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而忘返》文青青

8、第 8 章

　　“小姐醒了？”
　　盈连坐起来，接过冰毛巾自己敷脸，环顾四周，大的惊人，装饰不多，颇为庄严，远处门口只有两个宫女，冷冷清清。
　　“这是皇宫？”
　　宫女回道：“是，这是央华宫，皇上的夏室。”
　　盈连听到皇上就一股子气，她从小到大哪个人敢动手一根汗毛，这次还是被萧域出手，无论何种原因气都无法顺下来。
　　宫女端走药水，和冰块丝巾，道：“皇上说，小姐醒来不可乱动。”
　　不动是不可能，宫女走后，盈连即可走到梳妆镜胖，这具身子原本不好，脸清瘦，被打后肿那怕一点点极为明显。
　　她梳着头，镜子里映现一个人，那个人越来越近，整个人散发阴冷一般气息，不自觉会产生恐惧。
　　盈连立刻站起回头，近在咫尺，看的十分真切。
　　首先入眼帘泛着指甲长胡须，眼睛极为深邃寒冰，穿着宽大的深色帝服，衬托整个人比从前戎装时更加好大精壮，他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他确实年长很多很多，明明只有三十多却修饰更老更持重，睥睨天下，手握大权，大约就是这种样貌。
　　从前身高还可以到肩上，叶蓉儿矮一些，这等居高临下俯视，盈连从没想过有一天产生丝丝恐惧。
　　皇帝是什么，以往看古人绘画的，帝王巡视图她才初有印象。
　　盈连愣住一刻随手把敷在毛巾扔在萧域身上，然后扑过去搂住她的腰：“云哥，好想你。”
　　兴奋快跳起来。
　　萧域漠然看着她，然后伸手掐住盈连脖子，力道之大感觉自己马上可以被折断。
　　“你？蛊惑的太子？”
　　盈连脸通红，话都说不出，萧域松下手扔她到地上。
　　盈连沉浸在重聚兴奋中，完全没看出他的不屑与冷漠，起身走过来非常认真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死后一直飘啊，飘啊，附身在别人身上。云哥，我真的连儿啊，我表姐带我回京，她可以作证啊，”
　　萧域坐下筵席，轻轻抿一口茶，冷声道：“孟玉兰？这个毒妇，怎么还死。”
　　盈连顾不了那么多，走过去头依他怀里双臂抱的更紧，“能再回到你身边，你知道我有多快乐，多开心，我刚看见启儿长那么大时候吓坏了，可是我好高兴，高兴你在，高兴他在，这样我们全家都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团聚。”
　　萧域任由她搂着，说道：“太子认你作娘了？”
　　盈连摇头：“没有，他说你认作他便认，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呢？”
　　萧域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而是满脸笑意。
　　“你知道欺君之罪，魅惑君上是什么罪吗？”
　　盈连天真的摇摇头。
　　萧域捏了下她的下巴，“诛灭九族，入了坟的死人掘出鞭尸鼓碎。”
　　然后哈哈大笑，笑声怪异刺耳，回荡整个宫殿。
　　盈连松开手，“云哥，你怎么啦？”
　　萧域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盈连：“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还有人装神弄鬼到这里，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盈连看着他离去，方才知道世界变了什么，她的夫君是狂妄自大又爱她哄她说不尽道不完情话的人，今日站在眼前早已截然不同。
　　太监传来让她在御前做女官，女官就是女侍，陪驾陪寝照顾起居。
　　不过说书话本女官和姬妾无意，围绕皇帝左右，靡靡之音纵情享受。帝宫内女侍全是跪在离御案极远地上听候。
　　每个人神情木然，大气不敢喘。
　　盈连换上女侍束衣，走过来要踏门进宫殿，一把被守门的太监拦下。
　　李公公道：“叶女侍休要进殿。”
　　盈连道：“我与皇……皇帝有话没说完，不是要真在这里做什么女官。”
　　李公公道：“不管女侍从前在府邸还是宫外跟陛下有什么近亲，你时间已久，人之性情大变，女侍勿要自作多情，不然有杀身之祸。”
　　盈连：“你明白什么？”
　　她一句话听不进去直管向前走去，李公公伸臂揽住：“女侍不过多幻想，咱家是觉女官新来不懂规矩，陛下是最要规矩之人，杀人不留情面，叶女侍执意前去死路一条。”
　　盈连看着案头并无人，死，她最怕，特别经历一场死后更为恐惧，她贸然来十几年后方与云哥说几句话，而且这张脸陌生又是罪女，怕是还没认就死去那得多冤。
　　李公公道：“陛下在前朝议事，过一会圣驾才归。女侍不太懂宫中事宜，咱家趁着便跟你说一说。”
　　盈连并不想听，皇帝也好，玉皇大帝阎罗王也好，她不是贪图富贵之人，阴差阳错能重回，既然相公儿子都在，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她不计较不在意这些，既结为连理定要相守一生。
　　“女侍要得圣眷下旨，可有一法。”
　　盈连笑了下，如今近身哥哥还要变着法欺骗奉承，认识这么多年，他什么喜好不是一清二楚，不过看他说的真诚，问道：“什么？”
　　李公公道：“自然是寻得长生之术。”
　　“长生之术？”盈连惊讶，“陛下整盛年，要长生之术做什么？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之术？昔年始皇武帝都未曾寻得，他是知道的，莫不是？莫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盈连顿时觉得天塌了下来，脑子飞速转出苦命鸳鸯生离死别的情景。
　　李公公道：“女侍多想，陛下身强体健，自小习武，咱家在御前侍奉多年，身强体健极少有病体缠身。陛下前年遇得一位江湖道士，说知未来过去，能长生青春，说的头头是道。”
　　“那他是信了？”
　　“陛下信与不信咱家怎敢揣测，来宫中大半年，做法祭天，耗费无数什么都没做成，陛下灭了九族，连同道士身边陪同的宫女太监全部砍了头，几百条人命。”
　　“啊？”盈连知道九族是什么，当时看书赘述还是萧域给她讲解，还觉得刑法残忍帝王不顾及人臣百姓。
　　“那他如此恨怒道士欺骗，你为何要我用长生去亲近？”
　　李公公梳了下浮尘说：“叶女侍前日当众救太子殿下，神勇担当，肯定是有实情托于陛下，虽陛下杀道士并非因为长生而是欺骗啊，能近圣前唯一办法就是说要长生之术，否则一辈子近不了身啊，您刚才若踏出去怕是被店内密卫万箭穿心啊。”
　　李公公话留一半说一半，老奴眼睛看穿一切，皇帝对太子再严厉苛待，那也是嫡亲长子，将来是做皇帝，此女能奋勇不顾救他，关系非同寻常。
　　皇帝残暴，居然没下令杀了她，肯定里面深藏秘密，卖个人情，挑拣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将来肯定有用处。
　　盈连陷入沉思，极容易听信别人。
　　回到央华宫，慢慢看殿内陈设。这地方空旷又阴凉，庄严肃穆，像一处祭祀场。
　　萧域以前从来不喜欢这样的风格，大约因为皇宫，所以佯装独特，区别于小门小户。
　　宫里的人说话不多，安静做事，所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勾心斗角，灭婴夺权，一个没看见。
　　她不出去，也没人召唤去侍奉，每日餐氏会及时送来，谈不上好吃难吃，就是普普通通味道，温凉，不及之前家里一半。
　　盈连做足心理准备，云哥是凶神恶煞之人，对宫人苛责，对启儿打骂，浮现出儿时听母亲讲述恶贼偷童满脸络腮胡模样。
　　想的头痛，一早起来，随手把头上戴的发簪给了李公公，皇宫太大，她想朝后太子路径。
　　李公公心喜，太子与叶女侍想到一块。
　　见了太子，盈连第一句就问：“启儿可受伤？”
　　太子穿上朝服更是大人模样，太子道：“我还好，父王打我甚少，每次只是吓唬。”
　　盈连心宽不少，叹了口气，然后很直接问他：“你应该拦着你爹爹找长生之术，浸入此事，定然伤身。”
　　太子诧然，箴言不语。
　　“前日姨母拜访，我跟她说，您进了皇宫，姨母吵闹想你出来，让我代话，您大难临头。”
　　盈连微微一笑，问做其他：“我猜一猜，你已经看到了生辰八字，对不对？”
　　太子不语，他防备很强，姑且是生存之道，可是现在只有二人并无他人，还是十分谨慎。
　　盈连：“几日以来，每个人都说你爹爹暴戾无度，我不能做这个那个，不然被要了性命，你明知我是娘亲不肯相认。启儿，其实你知道，我早已死，□□在土中灰飞烟灭，自己前途当然比没来由的娘亲更重要，你我算上怀胎十月，只有三年的母子情谊，无时无刻不想你无忧快乐，爱你想你平安顺遂。你长发成人，我比谁都开心。”
　　太子心智不成熟，加上盈连情真意切，低头落泪。
　　盈连递给他手绢，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去吧，告诉你姨母，我很好，别担心。”
　　不过风盈连还是被儿子骗了。
　　晚上萧域让女侍陪驾，指名要她过来，走进来时候却很尴尬，就是下跪行大礼。
　　下跪行礼如果没记错，还是成亲拜天地，即便床笫之私玩乐也没有真的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