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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慕 ...

  •   因为太子的到来,殿中乐舞停了片刻,待众人都落座后,便有热闹起来。

      席间众人的眼神交流多了起来,沈云初在上首懒懒地看着,只觉得上一世自己错过了太多热闹。

      乾元帝叫了赐座之后便不再说话,专心地看身姿婀娜的舞女一曲一曲地跳,好似完全沉浸在宴会中,只是手里那一杯酒再次端起来,便没有放下。

      庆阳伯府的二小姐一盏茶的时间瞟了皇兄三次,陪她坐着的柔嘉县主要端庄的多,只借着观舞的动作往前头看过一眼。

      至于她看的人是谁,沈云初在心里笑了笑,看的是谢渊啊。

      她自嘲地想,原来这会儿就有端倪了,自己上辈子真是耽误了一对有情人,刻意忽略了内心那一股刺痛感,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沈云初坐在上头不动声色地将在场的人看过了一遍,很多事情一旦知道了结果,再往回看便处处都是苗头,真是有趣。

      乾元帝忽然站了起来,言说他今日已经尽兴,这就要回去了。

      “朕在这里坐着,怕是众卿也无法畅快,便不在此处碍眼了。太子是要跟着朕回去呢?还是在这里照看着你那亲妹妹?”

      沈云初在皇帝起身时就跟着站了起来,这会儿被点到名字,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她也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

      皇帝这一句“亲妹妹”,让她心里觉出来点意思来。

      世人都以为太子和恒山郡主为双生子,其实不然,沈云初实为德妃养女,比太子晚了一天出生,且生母与德妃之间多有罅隙。

      父皇这是在表达对皇兄的不满,沈云初心想,皇兄此番刻意赶来,确实是有些思虑不周——若是太子是为了来祝贺,那来得这样晚便是失礼;若不是为了祝贺,那就是担忧沈云初被这样叫来会失了颜面,所以才匆匆赶来。

      太子一片疼爱之心于沈云初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她是被乾元帝叫来的,太子这一出,倒显得乾元帝多么不在意女儿似的。

      沈云初想到这儿,头更低了些,力求不让乾元帝挑出更多毛病。

      太子上前回话,道“谢父皇关怀,只是今日这庆功宴是为谢世子所设,儿臣迟到已是不妥,便多留一会儿,好全了礼数。”

      太子顿了顿,向乾元帝行了礼,才继续道,“父皇今日既然尽兴,便早些休息,儿臣恭送父皇。”

      其他人也跟着太子一起行礼,口称恭送,众人又一起送到了门口,才算完事。

      临走前,乾元帝又赐了好些东西给谢渊。

      沈云初跟着又走了一躺,再回来时已经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只想早点和太子一起回宫去。

      皇帝走了,众人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谢渊是今日的主角,又有这样的荣宠在身,实在叫人眼热。

      “庆阳伯说的是,谢世子当真神勇!”

      沈云初正强打着精神观舞,骤然被人群中一道洪亮的声音吸引了去,她抬头去望,那人她并不认得,穿的是武官服,大约是兵部的人。

      看来谢渊此次平乱,让他入了不少人的眼。沈云初想着,她想让自己不要在意,却不由自主地留心听完了那些话。

      “南蛮部落中人未经开化,不顺圣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派了那么多人去都没能摆平这件事,谢世子这才去了几天,就解决了。”

      “南蛮之乱早已经是我大周心腹之患!谢世子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

      “可不是么!圣上钦赐庆功宴,这是多大的荣耀,谢世子不愧为秦王之子,谢家后人!”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

      沈云初听着,说的不过是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夸赞秦王世子此次立了大功,话里话外的,提了好些遍先去的秦王夫妇。

      平心而论,谢渊确实能干,沈云初久在深宫,对朝堂之事了解有限,却也听说过南方的山匪是如何为非作歹,甚至连派去的官员都曾不幸遇害,这样棘手的事,却被谢渊一朝平息。

      官员和勋贵们聚在谢渊周围与他攀谈,带来的女眷也相谈甚欢,话题左右是离不了谢渊的。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知道谢渊班师回朝那日,城墙上有多少女子痴痴望着。

      她想起来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谢渊一样的凯旋归来,这府里摆了一样的庆功宴,自己一样的被“请”来,那时的她满心都是对谢渊的痴迷和骄傲,如今再次亲临其境,心里装的最多的,却是厌倦和疲惫。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再回来,她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谢渊,只是坚定地觉得,自己不能像上一世那般糊涂,那般痴情。

      沈云初去了面纱,再次端起那只鎏金伎乐八棱金杯,杯中酒液清冽,是上好的窖藏,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可见是清淡的果酒,而不是堂中众人所饮的烈酒。

      谢渊向来是细心的,对着心上人,更是体贴到细枝末节处。

      这原是最让沈云初动心之处,谁不喜欢被心爱之人特殊对待呢?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云初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她似乎是醉了,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阔别多年的神京城秦王府,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秦藩王府,她看见谢渊身披银甲向她告别,自己以烈酒送他出征。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喝那样烧人的酒。

      那时谢渊说: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皇兄坐稳这天下的,也会妥善照顾好你母后,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后来的事情沈云初不愿看见,便把注意力拉回来,放在了歌舞上。

      沈云初晃了晃杯子,示意贴身侍女倒酒,那女孩儿张口想劝她少喝一些,却被沈云初目光中的凄然镇住,不自觉地为她倒了酒。

      她倒完了酒才醒过神来,心里打鼓,郡主今儿怎么这样难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碎了的琉璃一般,大概是今儿被圣上的轻视伤透了心不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主儿何必呢。

      太子在对面坐着,已经往沈云初这里看了许多次,他心里奇怪着,皇妹今日似乎喝的多了些,可这果酒并不伤身,她想喝,便顺了她的意吧。

      沈云初没有管其他人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快醉了,可醉了那就醉了吧,她还从来没有这样醉过,有侍女跟着、皇兄守着,她好歹也是这大周朝的郡主,谁敢让她出事。

      只是越这样想着,她便越喝不醉,几杯下去,人反而变得清醒了。

      堂中的人似乎换了话题,笑声多了起来,连女眷这边都时不时传出几句打趣的话。

      沈云初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可奈不住有人就是要和她说这些。

      柔嘉县主似乎是见她一个人在上首坐着十分无聊,施施然带了婢女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沈云初这才想起自己上一世未出嫁时似乎与她关系不错,打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恶心来。

      沈云初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厌烦的表情,态度甚至称的上亲切,柔嘉县主的父亲安平侯是德妃的兄长,柔嘉县主时常进宫探望德妃,沈云初叫她一句“姐姐”。如今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郡主今儿怎么来了这里?竟没有在花厅坐着,”柔嘉县主脸上堆满了笑,态度亲昵自然,没有半点心虚,“郡主今儿在这里一坐,可真让我惊讶,怎么舍得抛下谢世子,来见我们这些闲人。”

      “姐姐说笑了。”沈云初听完这一番话只觉得可笑,这话里处处是不妥,上辈子自己愣是没察觉,偶尔觉察到不对,也只以为是二人关系亲近的缘故,才让柔嘉县主如此口无遮拦。

      “本宫今日是被父皇特意请来为秦王府世子庆功的,除了这正堂又有什么合适的别处可去呢?就算是我嫌闹腾,稍微躲一会儿清静些也就罢了,人总要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才好。”

      沈云初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惊异,音量也稍微大了些,似乎是过于惊讶没有注意到一般,刚刚好让堂下前排的人能听见。

      “姐姐一向聪颖端庄,怎么今日说出了这样无礼的话来,我与秦王府世子谢渊非亲非故,怎么就是我抛下了他呢?”

      沈云初说着话,语气逐渐变重,表情也认真起来,“至于闲人不闲人的,今日这是父皇钦赐的庆功宴,本宫是前来赴宴,姐姐可要记得,小心祸从口出,自作自受。”

      柔嘉县主被沈云初的态度镇住,不知不觉放低了态度,说起话来也不复先前从容,“郡主怎么这样认真,我只当是,当是我们姐妹私下里聊天罢了。”

      “这样最好,我还想着姐姐何时这样口无遮拦了,传出去平白惹人笑话,”沈云初笑起来,“只是往后姐姐可要注意些分寸。”

      “自然会注意的,谢郡主提醒。”柔嘉县主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妥善的答了她的话。

      两个人坐着随意聊了些话,沈云初上一世久不在神京城,对此时发生的事情只剩了粗浅的印象,随着两人的闲聊,沈云初想起了不少旧事。

      柔嘉县主在旁边坐着,沈云初没有再动酒,而是让侍女换了茶水来,给二人都倒了些。

      天色已然不早,庆功宴接近尾声,沈云初和柔嘉县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着太子离席。

      沈云初心里想着虽然皇兄那样说了,但谁也不敢让太子留到最后,定会先恭送他回宫,到时自己就跟着一同回去。

      太子适才被请下台去和勋贵们聊了些话,一群人围着他劝酒,这会儿刚刚回来座位上。

      舞女们退到了两侧,堂中众人都回了自己的位置,沈云初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最前方的谢渊。

      她还未收回目光时,谢渊忽然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上了。

      谢渊的眼里满是柔情,沈云初触及那目光便直接转了头。

      刚刚那杯酒,她喝了,这个人,便不念了吧。

      她听到那个男人正向皇兄表忠心,他说自己今日所为皆为分内之事,承蒙圣上恩宠钦赐宴席,他深感荣幸。

      沈云初只是听着他们谈话,可太子却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来。

      这庆功宴办的宾主尽欢,太子记挂着她今日似乎心情不好,便给了个话头让谢渊说几句她爱听的。

      “你小子这话说的好听,只是我看着,你这一顿饭的时间,注意力可没有放在我身上。”

      谢渊闻言爽快地笑了一声,拱手道:“殿下明鉴,臣对大周一片忠心,不逊于臣对郡主爱慕之意。”

      他这般直白,众人便都笑起来,时下风气开放些,虽以私相授受为不齿,直言示爱却为人肯定。谢渊如此做派,任是谁都要叹他情深。

      但沈云初已经不愿再接受这份感情。

      众人只见坐在上首的恒山郡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看向了谢渊。

      她打量着下方长身玉立、满眼真挚的男人,扯开了嘴角。

      “哦,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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