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气满满》唐瓶

25、寂寞香无主25

　　赵深似有所觉，朝旁边看去。
　　秦玉一惊，猛然躲在门后，不慎发出一些声响。
　　赵深了然一笑，却径直往佛堂去了。
　　秦玉暗暗松了一口气，没被发现就好。

　　范音早已整理好仪态，优雅行礼。
　　赵深望着佛堂内悲悯的观音，说：“观音慈悲，怎忍见范医女大好岁月在这深宫中虚度？”
　　范音内心一动，有些窃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只愿陛下遵守当日承诺。”

　　“承诺？”赵深笑道，“朕是天子，向来没人敢跟朕要什么。”
　　范音争辩：“是陛下说若皇后产下皇子，那就允我一求。而且那日在慈宁宫，陛下也亲口允了待两年之后就封我为美人。”
　　“你如何配得上美人？”赵深不耐烦的打断了范音。

　　赵深看向那处藏身的房间，说：“朕容忍你，全是看在皇后的面子。皇后不许你留在后宫，你就最好识相些。”
　　范音注意到了赵深的视线，再联想到秦玉的突然来访，她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有了皇子的皇后怎么会容许她这样一个劲敌的存在。

　　“陛下要如何处置我？”范音有些灰心，心想着退回慈宁宫，再徐徐图之。
　　可惜赵深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太医院容不了医仙的大名，后宫更不能留无名无分的人。”赵深想着与太后商量的结果，说：“朕会派人送你回南阳范家。”

　　范音望着决然的皇帝，心中更恨秦玉的插手。
　　若无秦玉阻挡，她日日细细服侍帝王，必然会成为帝王专宠。
　　然而这一切都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我这就收拾行李。待明日与姑母告别就......”
　　“不必了。”赵深冷着脸，说：“你姑母亦不想见你。今晚连夜走吧！”
　　范音倒是明白自家姑母的脾性。无非是怕皇帝的厌恶连累了她好不容易的太后之位。
　　“唯。”

　　藏在旁边屋里的秦玉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也不敢探查生怕惹了皇帝注意。
　　王顺倒是小心翼翼地去看，见范音提着个小包袱跟着小太监往外走，就觉得不太对。

　　“殿下快来看。”王顺小声说。
　　秦玉过来后，正碰到范音往这边看。
　　只是外面亮里面黑，一明一暗，范音看不清暗处的秦玉。

　　秦玉心里着急，甚至想直接出去问个明白。
　　王顺赶忙拉住秦玉的衣袖，道：“公子莫要冲动。左右还有太后在，范姑娘不会出大事的。”
　　秦玉也知道若是皇帝发现他来佛堂，必然会牵连一众宫人。
　　于是就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准备明日找时机问个明白。

　　有小太监盯着，范音不敢多停留。
　　那藏着秦玉的房间始终没有动静。
　　范音失望极了，她一向知道秦玉软弱，没想到竟无能至此。
　　甚至在他沦为脔宠后还多了心机，真是愈发恶毒了。

　　赵深打发走了碍眼的人，内心欢喜，再看秦玉夜访佛堂这件事，也不觉得那么生气了。
　　李盛指了指那间房，问：“陛下可要？”
　　“不用。”赵深自然的带着一众人离了这处狭窄的宫殿。
　　随后，赵深道：“封锁宫门，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
　　“唯。”

　　宫殿静悄悄的，内里外面都听不到一丝声响。
　　王顺小心的开了门，左右张望后，才扶着秦玉出来。

　　秦玉直接去了佛堂，发现堂中的观音已被收走。
　　王顺自告奋勇去了内室，亦是无人，甚至东西都空了。

　　秦玉见了空荡荡的佛堂，听王顺说了内室的情况，想起范音背着的那个包袱，道：“或许是太后说动了陛下，解了范音的禁足。”
　　王顺没那么乐观，说：“那也不必这么大的阵仗。”
　　两人想不出个所以然，加之在此逗留的时间不短，便打算先返回坤宁宫再说。

　　然而一推宫门，才发现外面已上了锁。
　　王顺道：“此处只有范姑娘居住，范姑娘连夜走了，这处也要封。”
　　“你说的有理。”秦玉退后几步，环顾四周，说：“那边有棵树，正挨着宫墙，我们翻出去。”

　　王顺没想到文人风范的秦玉还有这一面。
　　不过他见的是进宫后的秦玉，那自然是恪守礼仪，不敢轻易越过雷池。

　　幸好秦玉还保持着舞剑的习惯，爬个树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难得是有了年纪的王顺。
　　秦玉强拖硬拽着王顺，好不容易上了树，搭着宫墙往外看，正与一对龙禁卫对上眼神。

　　秦玉深深的觉得他今晚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与人对视。
　　“过来给本宫开门。”
　　秦玉索性就不费劲去翻墙了。
　　没想到龙禁卫的队长尴尬一笑，说：“陛下有旨意，还请殿下暂且歇在殿内。”

　　皇帝发现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心中升起。
　　秦玉带着王顺回到佛堂，望着悲悯的观音，心中满是无助。

　　皇帝是如何发现的？
　　范音去了哪儿？
　　他又会被如何处置？
　　众多问题纠结着秦玉的思绪。

　　王顺安慰道：“公子莫慌。陛下对公子恩宠至极，定不会罚得过重。”
　　秦玉勉强一笑，皇帝那些手段叫人难以言说。

　　赵深施施然在乾清宫一夜好眠。
　　待上了朝，因打发走碍眼人的喜悦仍然存在。

　　将军朱虎臣出列，道：“霍雄保荐的霍壮、蓝英在武备学校已小有所成。听闻霍雄在大理镇压逆贼大有所获，臣想令霍壮蓝英见识一番。”
　　赵深道：“虎臣说的有理。既然要做将军，必须得见识沙场。”

　　吏部尚书胡密道：“臣以为霍雄将军已大获全胜，这二人再去亦学不得多少。倒是南越陈氏僭越，不如让这二人随两广狼兵征伐。”
　　朱虎臣一听，忽然悟到自己哪里不对，赶忙附和：“胡尚书说得有理。”

　　赵深笑笑，说：“虎臣是好心，朕知道。”
　　朱虎臣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这二人送到霍雄身边，三人关系亲密，若是有了造反之心便在西南成一大患。到时他这个提建议的人就遭殃了。

　　“那就依胡卿所言。”赵深一锤定音。

　　下了朝，赵深又去逗弄了赵曜，见皇长子生得越来越健康，更是欣喜。
　　“凡侍奉大皇子的宫人自去多领一个月的月钱。”
　　周围的宫人们忙不迭的谢恩。

　　外面常意听说了范音被逐出宫的消息，心里对这个医女那是恨铁不成钢。
　　本想着皇后这边的热灶太多人烧，他就另辟蹊径找个冷门的。没想到竟是个不成器的。
　　看来还是得烧皇后这边的灶。

　　李盛一直跟着皇帝上朝下朝，常意趁这个时间跟龙禁卫那边互通了消息。
　　等皇帝看完大皇子出来，常意找准机会，直接向皇帝禀报了昨夜皇后翻墙未果的事情。
　　皇帝果然来了兴趣，夸道：“你这奴才倒是精心。”

　　虽然皇帝夸了一句就往皇后那儿奔了，但李盛经过常意的时候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常意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享受。
　　瞪吧！李盛越生气，他常意的好日子才越要到！

　　秦玉坐在庭院里，忽然听到墙边传来声音。
　　循声看去，就见赵深在墙头望着他。
　　“朕都不知道夫人有翻墙的本事。”赵深调笑道。

　　秦玉不知该如何赵深，他发现不管怎样都被赵深掌握的牢牢的。
　　“陛下要如何罚我？”秦玉坦然问道。
　　赵深从墙头顺着相邻的树落地，拍拍若有似无的灰尘，说：“朕还以为夫人要先问范音。”

　　秦玉叹气，“我问又有何用？”
　　“朕是听从夫人的命令来处置范音。”
　　“什么？”

　　赵深好性子的帮秦玉回忆起刚服用了桃花丹的日子。
　　“朕问过夫人，是否要与范音一同侍奉朕？夫人是如何答的？”
　　秦玉的耳垂红得要滴血，虽然很羞耻，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全是夫人的。”赵深笑道：“那日夫人可是好生霸道。”

　　秦玉偏开头，他想说这都是床上戏言，然而这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他实在是做不到与昔日的未婚妻一起侍奉一个男人。

　　赵深道：“夫人放心。朕与太后商量过，连夜送范音回南阳范家。日后或嫁或云游，随她去吧！”
　　秦玉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一时未言语。
　　赵深静静等着。

　　“如此也好。”秦玉释然一笑，“早该是两路人，就此分道扬镳，甚好。”
　　赵深知道秦玉未全然放下，不过今日能有这个回答就很好。
　　一辈子那么长，年少虚幻的爱恋终有一日要看破。

　　“那朕就与夫人谈谈翻墙的事。”
　　赵深半真半假道：“朕是来与太后议事，偶然撞见夫人在此。若不是这般凑巧，朕怕是要一辈子蒙在鼓里。”
　　秦玉亦知自己犯了大错，便起身行礼道：“欺君之罪乃是我一人之过，望陛下罚我一人即可。”
　　随侍的王顺跪地道：“陛下，这都是老奴引公子来的，还望陛下宽恕。”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赵深一挥手，便有人将王顺带了下去。
　　秦玉跪伏在地，求道：“望陛下宽恕。”

　　赵深自顾自进了空荡荡的佛堂，秦玉略一思忖还是跟了进去。

　　昨夜与范音两情相悦的画面重又浮现。
　　秦玉心中不免燃起些许伤感。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