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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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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骗子,奈何眼泪配合长得绝不是骗人样子,诛九族前叶家望门,家中小姐知书达礼,没什么江湖骗术。
皇帝认定,那就是。
她言语诛心,有意杀之,还是无意杀之?
只有本人知道。
不管何种心理,她并没有死,继续被送到清宫。
清宫偏远,如冷宫,盈连身心疲倦,这身体病弱不堪,怕是无人问津很快病逝。
几日除了送饭之人,连看守都没有。
下了很大雨,雨水缓缓变成淅淅沥沥,她打起伞走了出去,边咳嗽边浅踏地上雨水,走到很远处,然后坐在石板上,印透长裙,鞋子浸透衣袜。
“你怎么坐在这里?一会还要下的更大?”
盈连扭过头,那人穿着宫女衣服,头发松散开来,手遮住脸,全身湿透。
她略微惊呆,伸手捋过前额头头发,做梦都没想到可以在这样深宫无人角落,可以看到春华。
盈连赶紧把伞移到春华头顶,“春华!春华!你怎么在这里?”
春华睁大眼睛:“你是?”
“我是盈连啊,我是盈连啊!”
春华摇摇头:“不,不,小姐已经死了。”
盈连拉着她走到旁边屋檐下,很详细说明事情原委。
春华双漆下跪,不停扣头。
“你快起来。春华,你怎么落得如此地步?衣服穿这样少这样破?你年愈三十,怎么没成亲?”
春华噙着泪水,眼前这位女子,年轻陌生,可是桩桩件件私密事都能说出来,而这深宫中,没人知道她真名。
春华起来,“我不知小姐究竟是谁,我名字不是春华,是桃儿。”
盈连低头拭泪:“我真的好不容易这里见到熟悉之人,你又与他人一样不认我,可你还没说为何在此,破落到这样地步?你为何不照顾启儿?”
春华听言哭的更厉害,她不得不信服,在世上皇帝都不再唤太子乳名,而陌生小姐和她这样低等宫女相处,实在没什么用处。
“小姐离世后,府内解散了,大王独自行军,撇下小公子,我和余嬷嬷带着公子回到老夫人和老爷身边。其实大王是看在小公子需要照顾的面上没有责备,大半被杀。大王两年后才来看小公子一次,分别时小公子痛哭不止,大王便带身边行军。后来大王当了皇帝,我和老爷夫人进了京城,老夫人老爷先后病逝,我就进了宫后,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
春华再次跪在地上大哭,主仆情感,两人一起哭。
释放结束,春华道:“小姐,我早就听说围场时大闹,原来是小姐你,我想世上能胆子这样大能有谁,如果是你那也就明白了。”
盈连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我觉得在这里格格不入,可是我好想云哥,我想告诉他我的想法,那怕他怨我也罢,我也来也好,都无所谓,只是总是事与愿违。”
“小姐,你别怪我直言。小姐能出宫还是出宫,他不是之前萧大王,不会垂怜。”
盈连想到以往,泪如雨下:“当时心中有郁结,加上有身孕,融结忧思,任性做事。”
春华摇头:“小姐是不是意会错了,小姐并无身孕啊。当年我也以为小姐孕后难忍,您休息时专门请来大夫看过,并无有孕。后来小姐和大王同房,我以为你知道。”
盈连此刻觉得所有都错了,所有错在自己,自己亲手决断一切,所有人都在为她决定付出代价。
她的孩子,夫君,仆人,宫人,表姐,一切的一切。
春华见她撇过头泪水流更多,安慰道:“小姐虽然不明,可是当今皇上太过绝情。我说实话您别生气懊恼。小姐是冲动误事,我却知道您心结难开抑郁寡欢,无人开导,大王过后消沉许久,然后甚是怨恨,无论对小公子离弃还是对前来吊丧的玉兰小姐,前府内佣人都没有几个善终。玉兰小姐包括姓氏族亲三连,都不准科考,族亲小姐您姓氏包括在内啊。小公子能当太子碍于嫡亲朝臣士族,他无母家撑腰,不能结党,一路战战兢兢,对皇上喜怒无常威震很是惧怕。”
她收起眼泪说:“那日当真小姐是唯一一个不惧威严能站出来,小姐再消沉,也得考虑一下公子。”
春华年岁长了许多,照顾小公子只多及盈连几年却如同疼孩子一般,有母亲范。
可是盈连年轻心幼,满心愧疚,渴望感情,多情柔弱,无条件信任她的相公。事件种种,发生太多事情,十多年时间突然倾盆而倒,又有多少她能承受。
分别时,天已经黑透,春华叮嘱盈连不要把他们相遇事情告知任何人,有缘肯定再次相见,然后一起离开。
盈连想离开吗,她不太清楚。
宫内人开始不再送食物,一开始她情伤难愈吃不下,后来饿到不行。
因为长得娇俏孱弱,见之人无不怜悯,每日一宫中老妈妈送她馒头和菜吃。
而后便是,刚眯着眼睡着,听到外面纷杂脚步声。
盈连并未脱衣,起身点蜡烛走出去,是掌宫新太监宝庆带着两位道士过来。
“你们干什么?快出去!”
宝庆声音更尖细,“叶氏,你没死是陛下宽宏大量,今日就是你用处之日,还不谢恩。”
盈连:“谢什么谢?你们要怎么样?”
宝庆笑着说,“叶氏放心,咱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不是告诉陛下会长生之术,这位全道士可是玉清观最出色的炼丹法师,你好好配合,说不定以陛下开恩,免去死刑。”
盈连哪里见过这场面,女子在一众男子守卫道士面前,总是最先想到是不是要受辱,要是从前那具身体多少可以反抗些,今日瘦弱不堪,哪里经得起任何折腾?
宝庆见她略有恐惧之色,说道:“叶女侍别害怕,咱们都是一些内监能做什么事,就是想取你一点血来,不会伤及其他。”
盈连本能要出门:“我去找陛下。”
内监人堵住门口,盈连如何能推脱来来,“你们想做什么,让他来告诉我,陛下来,我就什么都应。”
“哦——”一声低沉声音传来,萧域走了过来,“朕来了。”
盈连看着他极为冷漠的脸,她仰着正对眼睛,愤怒还是生气都不是,难以说出什么凶恶难忍的话,有点无力有点劳累,淡淡说:“大约我本就不该出现这里,我可能真的不了解你。”
萧域俯视众人,睥睨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最该死吗?揣测朕的喜好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