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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绝对零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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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其他人此刻肯定会大吼一句:拜托啊老大,这不是重点!
我一脸习以为常地反驳道:“你这个说法不成立,刚才那么多镀金铜鼓,还有那张黄金面具,凭什么说是虚冢?”
“问题就出在那张黄金面具上,”骆炀语气凝重,“那张面具上被种了蛊。”
我一惊,“种蛊还能用在面具上?”
骆炀反问:“你又没有说明书你怎么知道不能?而且不仅种了蛊,还种了一个十分厉害的蛊。”
我说:“怎么个厉害法?”
骆炀说:“厉害到可以不需要任何介质来传播,比如你中过的篾片蛊,它需要通过篾片才能种在人体内。但这种蛊,你只需盯着面具看一定时间,就会中蛊。”
我恍然道:“怪不得老管他怎么砍都砍不死。”
想起我曾经几度盯着面具看,若不是洪老七和骆炀及时阻止,我就会变成老管那样的行尸走肉了,不由一阵后怕。
“而且,”骆炀补充道,“你不觉得面具下的那张脸很眼熟吗?”
我点头,回想了一下,说:“是不是在壁画上见过?”
骆炀却摇头道:“不,是在蝙蝠背上。”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如当头棒喝般回想起来:怪不得不是夜郎王而是天狗。记得在牛头法阵时,哥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了洞顶的机关,那个机关算是一个缩小版的日食,而这张脸正好出现在日食之后。
天狗食日。
“我一直在奇怪,这些蝙蝠为什么可以无性繁殖?其实这和种蛊的道理是一样的,我们可以把种蛊看成一种微生物,它可以通过生物提供的能量不停繁殖,直到替代这个生物为止。因此,即使这个生物死亡了,只要种蛊还在,那就能一直‘活’下去。”骆炀又蓝猫了。
骆炀接着说:“蝙蝠背上之所以会有那张人脸,就是因为它和种蛊之间有种特定的联系,不,或许是种蛊与蝙蝠之间的联系。”
我问:“你是说,种蛊这种巫术,不只来源于食人竹,也有可能来源于这种蝙蝠?”
骆炀响指一打,“BINGO!我还认为放鬼很可能也属于这一类型……”
不等他滔滔不绝,我就打断:“种蛊会不会传染?”
骆炀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会了,不然你也不会泣血。”
我唰一下站起来,满脸黑气,道:“我要去救我哥。”
骆炀一把将我拉下来,说:“省省吧,你家那个吃激素长大的哥还用得着救?他不去招惹天狗,天狗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急道:“可是他被老管咬了啊,他肯定被传染了种蛊!”
骆炀说:“甭担心,种蛊顶多在他体内活跃个把分钟,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翘翘的。”
听他讲得如此笃定,我不由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骆炀似乎话说太多,用脑过度,又开始按摩起太阳穴来,他说:“杀掉被种蛊寄生的人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毁掉种蛊在体内形成的‘巢’;二是停止人体每一个细胞的运动,甚至生物电,让种蛊无所依托。”
我愣了一下,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听到骆炀接着说:“我用的是第一种方法,而你哥,用的是第二种。”
“不可能,”我断然道,“细胞运动就算是人死了也不会完全停止,更何况是生物电?你休想用这些专业术语忽悠我。”虽然嘴上反驳得厉害,但我隐约觉得骆炀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骆炀笑了笑,说:“我忘了你是学文的,那行,我就用神话故事给你比喻一下。你知道什么是双头犬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骆炀接着道:“所谓双头犬呢,就是神之手与恶魔之手的结合,神之手可以瞬间复活一切生命,而恶魔之手却能让一切生命瞬间死亡。”
其实神话故事中的双头犬和手压根没有一点关系,从墓里逃出来后有段时间,我曾一度无聊到上网乱求种子,结果无意间看到一部名为《双头犬》的日剧,和骆炀所说的内容一模一样。那时我才意识到:他爷爷的,原来是湖绿。
我感觉有些玄幻道:“你意思是说,我哥是恶魔之手?”不知怎地,我脑海里闪现出我最爱的游戏《鬼泣4》,里面帅到不行的尼禄,和他的手。
骆炀点头正色:“如果从科学角度来解释的话,这和绝对零度很相似……”
我立刻抬手:“打住,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谁知道是真是假?”
哪知骆炀一把握住我的手哀求:“你让我说吧,话说到一半憋着会内伤,伤到外面我就死了。”说着一条血丝就从他头上流了下来。
“好吧好吧,绝对零度。”我无力垂手。
绝对零度,也就是零下268.9℃,没有任何一地方有这个温度,就连宇宙最深处最寒冷的地方,也比它高出3℃。
人类也不可能达到绝对零度,只能无限接近,因为在这个温度下物体将没有内能,所有构成物体的分子和原子均停止运动。
而就是这么一个诡异的温度,居然在我哥的手上出现了。
骆炀纠正道:“不是手上,是身上。刚才你哥全身都进入了绝对零度的状态,并不仅仅是手。”
听他越说越离谱,我摆出一副不相信你的嘴脸,问:“我哥六年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就在刚刚之前,他也一直没事,不然你早变炮灰了。”
骆炀说:“这个还有待研究,可以说是一种病,也可以看成一种特异功能,不过特异功能往往都是病。我估计,这种特异功能只能在濒死状态下才能被激发,否则他自己也会变成炮灰。至于他六年前为什么没事……”他突然顿了一下,“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我茫然道:“问我?”
他点点头:“我觉得你哥变成现在这样,很可能与六年前的失踪有关,你还记得你哥是哪一天失踪的吗?”
我只记得是六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也就是2003年6月初之后,究竟是哪一天我实在记不住了。
因为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在日历上既不打红勾也不画鸡脚叉,只是哥当晚没有回家,他也曾经夜不归宿过,但次数不多。虽然哥是三好生,但毕竟也是个男孩,偶尔会野一下玩通宵。
那时我只当是他毕了业要开荤,快上中学的我也能理解,不吵不闹上床睡觉。谁知他这顿荤一开就是六年,要知道是这种结果,我非得教他做一辈子处男。
见我搜索无果,骆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你回忆回忆当天的事情,越具体越好。”
其实我不太高兴挖出这段回忆,可一想到能搞清楚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勉强自己回忆下去。虽说我还是有些不信任骆炀,但说给他听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真的没什么。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那时分数已经下来,哥高枕无忧开始当起了全职奶爸。我们起床吃早饭,吃完饭和哥出门,他找他同学,我找我同学。找完回家吃中饭,吃完后重复以上步骤。不过,晚饭后哥又出了门,我留守家中看电视打游戏,玩到晚上,关灯睡觉。没了。
骆炀大跌已弄丢的眼镜:“没了?”
我点头:“没了。”
没想到他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你睡了之后呢?你哥有没有再回来?”
“你都说我睡了我怎么知道?”我翻白眼。
骆炀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那你睡着之前呢?哪怕是前一秒都要给我回想起来。”
不知为何,骆炀的气场突然间强大起来,一股莫名的压力压下,让我不由得仔细去回想。想来想去,就像一碗白米饭被我翻来覆去地嚼,嚼来嚼去还是那个味道,顶多嚼出点甜味。
这点甜味就是我终于想起我并不是上床睡的觉,而是困得直接倒在了电视面前,流着哈喇子睡着了。
然后呢?骆炀问。
电视没关,彷佛回到了六年前那一晚,每个细节都像水无孔不入地流进我的大脑,丝丝入扣。
我甚至还能看见电视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亮光,半梦半醒间,电视发出的声音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叽叽咕咕,然后突然间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
有人关掉了电视。
是谁?
不知道,我很困很困,眼睛都睁不开,而且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我家里,就在我旁边。
然后呢?
然后,一只手摸上我的脖子,很冰很凉。
突然,这只手开始发力,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缺氧,全身爆发出无比的剧痛。我努力睁开眼,只看见一团黑影在我面前晃荡,我哭了起来,哭了很久……
直到窒息而亡。
刹那间魂悸魄动,我倒抽了一大口气,猛地睁开了双眼——其实我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
如梦初醒,我看着眼前的骆炀,颤抖着嘴唇,吐出一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有人想杀了我!”