人温顺的一面了，“只要你听话，我答应你，王后的人选，只有你。”
听话，就是要她接受洛克的死亡。一面是家族的希望，一面是自己的心，珊迪抽噎，她要怎么选啊。元首陛下对她确实和旁的向导不同，不似别的向导出来每每都无法行走，一身的伤。元首陛下对她可谓是极好了，会耐心听她讲话，会温声细语地哄。没有人能抗拒夏澜生的魅力，她……虽不由衷，却要在这温水里溺毙了！斯堪迪……她对斯堪迪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乖。”夏澜生声音蛊惑，“过来。转过身去，脱掉。”
珊迪鬼使神差地靠近夏澜生，按照他说的做。
呼吸像是交织在了一起，男人雄浑的力道阮秋鸣隔着一层屏障都能感受到。之前只是听闻多蒙独自的絮叨，或是和夏澜生的交谈，阮秋鸣知道夏澜生现在有了后花园，在白塔留恋不够，带了好些向导回家。有几个？十四个……每晚两个……
多蒙让夏澜生注意身体，得到的是夏澜生漫不经心地轻笑。
今天是阮秋鸣亲耳听见了，他仿佛看见了他们在他头顶上寻欢作乐，共赴沉沦。那间屋子，似乎只有珊迪一个人进来过。果然是……未来的王后。
95%的契合度。他们曾有100%啊！为什么就他们的契合度在下降？为什么……他会把夏夏弄丢了。这个元首陛下夏澜生，是谁啊？阮秋鸣放弃挣扎，外面的声音扎在他耳朵里，扎在他心里。
珊迪本就美艳，在匹司宫殿生活了一段日子，憔悴不见，养的比过去还要娇嫩欲滴。她随着夏澜生出席了不少活动，比起阮秋鸣一张口就惹事的嘴——后来成为黑暗哨兵的向导，阮秋鸣很少说话了，一说话喉咙会痛是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并不敢给不爱他、只和他做戏的元首陛下惹麻烦。
他那么听话，收起了一身尖芒，现在陪在夏澜生身边出双入对的，却是珊迪。
一个二级向导，因为那95%的高契合度，成为国民心中王后的不二人选。他们郎才女貌，都是美丽精致极了的人，真的很登对。
元老院送了那么多向导去，尤其还有杰瑞斯那么个一级向导，契合度不差珊迪也有94%，谁知偏偏就败在了那1%的机会上。不过元老院不以为意，珊迪的出现让他们看到希望——黑暗哨兵会听自己向导的话，并非理论中那样毫无破绽！
星历320年之春，八星共和国国庆日。
阮秋鸣不知外面的世界白雪皑皑，只觉得冷，生命流逝一样的冷。多蒙打扫完卫生，坐在椅子上喘气，叹气，自言自语。
多蒙一个人守了匹司宫殿主楼多年，没人和他说话，他习惯自言自语排解寂寞。
他打开了投影，里头的直播画面富丽堂皇，是国庆盛典。多蒙倚着扫帚，拿它当拐杖支撑自己年迈的身躯。看着直播的画面，多蒙从衣领里拽出一枚吊坠，复古的坠子被年月打磨得光亮可鉴，多蒙打开吊坠，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多蒙眼神已经不那么灵光了，却还是一眼看见了夏犹清，呢喃道：“陛下啊，当初我看着您长大，唉，那会儿我还是个没用的管事，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就只有您在意我，拿我当个人。”
多蒙照顾夏犹清，看他如何战胜千难万阻，登上高位，看他如何感情坎坷，最后终于得愿以偿，他也知道夏犹清和温馨之间始终有一个心结，就是那不了了之的合成胚胎。夏犹清成为一国元首，那时外域联盟势力不输八星共和国，好多人都指望着夏犹清能用胜利换来和平，没人再管束他的个人生活。他们这对艰难的情人才有机会在一起，才能生下两个可爱漂亮的孩子。
一眨眼，孩子长大了，一个丢了，一个成为元首陛下。夏犹清和温馨可以瞑目了吗？不可以……
多蒙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像是星体瓦解前的嗡鸣：“陛下，王后，澜生长大了，我们都没看错，他很有领导才能。只是……他没过上我们期望的好日子。”
“你们走了，国家停滞不前，窝里斗成了家常便饭。今天元老院要挑大梁，明天议会不让步，陛下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执政官组织，成了共和国的……”
多蒙沉沉地笑了笑，合上了吊坠，阮秋鸣听见“咔哒”一声，心也跟着咯噔一下。他预感到接下来多蒙会说出一些他不该听的密辛。他不想听，他不该听，可他忍不住想让多蒙再多说一点——阮秋鸣悲哀地想，自己已经不能和夏澜生交流了，没机会得知他的故事，他的感情，他的思想，只能通过第三个人的嘴，听一听曾经可爱的小天使，过得是怎样的人生。就像自己也参与过，能从中找些糖，偷偷藏在喉间。不能一口吞下，下次觉得苦的时候就未必能有甜了，就藏在喉头吧，慢慢回味，一个人偷来的糖。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寻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