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左眼见狐》》晦弦

12、第 12 章

　　之十二
　　“他还在？”
　　占云巾一边挑着苦瓜，一边问。
　　琴狐照旧挂在他脖子上，无语极了，“还在！并且用一根黄瓜挡住了脸……”
　　占云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险些笑场。
　　“算了，让他跟吧。”
　　从满脸大写着“来找我”在他们眼前晃，到后来渐渐变成纯粹的跟踪，占云巾也闹不明白任云行到底是动的什么心思，只隐约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喂喂！别啊，鹿巾你不想想办法吗？狗仔队都没他这样敬业的啊！全天无休，跟了我们快一个月了吧！他都没工作的吗？！都不用上班的吗？！”
　　琴狐焦躁地在占云巾肩头拍着尾巴。
　　就算是风涛十二楼代理馆长占云巾，也得朝九晚五，每天干够八小时的工时呢！
　　没人看得见的狐狸毛飘散在整个超市果蔬区，普通人吃了反正也没害。
　　占云巾心情显然不错，开口揶揄道，“对你的迷弟，好歹有点耐心如何？”
　　“参天鹿帻占云巾！敝人不想要任云行这样的迷弟好不好啊啊啊啊——！”
　　仗着别人听不见，琴狐伏在占云巾耳侧嚎了个爽。
　　占云巾直接捂上耳朵，“闭嘴，吵到眼睛了。”
　　“咦？吵到的是眼睛，你捂着耳朵是做什么？再说你就当敝人是吵给任云行听的就行啦，啊啊啊啊啊——”
　　占云巾摇了下头，“吃红豆饼吗？”
　　“吃！”

　　就像人类在嘈杂的马路上照样能听见钱币掉在地上的动静，再大的声音也不会妨碍琴狐听到“红豆饼”这三个字。
　　果然只有红豆饼能堵住这狐狸的嘴。
　　占云巾宠溺地笑着，摇头叹气，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你……化成人身如何？”
　　见琴狐二话不说，直接跳到地上准备施法，占云巾又赶忙提醒，“记得穿衣服！”
　　“知道！”
　　然后就在占云巾的注视下，琴狐由一只白毛狐狸化身成了一位阳光的白发青年。
　　这狐狸的审美倒是没长歪。
　　素白的长发扎着个高马尾，利索又清爽，身上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淡蓝长袖衬衫，衣摆随意塞进了紧身的牛仔裤，恰到好处地将琴狐本就修长的身形也展现得完美。
　　这么看，这狐狸确实只是脸上婴儿肥而已。
　　但占云巾还没看够，只觉肩上一沉。
　　琴狐已经挽着他胳膊，拉着他往糕点区的方向去，“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饼！”

　　结了帐，占云巾就在超市外的公园长椅上，从购物袋里找出刚才买的红豆饼，拿出一个举到琴狐嘴边。
　　在路人看，这不过是个无意义的动作，但在身负灵力之人看来，这个举动说是“喂”才更加贴切。
　　琴狐看了看眼前的饼，又看了看一旁的占云巾，愣了一下。
　　占云巾只有喂狐狸的时候才顺手，喂人形的他，就只会手抖。
　　偏偏关心北冥风举的时候，这人就从不会这么别别扭扭……
　　琴狐酸溜溜地联想着。
　　但眼下美食就在唇畔，还是占云巾亲手喂的，酸的也会变成甜的，琴狐一口从红豆饼上穿过，吧唧了两下嘴，回味无穷。
　　“好吃！很甜！”
　　也说不清甜的是糖分还是别的什么，琴狐抹了下嘴角，又道，“不过还是欠了点儿味儿，汤问梦泽大学门口的那家更好吃……这个放的时间有些长了。”
　　“好，那下次去那边买。”
　　占云巾说罢，把琴狐“吃过”的饼放回购物袋。

　　然而琴狐余光一瞥，正看到了独立寒风、离他们不过五十步开外，拎着两截断黄瓜的任云行。
　　好像还是刚刚掰断的新鲜黄瓜。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失手掰断了遮脸的黄瓜，然后被迫买下了？
　　“哎呀呀……”
　　琴狐做作地叹息一声，脑筋转得飞快，紧接着突然抓住占云巾胳膊，将人拽下来，仰脸凑上去啄了一口。
　　很细微的一声糯软轻响。
　　“你——？！”
　　“哎呀——喂都喂了，给敝人亲一下也不会掉一块肉嘛！再说加深任云行的印象，让他别再来跟踪我们不是更好吗？”
　　这下哪儿哪儿都是甜的了！
　　心满意足的狐狸摸着嘴角，他耳力超凡，就算不用看的，也能察觉到那边黑暗中，任云行手中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黄瓜倒霉得由两截碎成了四段。

　　正所谓乐极生悲。
　　但现世报都没能比占云巾翻脸的速度来得更快。
　　“嘤嘤嘤……”
　　大晚上，琴狐以白狐之身叼着个枕头，纯良又无辜地眨巴着蓝汪汪的大眼睛，在床边磨磨蹭蹭，俩爪子搭上床沿，眼巴巴地看睡在床上的占云巾。
　　占云巾眼皮都懒得抬，“不许上来，睡你的沙发去！”
　　“床软。”狐狸呜咽着。
　　“沙发有垫子。”
　　“床暖。”
　　“客厅有空调。”
　　“但是——”狐狸吧哒吧哒地踮着脚尖来回走小碎步，显得很是焦急，小声咕哝着，“床上有你。”
　　“……”

　　心底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占云巾额角一跳，但脸却不受意识控制地开始发烫——
　　这狐狸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说情话是狐狸的种族天赋吗？！
　　真是活见鬼了！
　　但见着琴狐，可不就是见鬼了么？
　　没毛病。
　　占云巾无可奈何地从床上坐起来，提溜着狐狸的后颈皮，提到眼前，看着委委屈屈的白毛狐狸，一挑眉。
　　“想上来睡？”
　　还叼着枕头的狐狸连连点头。

　　琴狐回家之前都一直高高兴兴——亲都亲到了，他们的关系应该可以更进一步了嘛！
　　可谁知回家就被冷冻处理了，原本还能以狐身睡枕头的，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狐狸憋屈。
　　憋屈的狐狸吧唧吧唧地咬着枕头，活像人类在纠结中咬手绢。
　　“……下不为例。”占云巾妥协道。
　　虽然觉得不能宠着这狐狸，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但又看不得琴狐摆出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占云巾手一松，但必须约法三章。
　　“不许变成人突然亲过来。”
　　“好！”狐狸球在他床上骨碌碌滚了一圈，轻车熟路地钻进他被窝，软绵绵、暖烘烘的贴着他躺好，又扒拉着他的睡衣往上凑。
　　“狐身也不行！”
　　“嘤……”

　　关了灯，躺了阵儿，却是谁都没有睡意。
　　琴狐的毛贴着他后背，在这个入秋的夜里格外温暖，但湿漉漉的小鼻头又是微凉的，往他胳膊上撒着湿热的气。
　　“鹿巾啊……”
　　“嗯。”
　　“等敝人能魂魄合一，就能变成普通人类也能看见的实体啦。”黑暗中，狐狸的眼睛闪闪发光，炯然有神。
　　“……哦。”
　　占云巾心脏骤然一缩——到那时候，琴狐是不是就要离开他了？
　　但离开也好，离开才是对的，跟自己太近的人，都只会变得不幸。
　　占云巾把被子扯紧了些，却听琴狐怯怯地问，“你对北冥风举，真的没什么想法？”
　　“我们是朋友。”
　　“那……西窗月你不再考虑一下？”
　　“那是挚友……琴狐你是不是想睡沙发？”
　　琴狐咽了口唾沫，哼哼唧唧，“那等敝人能变成‘实心’的，你要是还没人做伴，我们就搭伙过一辈子怎样？”
　　“？”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北冥风举也说过类似的话，然后琴狐怎么评判来着？
　　——能跟你约定‘三十过后未婚未娶，就搭伙过一辈子’的挚友，多半可不只是挚友哦。
　　惊喜还是惊吓，占云巾一时分不清，于是僵在了床上。
　　不希望别人靠近的排斥感，害怕连累别人的恐惧感，双双掐住了他的脖颈，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见占云巾半晌未语，琴狐蔫耷耷地又道，“鹿巾……？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敝人啊……”

　　说“是”吧……
　　说了琴狐就不会再对自己抱有幻想……
　　可一个字在嘴边滚了几个来回，滚烫灼热，他却只想往肚子里咽，哪怕五脏六腑都被烧成炭灰，他也不想用违心之言伤人。
　　尤其是伤琴狐。
　　但琴狐更加低落的声音抢先了一步，“这样啊……”
　　占云巾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只觉身侧有轻微的翻动。
　　一个柔软的落地声后，只见月下白得发光的一团狐狸，耷拉着尾巴和耳朵，沉甸甸的一步步往门边走。
　　“你去哪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占云巾脱口而出。
　　琴狐背对着他，声音带着些潮湿的鼻音，却非要把话说的不那么在意。
　　“没什么，有点热，敝人去睡沙发……晚安……”
　　“……琴狐。”
　　占云巾长长叹了一口气，在把手中被单抠破的前一秒，终于出了声，“听故事吗？”
　　也不知是预感到了什么，琴狐的狐狸尾巴抖了一下，却没回过身，但迈出门边的前爪也始终没落地。
　　那边占云巾坐起了身，平静又苦涩地续道——
　　“听完，你兴许就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