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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水书 ...

  •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前脚刚踏地,就觉得地下一软,一跟头就摔了进去。
      没想到下面是个楼梯,一切突如其来,我无法控制身体,跟保龄球似的滚了下去。

      还没叫出声,我就被一双手卡住了脖子,我以为又遇上什么怪物了,抬头一看,原来是骆炀用双腿夹住了我的头。
      他一只手握鞭,一只手抓着台阶稳住身子,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往下看。我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差几级就要滚到一个坑里边了。
      坑不仅很深,下面还插满了刀枪,刚才要不是骆炀及时逮住我,照那样滚下去,不是脑残就是菊花残。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骆炀的腿,没想到老管这时也滚了下来,骆炀对着他就是一扫腿,老管被扫了个狗吃屎,趴在台阶上不动了。
      “他都一把老骨头了你还这么踢,你是想救他还是杀他啊?”我扶起老管,看他晕头转向的样儿,估计被撞懵了。
      “大爷我已经大发慈悲了,还挑三拣四的。”骆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原来我前面这坑不是单纯的一个坑,而是一个常用的反盗墓机关——连环踏板。
      连环踏板是在陷阱上平铺数块木板,木板两边各吊一重物,使木板保持平衡。当盗墓贼踏上木板时,一端失重,便会掉下坑底被插个千疮百孔。而后木板又恢复平衡,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

      不过有地宫的汉墓,或汉之后的墓才会用上连环踏板,这里是夜郎王的洞墓,怎么会有这种机关?
      这时我才意识到,会不会现在我们才算真正进入了夜郎王墓?

      但我面前的这个连环踏板已经被破坏了,而且被破坏得很彻底,连木板都给揭掉了,只剩半块木板悬在对面,木板底下挂了坨东西,才得以看出这是个机关。
      破坏者还用心良苦的架起了一块石板,让后来者畅通无阻。

      这是谁搞的?把连环踏板破坏成这样不说,还背来这么一大块石板,破解这个机关有个十分巧妙的办法,况且这块石板,不是三五个人就可以搬动的。
      难道是那群明朝军傩?可他们早在上面的竹林中全军覆没,五百年后还尸变了。

      骆炀用力踩了踩石板,确认没有问题后当先走了过去。
      我扶着老管跟上他,从这里开始,不再是自然形成的溶洞,人工开凿的痕迹显而易见,两边的岩壁十分光滑,而且绘上了壁画。
      自从刚进夜郎王墓时看到的壁画外,中途一直没有文字和图画的出现,这时突然看见壁画,不由觉得惊讶。

      与之前大有不同的是,壁画用了阴刻,却没有描朱砂,比之前的精细繁复多了,但因为没有描红,所以不是很显眼。
      我想这里画的应该都是夜郎王的生平,可是为什么不上朱砂呢?
      果不其然,壁画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寨子,寨子依山而建,画面强调了最顶处一个人,所以其它部分看起来很小。

      这个人八成就是夜郎王,我仔细看了看,这个人戴了个长方形的面具,和之前把王后装进犀牛皮里的男人一点都不像。
      也可能之前那个男人只是祭司、巫师之类的,但如果是这样,又何必画得那么细致,随便勾勒几笔就足够了。

      一边想一边看了过去,壁画几乎都是在描绘寨子中发生的事情,有刑罚有庆祝,比较平淡无奇,其中有个仪式吸引了我的眼球。
      这个仪式我曾经在苗寨中见过,每家每户将牛头砍下,排列在一起,祛病除魔,祈求五谷丰登。但现在很少有人杀牛了,一般以猪头代替。

      壁画上的这个仪式毫不含糊,可以看出寨中的坝子上排满了牛头,而且和苗寨中不一样的是,苗寨中一般排得整整齐齐,而画中的排列十分不规整,中间围成一个圈,外围比较凌乱,似乎是某种法阵。

      “蓝猫,求真相。”我对前面的骆炀喊道。
      骆炀有些郁闷地瞪我一眼,却是老管先说道:“这……好像是水书啊。”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老管,“水书?水属性的魔法书?”
      骆炀直接换上鄙视的眼神,“你以为夜郎王是哈利波特啊?”

      老管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也没多管,继续道:“水书是水族的一本传古奇书,可以说是水族的〈易经〉。以前我们村子里有个‘鬼师’,他就有一本水书,全是用水文写的,看都看求不懂。但是其中有一个法阵就和这个好像,不对,应该是一模一样。”
      “你们村子?鬼门村?”我惊讶道,心说这个村子真是鬼到家了,居然还有鬼师。

      骆炀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变化,他问道:“是黑书还是白书?”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但老管似乎一听就懂,脸色瞬间就变了,沉默了一下,说:“好像是……黑书。”

      骆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很可怕。我觉得事态严重,赶忙问老管:“刚才不还是水书吗?怎么这会儿又是黑书又是白书的?”
      老管对我摇头,说等会儿再跟我解释,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妙。他对骆炀道:“小哥,这里恐怕生过事,不如我们绕起走?”

      绕起走就是说绕路,这下可真把我吓着了,骆炀却说:“绕个毛,生的也是几千年前的事,我不信现在还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老管这一句说得意味深长,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们这样说话,在我听来就是在打哑谜,听得我又怕又想一探究竟。
      骆炀把他的蛇鞭扯得噼啪响,“我倒要看看,这里可以发生些……”话卡到这里,他便愣在了一面壁画前。
      我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激动万分地凑过去看,看到后,我也愣住了。

      现在我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之前不描朱砂,原来是为了突出这一幅画。
      壁画上描绘的是一场浩劫:山火。

      纵然画面有限,但满壁的血红,足以令我感受到这场浩劫的恐怖。
      远处一片火海,近处的寨子中,每个人都被烈火烧得扭曲,伸出手张大嘴,对天呼叫。
      而天上悬挂的太阳,竟是红色的。

      太可怕了,血红色的太阳……
      我看着那块只有饼大的红印,如同看见一个嗜血的恶鬼,惨绝人寰。
      我用手指了指这个太阳,“这是……什么?”

      “日食。”骆炀的表情也比较凝重,“难道说,这里一旦出现日食,就会有灾厄发生?”
      我有些吃惊,“可是日食怎么会引起山火呢?”

      山火对于这种寨子,那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西江千户苗寨,山上山下,一屋连一屋,皆是由木头建造。
      这种房屋,最忌讳的一样东西,就是火。

      一家失火,全寨遭殃。所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不管是苗寨还是瑶寨,都是非常忌火的,对于纵火犯的惩罚都是最决绝最残酷的,不管你是路人,还是寨主。

      “你有没有发现,日食发生的时候,气候都比较异常?”骆炀突然问我。
      当时的我无法回答他,“你是说,气候太干燥了?”
      “这是运用科学发展观得出的答案,如果用男人的直觉来剖析的话……”骆炀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有鬼。”

      我头皮一麻,“什么鬼?天狗?”
      “天狗”二字纯粹是我的第一反应,但骆炀居然认同了,“有可能。”

      我无法理解地看着他,他道:“之前那个牛头法阵,依照黑书看来……你知道什么是黑书吗?”
      我乖乖地摇了摇头,骆炀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水书分为黑书和白书,白书中记载的都是丧葬、祭祀、嫁娶和占卜等,可以说是‘人书’;而黑书,又称水书秘笈,记载的都是鬼术,能掌握它的鬼师极少。”
      “鬼术?鬼谷奇术?”我越听越糊涂。

      骆炀又鄙视我一把,“我说你咋就这么爱拆词呢?这鬼术只有两种,一种是‘退鬼’,还有一种,就是‘放鬼’。刚才那个牛头阵是放鬼术,那法师八成也没想到自己法力这么高强,把天狗给放出来了。”
      我直接道:“我操,你以为是召唤师啊?”
      结果骆炀说:“错,是必杀技。”

      一阵沉默,这时老管终于忍不住插话,道:“那我们还要继续走不?”
      骆炀反问:“为什么不走?这天狗还能在这洞里不成?”

      看得出老管有些担忧,我觉得刚才骆炀说的完全没道理,不可信,没必要这么忌讳。
      但老管有胆来盗这个墓,也不是一般的鼠辈。他这么怕,难道是因为他们村里的那位鬼师,曾经放过鬼?
      我问老管,他却绝口不提。

      我又看了看那个牛头阵,问道:“你们怎么就肯定这个是放鬼术,万一是收鬼的呢?”
      “放鬼并不是说把鬼放出来,而是让鬼附身在人的身上。你看,”老管指着壁画说,“牛头阵中间绑着个人,鬼就是要放在他身上。”

      牛头阵中间还立着个木架,上面跟耶稣似的绑了个人,而且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我仔细想了想,脑袋中灵光一闪,又有些不确定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人在哪见过?”
      老管赶紧摇头,骆炀却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怎么越看越像……”

      “夜郎王!”我和骆炀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这个被绑着的人,的确和把王后放进犀牛皮中的男人很像,可是,谁这么大胆敢放夜郎王的鬼?
      保留着这个疑问,我们沿着壁画继续看了下去,看到最后一幅后,我更是迷茫不已。

      最后一幅壁画描绘了浩劫过后,寨子被一个人所拯救,他睥睨崇山峻岭,所有人对他顶礼膜拜,不可一世之态显露无余。
      这个人,正是夜郎王。

      那么那个戴面具的人又是谁?他又到哪去了?
      骆炀突然道:“不对,这个人不是夜郎王!”他指着绑在木架上的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是夜郎王,怎么会有资格赐死王后呢?”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国王,怎么会使用‘种蛊’和‘放鬼’两种最神秘也最禁忌的巫术呢?”骆炀反问我。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问题了,“难道说,这个人其实是巫师?他利用秘传的巫术篡位了?”
      骆炀点头,“有这个可能,权位斗争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残酷。”

      当时的我只觉得这是两千多年前,夜郎国的一场政治斗争,与我们无关。
      要是能再多想一些,结果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骆炀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叫我别在琢磨壁画,以免节外生枝。

      绘满壁画的通道很像一个墓道,我这时才有种“盗墓”的感觉。墓道笔直,三人走得很小心,生怕还会有机关。
      一路走过,才发现墓道中所有的机关都被破坏了,我看见头上有一个巨石,这是“铁索吊石”,也是通过跷板启动。
      但滑轮上卡了几把匕首似的武器,已无法转动落下巨石。

      我心说这是谁这么缺德,把夜郎王辛辛苦苦布下的机关暗器破坏得这么彻底,还这么没技术含量。要是夜郎王晓得,非得当场起尸不可。
      墓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和汉墓的结构一模一样,但不是白玉石做的,让我不由得怀疑这是夜郎王山寨汉皇的作品。

      两扇门没合上,留了一条缝,跟陷阱似的欢迎你上钩。
      我走进看了看,这门乍看还以为是青铜,但摸上去却像是木头,不知是什么材料。

      刚想推门进去,骆炀却一把拉住我,“别打开,鬼知道里边有什么东西。”
      我吞了一口唾沫,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往门缝里望了一眼。

      门内一片漆黑,我只看见两点绿幽幽的微光。

      这一秒,脑袋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
      我条件反射地推开门冲了进去,不料我刚一踏进门内,骆炀和老管就同时叫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竟然自动合上了。

      中计了!我慌忙去开这扇门,但它好像被上了胶一样,一条缝隙都扣不出来。这时,我听见身后“噗噗”连响几声,几团火苗窜了起来。

      只见无数只白森森的牛头骨摆在地上,中间围成一个圈,圈内立着一个木架,与壁画上放鬼的牛头阵,一模一样。
      而门内,居然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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