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鹿狐]《左眼见狐》》晦弦

2、第 2 章

　　之二
　　有只狐仙借住在左眼里。
　　对占云巾来说仿佛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但以琴狐有限的记忆，人类若能遇见半个跟仙字儿沾边的，要么吓得屁滚尿流、哭天喊地，要么追着许愿、要求报恩。像占云巾这样坦然接受，不仅答应无偿帮忙，还将“无欲无求”四个大字印在脑门子上的寄主，上天入地怕是也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是人类的良心没错了。
　　对占良心好感大增，琴狐见缝插针的要跟他套近乎，“那边那边！角落货框里，有你喜欢吃的蔬菜沙拉！”
　　早晨的便利店里，占云巾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因为你每天早上都吃啊！”琴狐欢快的声音在他耳边跳跃，“除了像今天这样还没来得及上架，你找不到才会换面前的三明治。”
　　“……”
　　不提都快忘了，这狐狸在他左眼里住了将近二十年，也就意味着不声不响的偷窥了他二十年的人生。
　　狐狸小鬼并非自愿，但占云巾难免觉得不自在，扶了下装模做样的无线耳机，小声道，“你是通过我的眼睛看东西的？”
　　“对啊，视线主导权在你。你看见什么，敝人就会看见什么，只是有些东西被你忽视掉了而已……哎呀人类嘛，难免能力有限，正常啦正常！”
　　占云巾皱着眉思忖了会儿，也没反驳，索性拿上蔬菜沙拉就去结账，还顺手在柜台买了只睡眠眼罩。

　　占云巾的办公室在风涛十二楼顶层。
　　图书馆代理馆长这个职位本可以是个闲差，用北冥风举的原话来说就是——只要别让风涛十二楼倒闭，其他一切随你高兴。
　　馆长心大，但好在代理馆长尽职尽责，大小事悉数过问，连每月进馆的书目都是亲自审查。
　　“等这些书单核实完，我会先去帮你查一下馆藏的古书。”
　　占云巾左手书单右手执笔，埋头在一摞文件堆里。
　　琴狐闲着无聊，索性就在他左眼里转起圈儿追自己尾巴，声音忽左忽右的跑，“嗯嗯，网上资料多，但是真假难辨，古书倒是可以一试……唔，不过如果实在找不到，你也不用太难过啦，往后的人生有我琴狐陪伴，是很快乐的事情！”
　　占云巾额角一跳，“不需要，谢谢。”
　　仿佛受到某种鞭策，占云巾加快速度，一目十行不说，连在书单上划勾的动作都比原先快了两倍，“等找到解法，就立刻从我左眼里出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可不行！本狐是有狐德的！报恩偿情才能走！好人总得有好报才行！”
　　狐狸扯着嗓子抗议，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奇怪道理，吵得占云巾一个脑袋两个大。
　　占云巾痛苦得揉皱了眉心：
　　怎么会有上赶着报恩的狐？
　　报恩是能上瘾吗？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狐！
　　“我说了不用——！”

　　话没说完，馆长办公室的门忽然吱呀一声。
　　占云巾蓦地抬头，只见门外有一男子，黑发青衫，手中一柄折扇，正坐在轮椅中笑眯眯的看着他，还抬手指了指门，“抱歉，我看门没关？”
　　占云巾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去“没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办公室。是说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诶，说好的风云之谊，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正牌馆长北冥风举被推进屋，拍拍身后推轮椅的手，环顾四周又道，“刚才是在和谁打电话？”
　　这是听到他刚刚在说话了。
　　占云巾反应极快，随手指了下无线耳机，“一个想塞库存进来的书商，不是什么大事。”
　　“哈，可我还不了解你吗？”北冥风举叹笑着摇了摇头，“你啊，最是冷静知礼的一个人，生气也不过是严辞令色，什么时候如此激动的大声说过话？这人倒是让我佩服……不过，往后若是还有人惹你不快，大可以交给圆缺去处理。”

　　这麻烦的狐狸若是还能说转交就转交出去，他绝对乐得轻松，也不至于昨晚失眠到半夜，噩梦连连，早晨醒来后都觉得头晕脑胀。只隐约记得意识朦胧的末尾，有个毛茸茸的触感将他包裹其中，温暖，安心，这才终于睡去。
　　但有多少人会信这世上有鬼？又有多少人真的信，人会被鬼缠身？
　　占云巾无奈，抿唇笑笑未置可否，顺手将一杯热茶往北冥风举手边推，岔开了话题，“你今天不是要去明河影那里做复健？”
　　“怎么，我才刚来，好友这就要撵人了？”
　　北冥风举嚯地收了手中折扇，不等占云巾否认，就笑眯眯地从身后拿出个锦盒递给他，“放心，正是在去的路上，只是刚好路过风涛十二楼，就想上来看看你——喏，抱歉我昨天没法赴宴，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鹿巾。以及，过了今年，就要三十一岁了……”

　　对这个数字并没有太多敏感，占云巾接到礼物，满脑子只想着如何道谢，可口还没开，那边琴狐的声音突兀闯了进来。
　　“——啧啧，容本小狐仙侦探友情提醒一句哈。”
　　占云巾闻言手一抖，险些把手中礼物直接飞出去。
　　“嘿呀，放一百个心嘛，他听不到敝人说话的，否则刚才也不会问你是否是在打电话啦！敝人要说的是——三点一线，你这好友恰好是中间那个。往北是仙玑医馆，往南是风涛十二楼，相差将近二十里，怎么可能会是恰巧路过呢？这分明是特意为你而来的嘛，哎呀呀，如果这都不——”
　　“呃咳！”
　　知道这狐嘴里吐不出象牙，占云巾忽然猛咳一声。
　　然而狐狸没镇着，倒是把眼前的好友吓得一愣。
　　“呃……抱歉，你知道的，最近飞絮季节，对季节性咽炎不大友好……”占云巾有些尴尬，故意揉了揉喉咙。
　　但某只狐并不打算放过他，居然在他耳边唧唧咕咕的哼唱起了歌，歌词就是“如果这都不算爱”。
　　占云巾额角突突的跳，面色不大好看，但又不好当着北冥风举的面发作，只得拳头紧握，想象那手里现在正攥着这只狐命运的后颈皮，实施名为“爱”的教育。

　　“哦哦……”北冥风举低了头，喃喃念了两声，皱着眉似是若有所思，等再抬头时却眉目舒朗，像是已经忘了方才话题，“好友若是身体不适，不妨给自己放个假吧？”
　　“不必——”
　　“欸，听我说完再拒绝也不迟啊。”
　　北冥风举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拿捏着与好友该有的分寸距离，给出体贴又合理的建议，“今天隔壁很热闹，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举办售书会。好友不去看看吗？就当散散心也不错。”
　　“隔壁？杏渊书穴？”占云巾皱着眉，记忆好像在打结。

　　杏渊书穴在隔壁开了也有几个世代了，这一代的老板是家中独女，也是占云巾大学时的同窗好友，西窗月。
　　昨晚庆生的晚餐还是在一起吃的，想来是热闹过头，占云巾对新书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但左眼里的这只狐狸大约天性爱凑热闹，经北冥风举这么一提，终于放弃了自哼自唱的背景音乐，兴奋得直接嚎了一嗓子，“昨晚西窗月说过啊，还邀请你去参加来着，你忘了？敝人可是要去看的！去嘛去嘛！”
　　奈何腿长在占云巾身上。
　　占云巾忍着嗤之以鼻的冲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吐槽——
　　你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去，不回来最好。
　　许是见占云巾在思考，北冥风举又劝道，“是西窗月的新书，看宣传标语，好像是社科类，民俗民风，关于……呃、什么的来着？”
　　北冥风举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脑门，顿了一拍后忽然脱口而出——
　　“哦对！是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