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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寂寞香无主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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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裙摆层层叠叠,发间淡粉的飘带顺着纤细的身影垂下,偶尔风吹起墨发,才窥见那被玉带束起的腰肢。
秦玉自天禄阁前的石阶曳步而下,手中还拿着刚取出的一卷书。
赵深望着秦玉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痴迷。
“夫人都不等朕?”
赵深快步追上秦玉,说:“曜儿常盼着夫人去东宫。今日朕无事,夫人与朕同去?”
秦玉未停下步伐,声音冷清,“陛下想去就去,我尚有书要读。”
赵深轻笑:“曜儿、景儿是男子,不精心亦无妨。然星娘再过四年就到及笄之年,夫人要多费心才是。”
“今日一定要去?”秦玉停住。
赵深将秦玉手中的书递给旁边的张成,“夫人便与朕一同去。”
东宫里年满十八的太子赵曜正在试穿内务府送来的礼服。
晋王赵景凑在旁边看来看去,赞叹道:“大哥好威风!此去南阳,定然叫那些官吏体会体会皇家威仪!”
元嘉公主赵星则要含蓄许多,说:“大哥有了几分父皇的威风。”
赵曜得意的想接着炫耀,旁边的元宝太监轻咳一声,赵曜连忙换了口风,作出一副沉着的模样,说:“孤到南阳是为公务,这些外在乃是细枝末节,不必太放在心上。”
赵景与赵星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前几天皇帝还批评太子不够沉稳、太过张扬,那之后太子便处处注意。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面对亲手带大的龙凤胎,太子还是不自觉的露出本来面貌。
里面三人说说笑笑,外面的銮驾业已走近。
宫人们悉数跪拜行礼。
赵曜领头,带着赵景赵星行礼。
礼毕。
见到父皇身后的父后,年纪小的赵景赵星一时间手足无措,刚成年的赵曜也有些激动。
秦玉将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手指微动,却还是一言不发。
赵深直接揽着秦玉坐了首位,先抓着赵曜考了一通朝堂上的疑难杂症,又逮着赵景问了一堆四书五经。
秦玉静静的看着,游离在这幅天家父子情深的画面外。
赵星没有像寻常一样,去看父亲怎么把兄长们罚得惨兮兮,而是默默的把目光放在一年难得见几次的父后身上。
作为皇帝唯一的公主,赵星有许多玩伴。
相比男子间的嘻哈怒闹,女子间往往是闺蜜交谈。由此,赵星比兄长们更深刻的认识到了父后对他们的疏离。
不厌不喜,父后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着他们三兄妹。
赵星鼓起勇气,跑到秦玉身边。
秦玉看向年纪尚幼却已初具美人底色的赵星,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闪着渴望。
“父后。”赵星拉近与秦玉的距离,她甚至能嗅到秦玉身上淡淡的冷香,“父后能抱抱我吗?”
那边被罚的惨烈的兄弟俩都分神过来。
赵深呵斥一声,这对一起考试的兄弟才回神。
血缘是一种奇特的东西。无论秦玉多么抗拒,那与他肖似的面容都唤起了秦玉心里的怜爱。
短暂犹豫过后,秦玉将赵星抱到怀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只是学着记忆里娘亲的动作轻轻拍着赵星的后背。
赵星只觉得一道烟花在脑中炸开,她完全沉浸在与父后亲近的喜悦中。
那面回答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曜毕竟是成年太子,早已过了撒娇的年纪。但龙凤胎中的哥哥赵景见到妹妹被父后抱在怀里,瞬间就像恰了无数个柠檬。
“父后!”赵景猛冲过去,抱住秦玉的手臂,撒娇道:“父后抱抱我嘛~~”
这甜度激得赵曜一抖。
赵深调侃:“曜儿要不要朕抱?”
赵曜呵呵一笑,体面的拒绝了。
秦玉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赵景赵星把他缠得紧紧的。
这样的时光并没有多久,赵深见好就收。
纵使龙凤胎再不舍,赵深也带着秦玉离开了东宫。
“夫人今日好脾性。”赵深道。
秦玉平淡回道:“我非厌恶他们,只是不善亲近罢了。”
赵深不去深究秦玉的真实想法,过日子总是要难得糊涂。
或许是白日里与龙凤胎的亲昵,秦玉少有的梦到了过去。
从孩提到少年,娘亲的慈爱柔和,父亲的严厉教导。一帧帧画面如此清晰,就连汝南破旧的祖屋都仿佛是触手可及。
梦醒时,周遭是一片黑暗。
旁边的赵深睡得很熟。数十载的同床共枕,两人都熟悉了彼此的存在,赵深也不再那么轻易地被惊醒。
秦玉轻轻的越过床边的赵深,穿上柔软的鞋,水青的睡袍外又披了一层白纱,独自一人出了内室。
此时月上中天,偶尔有云飘过,给明月镀上层层烟雾。
外面是张成、常意守夜,见皇后出来,正要说话就被皇后阻止。
“本宫只是在庭院中闲坐,勿要扰了陛下安眠。”
“唯。”
有宫人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又抬来些点心茶水。
秦玉与皎皎月光相伴,享受着片刻静谧。
都说帝王薄情,可是赵深对他的恩宠却如此漫长。
漫长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深对他是真爱。
当真如此吗?
秦玉抚着脸颊,心想大抵颜色尽失之时就是真爱消失之际。
秦玉越想越远。
或许在他年老色衰、色衰爱弛后,皇帝会看在太子的面上,允许他可以离开皇宫,去往南阳行宫或者汝南老家。
秦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不过这是难得开心的一个念想。
“张成,取些酒来。”
“唯。”
因为皇帝长居的缘故,坤宁宫备了不少烈酒。但这是给皇后品酒,张成便取了柔和的另一种。
秦玉未让宫人再动手,而是自顾自斟酒。
酒一入口,绵柔舒适。
秦玉少饮酒,今日难得有兴,又尝到美酒,便一杯接一杯的喝。
张成见状,连忙劝道:“殿下顾及身子,莫要多饮。”
秦玉笑笑,说:“也对,如此牛嚼牡丹也是糟蹋了佳酿。”
夜色渐浓。
赵深习惯的翻身去抱,触及到的却是一片微凉。
“玉儿?”赵深皱着眉,手随意摸索,摸到的却是被褥。
赵深睁眼一看,才发现身边人已不在身边。
赵深坐起身,披上外袍,刚走到外室,就看到庭院中自饮自酌的秦玉。
“夫人真是好雅兴。”赵深坐到秦玉身边,嗅到的是淡淡的酒香。
赵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是他寻常喝惯的烈酒,而是口感柔顺后劲强烈的江南贡酒。
再看久未回应他的秦玉,果然已经是玉面芙蓉色。
赵深以手撑颌,凝视着秦玉带着淡淡胭脂色的面容,道:“玉儿真是美极了。”
秦玉已说不清是醒着还是模糊着,听赵深的言语,便回道:“不美就可以回家了。”
“说些什么?”赵深不与醉鬼计较。
秦玉伏在桌上,过往的许多记忆在醉意中朝他涌来。
混合着方才的梦境,打造出一个美妙的虚幻世界。
赵深凑过来,想把秦玉扶起,“石桌寒凉,我们进去睡。”
“哈哈哈.......”秦玉笑个不停。
赵深不解,无奈的哄道:“朕知道夫人开心,只是外面实在是冷,当心感染风寒。”
秦玉顺着赵深的动作跌到赵深怀里,然后主动抱着赵深的腰,在他怀里仰起头,眼里氤氲着如同天上遮月的云雾。
赵深被秦玉的眼神勾得喉结滚动,“夫人......”
“音娘,你终于嫁给我了。”秦玉抚着“音娘”的脸,却发现“音娘”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玉儿这么久还记得。”
秦玉眼中涌动着缠绵的情意,他的言语也不再像平常般冷淡,反而是柔和到了极点,“我怎么会忘了音娘呢?”
“还真是情意绵绵。”赵深俯视着动情的秦玉,对周围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唯。”
坤宁宫的庭院几经修缮,雅致的竹林做了天然的屏风,珍惜的花草做了昂贵的点缀。
石桌上的点心、酒盏被扫落在地,转而被白纱与水青睡袍覆盖。
“夫人看着朕。”赵深望着醉意浓厚的秦玉,“朕是谁?”
秦玉已不太清醒,因为感受到的阵阵寒意,他下意识的去追寻温暖。
“好冷。”秦玉把手伸到赵深的衣袍里,那强健的身躯似乎打开了他某一段不堪记忆的大门。
秦玉怔怔的看向压抑着怒火的赵深,然后不顾寒冷猛然缩手。
要不是赵深拦的快,只怕秦玉要跌到石桌下去。
“夫人想起来了?”赵深轻松地制住企图逃开的秦玉,然后扯着他仅剩的内衬,笑道:“朕还当夫人彻底忘了。”
“别。”秦玉的动作受酒精的麻醉而有些迟缓,他极力推搡着赵深,“你不要这样,我好难受,你放开我。”
赵深抽出腰间松垮的腰带,对折后抽打在秦玉旁边冰凉的桌面上,“朕说过多少次,夫人要乖顺。”
秦玉咬着唇,躺在石桌上,被赵深困在怀中。内心的恐惧在发酵,他很想逃开,躲到方才那个由梦境与醉意编织出的虚幻之中。
赵深凑近秦玉,手指擦过秦玉的唇瓣,道:“要夫人听话,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