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刺激疗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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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仙水忍任凭那股酸涩的情绪在胸中流淌，渗进了四肢百骸。
他是人，必须在人世间生存。一旦小阎王选择离开，不被选择的他就只能被抛下。
……虽然在小阎王看来，这也许只是寻常而已。
他转脸去看小阎王，看他精致的侧颜在月光下愈显朦胧。因为这一带路灯坏掉的缘故，小阎王不小心踩进坑里，被他一把抓住。抓住后，就舍不得放手，他拉着他走过了这段崎岖的道路。
——如果……如果自己不能跟上。
仙水忍下意识紧了紧手指。
——只好希望……你可以一起留下来。
“哇，看那边！”小阎王晃了晃被抓住的胳膊，指着街边：“那有只肥猫卡在树梢下不来了，哈哈哈哈。”
仙水忍：“……”
只好松开手，爬上树，把那只倒霉的猫咪给救了下来。这猫似乎和麒麟一样，本能察觉到他的身上那股肃杀的味道，吓得才落地就飞一样地跑开。
延麒却把手垫在脑后，多看了他几眼，问小阎王：“你打算在人界扶植新的傀儡政权吗？”
“……我的统治基础在灵界，谢谢。”
“说什么傻话呢，好像灵界对人界毫无控制手段一样。”
“怎么，你有意见？”
“……倒也没有。”相反，“灵界就不能像管理现世一样，加强对常世的管理吗？”
“你才刚抱怨过常世把规则定得太死吧？”
“但妖魔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啊。”
“常世的妖魔和现世的妖怪不是一回事。”
“哪里不同？”
“妖魔本就是常世规则的一部分。”
“什么啊，这种不讲理的规则！”
“那么，常世愿意废除仙籍吗？”
“哈？”
“只要常世愿意废除仙籍，人类就失去了对抗妖魔的能力，灵界就有保护人类的义务。”
但这样一来，即使是王，也必须遵循生老病死的规律，朝代的更迭恐怕会出乎寻常地快，一些目光长远的战略决策也许要面临朝令夕改的局面。
延麒讷讷道：“非得这样不可吗？”
“还不明白吗？”小阎王眯起眼睛。“反过来就是说，常世和现世不一样，完全有能力从妖魔手中保护自己。”
“……啊。”
“人在求救之前，可以先自救。”小阎王按了一下延麒的头。“别撒娇，你都是五百多岁的麒麟了。”
“我才没撒娇！”延麒“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你居然要和阎王讲情面？认真的？”
“不跟你讲情面讲什么，如何收割人类的灵魂吗？”
“这种事去问引路人比较好。”
“谁管这些——我只是希望常世和现世都能好过一点。”
“咦，你对现世也有不满？”
“当然！现世如果像常世一样，没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就好了。”
“战争只是表象。”
“哈？”
“本质是国家的发展和扩张。”小阎王轻描淡写。“这是国家的天性……然而，常世的规则定死了国境线。”
国家无法在地理上扩张，就只好在经济上扩张。而经济上的扩张也是有限度的，所辐射的范围也不过是常世十二国而已，再进一步到操纵他国的境地，又会触犯“觑面之罪”。
“就算没有觑面之罪，经济的增长也不会是永远。总量越大，增速就越慢，甚至让人产生衰退的错觉。接下来变化越来小，越来越难以察觉，所有事物几乎变得一成不变，生活犹如一潭死水，逐渐失去活力……”
小阎王就此打住，但延麒垂下眼眸：
“所以，即使王再贤明，总有一天也是会失道的。”
小阎王：“……”
挠了挠脸：“别太悲观比较好哦。”
“我这不是悲观，是合理预测。”延麒翻了个白眼。“没有国家能一直延续下去。”
“啧，延王听到这种话会很伤心的吧。”
“滚啦！我这边还有时间和可能。倒是你，搞不好死得比我还早呢！”
话音落下，当即被小阎王按头镇压，气得哇哇叫。
因为连续发动了蚀，海边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引来了前来查看情况的引路人。等小阎王走远、忙着和部下寒暄，延麒便摸着前额垮下脸，收起那副活泼的表情，无奈地叹气：“又被敷衍了。”
然后瞥向一旁的仙水忍：“那家伙超会装傻的，对吧？老是不正面回答问题，东拉西扯。”
毫无所觉的仙水忍：“……”
他愣了愣：“有、有吗？”
延麒就“啧”了一声：“反正我也不好问太多，”他顿了顿：“算了。”
“……啊。”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想当人类之王吗？”
话音落下，仙水忍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
“怎、怎么会，”他猛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去当首相！”
“咦，不想吗？”
“为什么要想？！”
“那你想干什么，”延麒意有所指，“都认识了阎王，难道不打算做一番大事业吗？”
“……不打算。”仙水忍继续摇头。“我只想把那些坏妖怪清除掉而已。”
延麒打量了仙水忍一会儿，相信了他的话，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比我想的要乖嘛，虽然闻起来很爆裂。”
和泰麒一样，延麒也不喜欢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血腥气，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和王的气息差不多。”
仙水忍再次：“……”
迟疑地回答：“谢……谢？”
拿他和王相提并论这种话……听起来像是称赞。
“不用怀疑，”延麒意味深长，“如果你是胎果出身，我敢肯定，你一定会成王。”
“为什么？”
“因为你被那家伙选中了。”
“……小阎王大人？”
“没错。”他眯起眼睛，小巧的脸庞看上去高深莫测。“别看那家伙一副靠不住的样子——”
仙水忍打断他的话：“才不会。”
延麒：“……”
延麒：“总之，你能遇到他，证明你拥有非同一般的强运。”
仙水忍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
“并非遇到了小阎王，你才会有精彩纷呈的人生。而是既然遇到了小阎王，所以只能想象你的未来波澜壮阔的可能。”
……但这种命中注定的说法，还不赖。
“因为所以，未来的大人物哟，”延麒指着路边的冰淇淋车，“可以帮忙买那个给我吗？”
仙术忍：“……”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么喂！
“桃子味的，谢谢。”
……结果未成年的仙水忍还是给成年五百年的延麒买了冰淇淋，白桃味。
“好棒！”延麒眉开眼笑。“那家伙就不会理我，你真是好人啊！”
仙水忍眼神游移：“你们很熟？”
“还成，毕竟都认识五百多年了。”延麒小口舔着冰淇淋。“那时候他装麒麟来着，连玉叶大人都被捉弄了！过分吧？”
仙水忍：“……哈。”玉叶大人谁啊，不知道。
“结果居然被他混上了蓬山、差点要选王，真是太乱来了！”
说着，他泄愤似的大大咬了一口冰淇淋，被冰得龇牙咧嘴。
“到底是小阎王，比一般的仙神更生动一点。”延麒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小阎王也是阎王，立场和活人不一样。”
话音落下，仙水忍顿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攫紧了拳头。
不一样……的确有什么不一样。
从以前开始，他似乎就在寻找着什么。妖怪中。人群里。
与此同时，日复一日地过着有所若有所失的人生。
在遇到小阎王之后，他心中的残月补上了缺失的那一块……
所以，不想放开，不能放开。
一时间，延麒的声音变得很远，又似乎变得很近：
“他也蛮让人担心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一次的黑暗期……”
……咦？
仙水忍心弦微动。
不等他仔细思考话中的含义，就见延麒脸颊泛红，身体微微摇晃起来，简直像是喝醉了酒。
接着，在仙水忍震惊的目光中，延麒一头栽在了地上——不，不是直接落地。漆黑的影子中伸出一只白皙纤细、像是年轻女性的手腕，拖了他一把，没让他直接撞上沥青的路面。
“啊。”小阎王转过头，忍不住扶额。“这笨蛋。”
仙水忍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抱起延麒：“小阎王大人！他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别紧张。”小阎王抬起手，示意引路人退下。“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对荤腥过敏了而已。”
影子中传来女怪带着回音的祈求：“小阎王大人，请帮帮延麒！”
“我知道。”小阎王走上前，一脸嫌弃：“六太，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装饰品吗？”
他伸手抚上延麒的胸腹，掌下散发着碧色的光芒，驱逐那些对麒麟来说像毒药一样的有害物质。
“不要因为长得像马鹿(うましか)，就真成了马鹿(ばか)啊，马鹿。”他似笑非笑：“这种冰激凌里含有麒麟不能碰的动物脂肪，你闻得到的吧？”
延麒半睁着双眼，有气无力地反驳：“我这是刺激疗法，你不懂。”
小阎王挑起眉毛，没理他，转而拍了拍仙水忍的肩膀：“相信我，他就是嘴馋。”
延麒：“喂！”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刺激疗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