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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连环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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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的同时,也顾不得他拖不拖我死了,双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准备给他做心脏复苏,使劲按了几下根本没有反应,他就跟死了似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我没胆量去探他的鼻息,想起好像应该先做人工呼吸,便扳开他的嘴往里吹了几口气,又对着他的胸口使劲按。
下去几个狠手,骆炀突然倒抽了一气。
见他终于肯出气儿了,我才放下心来。
气是出了,但骆炀并没有因此醒过来,我这时才敢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气息十分微弱,几乎就要断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心里有些着急,倒不是着急他会不会死,而是着急拖着个死人我要怎么跑路。
想起刚才哥突然身体变异,还有起尸的夜郎王,我开始担心起来,这肯定是他最后的防盗法宝,必然凶险万分,否则也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我就是有这么个烂习惯,总是喜欢去担心一些没必要担心的人。
干脆趁他还没醒,先把手铐打开吧,想着我就没心没肺地开始搜他的身。不是我真没心没肺,而是他在我心中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死不了。
搜了半天连内裤都没放过,还是没搜到钥匙,看来这把手铐的备用钥匙在局子里。
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刚才在逃跑的几秒钟内,骆炀不仅捡起了手电,还捡起了他的九节鞭和登山镐,真不简单,可以推荐他去当卢浮宫的保安,要是那儿失火,他保准能在第一时间内抢救出全部珍品。
我拿起他的九节鞭,对着手铐磨啊磨,结果是我太瞧得起这条鞭子了,它就算再怎么牛逼也还是条鞭子,比不得不锈钢。我又拿起登山镐,对着手铐敲啊敲,结果又是我错了,登山镐是用来敲石头的。
心灰意懒地把两样东西甩到一旁,这下不把他救过来我是别想走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他醒过来?除了揍他一顿之外,还得问问他脑子究竟是进了多少水,怎么就喜欢逮着我不放呢?
但他一醒过来,我的噩梦也就来了。
气急败坏之下,我又报复性地给他做了几下心脏复苏,没想到这次还真给我复苏过来了,只听骆炀痛苦地哼了两声,断断续续道:“求你别再按了……我是头部中伤啊……”
我探过头去,问:“那怎么办,要不把衣服撕了先给你包扎一下?”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出血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好像脑震荡了。”
“敢情你也是会抓重点的嘛,”我一边撕他的衣服一边说,“你以为我很想救你吗?我只是在尽人道主义而已。还有,你没有脑震荡,不然你现在肯定处于昏死状态,别老犯常识性错误。”
撕到一半,我突然不动了。
骆炀外面穿登山服,里面是T恤,我现在撕的就是这件T恤,当我撕开它时,我看见一条很长很长的疤出现在骆炀的腹部,像条丑陋的蜈蚣。他要不是个男的,我绝对以为他做过剖腹产。
骆炀握住我的手,对我道:“不用撕了,再给我做做人工呼吸吧。”
我白他一眼:“你他妈不是头部中伤吗?”
骆炀握住我两只手,说:“你做吧,你不做我就死了。”
我说:“那你就去死吧。”
本来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激起了我极大的同情心,可这头倔骆驼就是不值得咱去同情,犯X得很。
骆炀装得跟弃妇似的趴在地上,忽而茫然环顾四周,问我:“这是哪儿啊?”
我差点一口血喷死他,“骆大侦探,是你把我拖下水的好不好?你还有脸问我这是哪儿?!”
被我喷了一脸口水,骆炀突然特痛苦地抱住头,哀嚎:“嗷,我失忆了!”
我抬手准备给他一爆栗,他抱头叫道:“嗷,我想起来了!是虹吸,对,虹吸!”
“给我说清楚点!”我扬扬拳头。
见状,骆炀立马趴回地上,抱头冥思。我嘴角抽搐:“装,给我接着装。”
骆炀不停地用双手的中指按摩太阳穴,表情很是痛苦,额头一直在冒汗,看样子不像是装的。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怕他想着想着就走火入魔了,靠近他一看,竟然发现他流的哪里是汗,是血啊!
血如同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向外淌,我惊讶道:“骆炀你、你……”
一半都还没说到,骆炀突然跟起尸似的弹起来,猛地抓住我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不是夜郎王,是天狗!那个墓是假的!”
刚说完这句话,骆炀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连震惊的时间都不给我。
我连忙扶起他,拍着他的脸急道:“喂,那个人到底是夜郎王还是天狗?什么又是假的?你给我醒醒,说清楚了再昏!”
骆炀一头歪在我的肩上,神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仔细一听,他居然在念:“人工呼吸。”
我毫不犹豫赏了他一爆栗,骆炀一声惨叫,我揪住他的衣领说:“快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炀咳了几声,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同志,你不介意先帮我止血吧?”
看看那淅沥哗啦淌的鲜血,我白他一眼,“说清楚了我就帮你止。”
他一脸苦瓜道:“同志,搞区别对待也不能这么个搞法。你哥不就是被咬了一口嘛,看你急得要死要活的。我都头破又血流了,你居然都不慰问一句,还这么凶。”他说得倒挺委屈。
“你要再给我扯开话题,我就让你头破浆流。”说着我晃了晃手中的登山镐。
骆炀瞄了我一眼,用马上就要昏过去的语调说:“你破吧,把我敲死甩在这算了,反正我心也碎了。”说完头一歪,昏了。
我青筋暴突,骆炀这神经病绝对有精神病,一邪一傻的,人格分裂啊,跟我哥一个样。
以后我才渐渐明白,其实骆炀这种分裂法最适合阴人。平时装得跟个痴呆儿一样,放松别人对他的戒备,等到了关键时刻才原形毕露。可以算是小人版大智若愚。
我举起手晃晃手铐,说:“你以为我不想甩你啊?”
骆炀睁开一只眼,看着我的手,又顺着铁链看向他的手,疑惑道:“咦?你怎么还跟我拷在一块儿呢?”
不行了,我真的要吐血了。我大吼一声:“姓骆的!明明是你先拷住我的啊,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你舍不得我就直说嘛,”他笑得特犯贱,“其实你完全可以趁我昏迷时逃掉的。”说着指了指我手上的登山镐。
我给了手铐几镐子,说:“请相信中国公安的力量。”
骆炀摆摆手说:“我不是指手铐,我是指我的手。”他举起被拷住的左手,“请相信登山镐完全可以敲断我的手。”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他娘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虽然我当时这么想,但就算想到了这一办法,我恐怕也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我是个良民嘛。
见我这副懊恼的模样,骆炀一手抚上我的脸,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然后嘴唇就凑了上来。
我一掌拍开,“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敲断你的手一万次!”
没想到话一说完,上帝就显灵了。周围瞬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那种火车似的隆隆声再次响起。
微弱的手电光照不清周围的情况,我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突然脚下一凉,才发现自己跟前竟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说是水潭,但我觉得更像一个地下湖泊,不管我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尽头,水一直流到无边的黑暗中,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恍惚,湖水已淹没了我的脚跟,水面竟然在上升!我一惊,把登山镐往裤兜上一挂,撒丫子赶忙往后跑。
才跑了几步我就一个狗啃屎,我忘了我的右脚已经骨折了,经不起爆发。
骆炀也跟着啃了一口屎,他的脚好像也不好使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我扶起来咬起手电接着跑。
水面上升得极快,已经淹没我的大腿了,隆隆声也越来越大,由远及近,我们就像在铁轨上与火车赛跑,只要慢了一步就会被压得粉身碎骨。
骆炀边跑边喘气,跑了一分钟后已不再是喘气了,可以说是痛哼,扶着我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变成我在扶他了。
姓骆的你等着,等我逃离苦海,看我不把你的手剁成肉酱!
水面已经升到我的腰际了,我真后悔没有花50块钱找楼下的神算掐一卦,否则我死也不会碰水。我越跑越吃力,越跑越慢,慢到不能再慢了,水也淹到我的胸口了。
我焦急地看向骆炀,却发现他咬住的手电上全是血,他头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我拿过手电咬在自己嘴里,喉头一紧,我们的脖子居然已经被水淹没,也顾不得许多,骆炀一副要昏不昏的样子,我怕他沉尸拖累我,只好抱着他俩人跟浮标似的漂在水里,然后我只能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嘴巴一闭上,隆隆声就不停地从耳朵中灌入,脑袋彷佛成了鼓风机,也跟着轰隆隆地作响。
就在我以为要被龙王爷收监之际,隆隆忽然消失了,已逼近鼻孔的水面荡漾了几下,原本汹汹的气势顿时就腌了下去。
但我一直憋着气不敢出,生怕一出水就会再次汹涌而来,过了一会儿,水位非但没升反而开始下退,一直退到了我的胸口,便再没有动静了。
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获新生,咬牙坚持把骆炀拖上了岸。
一上岸,牙齿几乎要断掉了,我忙吐掉手电,一把将他甩在地上,结果是我被手铐一拉,砰地倒在了他身上,他差点被我压吐血,痛苦地咳起来,看样子很是虚弱。
虽然水位没再上升,但我看了看那片黑黝黝的地下湖泊,心有余悸地远离了它好几米,像被蛇咬过的人一样惧怕蛇。
现在我才有空去观察他,除了头部,身体上其它部位已没有一块好皮,整个人像是被铁刷刮了一道似的,相当惨烈。这时我想起,我们跳下水后,似乎被骆炀所说的虹吸吸入了一个隧道,我还清楚地记得我的后脑勺被狠狠撞了一下。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之前的伤和一些新的刮伤外,几乎毫发无损,如果这是通关游戏,这绝对是S级奖励。但相比之下,骆炀就差点GAME OVER了。
当时我还保留了点意识,知道是骆炀用自己的身体裹住了我,否则我可能已经被刮成肉条了。
不过这小子真让人郁闷,救我无数次,却又总干些龌龊变态的事情,教我对他好吧我觉得对不起自己,教我对他坏吧我又狠不下这个心。
出于报恩心理,我关切了一句:“你还好吧?”
骆炀气息奄奄:“死不了。”
我“哦”了一声,放下心来。骆炀迷迷糊糊地捡起手电照了一圈,怪叫道:“完了,小爷我真的被死人摆了一道,这叫我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我拍拍他的肩,“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转过脸来说:“还个屁啊,我一个宝贝都没摸着,凭什么要把命搁在这儿?”
我听着有点不对劲,“什么把命搁在这儿?”
骆炀无力道:“没错,因为这还是个虚冢。”
我说:“不可能,牛头法阵之前才是虚冢,刚才那个带金面具的不就是夜郎王吗?”
骆炀摇头叹息:“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夜郎王居然出老千,使了个连环套。我们都以为他布下虚冢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棺材,其实虚冢不过是个幌子,虚冢套着虚冢,真正的夜郎王墓还不知道在哪抔土里呢。”
说到这他脸色猛然一变,“噢不,我被死人摆了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