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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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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青瞪大了眼睛，心思百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到底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这样美丽的侄女？苦笑道：
“姑娘诳我乎？若姑娘真是老夫晚辈，纵使再有二十年，老夫也难以忘记姑娘面容。”
七姑娘嫣然道：“记得许多年前二叔为了仁义庄花红事到我家，家父还襄助了万两黄金——二叔到时，那个在堂下哭闹着索糖吃的便是侄女。”说着，脸上泛起嫣红，更显得可爱可怜。
李长青拧眉不语，眼前忽然闪过多年前一个画面：雨夜……朱府……黄金……小女孩……
他兀地拍手笑道：“哈哈！老夫记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时光匆匆，如今已是亭亭玉立了！——这是‘活财神’朱百万的千金朱七七姑娘，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大高手’，里面还有——”
话未说完，徐若愚连忙上前抢着道：“在下是‘玉面摇琴手’徐若愚，见过朱姑娘！能在仁义庄见到朱姑娘，真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荣幸之至……”说着说着，脸上一红，而又转青——他已瞥见朱七七骤然转冷的面庞，一点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而其余六人，好像已在身后笑他。徐若愚耳边似有蚊虫嘶鸣，脚步凌乱地退回去。
李长青见朱七七一直注意着各种角落，好像再寻找些什么人，便笑道：“雪要下起来了，我们赶快进屋去吧。好歹厅上有酒有火，不至于怠慢了你。”
朱七七立刻笑道：“二叔说话，侄女当然无有不从。”欣然跟上。
七大高手也跟在后面，天法本来已要拂袖而去，此时竟不由自主地脚步一转，也进厅来。
沈浪本是稳稳坐着，但在看见进门来的朱七七是却一怔然，竟恨不得脚下生出一双风火轮，赶紧跑了，但看见缀在所有人后面的一个熟悉身影时，整个人更是一愣。
——贺兄不是往开封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贺忱一眼看到了他，对他点头微笑，对上蓝衫青年含笑的目光时，同样也回一个微笑。
无花见此多看了他一眼。
朱七七看见沈浪坐在角落，忍不住双眼一红，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地想：还说什么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看你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我在外面冰天雪地里寻你，你倒好，竟坐在暖房里当起了座上客！……沈浪呀沈浪……
她已打定主意不再看沈浪一眼，不和他说一句话，连心中对他的一点点萌动的春心，都当作没有好了！可是她从坐下起，余光就一直注视着沈浪，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李长青的问题，同时心中对火孩儿道：快去骂他呀！沈□□我们找了一路，难道不该骂么？快去骂他呀……
火孩儿果然哼哼两句，朝沈浪蹦蹦跳跳跑过去，只见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沈浪脸色忽然一变，大腿已经直起，好像随时要走，便一下子扑上去，拽了一片白色的衣角，叱道：“好呀，你还要跑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大厅诸人通通将目光移过来，好似要看笑话的模样，沈浪干咳一声，苦笑道：“阁下何必如此……”
朱七七已悄然咬住下唇，玉指攥了衣角。
火孩儿大声道：“你难道忘了我是谁？”
群豪眼睛一亮，都伸长了脖子要听听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浪仍是苦笑：“在下不敢忘。朱姑娘与阁下乃是在下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沈浪一定报答，只是……”话未说完，只听朱七七忽然叫道：
“谁是你的救命恩人？谁要你的报答？我到此是为了拜访我们李二叔，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她转向李长青：“二叔，这个人是个无赖，偏偏装的好像君子，请您把他赶出门去，不要放他在这里胡说！”
群豪看了这一出好戏，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徐若愚暗忖道：不知这小子有何过人之处，竟叫朱姑娘千里追来？难道她倾心于他么？难道我差在哪里么？难道我已没了机会么……他禁不住用嫉妒的眼神去看沈浪，又悄悄地关注朱七七，这一切不避人眼，全叫金不换纳入眼中，使他捻须狂笑，心中直叫有趣。
柳玉茹本来就瞧不起这个落拓少年，觉得他身为男人，竟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而且没有本事，竟需要一个武功并不高强的姑娘来救！想到这里，她默默减少了对朱七七美貌的妒忌，觉得她再美又如何，眼光却是这样差劲！竟瞧上这样的男人……哪怕后来跟上的那个小白脸似的男人，恐怕也比这落拓的男人好得多！
李长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肚子好气又好笑，他当然知道朱七七并不是专门到仁义庄来拜访他们三个，恐怕正是为了这个沈浪来的，他请沈浪入席，但此刻朱七七又要他赶走人家，岂不是叫仁义庄主人难做？但他转念一想，这位贤侄女貌似已对沈浪动了春心，沈浪又使她生了气，而生气了的女人的话虽不能不听，更不能全听。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金不换嘶哑着嗓子道：
“咳，朱姑娘太不把自己当作外人啦！这里是仁义庄，庄主人在此还没有送客，哪里有客人赶客的道理？”
火孩儿一听这样以长辈自居的口气，心中早已冒出了腾腾火焰，但听朱七七冷冷道：
“你是何人，竟也配来教训我么？”
金不换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嘻嘻笑道：“在下乃是江湖‘七大高手’中丐帮‘见义勇为’金不换，不知在下说的可清楚？姑娘可记清楚了？”
他本就生的嘴不对嘴、鼻子不对鼻子，更是一脸黑漆漆的麻子，活像一张芝麻锅贴，此时一笑露出满嘴黄牙喷出臭气，直叫人见了恶心，朱七七愈觉反胃，旁人也很觉得受刺激。
无花眼皮微动，轻轻诵声佛号，仿佛被妖魔鬼怪所惊扰了佛祖圣洁之眼一般，默默低下头去。楚留香正对上那张黄污的大口，维持不住风度的笑容。
花四姑忽然笑道：“七姑娘，请不要理会他！此人最为阴险狡诈，说到‘见义勇为’他从未做过，倒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这两个诨号，江湖朋友人尽皆知呢！”
朱七七嫣然一笑：“多谢花姑解惑。我说怎么从未听过足下大名，原来是将坏词换作了好话，怪不得小女子看金大侠面相，觉得足下并不像是‘见义勇为’之人呢！”
饶是金不换这种脸皮厚的，此时经两个女人明里暗里讽刺，脸上也挂不住笑容，但花四姑他没有把握对付，朱七七也并不能现在报仇，他也只好将心思全数按下，强作欢笑：“哈哈，说得好、说得是！”
朱七七一怔，花四姑也愣住了。
断虹子睨他一眼，冷冷道：“哼！”
火孩儿不由鄙夷道：“小人！”
金不换斜眼看他：“小人骂谁？”
火孩儿立马回嘴：“小人骂你！”
金不换捧腹大笑，几乎要满地打滚，厅上诸人也忍俊不禁，却不似他笑得全无形象，引人仇恨。
火孩儿回过味来，大怒：“你这老狗，如此欺人！难道是刚才那一巴掌不够教训，还想试试我的武功？”
金不换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噜一滚，冷冷笑了：“诸位可看听到了，是这位小朋友要讨打，可不是我金某仗着身高年龄，以大欺小！”说罢，挽起袖子。
“雄师”乔五本是静静看着，此刻见金不换要对孩子动手，忍不住站起来，正要大喝，却被一旁的花四姑拉扯住。
楚留香正准备动手拉偏架，也被无花叫住：
“楚兄做何？”
楚留香低声道：“此人忒不要脸，楚某恐怕那小朋友吃亏……”
无花伸出一指，楚留香看向李长青，“李老前辈既然不管不顾，必有道理。”
楚留香本是聪明人，年轻人的一腔热血按下去了，脑子就快速运转起来：为什么那小孩带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什么金不换以大欺小李长青不管？为什么朱百万千金出门没有高人看护？为什么……只要心中有了怀疑的种子，看什么都不对劲起来。楚留香盯着火孩儿，面带微笑。
火孩儿立在大厅中央，面对众人的注目丝毫不慌，双手叉腰，看似不将金不换看在眼里，实际上已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厅中的动向，此刻哪怕是一只苍蝇飞到他身旁，也能被他立马抓住。
金不换笑道：“好孩子，你若对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一声爷爷饶命，爷爷我还可以……”
火孩儿道：“废话少说！”一掌拍向金不换，这掌来的又快又狠又出其不意，映在金不换眼中吓了他一跳，但他竭力装做镇定，侧身险险避开，狂笑道：
“来得好！”反身自肋下击出一拳。
朱七七见这一拳实在凶狠，朝着火孩儿要害上打，心中暗恨金不换狡诈恶徒，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火孩儿，她虽然知道他的武功很不凡，却还是在心里为他担心。
徐若愚见朱七七的目光一直在金不换身上流连，便忖道：难道她喜欢有男子气概的人么？……暗自顿足自己并未占得先机，在心上人面前逞一逞男子汉威风，却叫这个满脸麻子的乞丐大显身手，实在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