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日食 ...
-
“你搞什么鬼?”我疑惑地看着骆炀。
他嘿嘿一笑:“挤起睡,热和。”
我白了他一眼,“大夏天的,你自个儿热和去。”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爸好像不怎么关心你,怎么回事?”
他垂下眼睛,有点伤感的样子,“我和他十多年没见了,我妈死了他才把我接过来的。”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多年未见的亲人,见了面却来了个大变样;多年的期盼,就这样化成了泡影。
他又反过来问我:“对了,我说,你和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们不是亲生的?他看起来真像个鬼。”
“你管这么多干吗?”我没好气道,居然敢说我哥像鬼?
但想起哥坐在棺材后面的样子,还真有点鬼的味道。想起以前他天使般的笑颜,那个人是天使?他娘的堕天使还差不多。
“哎呀,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说我也得关心关心你们,以示感激啊。”说着他便掏出一把巧克力,还是费列罗的,对我笑道:“来,别客气。”
我看着这堆巧克力,“你……你拿巧克力来感激人?”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现在只有椰蓉的这种,改天我再送你其它味的。”
我有点无语,“不,这个不是重点……”还没说完,骆炀就往我嘴里塞了一颗。我一咬,里面粘稠的巧克力酱就流了出来,甜得要命。我不爱吃甜食,不由皱了皱眉。
后来,我俩就挤在一张床上睡着了,折腾了一整天,我很快便睡着了,可睡眠质量一点都不高,因为我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一个人正撑着脑袋看我,是哥还是骆炀我记不清了,也许谁都不是。接着这个黑影扑了过来,将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口鼻之上,全身随即爆发出无比的疼痛感。我拼命呼救,却叫不出声,只能摇晃着头,任眼泪稀里哗啦地淌。
直到窒息而亡。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才会闷得喘不过气来。
屋外鸟叫声很吵,叽叽喳喳的,我以为已经早上了,揉揉双眼,屋内依旧是昏暗一片,像太阳落山时一样。身旁空空的,骆炀不知哪去了。
不是吧,我睡了一整天?
看了看表,上面显示的是9:02,我楞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骆炀走进来,兴奋地对我道:“快起来,日食了!”
此时太阳已被蚕食了大半,只剩下月牙形的一边。天空一片昏暗,四周像围了层黑雾一样。
骆炀戴着副专用眼镜看得津津有味,那个该死的梦却让我全身乏力,用肉眼看了两下就受不了了,蹲在一旁,问:“你哪搞来的眼镜?”
他一门心思全飞上了天,竟然回答我吃过了,厨房里还有豆浆。
我横他一眼,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个地方,那是个高地,可以看得很清楚。”
骆炀正愁树子挡眼,听我这么一说就激动了,“真的?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吧!”
我狡诈地笑了笑,“条件是,你要拿眼镜给我看。”这次日食这么难得,我当然也想一饱眼福了。
本以为他会犹豫一下,没想到他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说送给我都没问题。
那个高地是小时候大爷爷带我去的,哥出走后我住到老家来,大爷爷是最疼我的,经常带我到处玩儿。高地在昨天那座老屋的后山,山上有座庙,有好几百年历史了,据说是明朝调军南下时修的。爷爷们小时候还有人演地戏,后来“□□”时被一把火烧了,放火的就是大爷爷。
大爷爷告诉我,当年他烧庙时出了怪事,说是烧出了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全村上下都不敢进这个庙,连过这座山都怕。大爷爷也算是条汉子,为了扫清封建迷信旧思想,就在山下安了家,就是现在这座老木屋。
而且,他还有宝贝藏在庙里,等我长大了就传给我。
可是还没等我长大,他就去世了。
这山我有十几年没去了。带着骆炀走到老屋后面,这里以前有一片李子林,现在死光了。这里原本有条河,属于北盘江的支流,结果上游的北盘江修了座水电站,把水给截了,树也就枯死了。
没了李树的陪衬,老屋没了当年悠闲的田园风光,变得更加残破;加上枯死的树干,在暗淡无光之时简直成了鬼楼。
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屋内,哥不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口棺材。
树林没了,我俩不一会儿就登了上去,那座有点诡异的庙却踪迹全无。我记得小时候还能看到几块青石板和木桩,以证明这庙的存在;现在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到。
“哇,果然是好地方,可以看得好远呢。”骆炀高兴得手舞足蹈,准备戴上眼镜看日食。我生气道:“喂,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骆炀“啊哦”一声,一脸焦急,“怎么办?被遮住了。”
抬头一看,太阳不知何时被云遮住了。天愈发的黑,要是有几颗星星我就真觉得是半夜了。
也不知这云多久才散。焦急过后,我俩失望至极,都蹲在地上以钝角仰望天空。
神保佑现在还没有全食吧,不然就没有什么钻石珍珠的看了。
我突然想起大爷爷说的宝贝,看了看不远处的庙,想着反正等也是等,不如去找找看。我走到庙的那边,骆炀还在盯着天空。我拔了拔周围的草,贵州土薄贫瘠,草都长不高。天虽然黑,但还是可以看清没有什么东西。
踩在青石板上,才踏了几步,就觉得这石板有问题。
青石板很沉,都是明朝人一整块一整块搬到这的,放在土地上稳如磐石,绝无动摇。而我脚下的这块,似乎有点摇晃,感觉像人行道上的眨眼石。
下面搁着东西,难道这么容易就被我找着了?大爷爷认为我的智商是不随年龄而增加的吗?
我蹲下身,看见石板下确实有东西,黑乎乎的一块。没多想就伸手去掏,家伙有点沉,费了点力气拖出来,一看,是一个鞋盒大小的铁盒子。
盒子锈迹斑驳,什么花纹也没有。青石板下有积水,不可能是明代的古董,否则早泡烂了,估计是大爷爷那年代的。
晃了晃盒子,听见里面咣咣响,看来宝物还在盒里。我企图掰开铁盒,无奈太锈了,便一手扒着盒盖,一手托着盒底,使出了吃奶的劲。只听“砰!”的一声,放爆竹似的,那铁盒盖直接给我掀飞了,里面的东西咕噜一下滚了出来。
我忙捡起来,生怕摔坏了。把那块东西翻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绿幽幽的脸。
我吓得一把甩在了地上,才发现那不是张人脸,而是张交目。
交目是唱地戏时常用的面具,和京剧脸谱一样有颜色之分。绿色代表诡异妖魔。
这可能是明代军傩用的,也可能是爷爷们小时候屯堡人用的。不管怎样都是大爷爷的一番心意。可那绿脸上一对木雕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嘴上还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出的诡怪。
大爷爷为什么把这么一张面具当宝贝?
我捧着这张面具,突然想起面具后面好像还有什么,刚翻过来一看,眼前刹那间就黑了。
“日食了日食了!”骆炀激动不已地叫着。
我猛然惊醒,看见像被黑烟熏过一样的天空中,有一丝弯曲的亮光,就像一个诡异的微笑。
还没来得及推算这是食既还是生光,只见那光突然变亮,我只觉眼睛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顿时就疼得闭上了眼。
“哇噻,快看啊!真是壮观,不愧是五百年等一回……”这家伙,居然还不知廉耻地叫我看。
眼睛还有点疼,不知道被灼伤了没。天渐渐亮了起来,由纯黑走向灰蒙,我眨了眨眼,想看看远山绿树缓解一下。
这一看,我就呆住了。
只见远处的原始森林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七色光环。
我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我清楚地看见那个光环呈半透明状,薄纱似的飘动在森林之中。接着,就像羽化了般散开,最后消失。整个过程三秒钟都不到,但在昏暗的森林里是那么清晰可见。
我下巴都凝固了,拉着还在望天的骆炀,急道:“你、你、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光环?”
骆炀抱怨道:“没有啊,全食的时候被云遮住了。机会这么难得,好可惜。”
我更急了,“我不是说天上那个环,我说的是那边、那边那个!”
骆炀一愣,“哪边?”
我拉着他,指着那片出现光环的森林,“就是那儿!就在那个悬崖下面,跟足球场一样大啊!你真没看到?”
突然间骆炀皱紧了眉,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皱眉。他疑惑道:“那岂不是一个很大的光环?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被太阳灼到眼了?”
在没有遮挡物的状况下,以人的明视足以在4公里内看到窗户。我的视力很好,但我看到的不是光点而是实实在在的,足球场般大的光环,足以证明这个光环的巨大。
“是,我是被灼了一下,但那真的不是幻觉!我以人格担保!”我极力辩解。
天已大亮,百年不遇的日全食,就这么结束了。
骆炀又看了看我指的方向,道:“那里是封山育林区,几乎没人住,咋会出现那么大的光环?”
“会不会是自然现象?”我刚说完,山下就来人了。
二爷爷带着一堆人,其中有我爸和骆炀他爸,还有其他兄弟,人数不少。看来二爷爷把能喊回来的都带来了,怪不得我们只能睡他的房间,这次肯定是出了大事。
骆炀见有人来了,也不管我说的,自顾自地就冲下去凑热闹。我一直看着那片森林,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那巨大的光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它预示着什么。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听见草丛中一阵骚动,从庙那边一直传过来,逐渐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