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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寂寞香无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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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寂寞香无主7
赵深自后方梳理着秦玉凌乱的发,待秦玉漱口过后,帮秦玉整了整胸前的褶皱。
“夫人身子尚未大好,只得如此这般。”赵深抚过秦玉光洁的肌肤,“夫人可觉得委屈?”
秦玉避开赵深的手指,直着腰,即使在赵深怀里也疏离。
此时拥有良心的赵深不介意秦玉的躲避,甚至还善解人意的起身,将座椅留给秦玉。
容纳两人而格外狭窄的座椅终于宽敞起来。
赵深行至对面,隔着宽大的书桌与座椅上的秦玉对视,“昔日皇兄三媒六聘,迎亲队伍浩浩汤汤的将夫人请进皇宫。”
秦玉讽刺道:“陛下还记得兄弟之谊?”
“自然记得。”赵深不以为意,“朕一直秉持先帝遗志。”
“呵。”秦玉移开视线。
“春日万象更新,夫人的坤宁宫也要有新气象。”
秦玉不解。
赵深道:“朕要举行封后大典,昭告天下。”
从天禄阁回坤宁宫后,秦玉一直沉着脸。
宫人们个个大气不敢出,拼了命缩小存在感。
王顺轻步进来,“公子,柯太医请见。”
秦玉不耐烦的闭上眼,道:“这又是陛下好意?”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公子且得宽心。”王顺安慰。
秦玉的目光在王顺身上停了一瞬,苦笑道:“宣柯太医进来。”
“唯。”
王顺退出去,心里被秦玉那一眼激得发毛。
都怪张成自作主张引皇后去天禄阁,还得让师傅背锅!
王顺暗暗将张成骂了无数遍,面上仍带着笑,将柯明贤及身后的苏妍医女引入殿内。
入了殿,行礼如常。
柯明贤号脉过后,说:“殿下并无大碍,些许淤伤擦些药膏便好。”
苏妍将备好的药膏呈上前。
王顺接过后呈给秦玉。
秦玉拿着熟悉的药膏,平淡道:“我自会上药。”
柯明贤说:“陛下向来洁身自好,从边塞至洛阳城,也只有殿下一人。若殿下有心回应一二,必能得陛下垂怜。”
秦玉冷哼,说:“陛下如今便很怜惜我。否则,就不止这治淤青的药膏了。”
柯明贤无言,带着苏妍默默告退。
坤宁宫外的宫道绵长狭窄,两侧的宫墙高大难攀。
柯明贤带着苏妍走过长长的宫道,在拐角处停住,回望那宽广华贵的坤宁宫,像是在望一个巨大的金笼。
“苏妍,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苏妍压住内心的怜悯,道:“谁能违抗陛下的旨意呢?”
柯明贤没再说话,他知道他在给金笼打造一把金锁。
赵深一声令下,礼部忙得团团转。先是取士再是封后,哪一样都得小心谨慎。
在把有关礼仪的典籍翻烂后,封后大典在春日中举行。
秦玉面无表情的任由宫人整理好极尽奢华的礼服,感受着金冠东珠带来的微微坠痛。
他是典礼的主角,却只能冷清的看着别人热闹的筹备。
典礼上,宗亲、百官、乃至有威望的耆老都正装出席,恭敬的跪在两侧,目光老老实实的停在蒲团边的砖石。
跟着礼官的唱和,秦玉走上长长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身着冕服的赵深。
持续几日的典礼消磨着每个参与者的精力,却也在天下人心中刻下新的印象。
曾经的秦相秦壑如今是归隐乡间的老叟。
隐居的汝南不算偏僻,早就得知了封后大典的盛况。而皇帝赏赐的锦帛绸缎也已送至秦壑家中。
因将家中公子送入后宫,秦壑受过不少骂。攀附权贵卖子求荣都只是好听的骂法。
秦壑本以为要带着骂声进棺材,却没想到迎来了世事变化、转机到来。
如今秦壑走在乡间路上,都能听到百姓的议论。
“秦公子又被封为皇后了!”
“不是说先皇压根不碰秦公子吗?”
“那是先皇不好这口!”
“对对对。我在洛阳城的三舅家的大外甥可说了,秦公子将当今圣上迷得七荤八素的!”
“小道消息,圣上不等先皇下葬就......明白吧!”
“那都是去年的事,今年最新的是西山故事。据说皇上带着秦公子泡一个池子。”
“都是一对泡一个池子怎么了?”
“你当是你和浑家搓澡!那么大的西山行宫,难道还不能一人一个池子?”
“陛下这么宠秦公子,子嗣可怎么办啊!若是先皇的儿子继位,会不会把分给咱们的地再收回去?”
“哎呀!陛下这般年轻,没准过个几年就厌了秦公子,踏实的找上几个妃子生个一打王爷。”
“打陛下还是魏王的时候,就没个身边人。如今这架势,我看陛下没那么容易厌了秦公子。”
“秦公子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乡邻的议论都逃不开一点,那就是秦玉明晃晃的恩宠。
背着骂名回乡的秦壑霎时间受欢迎起来。就连原本排斥他的文人都恭敬的拿文章来请教。
秦壑终于得到一个相爷本应受到的敬仰。
回到家中,秦壑静坐在书房。
书房外是姨娘与幼子在嬉闹,恰如当年老妻与秦玉玩闹。只是幼子既不如秦玉聪慧也不如秦玉美貌。
秦壑却觉得庆幸,一个愚直的儿子也好过玉落淖泥的命运。
在书房思索很久,秦壑一字未动。
等县令拜访时,秦壑只将一封官样的谢恩词呈上。
当洛阳城收到汝南的谢恩时,秦玉已将西山受的伤养好。
谢恩词展开在案上,偶有风穿过纱帐幔幔的宫殿,将那薄薄的信纸吹起一角。
再往里,是七零八落的衣裳与踢掉的引枕。
坤宁宫早换成一幅奢靡模样,昔日的庄重肃穆一扫而光,即使是书本也沾染了香炉里袅袅升起的媚香。
王顺领着宫人守在外围,李盛带着乾清宫的人在茶间休息。
忽然,张成小跑过来,在王顺耳边道,“师傅,太后、范医女自西山回来了。”
封后大典时,皇帝以太后年老不宜动身为由取消了皇后敬太后的环节,只让皇后随着祭天拜祖。
范家势颓,太后非生母,全朝都是皇帝亲信,自然就顺了皇帝的意思。
甚至太后都要懿旨表彰皇帝纯孝。
不过谁都没想到,太后竟在典礼后悄悄回来了。
王顺让张成守着,自己去茶间找李盛商议。
李盛放下茶盏,说:“此事陛下早有所觉,太后动静再小也瞒不了陛下。”
王顺笑道,“李公公是见过大世面的,我这心里慌,生怕坤宁宫就这么卷进去。”
“王公公何必跟我这儿说这些话。我问你,柯太医的药,殿下按时服了?”
王顺皱眉,道:“殿下近来不肯服药,说是好好的人没必要一直将养。”
王顺抱着拂尘,抱怨:“殿下自得宠就一直服药,西山后更是连服多个药方,这再好性的人也受不住啊!自西山受的伤好后,便是一味药都不肯用了。”
李盛听着话,却品出了点其他滋味,想着给这老货卖个好,便问:“听说你那徒弟近来侍奉的好极。”
王顺抬眼,李盛说完就继续喝茶了。
王顺在心里盘算,想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兀然间,皇后自天禄阁回去后打量他的那一眼闪在脑海。
王顺咬牙,看来他真是给好徒弟背了锅。
殿外暗潮涌动,殿内却是云消雨歇。
秦玉靠在摞起的锦被,说:“这青天白日的,你也不怕御史参你。”
赵深拿开秦玉脸上沾着的濡湿发丝,笑笑,“与自家夫人在自家宅院里行周公之礼,哪有什么错?”
秦玉刺道,“你怕是不知道什么是白日宣......”
剩下的字停在唇间。
秦玉推开赵深,自顾自挤入床榻深处,背对赵深,“我要睡了,莫要扰我。”
还不等赵深说话,秦玉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夫人可真是......”赵深无奈道。
在宫人的侍奉下,赵深打理好自己,回头看看床帐里睡得香甜的人影,笑了笑,神清气爽的出了坤宁宫。
李盛跟随在旁,悄声汇报了方才的事。
赵深道:“从库房里挑些东西给太后送去。至于那药,虽说药效已起,但还是嘱咐柯明贤,要他确保万无一失。”
“唯。”
慈宁宫如何,太后又是怎么打算的,赵深都不放在心上。
从坤宁宫得了趣,赵深心情正好,想着正是处理繁杂政务的时候,就在乾清宫陆陆续续召了几位重臣来议事。
在议完东南海防后,就是改土归流。
“沐静是大理土司之女,朕欲在大理设郡,以其为第一任郡守。”赵深叹道:“西南民众混杂,王化之道不易啊!”
吏部尚书胡密道:“坊间传闻,韩王与新科进士沐静相交甚好。”
将军朱虎臣附和道:“韩王历来爱才女,这沐静是第一位女传胪,难免韩王动心啊!”
“这沐静已沉湎于韩王?”赵深问。
胡密与朱虎臣对视一眼,俱摇头,道:“此等事怎可说得清。”
而在宫外,状元楼内,面对着泫然欲泣的范音,韩王赵清也觉得说不清。
“我只是爱慕其才华,正是因为沐静身上有几分你的影子,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