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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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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从温暖的厅堂打出门外,脚步挪移,在雪地上扫出一片泥泞,身体翻转,带出的劲风使空气更冷。
众人都追出门,远远看着,不少人暗自皱起了眉头。
单看那三头身的小孩子虽不高,下手却又快又狠,招式没有章法,简直好像两个地痞流氓打架,互相掰扯衣服头发一般,但偏偏是这样看不出任何门派的无赖打法,能使金不换这样成名在江湖上的高手步步退让,以至于落得颓势。
李长青不知想到什么,心中腾地燃起怒火,脸上却仍极力保持微笑,用那锐利的目光冰冷地看着火孩儿。
断虹子凑近徐若愚:“金不换已落下风,徐兄何不相助之?”
徐若愚眼睛猛地一亮,来不及多谢这道人的提议,大声道:“小贼休要狂妄!徐某前来制你!”身边无剑无琴,提掌而起。
独孤一鹤忍不住道:“无耻!”
断虹子冷笑道:“胡道人高徒,你说贫道无耻么?难道阁下还看不出这是何人?还要为他抱不平么?莫说二对一,就算贫道再上,同样也是公平!”
独孤一鹤本不欲理他,忍了忍,却仍忍不住:“金不换对小孩子下手狠毒,本就是不仁之士,阁下还要怂恿徐少侠参与,岂不是不义么?不是无耻么?”
断虹子大笑道:“哼哼!哼哼哼!”一双倒三角眼里微透出一丝冷光,但忌惮独孤一鹤手中的刀剑双杀而不敢对他出手。
贺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撞上沈浪的,对他露出一丝微笑。他本是一个大人站在厅里,却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仿佛整个人本身不存在一样。
沈浪心中有疑虑,本想同他打招呼,却被从旁走出来的老人吸引了目光。
一个右腕已齐肘断去、断臂上配了一只黝黑巨大的铁钩的黑衣男人搀着一位满脸病容的麻衣老者走到院里,老者神色凝重,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地颤抖。
李长青走过去扶着老者,低声问:“大哥看可出来什么?”
这老者就是仁义庄的大庄主,“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他看见这个三头身的小朋友一身浑厚内力能力战两大高手而不落下风,而这样浑厚的内力绝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拥有的,所以他有七分断定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小孩子。这位朋友不管怎么打都毫无章法,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武功,而且脸上戴着一个鬼面不露真容,难道是在害怕被别人认出身份?……这样转念一想,他便有九分的把握知道他是何人了。
齐智不动声色地瞧一眼左右,见五台山那位天法和尚一张严肃的面孔此时已经阴沉的可怕,正一步一步靠近院中打斗的中心,而他每走一步,鞋底的白雪融化,连被冷风刮得硬邦邦的泥土也微微下陷。
朱七七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忽然眨了眨,大声道:“跑!”
天法眼神一厉,一掌已经拍出,道:“妖人哪里跑!且吃本座一掌!”
这一掌本就是偷袭,又裹挟着千钧之力,能碎大石,若凡人身体受这一下,少不得要五脏六腑尽碎而亡。
金不换心中窃喜,连忙迎上一拳“饿虎扑食”,企图截断火孩儿退路,大声道:“某来助大师!”
徐若愚心中觉得金不换好笑,明明是天法后来,金却偏偏说他来做辅,但他深知天法为人心高气傲,很好面子,绝不敢当面说出“多谢相助”这样的话来,于是整个人向旁边一闪,挡住一条通往外面的小路。
眼看那一拳一掌一前一后地逼近火孩儿,千钧一发时刻,朱七七连眼睛都不敢眨了。但见火孩儿将身体凌空一扭,头脚的位置忽然间颠倒了,而后腰身一缩,直扑徐若愚挡住的小路,使天法和金不换的好算盘落空,只能急急忙忙地收了招式,倒使得自身气血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惊险下的变化不但精妙绝伦,而且使在场多人悚然变色了。
李长青失声道:“果然是她!”
独孤一鹤道:“是谁?”
“昔日武林中‘十三天魔’中的‘上天入地’掌中天魔花蕊仙。此人已消失许久,未曾想竟寄于活财神家里。”无花踱步过来,“花蕊仙睚眦必报、作恶多端,华山柳飞仙与五台山玉龙大师都毙于她掌下,也难怪天法师叔如此愤怒。阿弥陀佛!”
断虹子冷冷一笑:“想必胡道人高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刀剑双杀上啦!如此孤陋寡闻,难为尊师还教阁下出来行走江湖!”
独孤一鹤淡淡瞥他一眼,他知道青城派与峨眉派离的近,而峨眉声威盖过青城,故这鬼道人心有不满,时常要冷言冷语几句,好叫别人知道他不受峨眉派的辖制,所以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计较断虹子的见人就咬。
断虹子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怒气翻腾,余光瞥见火孩儿正想逃跑,连忙大步上前,道:“不要将花蕊仙放走!”
朱七七眸中秋波流转,满脸着急之色,频频望向沈浪,却失望地发现他在看别人,只能对李长青勉强笑道:“李二叔,这是什么道理?这小孩子是我家的一个小朋友,才不是你们口中罪大恶极的天魔,齐大叔,你是人中之智,难道也认错了不成?李二叔,在你家里有人欺负你的侄女们,你也不管管?”
李长青看了大哥一眼,见齐智没有说话,也不敢妄自答话。
柳玉茹微笑道:“七姑娘倒也清楚花蕊仙此人罪大恶极!”
朱七七一咬下唇,嫣然一笑:“火孩儿,你过来,你看这些叔叔伯伯姑姑阿姨们都已将你看做了那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太婆啦,都怪你太过调皮说话又不中听!还不快来向这些长辈们赔个不是?好叫他们清楚你并不是那劳什子天魔!”
火孩儿立刻不动了,身子也松弛下来,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含笑看着一左一右拦住他的徐若愚和断虹子,鞠躬笑道:“好、好,七姑娘别着急,小子的确应该同各位叔叔阿姨们好好赔礼道歉……请二位叔叔让一让……”忽然纵身一跃,从徐若愚的肩头上翻过去,又一掌逼退断虹子,运起轻功跳上房顶,笑道:“好!请各位到地下等我几十年,我再好好给诸位赔礼!哈哈哈哈……”
他转身正要逃之夭夭,却悚然看见一人蓝衫翩翩,容颜英俊,玉立在他身前,而在此之前他周围明明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这人轻功之迅疾、精妙,不得不叫人佩服,也令那些眼高于顶的几个人再不敢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瞧他。
楚留香含笑抱拳:“前辈好!”
说话间,众人也运起轻功,将他包围起来,引得朱七七频频顿脚,但无论她怎么说,仁义庄主人们都闭口不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只有拿眼睛去瞧沈浪,而沈浪嘴角含着苦笑,眉头紧锁,没有看她,但想也知道他并不赞同她们的行为。
“沈浪呀沈浪!我是为了你才……”朱七七不禁眼眶一红,满肚子委屈化作了珍珠泪。
柳玉茹先飞上房顶,拔剑冷声道:“我姑姑血海深仇,在下今日一定要报!”娇喝一声,剑伸得笔直,毫不留情地刺向火孩儿双目之间。
只见火孩儿不闭不闪,反而双手叉腰,仰天大笑:“没意思呀没意思!真是好没意思!想不到江湖上高手齐聚一堂,竟都是些无用草包!”
柳玉茹一怔,剑势一弱,竟在离他眉心处半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天法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妄言!”
火孩儿笑道:“你们都说我是花蕊仙么?”
乔五声如洪钟:“你难道不是?”
火孩儿摇头大笑:“果然我看诸位是草包!”他伸手遥指立在廊下的沈浪与贺忱二人:“我若是花蕊仙,自然人人得而诛之,这两个人为何一动不动,不愿追杀我?”
断虹子冷笑:“此二人一个软弱,一个无能,皆是金玉其外之辈!怎敢与天魔动手?”
金不换眼睛一转,笑道:“我的天魔前辈,好花夫人,请你不要再挣扎啦!这两个人,一个随着你们来,一个是你们要找的,恐怕也是你们身边的人,哪里会对你出手呢?”
花四姑顿时冷笑,好一个金不换,照这样说法,是不是拿下花蕊仙后,连那个两个无辜青年也不放过?果然是见利忘义,可惜了沈公子一身大氅与四百两雪花银!
火孩儿道:“李老太爷!难道你心里也认定我花蕊仙的身份么?”
李长青不语,只听齐智咳了几声,淡淡道:“要知你的身份,请把面具摘下来吧!”
不少人心中暗赞果然齐智不愧是“人中之杰”!能想到平常人想不到的事情,瞬间将一个大难题给化解了!这放在平常时候他们并非想不到,而是此时热血上头,暂将思考能力抛在身后,所以齐智能动脑子思考实在难能可贵,不得不叫人佩服。
他们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张鬼脸面具下到底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呢,还是一张白生生小孩的脸,但同时也暗自警惕,怕又上了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