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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压海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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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都打成一锅粥了,江南却还是如此安康富庶。”
赵深摇着刚从街边买来的扇子,自福阳楼二层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颇有感触。
身后的刘不晦一副书童打扮,解释说:“江南多世家豪绅,寻常的起义军奈何不得。”
“那乞活军呢?”
“这要看是谁领军了。若是入了魏王麾下,拿着白杆的乞活军也能称一句虎狼之师。”
赵深用扇子敲了刘不晦一下,笑道:“就会拍马屁。”
刘不晦也跟着笑。
由远到近,一对迎亲的人马声势浩大的路过福阳楼。
前面骑马的是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后面是八抬大轿,紧随着的是流水般的丫鬟仆役。
“兵锋逼近,还能这样铺张的成亲。真是富贵乡养出的.......”
刘不晦还等着听下文,却见方才还随意的赵深望着花轿怔怔出神。
清风知人意,拂动的轿帘泄出内里的玉人模样。
赵深的目光牢牢的锁在花轿里的玉人身上。
那人似有所觉,隐隐朝帘外看去,恰与楼上的赵深对了个正着。
“花轿里的是谁?”赵深问。
刘不晦道:“是盐商家的小公子秦玉。”
秦玉抚上心口,不明白这股莫名的悸动从何而来。
他想镇静下来,却感觉脖颈间的红色胎记在微微发烫。
赵深望着渐渐远去的花轿,听着刘不晦细说着盐商秦家与显贵周家的联姻。
“周家还是看不上秦家,出的是旁支的一个秀才,取的是不能生育的男妻。”刘不晦啧啧感叹,“今日的排场也是秦家砸的钱。”
赵深道:“如此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刘不晦疑惑不解。
从盐商秦家到周家旁支,虽说是由商到贵,但实际的豪奢亦是远远不足。
周秀才引着秦玉下轿,自有负责礼仪的长辈引路,只是在拜天地时上方的周母发了话。
“男男成亲,到底阴阳不和,这拜天地跪父母就免了吧!”
场面有些尴尬,只是秦家本就巴着周家,再加上周母乃是守寡多年的贞妇,一帮人索性就这么答应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仅剩的夫妻对拜,也变成了秦玉向周秀才微微躬身,而周秀才原地不动。
周秀才是周家旁支,家中只有一个寡母与一个侍女。
秦玉带来的仆役丫鬟只做成亲这日撑场面用,往后过日子要都依周家的话。
前面的喜宴有秦家支援,周秀才及其母都乐于在一众亲朋中显示威风。
后面喜房里的秦玉就有些寥落了。
周秀才家没有周家主脉的显贵,倒是将那讲究的脾性学了十成十。
从这门亲事定下后,周母便说秦玉只能一人嫁过来,嫁来后老实遵从周家的规矩,不能再沾染秦家的铜臭。
秦玉摸着身上刺绣繁复的嫁衣,心下一片茫然。
喜房里空荡荡的,这是秦玉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房门忽然被推开。
秦玉一惊,看向来人,居然是迎亲路上偶然对视的那个男子。
因着花轿上自身奇怪的反应,秦玉对这个男人印象极为深刻。
“在下赵深。”赵深径直前进,堵得秦玉匆匆后退。
秦玉呵斥道:“你来作甚!我若喊人,必要你被.......”
“如何?”赵深轻佻地拉住秦玉的手臂。
秦玉挣脱着,被赵深顺势放开。
正在秦玉向外跑的时候,赵深一把将秦玉搂住,任凭秦玉如何手脚乱动也只能被压制在鸳鸯戏水的喜床。
赵深的指腹擦过秦玉的细腻的脸颊,哪怕秦玉偏过头不看他也无所谓。
“玉儿这般美,配那周秀才实在可惜。”
秦玉畏缩地躲开赵深的动作,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玉儿莫怕,凡事有我。”赵深用蛮力撕开那精致的嫁衣。
秦玉推拒着,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若要钱,我那嫁妆里还有些金银之物。”
赵深轻轻咬在秦玉颈间那抹红色的印记,低声问:“疼吗?”
秦玉忽然就委屈万分,他将这份委屈归结为今日难逃一劫。
“你若不碰我,我就.......”
“不可能。”
嫁衣七零八落的散在地面,床帐的摇曳持续到晚间宴席散尽才告一段落。
秦玉躺在床的内侧,将自己缩在一角,不想去面对身后的暴徒。
赵深正是餍足的时候,颇有耐心的哄着无声哭泣的美人。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声响。
是新郎官。
秦玉的心骤然提起,无措的捏着被子盖好满是痕迹的肌肤。
“别怕。”赵深在秦玉额头烙下一吻,随即披上外衣、穿好亵裤,避着烛光藏到门后。
周秀才心情很是烦闷,他实在是不爱男子,奈何秦家也不是吃素的。起码新婚夜要应付过去。
正当周秀才想着要不就做一回葫芦娃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天旋地转。
赵深俯下身,确认周秀才失去了意识。
屋里烛光明亮,许是未听见内里的动静,门前窗外便有了许多影子。
“怎样了?”秦玉刚想下床,就被赵深快步过去按回床上。
赵深的目光在那藏得不甚严实的影子上掠过,调笑道:“今夜要辛苦玉儿了。”
秦玉重被推到那一片凌乱的被褥上时,还没反应过来。
赵深凑到秦玉耳边,轻声说:“周秀才实在无用,我便替他行了夫君之职。”
“你滚........”
“玉儿总是牙尖嘴利。”
烛火燃尽,此起彼伏的声响仍未停止,那外面伏着的人影早已困得离开了。
借着照入室内的明亮月光,赵深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对着秦玉光洁的腹部烙下。
“这是什么?”秦玉的嗓音有些哑,整个人都带着些疲惫。
“这是我的第一方印。”赵深将印章塞到秦玉枕边,说:“我亲手刻的,只是手艺有些粗糙。”
秦玉倦极,却还是强打精神,问道:“你意欲何为?”
“跟我走。”赵深的眼神格外明亮。
秦玉该嘲笑这人,因为这人连来历都不曾告知。
只是秦玉莫名笃定这人的决心,甚至觉得跟在这人身边必定会安稳。
这都是些什么想法?
自打见到这人,秦玉想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我不会与你走。周秦两家联姻,秦家处在弱势,我走了就会致秦家于不顾。”秦玉深知那些世家的嘴脸。
一旦给他们一个理由,就会被吞吃得丝毫不剩。
赵深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抚着秦玉的脊背,说:“我会安排一个人来照顾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尽管与他说,他会带你脱险。”
秦玉想拒绝,然而面对赵深,他拒绝的话在肚子里滚了又滚还是不敢说出来。
直觉告诉秦玉,这是一个危险分子。
当然现实也证明了秦玉直觉是对的。
“你还不快走?”秦玉推着赵深。
赵深将秦玉抵在他胸膛的手牢牢牵住,笑道:“玉儿只管享受,哪像为夫这么累。”
秦玉脸一红,骂道:“你不过是个登徒子!”
“玉儿怎么叫都好听。”
赵深将床上的被褥重新整理过,又把秦玉擦洗干净,这才搂着秦玉进入梦乡。
秦玉觉得这人的胆子未免太大。
本以为他会惴惴难眠,没想到在赵深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秦玉才醒来。
身边已没了那登徒子的影子。
秦玉松了口气,又有些微妙的不快。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向在地上躺了一夜的新郎官解释。
秦玉虽是娇养长大,但还不至于四肢不勤。他匆忙的换了一身淡青的衣裳,只在腰间别了几个不显眼的佩饰。
至于那枚印章,秦玉略一停顿,还是将它藏到袖间。
收拾齐整后,秦玉才鼓起勇气转出屏风。
“玉儿醒了?”
“你?”
秦玉没想到赵深居然还在。
昨天慌忙之下就被按到床上,今天才是真正的细细打量。
秦玉容貌秾丽,气质却是温润如玉。仙与艳矛盾的结合在他一人身上。
而同样是剑眉星目的赵深身形魁梧,随意一瞥都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赵深自然对这个一眼看中的美人满意极了,他来到秦玉身前,说:“我怕周秀才睡不好,就给他用了点助眠的玩意儿。”
秦玉看向睡在外面榻上的周秀才,心下安定了许多。
“你快走吧!”秦玉避开赵深的眼神,昨夜的事他不敢追究,甚至还得尽力遮掩。
赵深笑道:“玉儿真是冷淡。”
外面似有声响,秦玉惊慌的朝外看去。
赵深轻抚秦玉的脊背,说:“是我的人。玉儿且安心,总有一日我会迎你回去。”
秦玉推开赵深,道:“你莫要再来了。周家、秦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有玉儿惦念,便是不放过也无妨了。”赵深故意曲解秦玉的话语。
秦玉狠狠的瞪了赵深一眼,却差点激得赵深不想走。
几经催促,赵深才不舍的离开。
赵深一走,秦玉恍然觉得这喜房空空荡荡的。
“别想了。”秦玉自语道。
在外面吹了一夜风的刘不晦总算等到了春风得意的赵深。
赵深整了整衣衫,说:“叫周胜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