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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寂寞香无主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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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曾拒绝得了陛下。”秦玉的眼睛蒙上水光,原本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赵深凝视着放弃反抗的秦玉,问:“学会听话了吗?”
秦玉笑着,不复方才的洒脱,只余满满的苦涩。
“学会如何?学不会又能如何?”
赵深扼住秦玉脆弱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说:“朕教你。”
石桌上的美人任他鱼肉。
秦玉闭上眼,圆滚滚的泪珠滴落在赵深的指间。
夜风微凉,吹动着竹林沙沙作响。娇贵的鲜花染上江南贡酒,花香混合着酒香在哭鸣的竹林中发酵。
坤宁宫的宫人们像是一座座活的雕塑,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黑暗随着渐渐散尽的香气离去,天边传来一阵阵明鼓声。
赵深冷漠的俯视着倔强的美人,嗤笑道:“今日只是个小小教训,望夫人牢记在心。”
秦玉窝在一片凌乱中,眼尾是被一夜熏染的晕红,唇角点缀着尖利撕咬后的鲜血。
赵深略整了整衣裳,直接离开了坤宁宫。
李盛还想劝赵深更衣换朝服,但见皇帝这幅气冲冲的样子,他也是一句话不敢说。
銮驾远去。
秦玉自嘲的苦笑,他能听到竹林外宫人们踌躇的脚步。
“实在不堪。”秦玉自语道。
从石桌上艰难的爬起,挪到带着软垫的石凳上暂歇。
秦玉敛目低眉,细心的穿好散落飘零的衣裳。
水青的睡袍,外罩的白纱,甚至还找到了掉落花草间的木簪。
整理好一身仪容,秦玉才出了竹林。
“公子!”王顺担忧的看向秦玉。
秦玉知道王顺年纪大了,又有个时刻想取代他的徒弟张成,所以凡事总是来得迟。
不过来得迟也好。
秦玉轻笑,“扶我进去,我想歇歇。”
王顺似哭似笑,只低着头,道:“唯。”
前面的朝会已开始了。
然而今日的气氛格外不对。
文武百官彼此以目示意,纷纷嗅到了一股强烈的八卦气息。
往日威仪的皇帝今天连朝服都没穿,只是在寝衣外披了件大氅就坐上了龙椅。
曾经的礼部尚书现在的都省相公孙有为看不过去,不过孙有为一向惯于揣摩上意,所以他引而不发,只是在心里想着皇帝此举意在何为。
另一位相公胡密则要直接很多。
在议完正事后,胡密直接发问,“陛下如此着装,实在是于礼不合。臣请罚乾清宫总管李盛。”
“哼。”赵深看胡密很是不爽,骂道:“你那弟弟的婚礼奢靡浪费,宴饮四方宾客,还自封什么洛阳大侠!明明是个不事生产的废物,还在这里摆阔求名!”
噼里啪啦一顿骂,都给胡密骂懵了。
因为他弟弟胡枫是十年前与范音成的婚。虽说那时十里红妆宾客满席,但并没有逾制。
皇帝如今拿出十年前的事情来骂他,这是为什么呀?!
以朱虎臣为首的一众武将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们知道皇帝今日非常生气。
他们猜不到皇帝为什么生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试探。
索性,全体武将一起装鹌鹑。
赵深骂了胡密,目光就在朱虎臣身上扫过,见朱虎臣缩着头,就越过他看向孙有为。
“孙卿家,你曾在礼部任职多年,你是否认为朕今日失礼?”
朱虎臣幸灾乐祸的瞄了一眼前首的都省相公孙有为,然后继续装鹌鹑。
被点到名的孙有为保持着沉着稳定,道:“陛下乃圣明天子,一时不拘小节亦是可以。”
此话说完,便有御史不屑的撇嘴。
这个孙相公就会曲意逢迎。
不过皇帝正值怒意上头,没几个御史敢头铁。
这位不屑的御史刚这么想完,就见顶头上司御史中丞李有光出列,慷慨陈词,引经据典的把皇帝骂了一顿。
眼见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朱虎臣都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只猫了,同样被批评媚上的孙有为反而依旧镇定。
等御史中丞李有光骂完,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许久,赵深忽然走下龙椅,经过一个个尽量缩小存在感的官员,来到李有光面前。
“你不怕朕处死你?”
李有光手持笏板,道:“臣遵守职责劝谏陛下,问心无愧。若陛下欲臣死,臣遵命就是。”
“朕有李卿家这样的臣子,实在是有幸。”赵深拍了拍李有光的肩膀。
李有光感受到肩上的分量,只觉得这件衣服都沾了龙气,努力压着激动,道:“臣定当尽心竭力。”
赵深笑笑,回到龙椅。
“孙卿家也该向后辈取取经。”
“臣遵命。”孙有为听着皇帝柔和的语气,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过今日的李有光倒是让孙有为想起曾经的自己。
李有光只是被皇帝拍了拍肩膀,而他可是被皇帝握了手!
孙有为自信一笑,这就是都省相公的底气。
一场朝会总算是结束。
可皇帝的怒火依然带来了持续的震动。
尤其是胡密,被皇帝拿了个奇怪理由骂了一顿,后续皇帝理都不理。
许多人都猜测是不是胡密要失去圣心了,都省的格局是不是要变动。
当然也有一小撮人认为他们想的才是真相。
皇帝骂了胡枫成亲铺张浪费,而胡枫娶的正是范音——一个被传是皇帝从韩王手里抢来的女人。
所以是皇帝的癖好发作,又想抢人妻子?
洛阳城的议论沸沸扬扬。
“陛下英明神武,就是这.......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当年陛下为了范音可是杀了韩王,就是没想到后来又把范音放出来了。”
“不是因为皇后嫉妒吗?”
“皇后专宠数十载,啧啧,区区范音怎么斗得过?”
“都是瞎扯。那话本上都说了,帝后恩爱,关范音什么事?”
“范音曾是医女,还有医仙之名,又与太后、皇后有故,被宣入宫也是正常。”
这时角落里的一位老者神秘一笑。
周围便有人来捧场,问:“林先生,您老见过的市面多。女儿在状元楼做厨娘,女婿是皇庄的庄头,能不能给咱们这些土包子讲讲?”
林老头轻咳几声,矜持着不肯讲。
几番拉扯下,林老头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讲道:“那话本都是假的。你们听我细细说来。”
林老头说的十分细致,可是旁边的一个少年郎却听不下去了。
“你这老头怎么瞎编乱造!我父......帝后明明是两情相悦,是先皇使计拆散有情人。”少年郎愤怒的说着自以为的真相。
收获的是一帮长者怜爱的眼神。
少年郎在这样的眼神下声音渐低。
林老头叹息道:“秦公子与范音青梅竹马,是当时公认的天作之合。若是没韩王设计的谶语,定是神仙伴侣。”
少年郎瘪着嘴,道:“许是后来秦公子与曾经的魏王相恋了呢?”
“傻孩子。先不说先皇的后宫又不是筛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就说后来那些传言。南阳行宫的太妃们是怎么说皇帝紧闭坤宁宫的,曾经的太子现在的安乐王是怎么不与皇后亲近的。”
少年郎沉默不言。
林老头感慨道:“听闻先皇时候,皇后还亲自指点安乐王学业,如今倒是没听说皇后如何对太子了。”
旁边有看客道:“现在的太子可是皇后的亲生子,肯定要比安乐王待遇好。”
少年郎没再听下去,而是悄悄的转身离开了。
乾清宫里赵深听到李盛来报。
“曜儿今日就去南阳了?”赵深皱眉,“朕不是给了他两日的休整时间,他不去茶肆里闲逛,就这么急匆匆地往南阳走?”
李盛道:“太子年轻气盛,好似是听了什么故事,便匆匆的去南阳打抱不平了。”
赵深失笑:“算了,随他去吧!”
赵深处理完政务,在殿里踯躅。
常意道:“晋王与公主往坤宁宫去了,只待了片刻,便哭着出来。”
赵深刚想吩咐,就想起太子不在。可此时他也不想去哄孩子,便道:“把晋王与公主都送到慈宁宫去。”
“唯。”
坤宁宫里刚送走哭啼的晋王与公主,恢复了寻常的安静。
王顺跪在地上,道:“都是奴才迟钝,未能拦住两位主子。”
秦玉放下被龙凤胎掀开的衣袖,遮住发紫的淤青,“起来吧!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公子......”
“下去吧!我想睡了。”
“唯。”
内室里昏昏暗暗,高床软枕极为舒适。
秦玉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不能睡去。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床帐掀开,赵深与秦玉默契的对视。
秦玉先收回目光,往床内挪了挪。
赵深脱了外袍,睡在床的外侧。
两人静默的躺在床上,赵深盯着帐顶,鼻间能嗅到秦玉的气息。
“夫人,朕......昨晚......”赵深迟疑着,言语断断续续。
赵深转过身,却见秦玉已经睡熟。
昨夜的冰凉与哭骂似乎成了久远的梦境,这一室的温暖旖旎才是现实。
赵深揽过身边的秦玉,秦玉自然地投入到他的怀抱。
“这真是......”赵深的手指穿过秦玉散开的黑发,感受着发丝的柔顺畅滑,轻声道:“玉儿这时才乖。”
赵深从不奢求秦玉那颗缥缈的心,他只要秦玉的身体永远对他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